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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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下来,黎绪就对我目前的情况很了解了,叫我放心,说她人虽然在医院里,但也没闲着,该布置的事情全都布置下去了。
然后我回到车里,叫他们往乾州开,我说首先得去医院看我的朋友。
番薯脸丑男狠瞪我一眼,是不同意的意思。
我便朝他笑,说:“你了解我的境地,拿到钥匙以后我还得跟你们回研究中心,以后怕是不能再见到我的朋友了,总得给我点时间说几句道别的话吧。”
关上车门的时候我再次嫣然发笑,不阴不阳地说:“何况埋炸弹的安排都掌握在我朋友手里,要是见不到我的人,他们还得行动。”
我不知道他们是被我的威胁唬住了,还是有别的计划,最后总算顺从地把我送到乾州市人民医院。
我跳下车颠着跑着去病房找黎绪,刚推开门就被她骂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脏话,还拿枕头砸我,我哈哈哈哈全部笑纳,心里窝着一缸眼泪愣是不敢往外掉一颗,怕她急起来又要奋不顾身跟我去龟背崖冒险。
她的状态比我走之前没好多少,还是灰头土脸的,憔悴得要命,我说你住院都白住的啊,一点不见起色。她说妈的,把你骨头打折接两次,看你能好到哪里去。我说你真别扯这没用的,我跟你不同,就算把我全身骨头打折了我也能比你好看。她说是是是,跟你个千年不老万年不死的王八精没法比。
说着笑话,我走到门边往外面张望两眼,那三个人死守在离病房只几步路的地方虎视眈眈。我把门锁上,扑到病床边,用极轻的声音把殷三郎和庄静说的话原原本本讲给黎绪听,叫她赶紧联系上夏东屹,通知殷家人打消引爆的念头,再叫他们调派人力来保护我,无论如何,在拿到死门密码之前,我不能死,也不能被那些人控制得脱不出身来。
她不放心,问我是不是真能拿到密码,我说不确定,但无论如何也得冒险试一试,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她迟疑地点着头,问我是不是马上就要去龟背崖。我朝门的方向看一眼,说:“是,马上得走,烂番薯脸带了两个人等在门口,他们没什么耐心,脾气也差,能不惹的话尽量还是不要惹。”
黎绪再把声音往下压,盯着我的眼睛说:“行,等你们一走,我就找夏东屹,让他调派殷家的人到龟背崖去接应你。另外,宇新三天前就带人去那守着了,等等你不回来猜想你可能会被他们押着直接去那边,就先去候着准备接应。”
我惊了一下,说:“要死,那地方凶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进去就中招啊,我之前不知道,殷三郎说了才知道。”
黎绪抬手往我脑门上拍,阴着声骂:“滚你妈的蛋,那是我男人,我能随随便便让他去送死嘛!按夏东屹嘱咐的,叫他从小宅进去,先找到夏小雨她妈和我妈,然后再摸索大宅里的情况。夏东屹既然放心把老婆扔在那里,肯定将大宅里的情况告诉过她,所以没问题。”
569、各种准备工作()
黎绪说完,我嗯嗯嗯点头,情深意重地抱抱她,有点不正经地跟她耍嘴皮子玩,说:“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为了我,能把自己男人舍出去,仔细想想吧,真替你不值。”
她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咬牙切齿呸了一声,说:“你给我记住了,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捏死你。”
我说:“那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呢?”
她哈一声笑,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发财了,遗嘱不加上我的名字了么!”
说完,她很用力在我背上拍了一掌,骂:“操,你他妈给我活着回来,我这辈子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你死了,我太孤单。”
这话听着,真想哭。
事情商定完了,黎绪才问起莫玉梅,问我有没有见到她。我之前因为考虑到她和石家二十几年的亲密关系,怕她伤心,一直没提,既然她问起,说明已经清楚石家的情况,所以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点头说见到了。
她问我莫玉梅在那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我说:“从气势上看,她应该是整个研究中心里权力很大的人物之一,把控那里的全部,但应该不是最大的,她上面肯定还有人,分散在各个机构和重要职位上,否则闹不出这么大动静。”
黎绪听着,垂头不语,老半天才惨笑着摇头,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认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个好妈妈好阿姨的形象,哪里能料到,居然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
我摸摸她的头,叫她别想了,世界上终究还是好人多,比如研究中心那个神经兮兮的陈丕沧,还有两个帮忙破解密码筒的专家,都挺好。
我说:“原来代文静名单上那些疯子科学家不全都像沈建庆那样疯得没救,也有不心甘情愿的。”
黎绪说:“肯定是因为他们里面做的事情太逆天理灭人道,疯到连疯子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我想起被赤裸吊挂着的简妮,心里惨然,没再说什么。黎绪跟简妮算是出生入死过,现在和她说这些,徒让她伤心。
我在病房里呆了近二十分钟,小海一直没出现,就问黎绪:“小海去哪了?怎么刚才打电话也没接?”
