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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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站的这个位置,看不见黎绪手机屏幕上面的内容,但能看见她在阅过以后,就将短信删除了。
她接着往下说,语速加快了许多:“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像成冬林这样的人一般只会变本加厉,不会轻易收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到2012年做完‘枯井案’以后,他突然停止了,自那以后再没有相关的案件出现。起先我怀疑会不会是他更改了模式,所以新犯的案件没有纳入连环的考虑,但仔细研究以后发现——”
她停住,把第九堆材料移到我面前,用指关节敲了敲,说:“这是成冬林犯的第九桩案子,也就是连环案的最后一桩,因为尸体是从一口枯井里发现的,所以管它叫‘枯井案’,这件案子完全脱离模式了。”
我一边听黎绪说一边拿起“枯井案”的卷宗简略翻看。
死者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名叫邢维娜,黑龙江人,是被掐死的,身上有多处抵抗造成的伤痕,尸体用粗尼龙绳捆绑以后丢弃在离梁宝市三十多公里处的一口枯井里,她随身带的包扔在进城口的沟渠边,钱包里的现金被抽走了。警察先从谋财害命的方向查一阵之后转向仇杀和情杀,都没有结果。
我觉得成冬林这个人的行为挺奇怪,每次都不把受害人的随身物品和证件彻底销毁,前面有几桩甚至直接扔在尸体旁边。
但往深处一想,又觉得能想通,因为他根本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所以做出来的事情,也都有点不正常,这个行为里恐怕有挑衅警方的意思,我给你们留点线索,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我。
黎绪说“枯井案”脱离模式,我也看出来了,成冬林犯案手段一次比一次高明一次比一次复杂一次比一次讲究,但是到了这桩,突然又变得简单了,只是将人掐死然后弃尸,没有过多的折磨,也没有对现场做任何布置,潦草得有点不像他所为。
我问黎绪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点头:“一般来说不会发生这种退步的行为,除非事出突然,他自己都没料到。所以我怀疑,‘枯井案’的受害人生前应该在调查某人的死因,查到了成冬林身上,可能因为证据不足或者不确定,想跟他面对面聊聊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却被成冬林觉察其目的,就此葬送了性命。对成冬林来说这是个脱离掌控的事件,没有准备也来不及善后,只能草草了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
黎绪说:“我怀疑邢维娜查到成冬林是连环案凶手,上门跟他对话,却被对方觉察出问题。成冬林应该是从邢维娜口中了解到自己有什么把柄还被除她以外的其他人掌握着,或者怀疑他是杀手的人不止一个,因此后来才偃旗息鼓没再犯案,怕引火烧身。”
这样确实能够解释很多疑问,比如犯案的时间问题,在“枯井案”之前,成冬林犯案很有规律,都是每年一件,不多犯,也不漏犯,但2012年却犯下了两件,“桥桩案”过后三个月就是“枯井案”,说明邢维纳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个不得不除掉的意外。
之后话题回到证据上,黎绪认为能将成冬林定罪的证据应该是钥匙,因为起码八个受害人的家属都发现死者遗留物件里面少了一把钥匙,有的是车钥匙,有的是大门钥匙,有的是保险柜钥匙,都不一定,肯定是被凶手取走作为战功勋章保存起来了。连环凶手很容易有这个瘾,第一次可能是不经意,第二次开始肯定就是刻意为之了,这跟有些连环凶手喜欢在命案现场留特殊记号是一样的心理逻辑。
黎绪说:“一年多前,我弄了个假身份,找机会接近成冬林,前后共见过他六次,从表面看真的很正常,扔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注意的那种,不抽烟不喝酒不好色,只对金属制品偏爱,钥匙是其中最主要的一类。”
我想象了一下成冬林在生活中的样子,人群里面很不起眼的一个男人,在看到心仪的金属制品时,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
我想,他在杀人的时候,眼睛里也一定有类似的光。
黎绪好像很着急要走的样子,又加快了语速:“我后来趁成冬林不在家时潜入过他的住处,见过他大部分的金属收藏品,从钱币到工具,摆满了一屋子,光钥匙就有好几箱子,上万把,我没办法从中找出属于受害人的九把,但是,既然是从受害人身上取下的,对成冬林来说,就是战利品,不可能和一般的收藏品等同对待,肯定藏在别的什么更隐蔽的地方,我没找到。”
我听着,不由在心里笑,想这女人,活得可真够豁的,居然能当着警察的面说自己曾经趁人不在“潜入”过对方的家,换我我真不敢,虽然也曾不止一次潜入过别人的房子。所以,她能算是个人物,我算不上,老懒之前对我做的判断很正确,我其实胆小、懦弱、犹疑不定、没有原则、容易因情感和信任因素被别人左右。
而且,就楼明江上次说的,她的“潜入”应该是破门砸窗之类的行为,真像梁山好汉。
我问她:“你潜入成冬林家中找证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回答说:“一个半月前。”
我微微点了下头,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情。
想来并不是成冬林把证据藏匿得很好,而是有人捷足先登取走了。
是“上帝之手”。
“上帝之手”是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判成冬林有罪的,他一定拿到了作为证据的钥匙,与梁宝市的受害者遗族做过确认,然后才开始着手实施乾州这起复仇性的连环命案。
黎绪垂下眼睛深吸一口气,看上去像是累得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估计有三四天没合眼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说话的老懒突然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会去梁宝市查那几桩案子?”
