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蕊重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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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一怔,目光便开始闪避。项成刚瞅见,隐下一叹,也便不再做声。倒是骆垂绮,在一旁瞧得分明,心中沉沉,也定下了个主意。
孙永勋一直想找他大哥好好谈谈,他深深记得那一日,在大哥正于前厅披着大红喜服与相府小姐拜堂成亲的时候,那一锁孤院是何等的冷清,何等的萧索,几乎冲得去前厅那刻意张扬的喜庆。他更记得在……她临盆的那两晚,雪夜、寒风、怒梅。待的爹爹摆宴的时候,依旧是前厅刻意的喜庆与张扬,然而终敌不过那狂风扫雪、寒梅尽落的凄清与生死垂危的紧张。
杜迁的讥诮深深地砸在他心底,他也悄悄地溜了下来,但他只能远远地望着,躲在暗处,不敢示人。记忆里,那房昏黄的灯烛,那几抹摇晃的人影,阶前化完的雪,一盆又一盆交替着的炭盆,一切揉在他的眼里,尽成让人心酸与疼痛的滋味,极苦、极涩。
为什么她得受那么多的苦?为什么会让她受那么多的苦?如果,如果……
风过,吹起一捧雪,飘在他的颈子里,猛地一星儿冰,让他蓦然回过神来。他一惊,心口怦怦直跳,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他再度望了眼那萦烛光,终于转身,逃离。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孙永勋瞧了瞧自己的手,心间浮过躁意,“停轿!”
官轿停了下来,孙永勋挑帘下轿。着眼处,是一片茫茫。天阴阴沉沉,风疾,雪紧。
一直跟着他的小厮讨好地上前道:“勋少爷,这天儿雪正紧呢!小心给冻着了!”
他扬了扬手,“我烦着,去走走!你们几个全回府吧,不用跟着我!”
几人巴不得这样,但瞧见孙永勋这副模样,又不好直走,小厮恁还磨了会儿,才一一退去。
然而雪天里四下里走,也是冷冷清清,风裹着雪砸得人满头满脸,孙永勋依旧脑中一片混沌。漫无目的地左一步右一步。不想,他居然走到了自家的后门,不想回府,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一抹身影——正是自家大哥。
“大哥?”
他赶上几步,已积了满身雪的人应声回过头来,抖落了些雪的黑锦裘袍下,正是脸色透出些异样的孙永航。
孙永航瞧清是他,淡淡点了个头,仍转过头去看那扇紧闭着的后门。
孙永勋莫名,一把拉住他哥的手,“大哥,站在雪里做什么?好歹也去檐下避避!”看他都成了个雪人,只道他一定也冷了半日了,然而触手却甚是灼烫。他暗吃了一惊,然而细瞧他的眼,却是晶亮得出奇,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孙永航一怔,似是才想到似的,“嗯”了声,便也随着站到了偏角的一处檐下。
孙永勋瞧了他一会儿,甩了甩头,终于吐了口气道:“大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孙永航仿佛这时才分出一些心思看他,然而出口却是回绝,“改天吧!”
“大哥,我……”正欲启口,然而那巷子里却奔过一人,正是历名。
历名朝孙永勋看了眼,一时到口的话便一止,只行了礼,“航少爷,勋少爷。”
“永勋,你先回去,改天大哥一定去找你!”
孙永勋欲争,然而看着大哥一脸逐客,也只好点了个头,转身去了。风雪里只依稀听见几句话,并不真切。
“……赖大娘昨儿染了风寒,有些咳嗽,小的自作主张,就推了……小公子不能喝病奶……”
“那有补上吗?”