黎绪目光一伤,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下意识以为她出事了,脑子里就轰了一下,差点尖叫,黎绪一把握住我的嘴,眼神厉厉的:“别瞎叫,她没事,是白老爷子。”
我瞪大眼睛嚅嗫着问她:“老爷子怎么了?”
她咬了下嘴唇:“老爷子没了。”
我其实早就做好了老爷子去世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听见这个消息,心还是重重地被什么力量捏了一把,疼极了,想起从前很多画面,特别是亚丰第一次带我去家里吃饭,郑重其实介绍我跟老爷子认识,说我是女福尔摩斯。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可一晃眼,两个人都没了。
我难受得说不出话,满脸眼泪。
这时外面走廊里有脚步声,我回过神来仔细听,是丁平,怕他跟守在门口的番薯脸丑男起冲突,赶紧擦掉眼泪起身把门打开走出去迎。
他们倒没什么冲突可起,甚至互相都不看一眼,全当对方是空气,估计他们在研究中心碰面时也这样,a组和b组,自法医助理小赵的事件以后,就撕破脸皮互不理睬甚至为敌了。
丁平看见我一点都不惊讶,想必应该是黎绪通知常坤常坤又通知他然后他特地过来看一眼。
他走进病房,反锁上门,问我外面那三个人是几个意思。我叫他不要管,在医院好好看着黎绪就行。他说这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有人看,他另外有事要去办。问他什么事。他拧了下眉毛突然问我:“有个叫胡海莲的,好像跟你挺熟的吧?”
我茫茫然点头:“挺熟,是付宇新的手下,前一阵因为精神状态不好,送到第七医院做强制性心理治疗去了。”
他说:“就是这事。刚才我在公安局,医院那边来人,说胡海莲不见了,局里腾不出人手,刚好我在,刘毅民就抄了几个地址,叫我挨个跑一趟,看看胡海莲是不是去亲戚家或者朋友家了。看见你,顺便就问一声,听刘毅民说你们关系挺好的,她没联系你吗?”
我刚才在来乾州的路上就把这几天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微信什么的都检阅过了,没有胡海莲的消息。
胡海莲从精神病院逃脱的事我真不觉得意外,她是个非常要强而且很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女警,况且她只是因为曾经受过刺激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才去接受心理干预,并不笃定真有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什么的,她大概受不了医院的环境,躲出去透透气,等情绪稳定些自然就会回医院或者局里,问题不是太大,但既然刘毅民嘱托丁平,他也该认真对待一下。
我刚想说什么,听见门口有很细微的声音,是那番薯脸丑男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我们的对话,心里冷笑,嘴上便开起了玩笑,跟丁平说:“我要是死了,你们也都别瞎折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过平静日子去。”
说着,回头冲黎绪灿烂一笑,扭转身凶猛地拉开病房门,番薯脸丑男差点一个踉跄跌进来,站稳以后,表情凶得像要吃人,我觉得好笑,不理,迈着大步往外走。
医院里人来人往,我一路下楼一路出去,感觉到起码有三四十号人是常坤安排在这里的,另外也有研究中心安排在这里的人。
他们还是对黎绪背上那块皮虎视眈眈啊。
想到这里,我猛地刹住脚步,停在了医院大门边,慢慢回转身,心里一万个不放心。
虽然有常坤的安排和殷家人的保护,我可以放许多心,但也得考虑到万一的情况。殷家人的注意力会安排在我身上,常坤布置在这里的人手也不是太多,万一对方对黎绪下手,很麻烦。
所以我还得多嘱咐她一句。
我不理睬番薯脸丑脸,大步流星又走进电梯,往上,回黎绪病房。他们紧跟在后面,守在病房外面等,像三个阴魂,死活不肯散去。
黎绪正偷偷摸摸抽烟,我突然推门而进,差点把她吓跳起来,待看清楚是我时,破口骂过来:“来一趟去一趟又来一趟,有毛病啊你!”