黎绪转过脸接住老懒死人样冰凉的目光,痞里痞气一笑,撇着嘴甩过去四个字:“我喜欢呗。”
说完,她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按顺序看那些材料一遍,又想起什么,转过脸来看我,说:“验尸报告中没有确切说明,但我怀疑其中有几桩案子,成冬林在劫持受害人时,使用过氯仿一类能迅速使人昏迷的药物,否则以他的体型很难做到。你们这边验尸时有做过相应的毒理测试吗?”
刘毅民正好走进来,也是在门外就闻见了臭味,皱着张脸寻找臭味发散的根源,看见个陌生女人,看见满地的材料,又听见这么句话,很糊涂,搞不清楚状况。
我先回答黎绪的问题:“有做相应的毒理测试,但没有发现氯仿一类的药物残留。”
然后再各看刘毅民和老懒一眼,犹豫要不要把在“开膛案”死者尸体内发现某种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的生物麻醉毒素以及几具尸体鼻腔内都发现的银贝梗花液和尸体脑部奇怪积液等情况告诉她黎绪。
犹豫几秒钟,觉得这些情况一定牵涉重大,不能随便透露,尤其不能透露给这样来路不明又带着生杀气场的女人,所以还是放弃。
但黎绪明显已经从我的神色里判断出我有想说又不能说的话,不过她很聪明地没问,愣是假装没看出,随便就把这个问题晃过去了。
刘毅民想问我那女人是谁,但斟酌一下气氛,没问,而是把他跟梁宝市通电话的结果告诉我。
梁宝市那边警方说“桥桩案”的尸检报告可能在移交和搬迁中丢失,电脑数据也因一次系统崩溃丢失了,反正就是副两手摊摊爱莫能助的态度。
我立刻望向黎绪。
可她垂着眼睛不看我,也不作声。
我疑惑地低下头,把她送过来的“桥桩案”材料全部拿在手里翻,结果,也没有验尸报告。
尸体在命案现场的照片有好几张,白发苍苍一老人被绑在桥桩上,一半身体在水里一半身体在水面上,两臂张开脑袋低垂分明就是一副耶稣受难图。尸体被装进黑色敛尸袋的照片也有,但之后就再没有了。
在尸体被装进敛尸袋以后,就再没资料了,不管是文字性的还是图片性的资料,都没有,仿佛尸体突然消失了一般。
我问黎绪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我,目光闪烁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那一闪烁让我确信,她很清楚个中缘由,只是和我刚才一样,因牵涉严重,不方便说。
所以我也没有追问,只跟刘毅民说:“看来这里头还有什么复杂的隐情。”
刘毅民点点头,又把目光移向黎绪,一脸问号看着她。
她不排斥那种疑惑打量的目光,落落大方地嘱咐他一句话:“之前打匿名电话给你们的人,就别费心思去查了,我答应过不让他牵涉进来的。”
我心里讶异,真没想到那个打匿名电话告诉我们九桩命案详情的人,居然和她有关系,而且看样子,他打那个电话应该也是跟她商量过的。
所以,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那个匿名者定是公安系统内部的人,黎绪送来的这些卷宗,是他保存下的。
也就是说,她把我之前拜托代芙蓉去做,但被他拒绝的差事,给完成了,居然如此巧合!
