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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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先头部队。李世秘密筹划,一旦窦建德到了河南,他就对窦建德发动突然袭击,将他杀掉,夺回自己的父亲,并抢来窦建德的土地归降大唐。正巧赶上窦建德的妻子曹氏生孩子,等了很久,窦建德都没来。窦建德的妻兄曹旦到了河南后,大肆侵扰勒索,闹得归降了窦建德的各路人马怨声载道。李世和一位叫李商胡的杆子首领结为兄弟,约定共同对付窦建德。李商胡的手下有五千多人,他在李世告辞后的当夜,便设下宴席,诱杀了曹旦的偏将二十三人。曹旦的副将高雅贤等人还在河的北岸尚未过来,李商胡便用巨舟四艘载着窦建德的队伍三百人先过河,到了河的中流,立即将他们全部斩杀。有一名兽医跳进河里,游到南岸,立即跑去向曹旦报告,曹旦非常紧张,赶紧做了戒备。李商胡动手后,便派人告诉了李世。李世与曹旦的军营紧挨着,开始时,郭孝恪劝李世对曹旦发动突袭,李世犹豫不决,后来听说曹旦已经有了防备,便和郭孝恪带着几十位亲信骑马逃往长安。不久,窦建德亲自南下进攻李商胡,将他抓住杀掉。窦建德群臣请求诛杀李世的父亲李盖,窦建德不忍心,他说:“李世是唐国的臣子,被我俘虏后,一直不忘本朝,又逃了回去,真是忠臣啊,他的父亲又有何罪!”于是赦免了李盖。
李渊见了李世,很是高兴,就任命他为行军总管。二月六日,李渊在办完与突厥往来事宜后,再次前往华阴长春宫。李世随行。到了长春宫后,李世奉皇帝李渊之命前往柏壁军营,加入到战斗行列。在这里,他见到了向往已久的秦王李世民,还和秦琼、程咬金等老战友再次会合了。
李渊坐镇长春宫亲自督战,他要争取在春季将刘武周解决。这时刘武周和宋金刚又派兵进攻潞州,接连攻陷长子、壶关,李渊便调派将军王行敏前往协防潞州。潞州刺史郭子武与王行敏素来不和,有人检举郭子武要叛变投敌,王行敏便把郭子武斩首示众,然后又把前来进攻的敌军击退。李渊又派将军桑显和进攻夏县的吕崇茂。正当他四处督战、忙于调兵遣将的时候,一张扎满了刀剑的网偷偷向他这位大唐皇帝撒来。
去年夏秋,李渊令工部尚书独孤怀恩率军进攻蒲坂,独孤怀恩久攻不下,士卒伤亡、逃跑的很多,李渊发了急,几次写信指责独孤怀恩督导无方;独孤怀恩大为怨恨,心中陡生异心。独孤怀恩是李渊母亲弟弟的儿子,从小被李渊的姨母、隋文帝的皇后独孤氏养在宫中,前半生一帆风顺,过着含金茹玉的富贵生活。大唐开国后,他仍旧是皇亲国戚,官拜工部尚书。李渊有次与独孤怀恩开玩笑说:“姑姑的儿子都已经做了天子,下一个该轮到舅舅的儿子了吧?”这句话一下点燃了独孤怀恩的雄心,他从此变得很自负,有时私下与好友扼腕叹息:“我家难道只有女儿尊贵么?”在蒲坂郊外的军营里,他久握重兵,受压之后,便决意谋反。年底,秦王李世民率大军进驻柏壁。独孤怀恩便和解县县令荣静和、前五原县主簿元君宝密谋勾结王行本,一道和刘武周结成联盟,与山中的盗贼联手攻占永丰仓,断绝柏壁李世民大军的粮源,合力把李世民大军全部歼灭;再挥军西向,攻取长安。作为回报,他计划将河东的土地割让给刘武周。这个秘密计划刚刚制定不久,独孤怀恩便奉李渊之命率军进攻夏县的吕崇茂,结果被尉迟敬德一战将独孤怀恩、元君宝与内史侍郎唐俭等全部俘获。在夏县关押期间,元君宝与唐俭共处一室,他忍不住对唐俭说:“独孤尚书最近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如果他早点能决断,我们怎么会受这份耻辱啊!”