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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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绪至少在态度上做到很小心了,结果还是把梁玉米给惹火了,她憎恨这些不相信她的话的人,以为她老眼昏花错把人看成了鬼,气得要命。但是又有求于他们,所以没有继续在是不是真的有鬼的问题上纠缠,而是又哭求常坤把她送下山去。
最后常坤用了一套官方的解说词把她劝走了,这些话,这几天里,梁玉米翻来不去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突然生起厌来,表情里面一片失望和愤怒,但实在又不敢得罪警察,只好忍气吞声往外走,走到门边,回过头来盯黎绪一眼,重申一遍她看见的是女鬼,不是男扮女装的神经病。
梁玉米走后,黎绪和老苗也出门去,按刚才她心里设想的那只鬼所出没和行动的路线,从冷水潭边的于伟家门口,绕着潭走到乔兰香家门口,然后慢慢慢慢地,走到
等等,应该补充说一句冷水潭的情况,这个潭就在离乔兰香家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潭水不深,清澈见底,底部是堆积的碎石,稍微有点古怪的是潭水特别冷,常年都保持在四五度的样子,村里人解释说这个潭的潭壁上有山泉孔,蓄的都是山泉水,所以特别冷。这解释得通,所以当时大家都没多想,谁知道这潭水最后能出那么大的事,差不多把楼明江所有的心血都毁掉也差点把他的命给葬送掉。
嗯,回来说女鬼的路线,从冷水潭过来以后,就是那个陈列着二十二具空棺的陈家祠堂了,黎绪在路边站了一会,看看被风吹得飘摇的黄色警戒带,心想这倒是个藏鬼的好地方,可以前那么多次闹鬼,这里也没出现过疑点,倒是前几天那个生生撬锁进去掀棺材盖的男人是谁黎绪还没搞清楚,所以这几天走在村里真是看谁谁不顺眼,看男的都像心怀不诡看女的都觉可能是鬼。
过了祠堂就是槐树林,两个人走到墓碑处停了一会,没说什么话,慢慢地走回到主路上,出了林子,经过办事处,仰头看见付宇新正撑着二楼阳台的栏杆往槐树林的方向张望,似乎没看见黎绪他们,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在别的什么人身上,对他们就视而不见了。
两个人再一路往村里面走,经过于天光的家,经过白米兰的家,经过于国栋的家,直走到梁玉米家门口,老苗知道黎绪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什么都不问,只静默地陪着她走。
整个村子的房子大致呈长方形排布,也就是说,梁玉米的家是现在所有留存村民中,居于村庄最后面的位置,从她的房子再往东走,只有七八栋空房,其中有两栋看上去年久失修很快就要坍塌的样子。然后再往东的话,就是菜地了,菜地尽头是梯田,一层层往上,直到浓密的树林。而从空房这里往右拐的话,走五十多米远,有一条看上去蛮了不得的溪,溪底和两边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头,可惜没什么水。溪上有座缠满藤蔓植物的古石桥,过了桥再往前走,视线突然开阔起来,哦,还是菜园子,并且都是荒废了的,弥散出没日悲凉的气息。
黎绪是第一次走到桥这边来,所以,也是第一次看见荒芜的菜园子中间有一口井,井沿漆黑,像是一只被上帝遗忘的眼睛,长在一片凄凉荒地中。黎绪远远地看着,心里凛然抖了一下,一片荒地,一口井,一只长发披面的鬼,她想起午夜凶铃,想起从井里爬出来的怨灵,想起所有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寒毛林立的事情,大白天的脊背上落了一层汗。
她到很后来才知道,那块荒地,就是七十多年前发生灭门事件的地主陈左家祖宅所在的位置,在大运动的年代,老房子被一把火烧没了,传说大火烧起时,宅院深处传出凄利的女人哭声。
那口井,是老宅后院的位置。
他们静静地站着看了几眼,默不作声回转身。
324、石玲回来了()
走回办事处以后,黎绪几乎虚脱,坐在椅子里一动不想动,她听见常坤在跟何志秦讲电话,说的是石玲的事情。何志秦说石玲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她情绪越来越糟,不肯再接受隔离,所以他只好把在她包里发现头发的情况告诉她,石玲安静了几个钟头后又开始闹了,非要出院,所以何志秦打电话上来问常坤讨一个主意。
常坤想了一会说:“解除隔离,把她接回局里接手工作,不许上山!”
