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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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因镜象处理而反过来的花样签名,但不是夏东屹的名字,也不是他的艺名,而是一组数字,具体地说,应该是个年份。
1937。
这个数字,前面的调查中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代文静曾把这组数字隐藏在别的很多数字之间记录在他那个笔记本里。
我想起老懒上次去监狱调查来的情况,当年的狱警说夏东屹的记忆力非常奇怪,经常忘事,但又会突然间想起来什么的。
也就是说,夏东屹可能是担心自己忘记,所以趁着想起来的时候,将从前发生过的事情用画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从这个层面上讲,夏东屹所有的画都是画给他自己看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糟糕的记性割断自己的过往,是个很私人的行为。
但为什么有人会要花大价钱买这些画?
买画的人到底想从画里找到什么?
我们三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出的比较有可能的结论是:飞马峰的位置。
那些不惜代价买画的人,是想从夏东屹的画里,找出飞马峰的位置,然后去找长生不死的方法。
又讨论了近一个小时,我们才统一出个大概的轮廓,认为老懒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湖对面森林里面石门后面的城存在的历史极其长远,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金诀王的子嗣们安置下的进行长生实验的地点,直到大屠杀发生之前,他们都一代代一年年遗世独立存在于大山的深处,里面肯定有无数人体实验的数据、笔记和成败记录,也许长生不死和灵魂转移的实现过程也记录在城里的某个地方,有人探得这个秘密,像秦始皇一样不惜千金万金想找到那里,他们发现夏东屹画里隐藏的内容,认为他把飞马峰所在位置的线索也藏在画里了,所以发了疯样购买他的作品。
夏东屹肯定不愿意这个巨大的秘密暴露出去,但当时他入狱,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出狱以后想把画收回来肯定不可能了,于是想做些补救措施,比如找出到底是谁对他的画有那么大的兴趣,所以他又画了一幅新的,也是出狱以后唯一的一幅,利用杨文烁的能力,将这幅画抛出去当诱饵,又把陆瑶琳家当成保险箱。
最后这幅画尺寸比以前那些小许多的原因是:夏东屹想看看花高价买画的那些人,到底是注重形式,还是注重风格,亦或是注重画里的内容。因为他画了飞马峰和长生瀑,只有看得懂内容的人才能一眼定出真伪。反过来就是说,能一定辨出真伪的人,一定是真正了解内情的人。
之前查到的线索,杨文烁把画当诱饵抛出后,吸引很多人来做鉴定,其中有有某个大买家派过来的人,别人都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那人就开出了合适的价格,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他到底是凭什么辨别真伪的。
原来凭的是飞马峰和长生瀑。
回到之前我考虑过的那个关于真迹和赝品的问题,从那几个买家只肯买真迹这点上看,他们要的线索或者信息不是直接可以从内容里读出来的,否则只要像我们一样研究印刷品就可以了。他们费尽心思、不惜代价买真迹的原因肯定因为最重要的部分是藏在画里——比如用紫外线照才能看到的记号,或者剥除浮层颜色才能看见之类的,也可能是需要加热才能显示的东西。
总之,要真的最后破解画的玄机,还是需要真迹才行。
可惜我们手里没有真迹,而且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想在这上头有突破,真的有心无力。
得完结论以后我们又回头再捋了一遍,觉得可能细节方面还有待完善,但总体方向不会错。
总算是往前迈了一步。
黎绪累坏了,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呼哧瞎喘,两眼空茫地看着墙壁,嘴里念叨着骂出两句脏话。
我抛个苹果给她,她接住,几口吞进肚里,然后叉着两条腿仰着脸朝天花板翻白眼。
我给老懒也抛了个苹果过去,他很帅气地接住,朝我霎了霎眼睛,笑得很调皮。
然后,黎绪突然轻声哼唱起她经常哼的那首会带来奇异宁静的歌来,一句一句,像平缓的河水慢慢在房间里淌过。
真的很好听。
我想起我以前有次在教堂门口听见过这歌,听得沉浸在里面差点一脚踏进门槛从此追随上帝。
277、阴城()
黎绪伸手从桌子上拿烟和打火机,我就走到阳台上去透气,门一打开,外面滚滚热浪疯了样扑进来,黎绪刚点着的火差点被吹灭,恨声骂:“操,瞬间清蒸猪头了,不嫌热啊?赶紧把门给我关上!”