我不理会,走到床边俯下身凑近她耳朵嘱咐:“医院里有研究中心的人,要千万小心,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付宇新从你爸背上割下来那块皮交给他们,你们是遗传,两只眼睛一样的。他们要对付你的话,很大程度是冲那只眼睛里的信息,不冲别的,关键时刻你得舍出去保自己的命。”
她眨巴着两只漂亮的眼睛看我,目光里有一点嘲弄的意思,我知道她想说她陷在里面这么深,已经知道的太多,研究中心真要动手的话,绝不是把人皮交给他们就能逃脱掉的。
我也清楚这点,但还是希望能有点侥幸的机会。
黎绪抱抱我,说:“你呀,顾好你自己就行,我能耐肯定不比你差,想要保自己的命总是有办法保的,想想戴明明白慈根他们追杀了我四年多都没成功,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所以,管好你自己。”
我点头。
她又说:“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馊臭馊臭的。”
我说:“外面那几个阴魂未必能同意。”
她说:“妈的,等我好了,一人打折他们一条腿,看他们还干不干这种缺德事!”
我噗地笑起来,说:“你有这心劲,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海。这几天我可能管不上你们。”
她没再说话。
我松开她,往后退一步,微微笑着,准备走。
她说:“哎,你错过了圣诞节,总不能错过元旦吧?赶紧把事情办完,回来跟我们过年。”
我没回答,只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出去了。
走到医院外面,看见对面商店门口立着个胖乎乎的圣诞老人,心里突然十分十分想念小海,觉得她跟我混了这么些日子,生日也没给她过,圣诞节也没买点什么给她,真委屈。
上车以后,又给小海打电话,这回接通了,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伤心地沉默着。
那边也沉默,好一会,她才哑着嗓子告诉我说老爷子没了。我说我知道,刚从黎绪那里听说了。我说小海,别太伤心,生老病死都是没办法的事。她说我知道,我没事,你呢,在哪。我说在医院门口,刚看完黎绪,还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说我陪你去。我轻笑一声,说不用,你好好送老爷子,我去去就回。她是个聪明人,一下从我说话的腔调听出我现在身不由己,便不勉强,只淡淡地说我等你回来过年。
这话的潜在意思很明白,我要是到元旦那天还不回来的话,她肯定会采取什么疯狂措施。
她要是疯起来,我敢保证,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挺喜欢她的疯劲的,说实话,我也挺想看看她发疯的。
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570、龟背崖()
番薯脸丑男怕我逃跑或者搞小动作,就和他的一个手下坐在我两边,把我夹在中间,掣肘得半点不能动弹,另外一个手下开车,按导航提示一路开到白露乡七安林村村口。
这时天还大亮着,但我们辨不清楚具体位置,正好看见两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蹲在路边的水坑里捞泥巴玩,大概就是附近村子里的,应该知道位置,便靠边停车。
我把头探出车窗问他们知不知道一个叫龟背崖的地方。
两个孩子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我就盯着点头的那个小孩问在哪里。
那孩子抬起右手往前面指,眼睛勾勾地盯着我,不说话。
我噗哧笑出声,说:“哎,你这样指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走。”
他这才开口说:“这条路笔直去,走到小金村,穿过村子,再穿过前面那个没人的村子,三岔路口左拐,过河,再笔直走一段,看见一块大石头,走石头右边的路。”
那孩子看着小,神情却很老练,而且能说得这么清楚,应该曾去过,我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去过。
他看自己的小伙伴一眼,先是不响,然后摇头,说没去过。
看得出来是撒谎,但我也没戳破,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怕人家说闲话,所以他干脆否认。
我笑笑道声谢,准备摇车窗时,他突然补充一句:“那里车子开不上去。”
我点头,又谢,再次准备摇上车窗时,他又补过来一句。
他说:“那里,闹鬼。”