半个小时后,石玲打电话上来,认真和常坤他们讲了头发的事情,她说她爸爸在她包里发现的那根头发应该不属于她,而属于田明,那个死掉的电视台记者。
石玲说头发本来应该出现在田明的命案现场才对。4月1号那天下山时,上面要求把所有记者的相机和录象设备都收齐了交上去检查,田明死活不肯交出相机,她用蛮力夺过来,怕他抢回去所以当时顾前不顾后一把就先塞进了自己包里,就是那个时候把头发给带进包里去的,它本来应该出现在田明的命案现场。
这也只是她推理的结果,但确实一下说通了两件事:为什么田明死了,现场却没有那种类似于谋杀标志的头发;为什么她有头发,却好好的。
石玲一通闹,再一次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回到头发上面,可还是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头发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论是作为死亡预告也好,还是作为谋杀标记也罢,头发都是最不牢靠的东西,因为它容易被忽视而且容易弄丢,再蠢的连环凶手也不会用这种东西。
所以,很可能是有什么还没能发现的意义在里面,这层意义只能用头发才能表达。
黎绪仔细翻查了省厅鉴证实验室发过来的检测报告,他们经过精密的仪器得出一堆复杂的结论,简单点说就是那些头发要么是从人体脱落七十年以上然后用特殊方法保存到今天的,要么是属于一个死了起码有七十年但遗体被做过特殊处理的人的。
总之必须是有七十多年那么久。
七十年前?
黎绪惊讶自己的反应怎么会这么迟钝,到这时候才把头发跟七十多年前陈左家二十几口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事情联系起来。
虽然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完全查明白七十多年前地主陈左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所有这一切都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头发的出现就是要告诉警察,七十多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惨剧,至于原委,你们自己去调查。
头发的意义就在这里。
放置在命案现场的头发,在揭示七十多年前的故事。
但好像又有地方说不通了,凶手为什么要杀人?还一杀就杀这么多并且似乎并不打算收手。理由呢?动机呢?是为七十年前陈家的灭门惨剧复仇吗?为什么会事隔七十年才回来复仇,而且,就算当年是陈家坞全村人合起伙来谋害了那二十多口人的性命,这么多年以后,人事变迁,陈家真正的仇人恐怕早就无迹可循了吧,哪来什么复仇可言?再况且,死掉的那些人里有老有少,有本村的还有外来者,不可能是复仇,倒是有点像恨极了报复全人类的意思。再再退一步说,又是谁在复仇呢?谁跟当年的陈家有关系,舍得豁出命豁出良心豁出全部替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村里还有当年地主家的后人吗?
现在留存在陈家坞的陈姓村民只有陈乔斌一个人,算上之前搬下山的几个,他也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我叫老苗想办法查查陈乔斌的背景,最好把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挖出来。
老苗尽心尽力调查陈乔斌去了。
然后不多久,石玲突然回村了。
黎绪看见石玲突然又回到陈家坞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失控了,刹时很慌张。
石玲站在办事处门口的明亮阳光里,拎着手提包,满脸满脸的泪水。
黎绪真的是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原本听话、乖巧的石玲这次非要逆所有人的意思甚至不惜违抗命令非要奋不顾身往专案组里挤。
因为她爱常坤。
太爱了。
爱到不顾生死,爱到必须和他战斗在一起。
认识石玲这么多年,黎绪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所想所做了如指掌,一直以为她们亲如姐妹亲密无间无话不说。谁能想到,那张总是月亮般温柔的笑脸背后,隐藏着如此巨大一个秘密。
于是黎绪突然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动摇,对所有自己曾经坚定不移的东西都开始不确定起来。她自以为了解石玲却没有看出她对常坤那样深沉的爱甚至没有觉察她们之间有问题存在。那么,她自以为自己爱常坤,是真的爱吗?还仅仅是基于跟黎淑贞对抗的叛逆举动的后遗症?