我丢个白眼给她,说:“你也是个生里死里过来的人了,怎么还冷不得热不得的,这么娇气!”
她说:“滚,老娘没你那好命,不怕冷不怕热不怕疼还不用死,整个就是妖精。”
我很不爱听这话,好像这种事情是我愿意要似的,好像我不怕我的身体哪天暴发出潘多拉官能异变综合症似的。
黎绪也体会到了,有点后悔,所以把目光移到虚空的地方,换了个话题,问我这房子是谁的。我说从手续上看,是我爷爷的。她又问是买的还是造的。我说以前听修叔叔他们说起过,是苏墨森找工人来造的,他亲自监的工。她再问我多少年了。我说不知道,反正我来乾州的时候这房子已经伫在这儿了。
一来一往像闲聊,也没什么好往深里追究的,黎绪问了会就不问了,默默点烟。我说喂,空调开着你就不要抽了行不行,辣眼睛。她当没听见,自顾自抽起来,又接着哼刚才没哼完那首歌,表情有点古怪,眼睛里有种奇异的宁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懒还低着头在看画看资料,好半天,突然长叹出口气,说他白在幽河谷里住了那许多年,却对彩虹湖对面森林深处黑石门后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实在很遗憾。
这时黎绪嘴里的歌声突然停止。
她还是刚才那幅姿态,脖子搁在椅背上,仰面朝天,一下一下眨巴着睫毛看天花板,很顽世的姿态,神情却很正经。
她说:“我知道一点。”
我和老懒都惊呆了,定定地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她却不着急,从刚才断掉的地方接上,耐耐心心把整首歌哼完,然后站起身走到门边的柜子那里打开她自己的大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对折着的纸,走回原位小心翼翼把纸平翻开,放到桌子上。
是张用电脑软件处理过、放大过然后打印出来的老照片。
是一张很老很老很老很老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十多个人,发型和穿着完全不是当下社会的,青衫长袍,有几个还梳着清朝时的大辫子,可能拍的时候清晰度就不是很高,加上年头太久,再好的修复技术也很难恢复到一模一样,有几个地方稍微褪色和走形了,所以仔细看了好多遍才大概认出里面有苏墨森、修叔叔、陈伯伯、林涯和黄福康,很明显,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和所有露出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都还没有疤。
刚才在老懒讲述往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明白为什么苏墨森和修叔叔他们身上这里那里都有伤疤了,特别是林涯,一条疤斜穿整张脸,整个破了相,还有夏东屹,额头上也有一条,他用刘海遮着。那些疤都是大屠杀造成的,他们在极其危险的境地里非常侥幸地幸存下来。
老懒也一个一个都认了出来,除了我认识的那几个外,另外还有好几个他曾见过,都是从森林里出来的人。
那些“魔鬼”,或者也叫“无常”。
照片上最重要的,是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女人。
那是这张照片里唯一的女人。
那是我。
目光一触及照片上那个女人,我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透心彻肺的冷。
那是我啊。
黎绪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也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你也是那场大屠杀的幸存者。”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说不了话,做不了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无法从照片中那个女人的脸上移开。
不过,其实我理解错了。
照片里那个女人并不是我,她只是像我,或者说我像她。
黎绪说:“我起先也以为这就是你,但根据后来的调查以及一系列情况来分析,照片上的人应该是你母亲才对。”
这张照片是绑架黎绪母亲的那些人放在指定地点然后发手机短信通知她去取的,要求她找照片上的人,能找到几个找几个,找到以后马上短信通知他们详细地址。
他们陆续给了她一些线索。
她依照线索去花桥镇找修常安,可是他已经失踪好几年;而后去梁宝市找黄福康,可惜被杀了;郑胤如——也就是苏墨森,在认识我之前她只知道他是郑胤如——郑胤如的行踪她是从陈家坞那边一路查来的,黎绪查到他的药厂和住处,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人。这三个人的消息她都第一时间通知给绑匪,但