几天后尉迟敬德率军返回浍州,在美良川受到殷开山和秦琼的伏击,队伍全部溃乱。当时独孤怀恩正被押在尉迟敬德的军中,乘着战场的混乱逃了回去,李渊又命他带兵进攻蒲坂。元君宝在得知独孤怀恩成功逃走的消息后,又高兴地对唐俭说:“独孤尚书能从危难中解脱,又回到蒲坂,真是‘王者不死’啊!”唐俭估计独孤怀恩谋反的第一个目标可能就是皇帝李渊,于是非常着急,但人关押在里面,实在无法动弹。不久,被俘的李孝基、于筠、唐俭、元君宝等人又被吕崇茂秘密派人送到浍州尉迟敬德的军中;李孝基身为永安王,又被送到晋州宋金刚那里,李孝基密谋逃跑,结果被发觉,宋金刚下令将他斩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唐俭急得简直要发疯,他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找了个机会向敌将尉迟敬德建议,可以派人去长安和大唐谈判,双方和解,不再打仗,岂不更好?尉迟敬德刚刚挨了李世民的两记闷棍,知道继续打下去得不到什么好处,便对这个建议表示出浓烈的兴趣,同意派被俘的大唐陕东道行军总管刘世让带信回去。唐俭便抽空把独孤怀恩谋反的事秘密和刘世让讲了,刘世让也十分着急,出了浍州,他便不断地加鞭赶路。
此时已是二月十六日。王行本早在一个月前投降后被斩杀,独孤怀恩已率唐军进驻了蒲坂城。皇帝李渊从华阴长春宫出发,渡过了黄河,来到了蒲坂城对岸的河边,又坐上大船,将要到对岸去,进入蒲坂城巡视。船已经开走一百多丈,刘世让才赶到,急得在岸边拼命地叫喊。李渊忙令大船返回岸边,听了刘世让的汇报,他大惊失色:“我幸免一死,岂不是天意吗?”于是派使者坐船过河,进城召独孤怀恩前来见驾。独孤怀恩还不知道谋反的事业已败露,便一个人乘船来见李渊,下船后便被捉了起来。李渊派人入城,分头将他的党羽全部抓捕,一审之下,众党羽全部招供。二月二十日,李渊下令诛杀独孤怀恩和他的党羽。
李渊继续留在河东一带督导战争。当桑显和率唐军急攻夏县时,尉迟敬德又抄小路引兵前去增援吕崇茂,与唐军在夏县城郊形成了对峙。李渊想出了一个巧妙的计策,他派人秘密潜入夏县城中,宣布赦免吕崇茂的罪行,任命他为夏州刺史,令他对尉迟敬德发起突然袭击。事情正在谋划间,却被尉迟敬德发觉,他抢先动手,把吕崇茂抓起来杀掉,并完全控制了夏县城。桑显和见攻城无望,只好引兵退走。不久尉迟敬德也率军撤退。吕崇茂的余党又起兵占据了夏县,继续抗拒唐军。
四月初,一直等待着前线发生变化的李渊终于忍耐不住,带着淡淡的失望返回了京城长安。
变局恰恰就在这时出现了。
四月十四日上午,柏壁军营。
一队队骑兵从军门开出,在杏黄旗的引领下,在壕沟前的小平原上排成战列。
李世民骑着一匹矮胖肥壮的马,缓缓来到军阵前面。军阵中洋溢着轻快、紧张的气氛,将士们的脸庞燃烧着红晕,战刀和铠甲被擦得比平时要亮许多。战马吃的也比平时要饱,它们原地嗅着青草,打着响鼻。越来越多的战马加入军阵,尽管它们的躯体昨日已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但四下里仍然散发着马儿特有的汗气。李世民的座骑好像预感到什么,亢奋地在草地上刨着马蹄,忽然,它猛地向前一窜,李世民吃惊地用力紧拉缰绳,马儿愤怒了,将头高高地昂起,奋力地嘶鸣起来,声音悠长而又嘹亮。其它的马也跟着嘶叫。一旁的军士们好奇地议论开了:
“这马叫得好大声!像头小老虎!”
