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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落紫禁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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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儿一连声谢谢地从茶水章手中接过水壶,茶水章望着她,发觉她脸色蜡黄,随口问她是不是病了。吟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茶水章在宫中替老佛爷烧水熬汤,读过不少黄帝内经之类的医书,一看她模样儿就知道她血脉不和,身子非常虚弱。
  “我看你有内热,身子虚,没烦大医瞧瞧?”
  “哪儿有太医呀?”吟儿反问。
  “整个儿你是‘新来的人儿’,摸不着门儿,问你们姑姑啊!”茶水章笑笑,觉得吟儿挺老实,诚心想帮她。没想吟儿苦笑笑,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想起秀子那副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别说去问她,见了她腿肚子就打颤。
  “这么着吧,我先救你个急,我替你配些药材,都是暖心热补的,你冲在水里喝了。要是还不行,你再让姑姑送去找太医看看。”茶水章边说边走到条架边。架上放着一溜排大小相同的筛箩,上面放着经过挑选并洗得非常干净的各种汤料,其中有姜。蒜、枣,枸杞,淮山等等各种干料,一些精贵的料则放在架格上面的陶罐里,茶水章抓了几味药材,用火纸包好,看看四下没人,这才将纸包递给吟儿。
  “谢谢章叔!”吟儿感激地行了个蹲腿礼。
  “不谢不谢。”茶水章连连摇手说。
  “章叔你先忙着,我该走了,”吟儿望着这位慈眉善眼的中年太监,没想到他不但给了她热水,还看出她身子不舒服,替她配了药,心里说不出地感激,心想怪不得平儿说他人好,一定让她来这儿找他。
  吟儿正要走,茶水章转念一想,让她拿回去,壶里水早凉了,不如索性在这儿用滚开的水冲了更能出药劲儿。他叫住吟儿,取了一只青花瓷碗,当即抖开纸包中的药料,用滚开的水冲了递到她手中。
  “回去没这种滚开的水,就在这儿喝,喝了赶紧回去躺下,被子捂得严实些,出一身汗,人就舒服了。”吟儿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她眼窝发热,鼻子发酸,一股热流往眼窝里窜,她竭力忍住眼窝里的泪水,双手接过碗。就在她仰起脖子要喝的当口,只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尖刻的声音,吓得她双手端着碗,一动不动地愣在那儿。
  “谁让你来御茶房?”随着一声冷笑,秀子突然出现在吟儿背后。
  “秀子姑娘,坐,请坐。”茶水章看出她一脸的阴沉,慌忙陪笑,“是我让她进来的。”
  “她身子不干净!”秀子冷冰冰地看一眼茶水章。
  “这……”茶水章顿时吓一跳,“这我可不知道!”
  “老佛爷的茶水,你就是这么孝敬的?”秀子似乎不轻易肯放过茶水章,话中带着刺。
  “姑姑!是我不好……”吟儿怕给茶水章惹祸,两腿一软跪在地下。没想她的话刚出口,立即被秀子打断。