我脸阴了一下,没再说话,摇上车窗,司机慢慢往前开,两个小孩的影子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送我们的车子,像两个单薄弱小的幽灵,刚才指路那个孩子的面孔在我脑子里盘旋,神情阴阴的,挥之不去。
那孩子说的“闹鬼”,肯定是老宅周围那些魔手菌引起的恐怖幻觉,陈伯伯种它们就是为了吓跑附近的好事者。我没跟那孩子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是怕身边这几个人听出不对劲来。
我得掌握局面,不能还没到地方就出差错,付宇新在老宅里等着接应我,殷家的人这会肯定也在赶来的路上了,我只要撑到进老宅,一切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要到龟背崖必须得从小金村中间穿过,这村虽然荒败得差不多了,但多少还有几户人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尽可能隐蔽,没有急着进村,而是先把车子开进村外一片荒林子里,等到天彻底黑透以后再下车行动。
等待天黑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一件离题很远的事。
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小金村,就是资料中提到过很多次,七十多年前曾爆发过严重蓝灰病瘟疫死了很多人的村子。小金村好像分大金和小金两部分,其中有部分已经全荒了,也就是刚才小孩说的那个没人的村子。
我在想,既然陈金紫玉的宅子就在离这不远的龟背崖上,那么她的蓝灰病和这村里爆发的瘟疫是不是有直接关系。
应该是有的。
而且甚至,这里爆发蓝灰病的根源,就是苏墨森他们丧尽人性的实验。在长生殿的时候拿老懒他们试过,大概没有得出想要的结论或效果,所以搬到这里以后又继续,然后坑害了附近的村民。
想得头疼,昏昏沉沉睡过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番薯脸丑男厉声叫醒。
睁眼一看,天已经黑透,伸手不见五指,车窗外面呼啦啦刮着北风,晃动的树枝像乱舞的群魔。
我们从各自的背包里拿出需要的工具、防身武器和灯,飞快跳下车,默不作声摸索查看一番,步行穿过村庄,岔路左拐,再走,过河,找到刚才小孩指的那块大石头旁边,打着手电仔细找,果然两条路,一条清晰一条模糊。
右边我们要走的那条路十分模糊,很久没人走过的样子。
我们蹲下身把背包里的装备再检查一遍,将灯戴到头顶上,猫腰上山,两个手下走在最前面劈荆斩棘,我夹在中间,番薯脸丑男紧跟在我后面,生怕我突然耍什么花枪的样子。
他不得不谨慎,因为如果这趟任务不能顺利完成,他就得提自己的头回去见莫玉梅。
想想那画面就好笑。
起先一段路还好,陡归陡,总归还有能落脚的地方,小心翼翼往上走不成问题,但渐渐的就成问题了,因为越来越陡越来越陡越来越陡,感觉上像是一道与地面垂直的崖壁,而且因为崖壁上长满了一丛丛被傍晚那阵雨打湿的野草,滑得不行,四肢着地爬都困难,不得不紧拽着草根来支撑身体,而这是极度危险的行为,因为大晚上的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韧或者有多脆,万一两只手里拽着的草同时断掉或连根拔起,就得倒栽葱掉下去,不死也得折断条胳膊或者腿或者都折断,特玄。
我一边十分努力小心往上爬,一边回想刚才给我们指路那个小孩子脸上的表情,他肯定来过,所以知道得那么清楚,真难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前面两个人的体力明显不如我,有两次滑了脚差点把我踹下去,爬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打个招呼停下来用手电筒往上照,没有照到头,声音里就有了点绝望的意思。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提出要求,我先从他们侧面超上前去,爬到顶以后挂绳子垂下来拉他们,以免他们掉下来连带到我。
前面两个不同意,怕我耍花样逃跑或者坑害他们,但后面的番薯脸丑男同意了,这里他是老大,他作主。于是我往左边靠,卯足力气往上攀,番薯脸紧跟在我后面,生怕我脱队逃掉。
感觉好像已经爬了很久,却还是怎么都望不到头,西游记里有一出戏叫无底洞,这里却像是个没有顶的崖,爬着爬着就累得恍惚起来,越来越觉得再这么爬下去一定会爬到天堂,然后看见如来看见玉皇大帝看见王母娘娘看见太上老君还有托塔李天王之类的。
后来我实在扛不住,就抓住颗细树苗停下来歇了一会,上下左右看看,越发慌张,上看不见顶,下看不见底,只有番薯脸苍白的脸和恶鹰样的眼睛灼灼地瞪着我,左右两边不是杂草就是矮灌木,在风里飒飒地响,夹杂着虫鸣鸟叫,偶尔还有一两声夜鸟尖叫,越发诡气森森。
我受不了悬在半当中这种没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