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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九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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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岸上船上跑上跑下,到处生事,不胜烦人。

    小鬼们看陈皮没有反应,开始用石籽丢他,其中有**岁的孩子,下手已经很黑,石头打在陈皮头上,惊了昏昏沉沉的陈皮一下,他转头,小鬼一哄而散的跑了。只剩下一个小鬼,还有些木纳的继续丢他石籽,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它人。

    陈皮认得这个孩子叫做春申,其它孩子都叫他傻申,他好像要比同龄人笨一些,反应慢一些,丢出石头的动作不协调,石头都落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打不到陈皮身上。

    陈皮站起来,到他抓到这孩子的后衣领了,这孩子才想到转身逃跑,陈皮一把提溜起这个孩子,来到江边,抛入江里。

    孩子在江里挣扎,江边的孩子水性很好,但他一来到岸边,就被陈皮一脚踹下去,陈皮每一脚都用了死力气,慢慢的,这个小鬼就开始翻白沉了下去。

    陈皮无趣的回到自己刚才靠的树边,收起了竹竿,竹竿非常沉,显然下面的鱼饵非常重,提起之后整根鱼竿都压成了弓形。

    他把鱼饵拉出水面拖到岸上,猛看去,那是一大坨混合的东西,有石头,有头发。其实这是一具体内塞着石头的腐烂的尸体,他刚刚从远郊的乱葬坟里找到的,尸体有辫子,不知道是清遗还是女性,头发很长,陈皮将这些头发打成各种圈结,无数的螃蟹脚缠绕在头里圈里,被一起带了上来。

    他一只一只把螃蟹摘了下来,顺手拗断螃蟹的钳子,用边上的柳树条扎成三串蟹链,掰断的钳子则像瓜子一样装进衣兜里,抓出一个来就生嗑。同时将尸体重新踢回进江里。

    这个时候,他看到春申最后一次从江中冒出头来游到了岸边,靠在岸沿上。

    长江涨潮,水面离岸沿有一臂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来。只能抓着岸岩下一些乱石。已经冻的脸色发白,陈皮冷冷的看着岸下的脸,就想动脚。

    这个时候,他发现,这小鬼没有哭,小鬼呆滞的看着他,似乎太傻了,连哭都不会。

    陈皮看着小鬼,觉得这小鬼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像,活下来不活下来没什么区别,他一脚把春申再次踢回进水里。春申沉入水里,连最后的叫声都没有发出。

    接着陈皮嗑着蟹腿,在夕阳中往城里走去,找不到春申的那群孩子在他远处路过叫着春申的外号,看到他纷纷用石头丢他,陈皮没有在意。今晚上吃饱了,他自己有个大计划,他相信可以改变自己的境遇。

第二章 六字人生() 
城郊外沙湖边有一座马火庙,是******的道场,属于“归根教”,这些年间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庙外都是乞丐,这里庙里通宵打着烛火香炉,更换的贡品有时候会丢给乞丐。陈皮在墙角找了一处地方,其它要饭见他回来,纷纷让开。

    有码头的地方,乞丐流行大潮锅,煮点下水和着辣子可以管几顿,陈皮找了个土灶子,提溜一个破碗,烧沙湖水就闷煮螃蟹。一边就宝贝似得从他蹲着的墙角集的稻草里扯出一块木板来。

    这是他从汉口大胜府街上裁缝铺偷的盖窗板子,板子的背面涂了红漆,上面写了几个字:一百文,杀一人。

    (壬申年长沙蝇灾,20蝇兑20文,6天内长沙灭60万蝇,一百文大约就是100只苍蝇的价钱。但对于陈皮来说,一百蝇杀之多难,杀一人则简单的多。)

    他擦拭木板,一边嚼着螃蟹的腿,吃饱之后,他便扛着木板上街,除了大胜府街他不去之外,其它街口,他都找胡同口,将木板靠墙摆出来,自己蹲在墙根下。

    这个举动他已经做了三天,关于成因,有很多传说,日后最有名的一个说法,和日洋行的喜秀才有关。

    据说这个喜秀才很有趣,左手有七根手指头,外号叫喜七,喜是因为洋行的名字里有个喜字,现在洋行已经不在了,给日本人做过工的喜秀才也没有其它人要,房子也被官府收了,前段时间在街上摆摊给别人写字,也住在马火庙墙根。要饭的也知道他给日本人干活,天天打他,就把他的笔都折了。他就哎呦哎呦的叫,吵的陈皮腻烦。不过很快马火庙的庙祝给了他一份工,来抄香火表字,喜秀才的七根手指,握笔姿势很怪,书法很厉害,写出来的瘦金很怪,他说是五只手指的人写不出来的。

