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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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问老张头跑到派出所求助那天说话是用方言还是普通话,有没有口音,有没有特别的习惯,声音有没有变化,等等等等。
他一边问我问题,一边在偷偷打量我。
我感觉他的神经处在一种特别紧崩的状态中,而且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犹疑不定。
118、死而复生()
我不知道吴沙那种紧崩和稍微带点恐惧的精神状态到底从何而来,但是已经听出他问的所有这些关于老张头的问题到底想确认什么了。
我挥手打断他,明明白白将从乡镇派出所那个当时直接跟老张头打交道的姓邓的警察那里听来的全部细节都讲给吴沙听,包括老张头根本不识字,但他“变”成的那个人不但识字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说普通话,很明显的外地口音;声称自己姓什么名什么家住哪里还有个儿子叫什么住哪里在什么单位工作,所有这些信息事后都核实过,半点差错都没有。
说完以后得出结论:“所以,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不是突然得了精神分裂的毛病,而是被一个叫成冬林的人附身了。成冬林即梁宝市九桩命案的凶手,年前被人骗到到乾州,之后马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吴沙两只手搁在腿上,左手用力捏着右手,脸色很不好看,目光几次往何志秦那边瞟,底气不足而且欲言又止,很局促。
我说:“乍一听上去,老张头的情况好像符合解离症症状,但据我了解,解离症患者确实会在意识中分裂出一重或者多重人格,其外在的肢体动作、口音以及生活习惯也会因人格不同而有相应的区别,但那些人格应该都是虚构的、凭空产生的,完全没有真实性。这点跟老张头的情况不同,老张头体内那重人格所属的身份千真万确存在。”
吴沙的目光又往何志秦那边看,何志秦却不看他,只兀自思索着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我盯着吴沙看,等他开口。
可他还是往何志秦那边看,仿佛没有他的命令不敢说话,发现何志秦不理会他以后,便转移目光去看楼明江,楼明江倒是理他,却只限于接住他的目光,并不表达。
就这么看来看去过了好一会,他才咳嗽两声,终于开口说话。
他说:“按你的描述,那个老张头确实不属于解离症,但和我们之前接触过的案例也不一样。”
我问他不一样在哪里。
这回吴沙终于没再去看何志秦跟楼明江的脸色,而是认真地看着我并且很快就回答,仿佛不马上说完就再也鼓不起勇气说了似的。
他说:“我们接触到的案例不止一个,但情况跟你所描述的这个不一样。我们的案例,他们体内多出来的那重人格——或者按你说的,‘变’成的那个人——并不像乾州的案例一样,真实存在分毫不差。”
我奇了一下怪:“如果‘变’出来的那个人并不像成冬林一样真实存在,不就应该考虑解离症或者别的精神类疾病吗?”
吴沙摇头:“起先我们也从这方面考虑,但症状不符,具体情况十分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总之,寄生行为发生——哦,就是你说的‘变’,或者说‘附身’的情况——这个行为发生以后,病人体内就会存在两个人的人格——也许用‘灵魂’来说更确切——体内存在两个灵魂,入侵的那个灵魂无一例外会渐渐侵吞掉原有的灵魂,最后彻底占据宿主哦,就是原来那个人的身体。”
我听着,脸上是很认真的表情,心里却十分十分想笑。
这个人,这个叫吴沙的心理医生,怎么说呢。这么些年,我虽然一直处在被苏墨森控制的状态下,但见过的世面也并不很少,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有些人真的是不想了解都不可能。
比如现在正跟我说着话的男人,我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说不上有多少可靠,但至少他没有跟我说谎,而且,他希望能够告诉我更多的情况只是有太多不得己的束缚。
我想,将来如果还有机会和他打交道,除非迫不得己,否则他一定不会对我说谎,一定会尽量帮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好人。他现在那些紧张和恐惧的情绪,是旁边两个人带给他的,不是我。
他眼里那点奇怪的怜悯,倒是针对我产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在意我,是那种小心的、需要刻意伪装的在意。
可惜我感觉不出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搞得非常古怪。当着另外几个人的面,又没办法直接问。
不管怎么样,吴沙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漏出的两个词我肯定记住了,一个是“寄生”,另外一个是“宿主”。
这两个词在生物学里很常见,几乎没什么可重视的。但是搁在人类学里就新鲜了。
我想,这应该是他们组织的专用语,用生物学界的“寄生”现象来指代我所说的“鬼附身”现象。