  “这儿没你事儿。还不快出去!”吟儿无奈地看一眼章叔,悄然退出门外。吟儿一走,茶水章连忙向秀子解释,说他瞧见吟儿脸色不对,又听说她是您秀子姑娘手下的,所以好心给她冲碗药茶,他这样说其实是为了跟她套近乎,免得吟儿回去后受苦。没想秀子冷冰冰地甩出一句:“你这儿改太医院了?没听说呀。”茶水章盯着秀子,心里说不出地窝火。秀子姑娘快人快语,说话直来直去的,可心眼儿一向不错,这会儿不知拧了哪根筋,突然翻脸不认人,跟他也耍起横来。“嗨!不就是老佛爷泡茶用的几味药材嘛。”他本想回敬对方一句,话到嘴边又吞回肚子里,觉得作人还是息事宁人以和为贵。想到这儿他忍住满心的委屈和愤葱,向秀子拱手作揖,一团和气他说:“姑娘!怨我,都怨我不好,我在这儿给姑娘赔不是了。”
  “章叔!不是我说您,您可是老佛爷面前的人,人人都知道老佛爷宠您,可您面子再大,总不该瞒着别人拿老佛爷的东西送人情吧广”秀姑娘!这话太重了……“茶水章再好的脾气也急了,连忙说,”我不过是个烧火的奴才,也不过端汤送水往老佛爷身边跑得勤点儿,哪里说得上得宠。今儿是我惹的错,不该多管闲事,我给姑娘陪个不是。“
  秀子似乎存心想找茶水章吵架。没想到对方硬是不给她发作的机会。他好歹也算个八品官的太监,年纪比她大二十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秀子走后,茶水章瞅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儿。在这小小茶水房里,他可从没受过别人这种气。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捧起他替吟儿冲好的药茶,本想倒掉,抬手间突然改变了主意,仰起脖子一口气将药茶喝下。
  一想到今儿家里人要来看她,吟儿心里七上八下,胸口里像有好几只兔子四下乱撞。她天不亮就从床上醒来,听着远处值更太监敲着梆子声,才知道不过四更天,离天亮还早着呢,可她硬是兴奋得睡不着,她进宫才二个月,要是在其他宫中当差,少说得半年才能与家里人见面,因为是老佛爷身边的宫女,才有这种特殊优待。
  前几天内廷总管府通知吟儿,今天她家里人要来探宫。因为冒犯了秀子姑姑,她一直担心秀子会刁难她,不让她与家里人见面。平儿说这是老佛爷对她们这些奴才特别的恩典,姑姑不会坏她事。话是这么说,谁知秀子到时候会怎样?所幸的是这些天秀子一直没挑她的刺,但一想起秀子那个臭脾气怎么也安不下心来。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因此在她跟家里人见面前,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没准她半路上又会杀出什么招来。
  吟儿不等老佛爷寝殿里那盏灯上的黑纱除去便悄悄下了炕。为了不惊醒同屋的平姑娘,她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出了下房,一个人闷闷地站在门外走道上,瞅着黑乎乎的天空,巴望能见到天边亮起一丝鱼肚白。宫中两个月,她觉得比两年还要长,她睁眼闭眼都想见到家里人,特别是母亲和贴身丫头小玉。当然,她更思念荣庆,但他不是家里人,即便是,探宫的都是女眷,没有上面特别的恩准,哪怕是父亲和兄弟,男人一律不准探望宫女。
  其实不论见到母亲和小玉,哪怕是见到嫂子,甚至能见到她们家的那条老黄狗也好,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安慰。自从她进了宫。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儿与她先前生活的那个世界全然隔绝,听不到有关那边一丝一毫的消息。今儿她和家里人见面,不仅是能见到疼爱自己的亲人,从另一层意义上说,她将在这短短的相会中重新接触那个她熟悉的世界。她能通过家里人,得知有关荣庆的情况,想到这儿,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像一个掉在井底的人,井口那一小块圆圆的天光是她唯一的希望所在啊!