    “这个字,要莫是七根手指,要莫就是手指奇长,否则板马日的张裕钊都写不出去。”喜七常这么说。

    抄香火表字一天大概10文,香火很旺抄的手都要肿起来,但总算有口饭吃,要饭的也不敢打了,只是路过还会吐几口口水,骂了稀烂。

    这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却注意起陈皮起来,一来二去包一些剩菜给他,还似乎把陈皮当成朋友,有的没的过来说话。

    陈皮当然知道这是喜七在假装和自己熟络的样子,他来这里之后,附近的要饭的他已经杀了不下四五个,汉昌两地要饭的结帮打地盘,“杀葫芦”,“采生折割”,凶狠残忍远胜常人,死了就地一埋,也没有人去管,但毕竟都是要饭的,遇到陈皮这种人睚眦必报都没办法,你要杀他他杀回你,你吐他口水他也杀回你,每日每夜,反正你惹他就是死,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离陈皮远远的,连对视一眼都不敢。

    这喜七毕竟是活络人,看到了这一点,想要日子好过一点,于是假装和陈皮近,陈皮虽然厌烦,自己去寻饭却又麻烦,于是也就顺水推舟。而且,陈皮总是觉得,这个喜七不是一个一般人。

    陈皮看过很多人的眼神,他知道什么是普通人,哪怕他穿的再好再华丽,陈皮还是能看出,那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喜七不是。喜七心里想的事情,不是普通的事情。

    但陈皮并没有来得及弄懂喜七到底在想什么,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喜秀才就得了瘟病,很快就死了。死的时候,他仍旧在抄写香火表字。

    喜秀才在死前是这么和陈皮说的,他当时已经临终只能躺在床上,用陈皮偷来的板子做垫抄表字。他还能走的时候他敲不开郎中的门,现在更是绝望。“以前我写一幅字,日本人给十个大洋,中国人给十文钱,我当然给日本人写,如今日本人走了,中国人一文都不给了,还要打杀我,试问当时多少人想给日本人写字,他们不是恼日本人,是恼那些个大洋。”

    他说的越来越愤恨:“那些郎中没看过日本人么,没收过大洋么?”

    陈皮就问他:“你恼他们么?”

    “当然恼,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喜秀才恶狠狠地说,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日常对待陈皮的谨慎,陈皮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怕自己了,因为,他已经不用怕死了。

    “你恼他们,为甚么不去杀了他们呢?”陈皮听着奇怪,又问喜秀才。

    喜秀才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太急以至于剧烈的咳嗽,喜秀才笑完之后,露出了一个陈皮至今记忆犹新的阴森表情说道:我在洋行里学到一件事情,是我们中国人比不了的。洋行里做事,日本人凡事都会先问问有什么好处?你杀人有好处么?陈皮?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却还是一个要饭的,说明这些人你都白杀了,你杀了他们,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皮瞪着眼睛看着喜秀才,他并没有立即听懂,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喜七缓缓的拿开那些表字黄纸,在木板上写下了:一百文,杀一人。

    “这六个字送给你,你今生今世的荣华富贵,就在这块板上。”喜七对陈皮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第三章 春申() 
喜七的传说,在老九门里非常有名,去汉口也确实还能查到当年喜七秀才的一些事情,然而真真假假,已经永远无法下定论,但陈皮早年举着百文杀人的招牌摆摊,武汉还有很多人记得。只说当年陈皮摆出摊位最初,路过人皆言疯子,不仅无人问津,还常有人指点嗤笑。

    陈皮只记得喜七死前的眼神,觉得喜七应该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常说自己应该遇到贵人,无奈遇到了陈皮,不是有缘人,能点化的也就这么多了。

    连日下来,陈皮靠钓蟹度日,晚上去集市摆摊杀人,江边的小鬼还是照例来捣乱,丝毫不觉得少了一个,人穷命贱,看来真是如此。陈皮也不以为意,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汉口入冬,螃蟹就几乎钓不到了,军警满城,也不敢偷窃抢劫,陈皮便到码头,寻一点苦力活想捱过冬天。

    此时仍旧没有人光顾他,他不禁也开始怀疑起来,喜七是否只是死前疯言疯语

    这一日,他缩在潮炉边上,取暖发呆,一百文杀一人的木板也没有之前那么珍贵,垫在屁股下,上面的字也磨损了很多,忽然头上一疼,被人用石头打中。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男孩子,拖着鼻涕,正在用石头丢他。

    他初看愣了一下,他认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之前他踢进水里的那个傻申。这小鬼竟然没有死。而且还胖了。

    在他发呆的瞬间,春申的两块石头狠狠打在了他的头上,打的他眼冒金星。一段时间不见,这傻子丢出石头变得更加熟练了。陈皮拨开接下来的石头,站了起来,春申立即转身逃跑,躲到一个壮硕的汉子身后。

