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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异香密码:拼图者-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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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问的六个问题全部围绕“人皮x案”:受害者超过十个是吗?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抓到是吗?每次犯案都有固定的模式并且都在现场留下明显的标记是吗?模式里面包括一块特殊的人皮是吗?人皮上有只可怕的眼睛是吗?那只眼睛里面的红色纹路有很重要的意义是吗?

    从他的表情判断,答案全都是“是”,或者至少“部分是”。

    我问过去的第七个问题是:“人皮上那只眼睛运用的是古老的‘隐纹’技术对吗?”

    可惜这时候他恢复了镇定,表情变得复杂,判断不出答案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了。

    于是我笑笑,不问了,慢慢地喝茶,再又泡茶,细细地浇着紫砂壶,等他问我问题。

    他很快就问过来了。

    “你是谁?”他问。

    “我是苏妮。”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问你的身份,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你父亲母亲是谁,你从哪里听说“人皮x案”的事,又是从哪里听说人皮上有眼睛的事,还有‘隐纹’这种事情,一般人不可能知道,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掠过前面所有问题,直接回答最后一个:“上午聊天的时候我不是跟你打听林奇亮教授来着?关于“隐纹”的事,就是从几年前他发在网上一篇论文里看到的,因为那篇论文,我还特地跑来江城向他请教过。但是最近我搜了一下,那篇论文不见了,包括林奇亮所有的信息,网络里都找不到了,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刚巧碰到你,所以问起,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吧?”

    他不经意地拧了下眉毛,问:“你找林奇亮有什么事?”

76、引蛇出洞() 
我慢慢地泡着茶,在心里斟酌到底怎么回答才好,想来想去,觉得彼此还不熟悉,立场不明,还是不要跟他说得过细为好,所以只简单地说:“我不是特地找他,只是遇到了些生物学方面的问题,想找个人请教,我在这个领域没熟人,只跟林奇亮教授有点渊源,所以想找他问。你不想告诉我他在哪没关系,我向你请教也一样。”

    他阴了下眼睛:“你不是跟乾州市的警察很熟吗?他们肯定有生物学方面的外援,为什么不找他们帮忙?”

    我抿嘴笑:“有些事,问熟人反而不方便。”

    他沉默好一会才重新开口:“你说来听听。”

    我说:“不急。我还有别的问题想问。”

    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我笑笑,问他:“我们今天在乾州咖啡厅里碰见,是巧合吗?”

    他问我:“什么意思?”

    我问他:“你去乾州听讲座,认识刘云歌,跟她喝咖啡,然后又碰到我,这一系列事情,是巧合吗?还是你计划好的?”

    他脸色更阴,却笑了笑,回答说:“纯粹巧合。我不认识刘云歌,听讲座的时候,是她主动坐到我旁边来跟我说话,聊得投机了,才一起去喝个咖啡,没有计划性。”

    说完,他有点厉害地反问过来一句:“你觉得我在计划什么?”

    我抿着嘴摇头:“不知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在咖啡厅见面时,你打量我的方式让我不太舒服,还有——”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然后把目光望向他的右手,他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看上去相当简约,白金指环,上面镶了几颗碎钻,但碎钻的镶嵌方式太随意了些,间隔的距离都不等,怎么看都不会是婚戒。

    他意识到我在注意他的戒指以后,手指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我问他:“你的戒指不寻常吧?”

    他不响。

    我再问那戒指有什么功能,他却直接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面,一句话彻底回避掉这个话题:“行业机密,不能说。”

    不能说就不问了,我虽说挺在意那枚戒指,但也不至于非要刨根究底,所以点点头表示就此撇过。

    然后话题重新回到“人皮x案”上来,我请他给我讲讲具体的情况。

    但他阴着神情再次摇头:“不能说,机密。”

    我连连请求,楼明江连连用“机密”挡回,闹得很无趣,于是我原本挂在脸上的一点笑意瞬间消失,拧着表情显得有点生气,潜意思很明白,我大老远开车来一趟,连着问你两个问题都跟我说是机密,也太不客气了。

    当然,我这样做是故意的,让他心里对此产生一星半点愧疚感,然后再问几个相对不那么敏感的问题过去,他就会老实回答了,这里面玩的也是一点心理学小把戏。

    我从前太闲,各种书都会翻来看看,居然真有用到的时候。

    我趁着楼明江有点局促和抱歉的时候,立刻放低姿态柔声问道:“是不是“人皮x案”里有重大的生物学方面的难题,警察请你做专业援助,你跟他们有保密协议,所以什么都不能跟我讲?”