“补了……不过另几个奶水少,得多找才凑得了一桶……”
“……多少银子,我那儿支去……多花钱没关系,买些滋补的给那几家娘子……”
“……是……”
孙永勋还欲再听仔细些,然而因自己已经走得远了,而风雪又紧,只那么一卷,便再听不到些什么。
晌午了,雪依旧漫天漫地地下,孙永航靠在门廊上,就这么怔怔地望着雪花出神。先前积在肩上脸上的雪早化了,偶有几片雪飘上他颊,也即沾即化,那星星的凉意,让他颇感舒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门忽地“吱呀”一声开了,跟着带出两道声音,两抹身影。
孙永航立时打起精神去看,饶是早不存着奢想,但在看到那两抹身影只是溶月与项成刚时,他仍是忍不住微微失望了下。
那两人也不妨会在此处看到孙永航,都愣了愣,溶月神色有些淡,福了福,“航少爷。”也不多问,也不多说。
项成刚倒展开些笑,满心满眼里的喜悦都带在面上,“啊,这可得称声姐夫了!呵呵!”
孙永航微怔,也不由一笑,瞧了眼一侧涨红了脸的溶月,伸手拍拍他的肩,“那可是喜事!来!咱哥俩一起喝杯酒去!”
“好啊!”项成刚回头瞅了眼羞恼中不理他的溶月,哈哈笑着便随了孙永航径直去了。
身后的溶月望着两人的背影发了会儿怔,这才转身掩门回去。满世界的茫茫大雪,让溶月的心神也不由跟着恍惚起来。小姐终究是将她许了呀……她明白成刚的心意,她更明白小姐的心意,都是为着她。然而,正因如此,她更抛不下、离不开了……
雪纷纷扰扰,时而风吹一面倒,时而凌乱飞舞,猛一阵强风卷过,又出现一截儿空白。
酒楼里,简简单单点了几个菜,不过是一盘腊兔头,一盘密芝排骨,一只烤羊腿,再一碟酱黄瓜。酒却是好酒,正是名闻天下的“垅觉芳”,孙永航知道项成刚能喝,一上来便点了五斤。
项成刚咧嘴一笑,也不看菜,只揭开了封子,先嗅了嗅,才点头笑说:“嗬!果然是名酒!咱山头上自己烧的荞麦烧就没这个香!”说着,便给自己斟了一大碗,又替孙永航满上。“姐夫!呵呵,咱是粗人,不会那套文绉绉的话,只一句,既是姐姐将溶月许了我,我就认你这个姐夫,咱也不多理那些个高攀不高攀的,只求一个爽快!”说话间,便已灌下一碗。酒一碗下肚,只觉唇齿间满是清冽冽的酒香,而从肚里,又缓缓升上一股暖意,渐渐地,只觉四肢百骸都暖洋洋地舒畅起来,不由连声赞道:“好酒!好酒!难得还不烧喉咙!”
孙永航浅笑,也应他喝了一碗,酒气上冲,让他微有些晃神。“如果喝过了‘碧光’,那才算是真正知晓了酒的绝顶滋味!”
说起酒,项成刚很有话,想了想才猛地问:“可是那西滇的宫中名酒?哈!那可不是都叫祭了三千英雄冢的?啊!那叫什么将军来着?”项成刚喝了口酒,又夹了只兔头嚼着,脑中开始思索。“那一仗真叫打得漂亮啊!那三千人可真算英雄!战死沙场这不稀罕,稀罕的是明知送死,却还那么英勇!老子就佩服这样的!够胆!够气魄!”