    那个壮硕的汉子抬头看向陈皮,眉宇间和春申长的很相似,不是父亲就是叔父之类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壮汉也不说话,只是挡在春申面前。

    长江纤夫非常凶悍,而且团结,陈皮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的杀心又起,但他立即看到码头上不远的宪兵。

    陈皮想起来,这人是码头上的工头之一,码头上的人都听他的,现在码头军货非常繁忙,如果自己上去和他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倒霉,当兵的不会抓工头的,自己扰乱后勤军序,是要杀头的。

    他瞪了春申一眼,缩了回去,安慰自己:现在自己杀人有价了,没有好处的杀人如果不是特别方便,他也不愿意做了。来年开春别让自己看到吧,没看到事情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小鬼也算命硬。陈皮看着那个汉子拍了拍春申的后脖子,春申就跑开顺着江堤跑远。跑到一艘船边,船是江上的小渔船,有一个女子将他抱到船上。显然这一家子是在江边讨生活的渔民,春夏秋在江中捕鱼,冬天就拉纤。一家人肯定都生活在船上。

    现在水匪施虐,这些人也只能都生活在岸边,借着码头的军队保护自己。

    陈皮远远看着抱着春申的女的,他满满发现,这不是春申的娘,应该是春申的姐姐,小姑娘大概18岁,长的条子很顺,汉口的姑娘大多腿长,长年入水,18年少,有一股少女特有的美丽。难得是这姑娘常年在船上风吹日晒的,人却长的很白,两只手臂像白藕一样,真让人看着想截去了当枕头。

    不由自主,陈皮得了活之后收了,就拖着自己的招牌,到她的船靠的岸边,找棵树下坐着,看那个姑娘进进出出,陈皮盯着她的小腿,纤细匀称,在船板上走起来像跳舞一样。陈皮摸着自己的后脖子,就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心中有些烦躁。和他杀人之前的感觉差不多,但又不是杀心。

    春申拖着鼻涕站在船头,呆呆的看着陈皮,他也不害怕陈皮,女孩子不停的干活,时不时给他醒个屁涕。一来二去,女孩子也看到了陈皮。

    女孩子停下手里的活,穷人家的女孩子很多事情懂的早,一看陈皮盯着自己脖子和领口的部位看,就用汉口话骂道:“下作鬼。你看莫子,我爹回来挖出你的眼睛。”

    陈皮仍旧盯着她看,女孩子就恼了:“看看看看,回家看你妈去。”拿起船桨就拍船边的水,水溅起来泼在陈皮身上。

    陈皮忙躲开,看着姑娘白稚的脖子,心中的焦躁更加重了,他站起来,撑着招牌,和女孩子对视,竟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女孩子也气虎虎的看着他。“听到没,你滚开我的船边儿。”

    陈皮冷冷道:“我摆摊儿,船是你的,岸又不是你的,你把船打摆开儿,别挡着我看风景。”

    女孩子就笑了:“你个要饭瓜儿摆什么摊?要饭还要摆摊?么人光顾你。”

    陈皮指着招牌:“一百文钱,杀一个人。杀人的摊子。”

    女孩子一船桨拍在水里,又溅了陈皮一身水,冬天的江水冰冷,冻的陈皮一个哆嗦。“等我爹回来收拾你,你脑瓜儿有病。”说着拉着春申就进了船舱,把帘子一放。

    陈皮拍了拍身上的水,冷水一泼,他内心的那种焦躁忽然就下去很多,他左看右看,发现看不到那女孩子,又见一边人声讪笑,那批纤夫都完了活往家里走来,只得悻然的扛起招牌。

    在船里,那个女孩缩在船头,看着陈皮离开,才松了口气。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夕阳下,陈皮吊儿郎当的走远,女孩其实对陈皮早有耳闻,他爹让她看到这个人一定要走远点。在夏天沙湖一代,很多人就说这个陈皮是个狠角色。现在看来,这个人真的脑瓜有病。

    但那个年纪的女孩来说,陈皮是一个一眼看去,就和渔民纤夫不一样的人。她看了几眼,扯了扯自己的领扣,想到陈皮看自己的眼神,不由脸红了起来。

    来到城里,陈皮被泼了一身江水,也不想摆摊了,将木板拖入到卤煮的摊子,找了几块石头搭起来,把木板架上,两文钱打了一碗下水,伴着辣子就呼啦了下去。红汤下水汤,吃的他满头的汗。连汤水都喝的一干二净。再一文钱隔壁澡堂子泡个澡,最后一文钱,晚上就去庙里斗鸡。

    泡在澡堂里,他想着自己的事情,就觉得心生郁闷,这种江边的澡堂都是苦力,互相给互相搓背,江风四周都能吹进来。想起船上的小船娘,那白皙的脖子,那蛇条子一样的小腿。焦躁又起,只得站起来到澡堂的破洞边吹江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起了反应。

    往洞外望去,外面江面上渔火星星点点,对岸烟波流转,喜七说的事情,什么时候才会应验?