    他马上点头:“是。”

    我往他杯里续茶,再问:“里面是不是牵涉到一些特殊药草?”

    他的手颤了,脸色变了,轰地站直身体往后退了退,差点把椅子弄翻,用一种像是见了鬼似的目光看着我,说话的声音因紧张而嘶哑起来,还有点颤:“你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抬起头,把嘴咧得很大干巴巴地笑了两笑,报复般地回敬他:“隐私,不能说。”

    看得出他在尽可能控制情绪并且绞尽脑汁想对策。

    可惜我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他怎么问都不会告诉他多少关于我的信息,这样,他回去以后就会跟江城负责侦办“人皮x案”的警察说我的事,他们就会去查我,我的身份背景虽然说被苏墨森伪造得万无一失,但真要打破砂锅去查的话,也不是没有破绽。

    只要他们用点心,就会发现我是个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女人,他们会大吃一惊,然后一定会来找我。

    这招叫“引蛇出洞”。

    我暂时不去想这么做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因为多想也没用,想要跟重要人物对上话,就得舍得把自己豁出去。

    为了确保能把楼明江后面的“蛇”引出来,我得下点更猛的料,至于能不能下对药,就看运气了。

    我温和地看着楼明江笑,叫他不用那么紧张,坐下来慢慢聊。

    他犹豫着坐下了,显然也觉出自己有点过于浮燥,有点在我这个年纪比他小得多的姑娘面前丢脸了,所以垂下脸喝茶,好一会不说话。

    我慢悠悠把玩手里的紫砂壶,用刘毅民的话说,叫“养壶”,突然之间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功夫茶确实是个稳性子的东西,我不急不燥,牢牢占住上风,既要套出更多可能的内情,又要确保他回去以后能够把今天这次会面情况汇报给跟他合作的江城警方听。

    我觉得我能从“人皮x案”上,打开一扇通往我谜一般身世的门,所以楼明江以及他背后的那些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楼明江大概以为我没什么话要说了,所以轻轻咳嗽了一声,准备开口。

    但我抢在他前面开口。

    这又是一个小小的行为心理学把戏,用来挫败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绪,以继续保持我在谈话中所占的上风位置。

    有必要的话,我会反复使用这个伎俩,反正在这方面他应该玩不过我。

    我问他知不知道一种叫银贝梗的药草。

    楼明江的两只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睁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这副表情就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他不仅知道那种药草的存在,还知道它的药性和生长环境以及别的什么,甚至,见过也未可知。

    所以,这个筹码是扔对了。

    我告诉楼明江说,我对银贝梗有点了解,但不是太多,而且没有亲眼见过它们的常态。但据我所知,那种东西对生长环境的要求非常高,特别是空气,别说大都市里,就是农村里都从来没人见过,一般只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而且必须在靠近活泉的阴湿处。

    他吞咽着唾沫艰难地看着我,把握不准该不该接我的话茬。

    我不介意他沉默不语,继续自说自话:“所以我就搞不清楚了,在城市里闻见银贝梗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完,停顿几秒钟,补充说:“这就是我想请教的问题。”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自始至终直直盯住对面这个男人的眼睛,看见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皮肤上渗出细密的汗。

    到他不得不说话的时候了。

    他一开口,喉咙里像着了火一样干涩,冒出来的声音粗哑难听,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连喝两杯茶把喉咙里的火灭掉,然后着急地问我在哪里闻见过银贝梗的味道。

    我说:“暂时不方便透露。”

    他又问:“是在特殊的培植室或者培植皿里吗?”