113、付宇新的举动()
查不查匿名者的事,刘毅民不表态,我又没权力表这个态,挺尴尬的。但黎绪很淡定,并不非要谁的承诺不可,一副你们爱咋咋滴的豁达。
可见她有足够的把握就算我们去查,也查不到。刚才那句嘱咐不过是想给我们省点人力物力罢了。这娘们,稍微相处几个钟头,就能感觉到她办事十分十分靠谱,那个匿名者肯定也是因此才放心跟她商量,还让她把卷宗送到乾州,就是放心她有能力护他周全。
黎绪冲我笑笑,没说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之类的话,转身就往外走,结果迎面撞上了刚从外面进来的付宇新,立刻刹住脚步,跟他四目相对。
于是我就惊讶地看到了一出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大戏。
真是一场大戏,可惜没怎么看懂。
我看见付宇新的脸色在几秒钟时间里变化出几十种强烈至极的情感,如果说每种情感在脸上所呈现的状态都能用一种颜色来描写的话,那么他现在这张脸整个就是调色盘,五彩缤纷什么颜色都有。震惊的、愤怒的、悲伤的、疑惑的、纠结的反正差不多就是混乱成了个神经病的样子。我甚至暗暗猜测,如果现在周围没人的话,他可能会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因为角度的问题,我看不见黎绪脸上的表情,只看着她凉薄的背影停顿了一会以后稍微侧开一步,擦过付宇新的肩膀继续往外走,没有说话。
我想送送她,所以追出去。
小海正站在外面走廊里,黎绪从她身旁经过时,我看见她耳朵一侧,眉心一拧,目光刷地向我扫来,凛冽得很。
我知道小海肯定是听见黎绪走路时,她那只大背包里面zippo打火机和袖珍手枪撞击的声音了,小海也许不能十分清晰地辨别到底什么和什么撞击,但直觉那包里装着危险武器,所以这样看我。
我用眼神示意小海不要管。
我追上去送黎绪下楼,一直送到公安局大门外,站在马路边梧桐树底下准备告别时,猛听见后面响起沉重迅速的脚步声,侧脸一看,付宇新撒着步子追了出来。
他已经调整好心态和表情,没之前那么狂乱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认真地伸出手跟黎绪握了握,感谢她把这么重要的卷宗资料送过来。
黎绪淡淡然点了下头,没说什么,松开手后,转身走了,一阵冷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好像有点冷的样子。她没穿外套,虽然深春了,但高领线衣在阴湿天气里还是很单薄,冷得紧。
我觉得刚才付宇新追出来跟黎绪握手道谢的整个行为过程有点古怪,可一时又想不起古怪在哪里,眼看黎绪要走远了,就看了付宇新一眼,不管他,自顾自又追上去,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又跟她肩并肩往前走了一段,穿过马路,再往前走一段,闪进一条没人的小弄里。
她突然停下,往后看看,确信没人跟来以后,冲我笑笑,说:“我真没时间,你有话快说。”
我耸耸肩膀:“互相留个电话吧,要是哪天你又被追杀,来个电话或者短信什么的,我还豁出命赶来救你。”
她又笑笑,点两下头,从包里掏出手机递过来叫我自己弄,但不是刚才收短信的那部手机,是另外一部,老款的诺基亚,看着像是备用的,或者一次性用途的。
我用她的手机拨我的号码,先替她把我的号码存进去,然后才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操作一边跟她说:“我叫苏妮,你呢,叫什么?”
“黎绪,黎明的黎,情绪的绪。”
我之前有在楼明江嘴里听过她的名字,只是他当时说得含糊,一直不十分确定到底是哪两个字,现在听她这么清楚一说,居然和原先心里面想的那两个字一样,挺高兴的。
她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慢慢点上,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露出累得像条狗似的疲惫又无奈的笑容,倾着脸看我,烟雾缭绕地开口:“本来我肯定会想办法过问乾州市这起连环凶杀案的细节,但你在,就觉得没必要了,到时候听你讲一样。”
听她的口气,仿佛很有把握我会把所有案情告诉她似的,肯定是有什么王牌拿在手里,才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而且,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对“上帝之手”案件也很在意。
她握着那只看上去很贵的zippo打火机,啪的打一下,啪的打一下,半眯着眼睛,很痞的表情。
我没搭她刚才的话茬,转而问她:“梁宝市那边九个被成冬林杀死的人当中,是不是有一个人特别重要,而你就是因为那个重要人物,才会跑到那边查案?”