“当然,秦王的马,声音肯定比别人的马要大!”
李世民笑了。这马的确非同寻常。它本是突厥盟军中一位特勤进献大唐的礼物,毛色黄里透白,所以李世民给它起名叫“特勤骠”。别看它身材有些矮,但四肢极为健壮,蹄掌的搭劲很强,速度飞快,就是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撒骄、发怒。李世民的另一匹座骑白蹄乌跟它相比,虽然短距离奔跑的速度要快不少,但长时间的奔驰就赶不上年轻力壮的特勤骠了。现在,李世民要率军追击业已潜逃的宋金刚军,估计要连续奔跑很长很长的路,所以选择了特勤骠作为座骑。
到四月中旬,李世民已和宋金刚相持了五个多月,两军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正面交战。五个多月,这是一段多么漫长的岁月,从大雪纷飞到春暖花开,从穿着厚重的棉衣到单袍飘洒,李世民统帅着一支战斗力比宋金刚要强、兵力比宋金刚要多、物资供应比宋金刚要丰厚的军队,却龟缩在壕沟以内,坚壁不动,表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忍耐力。这种忍耐力令宋金刚感到非常恐惧。这是大块头的虎豹般的耐性,一旦它出动嘶咬,会将对手的骨头都嚼碎!
在这五个多月里,宋金刚的刀锋早已磨钝生锈。英勇无比的尉迟敬德和寻相两次大败在李世民的突然袭击下,以至于他们一谈起秦王,总是疲软乏力,唉声叹气。在晋州到晋阳的中间地带,唐军还一直据守着西河,像一根骨头卡住了宋金刚的咽喉。为了拔掉这根骨头,宋金刚多次派兵攻打西河,都被李仲文凭借高高的城墙和险要地势把他们驱退。
几个月前席卷山西的宋金刚现在变得极为被动。他无法打开困局,而军队的粮食又即将吃完。军心开始浮动。对手李世民更瞅准这一机会,要给他以致命的一击——四月七日,李世民令刘弘基率两千精骑从柏壁出发,取道隰州,直趋西河,做出要切断宋金刚归路的态势。宋金刚急忙派上万兵力在交口一带对刘弘基进行拦截,刘弘基靠山扎营,坚壁不出,双方形成了相持。但宋金刚已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不知唐军还有多少后续部队在茫茫山林中运动,要将他的归路截断,于是仓促下令全线撤退。他计划将主力撤回晋阳,凭借坚固的城墙和丰饶的物资,作长期固守。
四月十三日深夜,宋金刚率军从晋州、浍州一线秘密撤退,他的行动相当隐秘,速度也非常之快。次日一早,在浍州城外的斥候发现敌人已经逃跑,急忙飞马回柏壁报信。李世民一惊而起,等待了五个月的战机就这样突如其来!他下令全军紧急出动,人吃好,马喂饱。半个时辰不到,近万名汉、突骑兵已在军营外整好了队形。在他们的前面,站立着李世、秦琼、程咬金、翟长孙、秦武通等一批将官。
李世民派出十名骑兵拿着他的手令,火速从隰州北上交口,通知刘弘基率军驰往介休一带,阻住敌人的归路。又令屈突通、殷开山率七万步兵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出动。然后他一声令下,骑兵大队立即出发。李世民和秦琼并肩驰骋在全军的最前列,身后大力士公孙武达骑马扛着一面杏黄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唐”字,在原野间凌空飘扬。当所有的骑兵全部出动后,队伍在原野上拉成一条巨身长龙,长龙的脊背上拖着冲天的尘埃。