    我摇头:“不是。是在郊区的田里。”

    他摇头摇得比我更厉害,迭声说:“不可能。不可能。银贝梗绝对不可能在城市里生存,城郊也不行。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它们对环境、温度、湿度和空气里面的氧、氢等含量要求非常高,深山老林里都不一定能每时每刻达到它们的要求,大部分银贝梗即便发芽了也未必能活到成年。”

    我点点头,说了个“但是”。

    “但是,它们的种子有顽强的生命力,可以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保存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还有,它们的成长期是三个月左右,一旦过了成长期,真正开出花来以后,也同样变得顽强了,据说把它们的花折下来拿回家插花瓶里,只用清水养也能养半年左右,可稀奇了。”

    楼明江再次瞠目结舌,不得不点头。

    银贝梗的这些特性我都知道,所以“开膛案”现场警察处理完毕尸体和现场痕迹什么的都撤走以后,我又会回到过那里,想找找是不是有银贝梗的种子或者花落在附近,不仅没有找到,连银贝梗的味道都没再闻见,所以我想不明白,非得请教请教眼前这个专家不可。

    我把这个情况也跟他说了,但是略去了命案,只说之后又回到原地仔仔细细找过,没有银贝梗的种子也没有花,连气味都没有了。问他还存不存在别种可能性。

    他问我能不能确定真的闻见了银贝梗的气味。

    我郑重其事回答:“确定,百分之百确定,我以前虽然没见过常态的银贝梗,但见过它的种子,和经过特殊处理制作成标本的干花,都保存得非常好,有它原本的气味,我的嗅觉比常人要敏锐些,对不同气味的辨识能力非常强,所以不会错。”

    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我,好一会才问:“你闻见银贝梗气味的时候,身边有人吗?”

    我点头。

77、关于银贝梗() 
看得出楼明江很在意银贝梗这种东西,非常愿意就此和我讨论,我就有了一定把握局面的优势。

    在目前力量悬殊,我几乎是单枪匹马在战斗的情况下,真得抓住任何一点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楼明江说:“除了种子和花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性能让你在城市的郊区闻见银贝梗的味道,就是花蕊中吐出的粘液。粘液是气味的主要散发源,如果当时你周围有谁的身上从什么地方蹭到那种粘液,你闻见就不稀奇了。”

    我倒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于是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闻见气味时自己身边有哪些人,老懒是在我闻见味道之后才到的,应该不是他。其他几个都是等等,会不会是尸体?

    当时闻见的银贝梗味道,会不会是从“开膛案”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发出来的?当时确实有一会感觉气味源在尸体身上,但因为找来找去没找见什么,后来问王东升,也说没解剖到奇怪的东西,所以就没再多想,但如果它是以液体或者粉状物附在尸体上,那只闻见味道发现不了其存在就很正常了。

    但我还是不觉得银贝梗和那桩命案有什么直接关系。

    我想知道楼明江对银贝梗到底了解多少,所以假装自己不清楚,问他那东西有没有毒性。

    他摇头:“理论上讲,银贝梗本身没有任何毒性,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很罕见的有益药材,实验数据表明对软化血管以及灼伤等都有功效。问题是它开出的花里分泌的那种粘液,会招来大量的寄生虫,如果接触的时候不小心,寄生虫很可能通过粘液与人体皮肤或口腔的接触进入人体内部,寄宿于各器官内,轻则造成身体不适、来源不明的疼痛,严重的话就是死亡。八十年代末,四川有过这样一个案例,村民进山时把银贝梗当成什么好东西采摘回家,结果寄生虫通过鼻腔或口腔进入大脑,两个月以后,头皮发痒到不能忍的地步,抓痒时用力过度整张头皮都被揭了下来,猛发现后脑颅骨破了一个银元大小的洞,里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蠕动着的白色小虫子。”

    我没去想象他描述的那个画面,因为理论听懂就行了,没必要拿那种不相干的事情恶心自己。

    我心里一动,问他:“那种粘液里会不会有能导致人肌肉麻醉的寄生虫?”

    他点头:“有可能。”

    我心想这样的话,也许“上帝之手”在“开膛案”中用的,就是这种麻醉方式。

    于是又问楼明江:“是不是能够轻易就分辨出来哪朵银贝梗花的粘液里有哪种类型的寄生虫然后对应使用。”

    楼明江笃定地摇头:“不可能,别说一般人见都没见过银贝梗,就算是专门研究植物的专家也不可能轻易分辨得出哪朵花的粘液里有哪些类型的寄生虫,只有在目前世界上最顶级的显微镜下才能看见和分辨出其中的小部分然后针对性加以利用,而那种显微镜和技术国内只在”

    话到这里突然嘎然而止,楼明江神色慌张一脸惊恐,是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的表情。

    他掐断掉的后半部分话是什么内容?