但后来又找到一个,她没有通知绑匪。
因为不忍心。
就是照片上最后一排右数第三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面色忧戚,两眼木木地盯着镜头,一点神彩都没有,像具行尸走肉。
黎绪说这个人也和老懒一样是从那个飞马峰的山谷里出来的人,改名换姓叫李伟,在江西一个偏僻的农村里务农,黎绪运用她在研究中心的权限从各种渠道的数据库里用面部识别软件查找匹配,就找到了李伟,他因为被迫参与村与村之间的夺水群架,照片和指纹等信息录进了当地公安局的数据库,正好被黎绪匹配到。
换句话说就是挺倒霉的。
黎绪查到李伟所在的位置以后,立刻坐飞机又换大巴又换三轮折腾着赶到那里,白天先在村里打听明白了,晚上摸准窗户,翻进去就把人捆住,话说得很明白,要么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么把他交给那些正在到处找他的人。
那时,黎绪自己完全不明白绑匪到底是什么来头,找照片上的人要干什么,但李伟好像有点明白,当场吓尿,眼泪鼻涕淌一脸。
李伟把他知道的告诉给黎绪,当然,是不是还有隐瞒她就不知道了,但她相信没有,看他当时的样子,只恨不得自己能多了解一些多告诉她一些,只求她放他一条生路。
老懒说得没错,湖那边森林深处的黑石门后面,确实是一座城,是石窟构造的城,是把山体掏挖空然后建成的城。
就是传说里面所称的“阴城”。
李伟说生活在那里的人,都称它为“长生殿”,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跟长生不死有关系。
整个长生殿到底有多大,李伟根本没有弄清楚过,因为里头规矩很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分部门,哪个部门呆哪块地方都限制得很紧,不能逾越,况且殿里通道繁多,再怎么留神走都会迷路,他迷过三次,被持刀的卫兵用刀架着脖子送回自己的地方。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一是乔兰香留在我衣橱里那只眼睛,眼睛里红色的纹路是类似迷宫的线条;二是代芙蓉从邢维娜房间里拿来的几只千纸鹤里也有一张迷宫建筑图;三是之前他们说起过,陈家坞地底那个墓葬也是个利用天然石窟改造出来的迷宫。
可见迷宫是他们的一种传承,也是技能的体现。
李伟告诉黎绪,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数目,但长生殿里真的生活着很多人,具体怎么分布他也不太清楚,就他自己来说,工作在一个地方,家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地方,家里人绝对不允许到工作的地方来,而他也不能天天回家,如果没有特殊需要赶工的情况,基本每五天可以回一次家。他有五个妻子,原本都是卫兵送到他家里服侍他的丫鬟。没人管他娶多少个妻子,只要他高兴,再娶十个八个都没问题,但有一点,就是每个妻子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必须交给卫兵带走,其余不管生多少个,只要他愿意养,都可以留在身边养,每个月初会有专门负责这方面事务的人送粮食和银钱到每户人家,孩子长大以后,会有人来挑选他们去做各方面的工作,有的孩子偶尔会回家看看,有的孩子离开就不再回家,除被卫兵带走的五个孩子以外,他还育有十一个孩子,那些孩子连同五个妻子一起,全部死在大屠杀里。
听着像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李伟是1898年生人,即清光绪二十四年,从小跟一个外国传教士交好,那传教士通多种学问,最喜地质和冶炼,李伟跟他学到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也正因为这样才出的事。
他告诉黎绪,他十八岁那年去郊外踏青,被人用麻袋套了劫进马车,颠簸不知道多少个白天和黑夜,到了长生殿,那些绑他的人用武力胁迫他跟一个姓刘的师傅研究某种特殊的、神奇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矿物质。
他说,他们整个部门的任务就是从矿中提炼一种他们后来命名为“仭钡奈镏剩糜谥谱⒅仆叩冉ㄖ矫妗4蟾殴巳哪辏部赡苁俏辶辏诔ど睿蠹叶蓟畹妹皇裁词奔涓拍睢7凑幸惶欤遣棵判樟醯氖Ω党鋈ヒ院缶兔辉倩乩矗螅晃辣揭桓隹醋庞械阆裱妹诺姆考淅铮戳烁鋈耍蝗蝗蚊鏊遣棵诺母涸鹑恕
278、十七个人的照片()
黎绪说到这里,突然往照片上指了指,就在那个女人的左边:“李伟说的就是这个人,说他好像是长生殿里面最大的官,至少是他所见过的最大的官。每个月的月尾,所有部门的人都要由穿黑衣的卫兵带到那个像衙门大堂的房间里去开会,大家先在一间摆着十二张椅子的地方等,然后挨个进里面的正厅去见领导,汇报上一个月里的工作情况,有点类似于现代有些企业的例会。”