沉默几秒钟后,吴沙跟我简单讲了他们手里的“寄生”案例,一个陌生的灵魂侵入并最终霸占某人的身体使这个人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像老张头变成了成冬林。
但他们遇到的情况又跟老张头的有所不同。
他说啊说啊说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到他们手中的案例跟我描述的案例有重大区别的地方。
他们遇到的情况,入侵并最终霸占案例身体的那个灵魂,不是现代人,而是两千多年前的古代人。
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他的意思是说,有一批死于两千多年前的古人的灵魂用非常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来,并且通过他们生前做好的布置,顺利附到活着的现代人体内,然后成功霸占宿主的身体。
简单点说就是,一批死了两千多年的人,借用今人的身体,复活了。
也就是之前代芙蓉说的“鬼附身”的意思。
吴沙很认真但并不怎么笃定地说:“起先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情很荒诞,但在对‘寄生’案例做过一定的研究同时查找史料和古籍之后发现历史上确实存在过那样一个部落,发生过他们记忆中的事情。”
我很努力地消化这些信息,在他停顿下来以后问他:“你是说,人类已经实现了死而复生的梦想?”
他摆摆手:“不不一定。我们也考虑过这个情况,但总觉得不可能。不是技术上的不可能,而是怎么说呢,很复杂。况且,我们现在还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寄生的灵魂真的是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我听不懂这什么意思,古人和今人很难区别吗?要真是两千多年前的人借别人的身体复活过来,应该到处都是破绽吧?首先语言和行为就不同,其次他们肯定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世界无所适从。就像电视电影里面看到的穿越,谁一穿越就能完全融入当时的社会?
吴沙再看何志秦一眼,扭过脸来对我说:“情况就是这么复杂。那个入侵的灵魂并不是驱逐宿主原有的灵魂,而是‘吞食’,一旦整个行为顺利完成,入侵灵魂会拥有原有灵魂的全部后天性的、学理性的认知,而消蚀掉其情感和记忆的部分。这很复杂,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
他为难地搓着手说:“拿我举例子吧。如果‘寄生’行为发生在我身上,有个两千多年前死去的人的灵魂,借助生物技术手段进入我的身体,最开始时,他的灵魂和我的灵魂会在同个躯体内共存,白天是我,晚上是他。就像电影大话西游里面的青霞和紫霞那样。恐怖的是我从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对方却拥有我全部的认识和记忆。”
他怕我一时接受不了,顿了一顿,才又继续:“也就是说,两个灵魂的博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按我们的观察,最快三天,最慢三到四年,我身体里面另外那个人就会把我全部吞掉,他吸收了我全部的认知和生活及工作能力,但灭蚀掉我绝大部分的情感和记忆。这样,即使是一个复活的古人,也能毫无违和地在他原本不熟悉的新时代里生活。”
我咽了口唾沫,有点怀疑这个吴沙是不是疯了。
他不介意我表情里的不信任,接着往下说:“‘寄生’行为一完成,真正意义上那个‘我’就等于是完全消失了。但因为我的身体还活着,所以我的身份也就还活着,那个两个多年前的古人占据我的身体同时顶替了我的身份,如果表演得好而且周围的人没有太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我感觉我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反正整个人有点懵。他说的这个情况对比乾州老张头的情况,完全两码事,但里面关于灵魂的转移却又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或者共通之处。
吴沙理解我的感受,自嘲地笑笑,说:“我们刚开始时,坚决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但同样的案例不止一个,他们各项身体肌能的测定也都异于常人,而且他们会在特定的事情上表现出完全的一致性,所以不得不相信。”
我问他“特定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他朝我摇摇头,没回答。
我心下就明白肯定是非常重要、涉及核心了,所以不用去看何志秦和楼明江两个人的眼色,他也知道不能告诉我。
119、乌获藤的毒()
而且我好像也明白楼明江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想从我嘴里知道乾州那边连环案里关于“鬼附身”这一块内容的详细状况了。
因为他们手里有类似的案例,却怎么都研究不出整个“寄生”行为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碰到另外哪里也发生差不多的情况,势必要纳到一起来考虑并且研究。