这是没有拘束、恣意驰骋的一路。快马加鞭,向前!向前!树木、山丘、草莽、房屋,一切都快速后退着向身后隐去。大地像棋盘一样拉出一条条长线,围绕某个看不见的原点旋转。李世民身上的汗水欢畅地流淌,风声和阳光唱着悠远的歌谣,在大地和长空之间回响。特勤骠,快呀快呀,不仅跑,而且飞吧,像永不下坠的飞箭,像劈里啪啦的闪电,追上那朵白云,追呀,追呀!追上那朵红云,追呀,追呀!哦,追上了暮色,追上了云雾,追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茫茫黑夜里奔驰,对地面的感觉几乎失去,就像真的在腾云驾雾。哦,月亮升起来了,今日是十四,无怪乎月亮这么圆,它朗朗地凌驾在万古长空,把朦胧清凉的水光洒向草丛、地面和山陵,洒进了人们的心田。月光下的一切似乎都像云雾一般缥缈。还记得从高城驰往折城的那一夜吗?在黄土高原上起伏,像河水、像风一样起伏,那便是飞的感觉。现在,我们又一次乘着月光飞翔,只是马背上不时传来的颠簸和振动,告诉我们还没有脱离地面。但我们的感觉依旧是这么朦胧。可是月亮啊,飞得比我们还要快,它飞过了我们的头顶,飘向了西天,一步一步地坠落,带着寂寥的歌声坠落。哎呀,新的一天泛着红光从东方降临,怎么还是没见敌人的踪影!难道敌人先让步兵走了几日,骑兵一飙而逝,令我上了他的当?这一着急,可把朦胧睡意驱散了,身子从云雾中彻底跌落到大地上,汗一层接一层地彪出,饥饿也在腹中咕咕地鸣叫。可太阳依旧慢吞吞地从群山中爬出。太阳一出,地气灼热,人心就慌。还记得那个清晨带着二十几人冲向折城下的情景么?我们驱马趟过泾水,河水波光粼粼,沁甜而焦灼。焦灼?哦,是自己渴了。这干渴的感觉像嗓子里的折皱,忍着、忍着,向前、向前,不能停下!想点别的,比如西瓜、水桃,望梅止渴!可这儿不是梅林,是干橛的皱纹般的纵树皮,还有沟壑纵横的柳树皮!好了,又一次来到原野,莽莽苍苍的野蒿上似乎蒙着一层水粒,草杆粗壮干亮,嚯,钻出了一只野兔!野兔,看我不追上你!好你个野兔,还懂兵法,会打圈儿!是不是宋金刚派来的?想诱我走入歧路?我岂会上你的当,我要笔直地向前,追你的主人去啦!
哇,看到水了!碧蓝清凉沁甜的水色!白云隐隐沉入了水中,亲爱的汾河,我们又重逢了!好,就在这儿歇脚,先弄水喝。怎么只有几十骑跟上?得啦,把马牵到下游去!过去!这河水好甜,几无一丝杂质,可以喝饱当饭吃。不行!把那贪睡的家伙给我拉起来,不起来就用鞭子抽!必须先吃后睡,这是军规!秦将军,请过来——味道怎么样?请看地图,我们大约已经到了这里,这一昼夜,行了二百多里,哈哈!在这儿睡一觉后,还要加快!好,又来了五六十人,哦,是程将军,不晚、不晚,至少是第二名。你们先喝水,再吃干粮。程将军,拿着这个,待会儿尝一尝,比鹿肉还香!哎,秦将军,你拿着我的长弓,做一回军法官,军法有这么几条:一,一律停下;二,不准喧哗;三,马到下游;四,先吃后睡;五,睡俩时辰。就这五条,违者军法处置,以长弓为凭证!请你复述一遍——对!带五个军士做监察,另五个派到前边去做斥候,待会司功官到后,每人都记一功!过一个时辰,你把长弓交给程将军,让他接着做军法官,你再睡!程将军听到没有?那好,我睡了。有你们两位在,我会睡得踏实。
两个时辰过后,骑兵大队再次动身,战马又喂了一次干粮,然后健儿们跨马前行。这时太阳离西山只有一竹竿高,队伍乘着凉风纵马驰骋,不久便穿入了村庄群落。还是没见到敌人的踪影,心里更加着急。一问路旁看热闹的百姓,昨日有队伍陆陆续续地跑过去,跑得可快了。好啊,有希望,追!天色渐渐地黑了,骑兵又在朦胧的月光下飞驰。到了午夜,队伍又停下了,喝水,吃干粮,喂马,解甲,睡觉。在梦乡中,后队渐渐地赶了上来。起身时天已大亮,又顶着斑驳的阳光,飞马掠过丛山野林。
接下来又过了一日一夜,李世民率骑兵进入了吕州地界,在大路上,他们拾到了敌人丢弃的物件,草鞋,长靴,匕首,里面粘着一层白灰的空面袋。从这些东西上面,他们嗅到了敌人的气息;四周的空气中,似乎残存着战马的汗气和刀枪的水锈味!好啊,这一切证明敌人并没有跑远,揪紧的心略略放松了些。将士们,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快走——驾!