第四章 水鬼白() 
渔火长明,春四走出船篷,凌烈的江风吹的她打了一个寒战。她打了个哈切,看着安眠繁华的老城,灯火通明。

    “不要进进出出的。”她爹在蓬里说道,春四哎了一声,打了一桶江水,提溜进蓬里。

    这是一艘双篷的渔船,蓬口挂着被褥,里面生着炉子,半夜江面上冰冻,靠着炉子的地方好睡,靠着被褥的地方能冻出冰棱来。春四就把江水倒在锅里煮着,烧热了可以浇在汤婆子里。

    这些东西都是从江底挂上来的,夏天的时候,这些孩子经常在江里潜水,找一些上游冲下来的垃圾。有的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都挂在蓬顶上,叮叮当当的。

    “那个陈皮,今天儿盯着我看了半天,我们明天个,船不要停在这儿了。”春四对她爹说道。“他还和我说,他杀人赚钱,一个人一百文。”

    “穷骨头发烧,你不要去理他嘛。”春四爹轻生说道,一边拍着春申的背,春申把头抬了起来,问他姐道:“杀人不是要杀头的莫?”

    春四爹把春申的头按回去,“你听他嘀嘀哒,他敢?睡过去,别听大人说话。”

    春申把头缩进被子里,船底有几个格子,靠近炉子的两个,是他和他姐睡的。他人小,整个人就陷入到格子里。

    春四爹拉了拉自己披在身上的衣服,对春四说道:“人盘穷火盘熄,叫化子盘得冇得米吃,这个陈皮,鬼儿来路不明,莫去理他,开春他肯定就见不到哦,这种人呆不到儿多久。”

    春四点头,一边春四娘在拨蚌肉,冬天江支流到附近的湖里,蚌都在淤泥底下,不像夏天那么容易找。蚌肉吃了有力气。白天春四爹拉纤的时候,娘就带着春申春四去湖里挂蚌。现在蚌壳灰还可以治疗烧伤,现在军队在收,敲碎了二十两就可以换一个铜钱。春四就去帮忙,春四娘看着春四,帮春四理了理头发。“他爹,春四大姑娘了,要嫁到岸上去,跟在船上吃苦,日本人来了,活不下去的。”

    小渔船是不可能逆流而上的,如果要走,船能走到哪里春四爹自己也说不准,几代人在长江里讨生活,早就不知道岸上该怎么活了。船里就沉默起来。春四爹点上烟袋,低着头不说话。

    春四也不说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也听不少发生的事情,只是听说,心中忐忑。但她从没想过离开这里。

    把汤婆子做好了,春四就想躺下睡了,忽的,远处忽然传来一连串奇怪的声音,连绵不绝,贴着江就传了过来。春四爹惊了一下,认得这是鼓声,立即挑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江面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漆黑中,竟然有鼓声传来。

    “怎么有人打鼓?”孩子娘问道,春四爹一下抓起边上的火灯,浸入江水中熄灭。入蓬内用汤婆子的水浇熄了炉子,然后跳到摇橹处,解开锚绳,春四惊问:“爹怎么了?”

    “莫说话,水匪来了。”春四爹的看着岸边,开始摇动船橹,一边看着原来码头的方向,他惊恐的发现,原来码头上的驻军营火已经熄灭了,那些驻军不知道在今天什么时候,都撤了。

    江上水匪都是直流各个湖泊里的,日本人打来之后,全部赶到了长江里,早先码头上有军队管着,现在军货齐备了肯定要开拔前线,军队一走,先来的不是日本人,水上的水匪肯定卷浪重来。这批水匪杀人不眨眼,到时候肯定又要死人。

    船平滑的往上游滑去,鼓声忽然停了一下,有些听不清楚了,春四爹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春四,春四也是脸色苍白,他刚想说话,忽然,整个船一晃,船头一沉,接着又是一浮。

    春四爹一下跳了起来心说糟了,他行船那么多年,从脚下的感觉,一下就知道,船上多了一个人。

    他冲到船头,月光下,他一下就看到船头蹲着一个半裸的男人,膀大腰圆,皮肤发白如雪,浑身是水,冰冷的江水在他身上泛起白雾,似乎体温极其高。这个人,是从冰冷的江水中一路追他的船追上来的。

    春四爹举起边上的鱼叉,但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在乎春四爹的叉子,而是直直的看着春四,春四抓紧的自己的领扣,也拿起了蚌刀。

    “讨碗热水喝。”半裸的男人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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