  不知等了多久,天终于亮了,储秀宫里开始一片忙碌。她要与家里人见面,自然不用当班,她和平儿一块儿吃了早饭,便回到下房,等着姑姑来通知她去和家里人见面。
  她坐在炕沿上,心神不宁瞅着镜面中的自己,再三提醒自己,今儿与家里人见面,怎么也要显得精神些,不能让她们看出自己在宫中的忧愁,要不传到荣庆那边,让他担心。屋外响起秀子的声音,她顿时心里一紧,腰身立即绷直了从炕沿边站起。
  “都准备好了?”秀子挑起门帘走进。
  “秀姑姑!”吟儿连连点头。
  秀子脸色憔悴,神色显得有些恍惚。她疲惫地在炕边椅子上坐下,摆摆手,示意吟儿坐下。吟儿不敢坐,侧身站在那儿,低着头,等着对方教训自己。
  “坐下吧。”秀子指着条炕说,“今儿是你好日子,等会儿要和家里人见面,还不好好打扮一下。”
  “姑姑!”吟儿仍然站着不肯坐下,怯怯他说,“我不懂宫里的规矩,不知该怎么穿戴……”
  “来!”秀子拍着梳妆台边的圆凳,“坐下,我替你梳头。”
  “使不得,这使不得!”吟儿连连摆手。
  秀子不高兴地瞪她一眼,从椅子上站起:“让你坐下你就坐下。”边说边将吟儿按在梳妆台边的凳子上,一边打开梳妆盒,取出木梳,帮吟儿梳起头来。吟儿心想秀姑姑能平平安安让她和家里人见面,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没想她那双侍候老佛爷的手,竟然替自己梳起头来。吟儿受宠若惊地坐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她嘴里小声说:“姑姑,让我自己来吧。”身子却一动不动地由对方摆布。
  秀子并不理她,替她梳起漂亮的二把头,在她耳边插上珠花,然后在她脸上补上一些淡淡的粉妆,再在她唇上抹上一点鲜艳的口红,秀子忙完了,满意地端详着吟儿,拿起梳妆台上的小镜子递到对方面前:“你照镜子看看,活脱一个大美人!”
  吟儿慌忙接过镜子,羞涩地看一眼镜面中的自己,果然觉得经姑姑这么一调理,整个人全变了样儿,变得漂亮不说,更觉得有身分了。秀子得意地让吟儿换上一件浅色长裙袍,外面套上一件深色斜襟坎肩,一边对她说:“你脸皮子白净,深色坎肩衬着特别合适。你家里人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你是老佛爷身边的人,要让他们看出个模样儿来,你说是不是?”
  吟儿嘴上连声谢谢,心里却不明白姑姑为什么突然如此关心她。在这之前,她设想过秀子对她与家里人见面的种种态度,譬如她借此机会教训自己一番,或是在刘姑姑面前告她一状,干脆不让她去;没想到姑姑不但没刁难她,反倒亲自替她梳头打扮。这是吟儿万万没有想到的。
  过了护城河上汉白玉栏杆大桥,沿皇城北边的神武门外往西走,一百多米处的城墙边开了个豁口,豁口里砌着两道城门,门上有一徘木栏栅将里外隔开,这便是宫女与亲属会面的地方。一大早,探宫的家属有的坐着轿子,有的坐着骡子拉的蒲笼车,经过桥头,在神武门外的空地上下了车,然后贴着城墙根向西边的豁口走去。
  一辆蒲笼车慢悠悠地在桥头停下,小玉坐在车上,赶车的是个中年人。吟儿母亲曹氏因为前几天摔了一跤,躺在床上没法走动。曹氏本想让吟儿嫂子代替她来探宫,考虑到吟儿一向喜欢身边的丫头小玉,加上小玉很快要离开京城回老家了,她一再要求老夫人让她最后见一见小姐,老夫人终于同意由她代表她们家进宫看望小姐,让她俩在一起说说知心话。
  车停稳后,赶车人跳下车,抓住牲口的缰绳站在那儿,两名禁军走过去,让那人拿出放行条,赶车的指手画脚地吱吱呀呀地比划着,小玉连忙掀起车门上的帘子,将放行条递给其中一个禁军。
  “军爷!他是哑巴,不会说话……”她对禁军说。
  其实这位哑巴就是精心化装后的荣庆。他穿了一身赶车人的粗布短衫,头戴一顶旧毡帽,抓了把黄土在脸上抹了几下,看上去顿时老了许多,严然像个赶车人。为了能装作赶车人到城墙边看一眼吟儿,他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他先跟小玉商量。小玉怕惹事,不敢答应。她苦苦求小玉,说他马上要去南苑当兵,无论如何让他跟她去见见吟儿。为了让她放心,他扮成哑子,说只看一眼吟儿,绝不开口说一句话,这才勉强说动了她。他给了赶车人几两银子,将他那一身衣服买下,由赶车人将小玉从家里接出来,半路上换上荣庆。
  禁军护卫看了探宫条子,然后挑起帘子,将蒲笼车内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疑点,便放他们过了桥。他们在城门西边空地上停下蒲笼车,然后沿着城墙向西走。
  小玉和荣庆没走多远,荣庆正为自己这一精心安排暗自得意,想着他马上就能见到吟儿,心中十分激动时,突然一名禁军头头拦住他们。他看看小玉,又看看荣庆,从头到脚将他们打量一番,然后取过小玉手中的条子看了看,指着荣庆问:“你是上官家什么人?”