我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这种感觉太微弱了,无从把握,稍一晃眼就消失不见,我也就没太在意。眼下有太多人太多事需要我全神贯注去对付了,哪里还分得出心思。
楼明江站起身往我们茶杯里续水,又拎着水壶去隔壁给小海续水。他回来以后我问他小海在做什么。他回答说在看报纸。我听了想笑,想她什么时候也冒充起文化人看起报纸来了。
但一转念,心里猛觉悲凉。
我们现在在江城,那个叫陈家坞的村子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寻找失踪十五年的父亲唯一的线索就是两个地名,一个在乾州,一个就在江城。她肯定是希望能从当地的报纸里寻找关于陈家坞的新闻报道或者别的什么,哪怕只言片语。
一个人,但凡只要是血肉之躯,不管内心究竟多强大,控制力有多狠,终归逃不脱一个“情”字,亲情、爱情、友情,随便哪样都能在一个平时硬如钢铁冷若冰霜的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陈家坞三个字对有些人来说只是一个地名,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大概是个噩梦,但是对小海来说,是一条温暖的线索,引向一个父女团圆的美好梦想。
了解陈家坞内情的人就在眼前,偏偏全都三缄其口不肯说。
常听人说,人生在世,总会遇上些叫人恼火的事,这话真没错。
我喝着茶,慢慢在心里把吴沙说的那些话整理一遍,开始明白“鬼附身”这件事情的意义所在,挺吓人的,但在情理之中。我没急着和他们讨论,而是循序渐进地诱导吴沙说更多话。
我问他:“按你们的案例和我遇到的案例来讲,是不是可以说,人类不但已经证实了灵魂的存在,而且还通过生物技术手段实现了保存、提取、复制和转移等多项技术?”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斟酌了一会才开口:“对。虽然在常规医院和科学的范围内,连灵魂存在这点都还不能完美证实,但我们所接触的案例,以及一些周边事件,只能用你刚才说的来解释。”
再问他:“是什么人实现的?这些技术都掌握在哪个部门的人手里?”
他很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很混乱。我们很努力地想找出实现这些的人或办法,却一直没有太大进展。也试过从别的方向寻找突破,但到目前为止,虽然不能说一无所获,但总体来讲还只了解到九牛一毛。”
我问他“从别的方向寻找突破”是指什么方向。
他说:“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医理药理书籍方面寻找相关的记载、借助资深考古学家的帮助研究古时墓穴中的各种讲究和保存尸体的方法、人体各项潜能的测定和开发等等等等方面都有涉及。自古以来,无论中外,灵魂工程和生命科学都是人类生生不息研究的课题,而且相互关联。所以我们就想,既然灵魂不灭已经成为现实,那长生不”
很长时间没有吭声的何志秦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凶,吴沙瞬间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目光惶恐,不敢朝那边看。
我笑笑,看着何志秦把吴沙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既然灵魂不灭已经成为现实,那么,长生不死也该实现了对吧?”
他不吱声。
我把目光移回吴沙脸上,问:“你们找到长生不死的案例了吗?”
他不敢回答,但欲语还休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是的,找到了,他们找到长生不死的案例了,但和灵魂寄生一样,他们也还没有弄明白长生不死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今天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但我隐隐有点不安,很想知道他们找到的长生不死的案例是谁,苏墨森和修叔叔都是失踪状态,还有那个脸上有条可怕刀疤的林涯,小海说前些年一直有人给她的亲戚打钱,托他们照顾她,她认定是林涯,但是汇款到四年前断了,也就是说林涯可能在四年前出了什么事。
之前我心里一直觉得修叔叔很可能已经死了,元宵节那天晚上做的噩梦是命运的揭示,但现在突然觉得,也许我想错了,也许修叔叔只是落在何志秦他们手里被当成神奇的案例在研究。
但现在我不愿意给自己太多希望,所以撇开不想。
既然何志秦有这样那样的忌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没必要刨根究底追着问,问多了显得我小家子气。
最好的策略是愿者上钩,请君入翁,彰显出自己的强大和能耐,让他们不得不考虑让我加入,甚至求着我加入。
所以我把话题返回到灵魂的问题上,问吴沙有没有亲眼目睹过“寄生行为”发生的过程。
他慢慢地摇头,然后把目光望向楼明江。
于是我明白,他没见过,但楼明江见过。
所以我转而问楼明江能不能描述一下整个“寄生行为”发生的情况。
他看何志秦一眼,朝我摇摇头,很无奈的表情。
我有点恼伙他们这种遮三掩四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不能说的态度,挑起眉毛用挑衅性的语气问:“在陈家坞发生的吧?”