想起那役,孙永航也忍不住喟叹,又自斟了一满碗,才叹道:“的确是英雄胆、壮士魄!英雄配美酒,这天下间,当得起祭酒的也就只有那从此绝后的西滇御酒了!”说罢,饮尽碗中酒。
项成刚也被他勾起这股豪气来,抱着酒坛子替他满上,又给自己斟了,也向他说起了自己祖上考武举,期望以身效国,却有志难酬的旧事。两人你一碗来我一碗去,很快便将两坛二斤半装的“垅觉芳”给倒完了。
孙永航兴起,索性再叫了四坛来。两人这么海阔天空地聊着,项成刚也终于想起孙永航便是那领兵攻打西滇平叛的大将军,心下又添上八分敬佩。
酒酣耳热的,聊完了天下豪情,又思及自身,项成刚终也忍不住对着孙永航倾吐自己的心事起来,“唉!姐夫,你也长我一岁,我便叫你声哥,什么都不瞒你!我……我是真心喜欢溶月!她也心里有我……可是,到了今儿姐姐许她的时候,她老是哭着不肯!你说说!我到底哪儿不好?是她嫌我粗了?还是她根本从没愿意嫁过我?哥,我虽是粗野的山头强盗,但也不是傻子,瞧她那个样子,分明就已经把我当她男人看,为什么……为什么她……”项成刚愈说愈闷,总是频频灌酒。
孙永航浅笑,一张白净的脸早已熏染得通红,他拍着项成刚的肩,“成刚!你是个扛得起家业的男人!溶月有你这样的夫婿,也是她的福气!她不会嫌你!”
“呵呵。”项成刚见这么夸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脸,傻笑着只是喝酒。
孙永航看着他,眼中露出几许欣羡来,然而脸色却是正经了,“成刚,哥哥有番话想跟你说,不管中不中听,你且听听看!”
“哥,你说。”项成刚立时收敛了些酒气,双目炯炯,连人都坐正经了。
孙永航一笑,拍拍他示意随便些,才道:“成刚,不要怪溶月,其实都是我不好!我拖苦了你们这对鸳鸯!”他叹一声,又一阵静默,似是在想什么话。
项成刚只是瞅着,没有多话,只见孙永航又猛灌了口酒,“成刚,溶月不是不肯嫁你,她是舍不下她的小姐,我的……妻子!”他重重地咬着这两个字,目中忽然闪过些粼光来,“她是担心,垂绮只身无靠……”
项成刚对于两人之间的事也略略知道一些,本不想提人家夫妻间的私事,然此时见他提起,也插了句嘴,“哥,小弟多句嘴!姐姐是天上地下都难寻的人,天下男人见了这样的女人,谁不金贵着?你不能亏待她!你原是不该低头认这个弱……然而既是娶了二房进门,那也就娶了,只是,不该冷待了姐姐!”
孙永航苦笑,“成刚,此间有许多原委,你不明白……”他仰起脸,一双星眸中深邃而幽长,潜隐的挣扎与苦痛只是一径儿沉默,不说。“成刚,给我五年!五年之后,她不会再如此孤苦无依,无权无势任人欺凌!五年之后,溶月也必定能放得下心,嫁你为妻!如何?成刚,可信哥哥一回?”他激切地抓紧了项成刚的手。
项成刚回望着孙永航眼中潜抑的苦楚,爽快地点了个头,“好!哥,咱是粗人,只知道你心里也苦,却啥也说不上。只一句,哥但有什么差遣,尽管开声口!”
“好兄弟!”孙永航端起酒碗,与他的一碰,“来!干!”
两人又是一轮酒,项成刚本是海量,四坛子酒下去了,也没怎样,只微微有些脑门子发热。但孙永航却是喝得醉了,只一碗饮尽,扑通一下,身子已往桌底下滑去。
“哥?呵呵,怎么那么不能喝哇?”项成刚笑着,踢开凳子去扶,谁知触手却甚是灼烫。项成刚吃了一惊,连忙拿手去探额,谁知都搁不上手的烫。“哥,你怎么浑身都烧成这样了?身子不好还喝这么多酒?我背你回去!”说着,他就要将人扛到背上。
然而孙永航却挣扎着抓住他的手,“成,成刚,别送我回府里……”他眯着笑起来,“呵呵呵,我一直,一直就想这么好好醉一回了……只是怕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成刚,你知不知道,我过得好苦!我不想再做什么了……去他娘的什么孙府相府!去他娘的功名利禄!都去他娘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守着垂绮,过日子,守着菁儿……守着他们娘俩,守着我心爱的人,守着我儿子……我只想这么过!”他笑着,笑到后来却眼角滑下一串泪来,手一甩,似是碰到酒坛子,他一把拎过便整个浇在头上。
项成刚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坐倒在一边。
“成刚……你是不是觉着我不是个男人?呵呵,呵呵……我也觉得自己窝囊!窝囊透了!连儿子,都不敢去抱抱……就连给自己儿子找母乳,还得几番周折……还怕给人瞧出什么来!啊!成刚!”孙永航忽然一翻身,像是突然清醒似的瞅紧了项成刚,“你那牛的饲料可一并带来了?”