  荣庆依依呀呀地比划着。
  “怎么?他是个哑巴!”禁军头头看一眼小玉。
  “回军爷话,”小玉紧张得不行,强忍着按荣庆事先教她的话出了一遍:“他……他原先是我们家老爷的亲兵,打仗时受了伤,从此哑了,留在府上赶车。”
  “那你呐?”
  “我是上官小姐的贴身丫头小玉。”
  “这不行。”禁军头头沉下脸,“条子上明明写着上官太太的名字,太太不来,你来做什么?”
  “老夫人病了,下不了床,皇上恩典,让夫人进宫探望女儿,她不敢不来,所以让我顶着她名份来了。军爷!求求您,小姐在老太后身边当差,那里规矩最严,已经来晚了,再耽误时辰就怕见不到人了。”小玉慌忙解释,其实禁军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只是小玉提到小姐是储秀宫里老太后身边的宫女,禁军头目这才挥挥手放他们进去。
  “那好吧,你进去,赶车的留在这儿。”军爷指着荣庆说。
  荣庆一听急了,连忙向小玉使个眼色。小玉慌忙走到禁军头头面前,趁人不注意,将手中一只玉镯塞进对方手中,一边低声哀求:“军爷!赶车的大爷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只想跟我进去,站在远处瞧一眼。”
  “这……这怕不好办。”禁军手中接过了小玉塞给他的玉镯,仍然不肯放荣庆进去。正僵持着,一名中年太监向他们走过来。此人是茶水章的老兄弟。茶水章知道吟儿家里人今儿来探宫,怕她们不懂规矩,特意让他来这儿接应吟儿家里人。当他听见小玉提到吟儿的名字,连忙走过来问小玉:“你们是上官吟儿家的人?”
  “是,我们是,公公您是?”
  “我姓吴,我一位老兄弟让我来这儿接你们。”吴太监一笑。他显然和禁军头目很熟,边说边将禁军头头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一通。禁军头头咧开大嘴笑笑,顺手将手镯塞进怀里,对小玉挥挥手,“算你造化,跟吴公公一块进去吧!”
  小玉连声说谢地向禁军行了礼,一路来到豁口附近。一路连闯二关,荣庆心中不由得暗喜,想着一会儿便能见到吟儿,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
  城墙豁口高大的门洞里,已经有好几家人隔着栏栅说话。吟儿早早到了,她站在豁口的栏栅内,心神不宁地望着外面,已望着家里人快点出现。木栏栅内外站着几名太监,监视着两边的人。
  小玉领着荣庆走到豁口,太监随意看一眼条子,便让小玉走进。荣庆跟在她身后也想往里走,让太监们挡在豁口外。小玉慌忙求对方,好话说了一萝筐,对方一句话将她顶回来,“别说是哑子,就是瞎子,没有皇上和老太后的特别恩准,任何男人也不得擅闯皇宫禁地。”
  小玉知道再僵持下去,连她自己也见不了小姐,她看一眼荣庆,示意他留在这儿,她先进去见小姐。荣庆非常沮丧,眼看过了二关,最后却被拦在外面,看眼前这架势,他有三头六臂也没用。他站在那儿,心想说不定能从这儿远远看见吟儿,对于他,哪怕看她一眼也值了。
  趴在城门栏栅边的吟儿看见小玉,慌忙向她招招手:“小玉姑娘!”