她想起这些日子里面跟常坤之间诸多磨擦和矛盾,越来越弄不清楚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但有一点她是真的确信。
常坤仍旧很爱她。
常坤爱的是黎绪,不是石玲,这一点,黎绪和石玲都明白,可显然,石玲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
石玲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起皮,泪水流干以后的眼睛没了光泽,看上去像个老妇人一般苍茫,八天的隔离,从一场死亡威胁中逃生出来,加上这无望而热烈的爱情,所有这一切都在消磨和烧灼她灵魂里面的沉静和她原本对什么事情都能接受的淡定。
所有人都看出,石玲现在正站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
常坤也从石玲那张泪脸里看出一切,看出爱情也看出紧弦一线的崩溃,所以没咆哮她违抗命令的行为,只静静地把她领上楼安顿好,还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给她,算是默许她回到专案组。
石玲端着茶杯发老半天的呆,才突然悠悠地说:“山下已经乱了,人心惶惶谈陈色变,局里每天应付媒体和上面的领导还要给老百姓交待,焦头烂额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常坤对此没什么话好说,他只是个警察,本职工作在案件本身,况且人又在山上,顾不得城里那摊子乱事。
石玲还是像尊菩萨样端坐在那里,望着手中的茶杯,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今天青菜多少钱一样的漫不经心:“上面可能会下最后通牒。”
黎绪站在旁边,听着就觉不祥,问她什么意思。
石玲一动不动,连目光都没移一下,感觉像是完全超然物外了一样,回答说:“局里在讨论方案,可能要定一个最后破案期限,如果期限之前抓不住凶手,就彻底放弃。”
黎绪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叫彻底放弃?怎么个放弃法?能一把火将整条村包括村里的人全都烧死不成?
除石玲以外的所有人都呆了,面面相觑,表情一个比一个傻逼,可见连常坤这个总负责人都没听说过这回事。
弃卒保帅的情况,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石玲也不清楚个中细节,不知道最后期限会定几天。她只是上山之前无意中听见省厅的几个领导和局里的领导在那里商量来商量去,还听见他们说事情要比想象的严重很多倍,但不知道具体怎么个严重法。
她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很神经质的味道,脸色苍白。
她说:“我出院以后就回到局里,仔细看医院送来的报告,除李云丽的死因明确以外,其他人全部死于某一种或者某几种新型的、至今为止还未被发现过的毒。它们破坏神经、破坏血液、甚至直接破坏心脏功能,致人于死地以后又完全在人体中溶解,半点痕迹都不留。”
这个不新鲜,大家都已经听楼明江讲过。常坤说他们正打算向省里再请求生物类专家的支援,如果真有那几种毒存在于陈家坞的某个地方,专案组肯定需要更多的专业人员。
说到这里,石玲脸上的表情突然僵化了几秒钟,看上去好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石玲想起她被隔离在医院里的时候,有天晚上在走廊上听见有个男人在楼梯拐角处打电话,不知道是谁,也没有听清楚电话的具体内容,但说的肯定是陈家坞的事情。
她说那个男人用气急败坏的口气朝电话那端的什么人说了一句听上去很厉害的话。
他说的是——“那个混蛋早就上山了!”
说这话的人语气凶狠,咬牙切齿,恨不得拆他嘴里所称的“那个混蛋”的骨头一样发狠。
石玲没看见那个打电话的人,而且只听到了这一句,所以无从判断他嘴里的“混蛋”是驻村专案组里面的谁。但讲电话那个男人的身份也许能排查出来,江城市人民医院b区的3号楼早就已经彻底隔离,只接收跟陈家坞有关的病人,人员控制非常严格。
所以,能进出那栋楼的,只能是参与陈家坞案件的医生、护士或者警察。
哦,还有局里请来援助的各领域专家们。
认真调查起来,难度不会太大。
325、哪个才是混蛋()
石玲说在医院隔离楼里打电话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磁,稍微有点沙哑,她之前肯定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抱着脑袋想啊想啊想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见过那个声音,突然就崩溃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捂住脸就开始哭。
嚎啕大哭啊,把这些年这些月这些日子里面所有的委屈一骨脑儿全都哭出来了。
黎绪从来没见过这样哭泣的石玲,她印象里的石玲总是在笑,温柔快乐得像花仙子,哪怕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也能头发甩甩就过去,不过多计较。从前她觉得石玲这样的性格太好了,现在才突然发现原来并不好,因为她不是没有不快乐的情绪,而只是将它们隐藏并且积压了起来,等到一定的时候,总是会火山样喷发出来的,比如现在。
一个习惯笑的人崩溃起来,就有点像洪水猛兽,叫人猝不及防。
黎绪默不作声,也不安慰,而是沉着脸分析石玲在医院隔离楼里听到的那句话中的两个关键词:混蛋、早就。
“混蛋”是谁?