黎绪把这张经过修复然后打印出来的旧照片拿给李伟看,他很不情愿地看了两眼,脸色煞白,有抵触的情绪,说明他不愿意想起过去的事。
照片上总共十七个人,除自己和那个女人外,其余十五个,李伟都见过,有一个是最大的领导,另外十四个人和李伟一样,每次开会都先在大房间里等,挨个进去汇报工作。
所以,长生殿里面那个团队,也就是叫“娏”的机构,它的整个实验机制分为十五个主要部门,苏墨森、修叔叔和陈伯伯他们各是某个部门的负责人,他们统一受照片中那个女人左手边的男人领导,全部行动听他指挥。
所以我开始思索,所有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将来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也跟这个人有关系。
既然苏墨森他们能活着从大屠杀中逃出来,那么,这个领导,也可以。
既然他在长生殿的时候是最高领导人,那么,会不会也是现在继续进行研究的那些人的最高领导人。
即那个传说中的“上面”,比常坤还“上面”的“上面”,也就是,真正的“上面”。
黎绪可能还没想到这层,她在那里顾自己抓狂和崩溃,因为她好像曾在哪里见过照片上这个最高负责人,但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每次看这张照片都有一张百爪挠心的崩溃感。
我却在心里唏嘘,难怪当我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黎绪时,她并不吃惊,原来早在遇见我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死这回事情,还对我的出处做了一定的猜测。
黎绪说,关于照片上的这些人,那个叫李伟的男人都还有大致的印象,有几个很和善,见面都会打招呼问问家常;有几个很孤僻,不跟人交谈甚至不肯正眼看人;还有一个和李伟差不多,胆子小,老怕说错话做错事,每次聚在一起都显得畏畏缩缩很上不了台面的样子。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除他和另外那个胆小的以外,其余十个人好像分成两派,相互间的关系非常紧张,有好几次说着说着家常话突然就剑拔驽张起来。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中很多人都是什么部门负责哪方面方面工作的。
只有少数几个人他在听他们聊天时有所了解,其中陈境鸿主要管药草的种植和培育,有两个亲兄弟和他一起,陈境鸿在那些人里算是比较和善的,但一天到晚总是没笑容,对什么都悲观的样子;还有个叫殷柄回的人好像负责盗墓方面的事情,具体的李伟不是太清楚;苏墨森负责“长生术”的具体实施,是个阴狠厉辣甚至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李伟记得很清楚,他刚被劫到长生殿的时候,被绑在床上好几天,苏墨森每天领着人来研究他的身体,让他吃药,往他身上扎银针,割开腿上和臂上的肉往身体里面放什么东西,他认为就是那些日子里苏墨森对他做的事使他活到现在都不老不死。
关于苏墨森的个性,李伟真的很不喜欢,说他阴恻恻的,经常很凶,有时在那个等着见领导的大厅里就会冲旁边的什么人咆哮起来,还会出手打人,特别讨人嫌。
至于照片上这唯一的女人,李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只有在拍这张照片那天见过她一次,就觉得她漂亮,但漂亮得很没意思,因为面容愁惨,眼神呆滞,像是饱受摧残的样子。
那天拍照片,好像是为了庆祝某个部门的工作取得重大突破,特别拍照片留念。
李伟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记得拍照当天最得意的人是苏墨森,他平常几乎不笑,只那天笑得很夸张,待人也格外亲切,所以应该是他负责的工作取得了巨大进展,而且这个进展肯定跟坐在他旁边的女人有关,否则像这么个从来没在议事大厅露过面的人,是上不了这个台面的。
那天好几个人都很激动,还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但大家都不提到底是庆祝什么,另外也有两三个人和他一样不明所以只跟着凑热闹,他们一向地位低,从来不敢多问什么,最初的时候当然问过不少,可是要么没人理,要么挨打,后来学乖了,干脆什么都不问。
黎绪讲到这里,突然停下来钝钝地刮了我两眼,目光是又重又利,刮得我心惊肉跳。
她叹口气说:“这照片太老了,用最好的技术修复也只到这种程度,别人都还好说,就是这女的”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目光阴阴地看着我,欲言又止,脸上有忧戚神色。
我等了一会不见她继续,就有点恼火,狠狠往桌上拍一掌,问她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