  “小姐!”小玉一眼认出吟儿,慌忙走到她身边,隔着栏栅,话没出口眼圈先红了。
  荣庆远远站在那片空地上,伸着脖子,远远盯着吟儿,两个月不见面,她似乎长得更漂亮了。她穿一身宫服,打扮得非常大方得体。他看见她,她却没看见他。远远看去,只见她和小玉说话,说什么自然听不见,他埋怨小玉,她为什么不告诉吟儿他来了,此时正站在外面,也好让她看一眼自己啊!他越是想吟儿看他,吟儿越是不看他。她只要一抬头,他就在她的视线内,偏偏她只顾和小玉说话,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气得在心里骂小玉,这丫头一点也不懂事,难道他跟她来这儿,就为站在这儿看她跟小姐说话?他焦急万分,既不敢出声,更不敢挪步,只能站在原地,一会儿伸脖子,一会儿踞起脚跟,竭力想引起吟儿那边注意。
  突然,吟儿抬起眼,远远向他这边看来。从她表情看,她显然很惊讶。她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便再也不动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两人视线终于碰上。短短两个月,对她和他来说,比两年甚至二十年还要长。那道木头栏栅将他俩隔开,他们脚下的地和头上的天空却是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啊!他们深爱着对方,却不敢跨越一步,活生生地咽下这比死别更为痛楚的生离之苦。对她和他,他们唯一的选择是等。这是一种没有尽头的等,一种无可奈何的等,不是在等待中获得重生,便是在这等待中毁灭。
  吟儿远远盯着荣庆,尽管他在脸上抹了尘土,头上顶着破毡帽,身上裹着粗布短衫,看上去挺像个赶车的大爷,但她一眼便认出他。看见他站在豁口边的空地上,她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四周全是宗人府的太监,还有在城外走动的卫士,本能的理智提醒她,他这样做太危险了。为了他的安全,她不敢再看他,可眼睛却不听使唤,他像一块磁铁,牢牢地吸引住她的目光。
  荣庆望着吟儿,心里非常难过。他使劲捏着手指,扯得指关节发出哗剥的响声,在心里恶狠狠地骂自己,他一个堂堂大丈夫,竟然连自己最心爱的恋人(如果算上他俩那天在她家拜天地,她实际已是他妻子)也无法保护,他实在不配做个男人啊!
  两名卫士同时大叫着向荣庆冲过来,二话不说将他押走。原来荣庆盯着吟儿,竟忘了这儿是宫中禁地,他想再看得清楚些,身不由己地向前跨了一步,犯了这儿的规矩。
  吟儿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睁睁瞅着锦衣卫士将荣庆拉走,心里顿时一沉,低声埋怨小玉不该带他来这儿。小玉说他实在太想小姐了,她要不答应他,他会记恨她一辈子。
  吟儿低下头半天不说话,心想荣庆不知道宫中的威严,如果有了自己这两个月的经历,他一定不会干出这种蠢事。她何尝不想他来,只是这儿的环境太凶险。进宫第一天倩儿被抬出去的情景立即浮现在她眼前。她被人乱棍打死,就因为她在衣箱里藏了一条男人用的汗巾,不知是她入宫前从家里带到宫中的,还是出自别处,她不肯说,就为这点小事白白丢了一条命啊!
  小玉见小姐不吭声,知道她为荣庆的事担心,正想换个话题,说她很快要离开她们家,回河北老家乡下,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她了。站在豁口内的太监突然直起嗓门大叫:“探宫时间到。”这一声吆喝,站在豁口里的人慌忙隔着栏栅分开,小玉只得依依不舍跟吟儿互相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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