“早就”又是什么时候?
如果这个“混蛋”是专案组里的某个人,那会是谁?石玲可以直接排除在外,她在被隔离的时候听到这话,显然不会指她。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是那个人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和背后的含意,石玲刚才用了好几个词来描述: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语气凶狠。什么事情可以把一个人惹毛到这种地步?可能性太多,很难凭空判断。但有两点是可以明确的:第一,留在山下处理陈家坞命案的所有人当中,起码有一个男人,知道一些陈家坞的秘密而不与别人分享;第二,他不希望某个人进村,偏偏那个人早就已经进村了,就在黎绪身边。
那么就从“混蛋”开始分析,一个一个分析过去,既然是“混蛋”,就应该不是通过正常程序进村来的人,常坤是局里指定的负责人,专案组成立之前就负责这一摊工作了,所以,不会是指他;丁平和老苗是常坤指定的,大概也可以排除。丁平做事仔细人又干练,很听指挥。老苗一向稳重,办事得力。两个都是常坤信得过的,点他们进组,合情合理,没有疑点。
剩下的人里,黎绪一直怀疑楼明江有问题,楼明江在专组名单定下来之前就独自一个进过村里,没理由不怀疑他。但是背着他查了好几次,来路方面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是省公安厅从生物研究所调来支援的,报到那天局里再三核对过他的身份信息和手续,全都正常。
还有黎绪。
简直有病,她把自己也给怀疑了进去。
她是自己脑子发昏挤进来的,但是她想不出谁会在背后管她叫“混蛋”,因为她进不进村除了跟黎淑贞有切身关系以外,跟别人都没关系,所以细想一遍以后她觉得也能把自己排除出去。
那么,再就是付宇新了。
原先局里面安排付宇新留在局里坐镇,让何志秦进村,但付宇新削尖脑袋想进村,他找何志秦谈,找常坤谈,找副局长谈又找局长谈,用石玲当初的话来形容就是上窜下跳闹得鸡犬不宁最后不得不把他跟何志秦换个位置,越体会越可疑。
付宇新如此闹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局里面好几个人都说他急功近利想破个大案然后抢常坤的升迁机会,但黎绪不这样认为。
她说虽然她算不上阅人无数,但做记者的几年里接触过的人还是很可观的,付宇新是有上进的心,但不至于到他们说的那个地步,所以,他豁出脸皮不要拼命挤进专案组肯定另有目的。
所以,付宇新才最有可能是那个“混蛋”。
当然,这个词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有什么阴谋,她就不知道了。黎绪在心里把专案组里的人挨个分析了一遍,却没有跟常坤说一个字,在线索不明朗之前千万不能引导着他们互相怀疑,非混乱不可,这种关键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黎绪想了一圈以后又回过头来研究陈家坞的那几个村民,研究来研究去发现戴明明最可疑。她三年前来到陈家坞,是陈家坞现在留存的村民中唯一一个外来者,当然,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于天光也是外来者,如果知道这点的话恐怕也会把他列作“混蛋”嫌疑人。
因为石玲听到的那句话——“那个混蛋早就上山了”——中的“早就”两个字也有可能指专案组成立之前,所以戴明明也是有嫌疑的。
这边一时半会不可能有结论,所以,得从医院那边着手。常坤给何志秦打电话,把石玲说的情况讲了一遍,要他密切注意身边所有能够出入医院隔离楼的人的动静,查他们的档案和调动手续对不对,看有没有问题,无论如何非得把那个人揪出来不可。
常坤在打电话的时候,黎绪心想,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把石玲送下山去,让她挨个辩认声音,肯定能认出。
她清楚常坤也想到这个办法了,但因为石玲的精神状况实在太糟,只能先等等,给她时间缓冲。
这时黎绪突然看见付宇新站在阳台上朝她打手势,便放下杯子走过去。
付宇新指着槐树林里的某一处和她说:“楼明江又到林子里去了。”
黎绪抿嘴一笑,没发表意见。
关于楼明江经常出入槐树林的事情她心里很清楚,她还知道,他背着他的背包,包里有很多工具,他会用那些工具采集一些花或者草,有时候也会刮破槐树皮从里面取树汁。他在覆行他的职责,尽可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