三个人脸上程度不同的震惊神情说明一切。他们的眼睛泄露了内心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对,就是在陈家坞,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多少,你究竟是谁,你还知道些什么诸如此类的一堆疑问。
我笑笑,盯着楼明江继续问:“要实现寄生行为,必须得有几样药草、或者说是植物配合吧?比如一种叫乌获的藤蔓植物。”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右手捏成了拳头。
何志秦更夸张,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震惊之余还有一丝莫名的愤怒,大概是因为我对他们的秘密知道得太多而他们对我却了解得太少,所以很气。
我不动声色,继续微笑,说:“乌获藤的茎里有一种很罕见的毒素,人体摄入后会导致神智涣散,具体程度要看摄入的量,过量会使人变成白痴,但不会致人死地,按我的推想,乌获腾的毒是实现寄生行为的第一步,必须把宿主原有的神智——也就是灵魂,消散掉,另外那个灵魂才能霸占躯体不是吗?”
没有人说话,气氛诡异地紧张了起来。
我继续:“根据你们刚才的描述,寄生行为彻底完成的时间最慢三天最快要三四年,我想,你们见证的案例中所采用的,一定是新鲜的乌获藤,也就是正常生长的状态。如果直接使用从茎中提取的毒素,极少一丁点量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人的灵魂消蚀饴尽,最长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而新鲜的乌获藤相对要慢得多,针对不同人的体质,效力的发挥也不相同,所以寄生行为的时长会大不一样。”
我看见何志秦在偷偷摸摸操作他的手机,大概是开启录音功能。
我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在乎,所以随他去,兀自看着楼明江说下去:“如果刚才的猜测没有出错,那么,下面的猜测,也一定不会错——在那个叫陈家坞的村子的某处,存在着一个或者几个活死人吧?”
楼明江舔舔苍白干裂的嘴唇,神情迷惑地看着我,用发涩的声音问:“什么叫活死人?”
我回答:“就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生命体征看上去完全就是已经死了实际却还活着的人。”
他再次艰难地咽下口水,然后用力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看得出我的话勾起了他藏在记忆深处一些不愉快的画面,想压又压不住,所以表现得有些狰狞。
我停顿着,不再继续往下说,等他们说点什么。我喜欢现在这种状况,有种大局在握的感觉,至少在气势上,我和他们,不像从前那么力量悬殊了。
好一会,楼明江才稍微缓过点劲来,用近乎痛苦的声音说:“我们以为那些都是死人。”
我摇头:“不,肯定不是死人。死了就没有用了。当然也不是活人。虽然我没亲见看见过,但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活死人应该都被泡在一种看上去是透明,实际却有点微蓝色的液体里吧?那些液体剧毒。”
何志秦的脸色越来越青。
我接着说:“1999年,河北曾有过一则新闻,说是掘开一个疑似清朝的群葬墓,没有任何陪葬品,只有十具敞开的石棺,里面的尸体宛如活人,都浸泡在一种透明的不明液体里。后来墓群坍塌,只有两人生还。你们单位的林奇亮教授曾在一篇论文中引用了这个事例,来论述古人在保存尸体方面的技术远远超过现代人。”
楼明江说:“对,是有这么篇论文,我读过。”
他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苍茫微凉的一点苦涩笑意,仿佛我又不小心触动他记忆深处某些不愉快的画面了。
120、局面在慢慢打开()
他们都不说话了,三双眼睛全部盯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