项成刚愣了愣,“饲料?”牛不都吃草吗?啊!对了,他送来的这牛还得吃老菜头给喂的什么草根树皮!“山上人给弄的啥东西,咱不知道……”
“我知道……”似是忽来一阵眩晕,孙永航闭目忍了忍,才道,“……你记得住么?”
项成刚浑身上下摸了遍,不过翻出一张曾下山卖过山货的账票。他挠挠头,“我问小二去要纸笔来!”说着便“咚咚咚”地跑了出去。片刻后,他已拿着纸墨笔砚回来了。
项成刚瞧了瞧早被酒水沾湿的桌子,便用袖子一抹,整出一块干净地,才将纸张小心摊好。“哥,你说……哎,得了!还是你撑住写吧!咱没识几个字!”说着,他便将烧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孙永航又给扶起来坐好,还托着他,防他不稳给摔着。
孙永航咳了几咳,真觉有些撑不住了,然而仍竭力稳稳神,握着笔的手不住微颤。笔下药名似是全落笔而来,不假思索,无须细默,然而一字一字,他乏力的笔端却力求字迹清楚,用的是柳楷。
约莫有一炷香了,孙永航才将纸递出,忍不住在边上咳起来。项成刚仔细认了认,“……钟乳研粉一斤、人参、黄……黄……”
“黄芪、熟地、杜仲各一两八钱……咳咳咳,苁,苁蓉、山药各三两六钱,茯苓、甘草各三两,麦冬二两四……还有石斛一两二,这些,都用……细研了粉,加在黍米中煮粥……用,用来喂牛……”许是酒助了热症,让他咳声顿时急猛。
项成刚看得有些急,忙将纸张折了收好,一把扶住他,“哥,我还是先背你回去,请个郎中瞧好了病……”
“不!我不回去!”孙永航仍是一手挡开,瞧着他直问,“你可记清了?那是每日的行事……罢!你还是先回牛头山,把老菜头给找来……咳咳,这边,这边我让历名先顾着……”
项成刚听得一惊,“你咋知道老菜头的?”项成刚不是笨人,话一问出口,他已猜到八分原委。想山上才多少钱,拿着人参喂牛的事,若不是有人支着钱,想老菜头也干不了。果然,就看见孙永航苦笑一声,然而神一晃,人已往边上歪下去。
项成刚连忙抢上去扶,“我背你去找郎中!”他一把将人撑到肩上,搀着就下楼。
“成刚……送我回衙里就好!别回府!”孙永航只觉酒气与内热一齐往脑门上涌,神志都快不清了。
“你衙里在哪?”
“六部政事厅……兵部侍郎……”在这半年多里,他也借着相渊的势力,回复到原先的兵部侍郎。
“行了!一定不送你回府!”
孙永航这场病来势汹汹,急坏了孙相两家,孙骐连着亲家公相渊连番去看了几次,然而孙永航始终都不肯回府静养,只推说伤寒重症,怕过给正临盆在即的柔姬,又只说朝中事务因年关将近而日益繁冗,怕一抽身即要延误。总之就是坚持不回府。
二人无奈,只得延请了宫中御医前来细看。那大夫说一些“寒气久郁,湿重伤身,邪气稽留,病过经而不解”云云,又见孙永航往来寒热,烦渴躁闷,便只先开了副“犀角汤”,嘱咐历名仔细照看,又宽慰了孙骐与相渊几句,便去了。
而项成刚眼见着他已经有人照看,便也不多留,回去府里和溶月打了声招呼,又将孙永航嘱咐的事先办了,这才辞了回牛头山。
骆垂绮原正坐于窗下赶制菁儿的冬衣,耳听得溶月端着小碗枣子粥,便随口问了句:“成刚要回去了?”