    他刚才说到“那种显微镜和技术国内只在”突然停止,可以想象他原本打算要说一个地点或者一个单位,说那种世界上最顶级的显微镜以及对应的科研技术目前只在哪个特定的地点或者单位才有。

    那是哪呢?

    有保密的必要也就算了,至于发现自己说漏嘴以后是这副表情吗?好像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有人要他命似的。

    我沉着脸不说话,仔细看他的表情,越来越觉得事态严重,而且复杂,甚至还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马上开始补救刚才那一会的失误,摇头说:“不可能的,没人能预先知道粘液里面到底有什么寄生虫,而且,退万万步讲,就算知道里面有可以致人或动物麻醉的寄生虫,也不能确定其它种类的寄生虫有没有更厉害的毒,比如一进入人体就致命呢?一般银贝梗花液里面都会有大量不同种类的寄生虫,所以,普通人如果想拿那种东西当麻醉药使用,想都不用想,没有任何可行性。”

    他现在的语气如此笃定,百分之百不可能。

    似乎也就是说我在“开膛案”现场闻见的银贝梗气味跟麻醉没有关系。

    但他刚才那句话里面有一个词很关键。

    他说普通人如果想拿银贝梗当麻醉药使,没有任何可行性。

    楼明江刚才的笃定针对的是“普通人”。

    如果“上帝之手”不是普通人呢?如果“上帝之手”是个像陈伯伯那样厉害的特殊药理学家呢?

    那么,一切皆有可能了。

    自参与这起连环案以来,我总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觉得这案子里好像有些东西和自己休戚相关,甚至可能很紧密。但这是我第一次把“上帝之手”跟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

    突然一下,觉得那只“上帝之手”离我近了许多,仿佛他这会就站在我的身后,正往我脖子里吹气,瞬间脊背发凉,一层冷汗。

    我脑子里想得纷乱,心里混杂各种情绪,脸上却一点声色不动,一边泡着茶,一边还微微带着点笑意。

    但到底也不能确定银贝梗和麻醉有直接关系,所以还得考虑别的可能性,顺路也正好请教一下眼前这位生物专家。

    我倒掉茶渣,换入新的茶叶,问他什么样的生物毒能够把人麻醉掉,导致丧失行动能力,却不会丧失感知能力。也就是说,麻醉了肌肉却不麻醉神经。而那种毒素又能在几十个小时里面完全被人体融解,以致检测不出。

    他不响,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不打算告诉楼明江这个情况是从乾州市现在正闹得沸沸扬扬那起连环命案中来的,我这边一说,他回头跟江城市的警察一说,江城市的警察跑到乾州市那边一问,我在付宇新面前就不太好交待了,答应过他不跟任何外人透露案件情况和细节的。对乾州市的警方来说,楼明江是外人,江城市的警察,也有可能是外人。

    好一会过去,楼明江还是不说话。

    我决定诱一诱他,于是跟他说:“我知道有几种药草是可以致人麻醉的,但具体是麻醉神经还是麻醉肌肉或者两者都麻醉我就不太清楚了,而且能不能溶于血液这种事,我也不懂。”

    他瞪着我看,等我说出我知道的药草的名字。

    我就很给面子的一口气报了四个名字过去:“虎蝇草、马惊草、千缠姬、仙女花。其中虎蝇草的叶子除了麻醉的功效外,还会导致短暂失忆。马惊草听上去像是草,其实是木本科植物,果实能致人和动物麻醉,功能比效单一,但用法有很多种,不同的用法有不同的麻醉效果;千缠姬极其危险,是大型食肉性植物;仙女花用量过度的话会导致脑神经坏死。”

    我说这番话的过程中,楼明江咽了两次唾沫,咬了三次嘴唇,有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等我说完以后,他又咽了口唾沫,然后才发问:“这些药草的名字和药性,你都是从哪里了解来的?”

    我笑而不答,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并且眼皮开始神经质地痉挛。

    然后,他露出恼火而受伤的表情。

    看得出,他的内心在慢慢地崩溃,十分煎熬。

    我低下头泡茶,在心里笑,若是他明白我吃的盐比他吃的饭都多这点,就不会觉得恼火和受伤了,顶多只是崩溃。

    好几次,他的目光瞟向搁在茶桌左边的手机。

    嗯,对我来说,这是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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