这话一问出,我看见黎绪的面孔呆了呆,继而笑了,却没回答。
我不管,又问过去:“那个重要的人物,是不是就是‘桥桩案’的死者黄福康?”
她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抓着外套的领子,仍不言语。
我再问:“那个叫黄福康的人,是不是跟什么特别的药草培植或者生物实验有关系?”
这下,黎绪的脸色瞬间变掉,除震惊之外还冒出些警惕,目光都凶狠了,像突然嗅到敌人气息的猛兽。
我怕她真把我当成敌人,赶紧微微举起双手,吐吐舌头,用一个自以为很萌的投降姿势来缓和气氛,说:“我只是根据已有的线索进行猜测,对个中细节还一无所知。”
她并没有放松警惕,连烟都忘了继续抽,任它燃出一大截灰,风吹过,悠然飘散。
好几秒钟之后,她才问我所谓的“已有线索”是指什么。
我摊摊两手,说:“事关这次连环案的案情,我没权力说。”
她扔掉烟蒂,踩了两下,慢慢摇头,说:“不可能,就算连环案里出现点不好理解的事,你也没道理猜得这么精准。”
我赶紧解释:“案件里面出现的确实不多,但因为正好跟我掌握的一些古怪知识吻合,所以我就进行了大胆的推理和猜测,认为应该有什么人,也可能是组织之类的,在某个秘密地方进行一项或者几项骇人听闻的研究,范畴也许超出生物学领域,甚至超出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
黎绪把眼睛瞪得很大,接着又把表情崩得很硬,问我:“你掌握一些什么样的古怪知识?”
我为了取消她对我的提防同时赢得她的信任,就告诉她:“从前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也可能是亲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他的具体身份,总之他有时候会上我们家来。他懂很多奇怪的、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药理知识,还让我学,起初我觉得那些东西根本不存在,但后来渐渐不那么确定了,到现在,我想,应该都是存在的。”
她叫我举几个例子,什么样诡异的药理知识。
我举了几个跟“上帝之手”连环命案没关系的例子,比如有种叫猫肠的灌木结出来的果子能使人假死,假死时间的长短可以凭剂量大小进行调节;又比如有种叫孙李红的不起眼剧毒野草,在配合另外一种同样剧毒的叫冰溪的果实,就能有效治疗好几种遗传性疾病;另外还比如一种叫黑沙的树,叶子对人体有多种益处,果实却有害无利,树根部分有多种维生素,而树脂却有骇人听闻的作用——能使人返老还童。
黎绪整个人都僵住,感觉心脏都停跳了一样,连呼吸都忘掉,就那么震惊而惶惑地看着我。好一会,才深吸口气,紧张地问我:“教给你这些药草知识的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我很老实地回答:“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姓陈,一直喊他陈伯伯,应该是我爷爷的朋友,这里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几年没见到面了,听我爷爷有次讲电话才知道是过世了。”
黎绪神情里的震惊又深了一层,嘴唇发白,喃喃地重复我刚才说的话:“二十几年没见到面了。二十几年没见到面了。二十几年没见到面了?”
重复三遍以后,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我,带着点疑惑又点着点小心地问:“你今年几岁?”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半点防备没有就把年龄的问题给暴露了,要解释的话说来话长还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所以有点茫然,整个表情蠢萌蠢萌的,像只笨鸟。
黎绪大概实在赶时间,虽然震惊得不行但也没死逼着追问,见我为难,就挥挥手说:“这个回头再听你讲,我问你,你爷爷是谁?做什么的?”
我说:“苏墨森,但不是真名,以前用过别的名字,好几个,也都是假的,不知道真名叫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反正来去很神秘,五年前突然失踪了。”
她又带着疑问喃喃重复我的话:“五年前失踪?”
我点头。
她垂着眼睛沉思几秒钟,抬头,半眯着眼睛打量我,问:“你在公安局里混,帮他们查案,有目的的吧?想查你爷爷的下落?”
我点头,然后又摇头
114、付宇新和黎绪之间的猫腻()
我回答黎绪的问题:“是,也不全是。我以前就觉得很多事情不对劲,因为爷爷什么都不让问,什么都不肯说,对我凶得要命,我就不敢多想。他失踪后发生了些别的事情,我觉得不能不管了,才开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