“嗯……”溶月瞧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骆垂绮不解,“怎么?”
“刚刚项大哥说,航少爷病了……”
病了?昨夜还不瞧见他站在那儿吗?骆垂绮下意识地往窗台外那株梨花树下望了眼,空空的枝梢,白皑皑地覆了层冰雪,风一捧,雪花一捧,落在那地方,如今却没半个身影。病了?又是什么病?要紧么……
然而心头才起挂念,又叫她硬生生压住,神冷如冰,并不做声。
溶月便又补上了一句,“听说是伤寒重症,大夫说拖得有些久……”
骆垂绮手中的针线又一顿,不由想起那日她醒来时,碰触到的那脸肌肤,灼烫异常。病灶,在那时候就有了么?
任谁都以为孙永航这病稍养几日就当痊愈了,可谁知这一拖居然足足拖了一月有余,方才有些起色。那御医频频解释说孙永航身子骨本好,底子厚实,浅病时都看不出来,到真倒下时,已是重中之重,病去抽丝总是慢的。就是孙永航自己也未料这一病便真的病了那么久,久到项成刚也来看了他几回,但因忙着山上过年安置的事,只告诉了老菜头因家里的小儿媳年里要生了,一时抽不得时间,叫历名先管着,只待他孙子一出世,他就把人给带下来。
骆垂绮也连着一月未听见有病愈的消息,心头多少也暗急了起来。然而正在这时,菁儿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哭闹起来,连连哭闹了两个晚上,又时现脸颊紫涨,四肢抽搐。一时间,急坏了骆垂绮与溶月。
然而此时老太太早已病瘫在床,口不能言。而那厢,因柔姬正待临盆,却屡有预痛、眩晕之症,况又孙永航仍在衙中病着,又兼之已近十一月底,年关将近,故那边正忙得焦头烂额,眼见是回影苑来的话,便都不甚搭理,只急得溶月跺脚痛恨,却又无法。
骆垂绮见那边始终不得反应,早寒透了心,叫上溶月将自己素日的首饰全数叫她去当了,请个大夫来瞧瞧。
然而垂绮素来不爱花俏,首饰也并不多,而溶月毕竟也不过一个闺中不识世情的丫鬟,哪里知晓当铺里的规矩,一盒子首饰去当,跑了几家,这价却是越当越低。最后,不过只得了十两,才哭着求了苍屏街上一位老大夫来瞧瞧。
老大夫已上了年纪,有些昏聩,然而凭着多年的经验,仍说了些道道出来,问了几声,也都应上,便开口冲骆垂绮与溶月道:“这是小儿得了急惊风,又感于冬令的寒气,这才会有抽搐、发热之症。无妨,喝几剂药就好了。”
他说着,便到边上开药,方子也简单得很,一写着“龙齿二钱,丹砂、麝香五钱,铅霜三钱”。末了又嘱咐道:“这些给研末,用金银葱白汤煎服,只要出汗,就包好了!”
“多谢大夫!”两人道着谢送出,溶月便急急拿着方子去配药了。连夜煎汤,喂菁儿吃了,一时哭倒止了。
两人见菁儿安睡,便俱是松了口气。
然而却只好了两日,到第三日上,菁儿忽地牙关紧咬,小拳头也握得死紧,四肢又显抽搐之状。骆垂绮又惊又怕,溶月仍又将上回那老大夫给找了来。
那老大夫又仔细瞧了几瞧,皱眉细想了想,又留下一副方子便走了。骆垂绮这回也有些不信,展开来看,“蝎梢、乌头尖七枚,生附子一分,丹砂五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