当天下午,他们终于追上了敌人后队。为首的敌将乃是寻相,他奉宋金刚之命率数千兵力为全军断后。在秦王李世民指挥的铁骑凶猛的冲击之下,寻相的队伍立即溃败,在山冈和原野间四下逃窜,唐军纵马追赶,将散开的敌军大部斩杀,又继续向前。路上不断遭遇到几百、上千一股的敌军,带血的刀剑一阵猛砍,地上便横躺下一堆堆血肉。唐军的战马踏着活人和死人的肢体,卷起一路烟尘。嗬,有几千名敌军胆敢布成军阵,在光裸裸的原野抵抗。唐军一阵阵箭雨飞过,战刀如林地砍下,人群中顿时窜动着一声声哭嚎,哭得那般凄厉,简直把太阳都要哭落下了。这样,在太阳下山以前,他们连续交战了几十回合,箭袋里空空如也,战刀都已砍卷。李世民便指挥军士们在尸体堆里收集羽箭,更换战刀。人们这才想起已有半日没吃食物了,便又在尸体堆中翻找食物,但敌人也和唐军一样口袋空空。
天黑了,李世民率骑兵继续向前飞驰。月亮缺了一块儿升起来了,它的缺口似乎在哭泣,它洒下的不是朦胧的水光,而是清涩的泪水,它在为遭到战刀夺夺砍杀的黑影无声地哭泣。无数黑影在黑暗的原野里蹩着脚步,却逃不过唐军的战刀和飞箭。他们只有黑着眼睛哭嚎,哭得乌云飘过了月亮,哭得大地更加朦胧。可是大唐骑兵仍然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的后脑勺,那飞驰的马腿,快的像鬼腿。杀啊,杀啊——那叫喊,就像是一种歌唱,为正在进行的屠杀而歌唱。这就是战争,战争就是杀戮,只有用杀戳才能止住杀戳。李世民是这样的骄傲,是这样的心怀坦荡,毫无羞耻之心地指挥着骑兵,对几无反抗之力的黑影们进行着爽利明快的杀戮,却忘了向敌人劝降,直到将原野上所有的哭嚎声全部击灭,像掐灭烛火一样击灭,才停住手脚。他们在黑影身上摸索,又没有摸到食物!李世民一声令下,他们又跃上战马向前飞驰,放纵马蹄践踏那些正在熟睡中的敌人的头颅,战刀沙沙地吃入地面。到了后半夜,他们在河边以水代粮,也不解甲,一觉睡到大天光。
太阳像一个混圆的火球,挂在东面的树梢。李世民率领大唐骑兵在丛山中起伏。到了高壁岭,敌人集中了步骑四五千人,作势要进行反击。李世民身边只有几百名骑兵,排成凹形阵势,却立定不动。对方本来等待着唐军首先进攻,却见唐军越聚越多,只好主动发起冲击。他们杂乱的刀枪和杂乱的脚步尚未近前,李世民便指挥骑兵射来一阵又一阵的箭雨,乘敌军停住阵脚躲箭之际,李世民已率骑兵冲入敌阵,几个来回,便将敌阵冲乱。但敌军仗着人多势众,拼命扎住阵脚,缓缓向山边退却,准备在那里重新整好阵形。这时,他们背后的山峰上出现了一支唐军骑兵,举着战刀,扑向山脚,于是所有的敌军炸营似地飞逃。
抄了敌人后路的是刘弘基率领的二千骑兵。他奉命从交口赶来截断敌人归路,没想到敌人逃得那么快,也没想到李世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