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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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拿起来看,却是何志秦发来的,没说别的话,只一个地址和茶楼名字还有包厢号,意思是要我过去那里跟他们碰面。
我知道那家茶楼在哪,很隐蔽的一个地方,他们选在那里肯定是为了避人耳目,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我不着急,等小海打完电话以后才招呼她一起走,到了地方,把车停在茶楼后面一条平常不大会有人走的巷子里,让她在车里等,自己进去了,上楼,找到指定的包厢,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个从来没见过的警察,并没看见楼明江跟何志秦的影子,就有点疑惑是不是走错了,正想退出来看看门上的牌子,里面那警察已经站起身朝他对面空着的座位上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明摆着就是在等我,而且明摆着认识我。
我关上门走到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眼前已经有一杯浓酽酽的绿茶泡好了放在那里。
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常坤,是江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大队长,也是楼明江他们那个研究项目的总负责人。
我怎么都没料到今天会和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碰面,不免有点发怔,但很快恢复原态,脸上还冒出些不正经的神气来,跟他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那你就应该是传说中的‘上面’喽?”
不知道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还是不喜欢开玩笑,常坤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我就有点尴尬,耸着肩膀自我解嘲地笑笑,说:“没事,随便开个玩笑,我叫苏妮。”
他说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他知道的可不止是名字,大概除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些,其余的他全都知道了吧。派人费尽心思跟了我好些日子,才终于露面来见我,架子有够大的。
不过他倒是个爽快人,没有废话,开口便直奔主题,问我在“上帝之手”连环案里,有哪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我把之前跟何志秦他们说过的又说了一遍,然后把今天见到的成冬林的情况说了一遍,就这些,没有更多。
我自动把王东升告诉我的那部分信息给省略了,觉得没必要什么都告诉,反正他们也不会什么都告诉我。
我说:“刚才你们的人也都在场,亲眼见过,他们是专家,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他深沉而无奈地摇摇头,说:“今天的事情专家也不一定能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那也没事,你们肯定会把人带到江城去慢慢研究,总会弄明白的。”
他再次无奈地摇头,这回份量重了些,说:“成冬林的身体健康不乐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乾州这边的警方不肯放人,我们未必能采集更多有效样本和数据。”
我说:“咦,之前你们从这边要走白慈根的尸体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怎么这回要个活人反而困难?”
他简短地回答说:“白慈根的尸体当时是作自杀案结的,他又是通辑犯,当然很简单。成冬林不一样,照刚才交涉的情况看,乾州警方似乎认为成冬林是‘上帝之手’连环案的凶手嫌疑人,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确很难强行把人带走,你是聪明人,应该懂。”
我能懂,但是没表态。
一来一往对话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小心地观察常坤,这男人,应该有点年纪了吧,四十岁?四十五岁?也许没有,但看上去沧桑得很,皱纹和白头发什么都不去说它们了,光那副精神气就给人一种很颓的感觉,仿佛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活着坐在这里跟我对话似的。
见我不搭腔,他停住,静静地望着我。
我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自己对他抱有的好奇心,然后微微一笑表示对他们与乾州市警方之间的纷争无可奈何。
他叹口气,目光里突然露出点狠劲,说:“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仔细了解这边‘上帝之手’连环命案的详细情况,既然你一直参与侦办,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叫成冬林的,到底是不是凶嫌。”
我摇头:“不是凶嫌。但他是案件重要关系人。凭这点你要把人带走也不容易。但说他是凶嫌的话,就更带不走了。谁告诉你他是凶嫌的?”
他说:“这边的局长。事情太大,各方面的领导都干涉。我就不懂了,重要关系人就重要关系人,为什么要说他是凶嫌?”
我答:“因为说他是凶嫌也确实说得过去。他是梁宝市那边一起连环命案的凶手,而乾州发生的案子,跟梁宝市的一模一样,如果最后找不到真凶,也许可以拿他结案。这起连环案引起的舆论反响太大,悬着肯定不是事情,反正他真的是变态杀人狂,定他的罪无可厚非,也许还会皆大欢喜。你可能没怎么关注,民间舆论有许多声音都支持真正的凶手,就是那只传说中的‘上帝之手’,从称呼上就听得出来不是吗?”
一边说着,我一边也在心里犯起嘀咕来,觉得不大对劲,因为这个设想非常完美,“上帝之手”本就应该这么做,他们从一开始就应该在各个命案现场留下能指向成冬林的线索,比如他的外套、他的私人物件、他的指纹、和他尺码的脚印,等九次复仇全部完成以后,再把他抛出来背全部黑锅,这样,不管是从刑侦手段上还是最后的民意上都无懈可击,以“上帝之手”那么高的智商,不该想不到这个方案,可为什么不这样操作?他们现在就把成冬林抛出来,为时实在太早了些,等“浴缸案”和“枯井案”一发生,警察就不能草率定成冬林的罪了,白白浪费这么合适的一只替罪羊。
太奇怪了。
手里没了成冬林这颗棋子,“上帝之手”到底要怎么脱身?到底为什么这么早就把成冬林抛出来?难不成是计划中出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数,导致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想不通死了。
常坤没发现我在走神,他有自己的心事,一脸烦恼的样子,顾不得我脑子里在绕什么弯。
他凝神沉默一会,垂着眼睛说:“我总觉得是付宇新在里面搞鬼,觉得是他跟局里的领导说了些什么话,他们的态度才那么强硬,而且还拉借省厅的力量阻止我们把成冬林带走。”
对他这个说法,我实在不好发表意见,因为虽然有这方面的怀疑,但没有切实听见或看见,不能乱说。再者,虽然觉得付宇新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但也觉得,他不应该是我的敌人,所以只好沉默。
可常坤显然不允许我在付宇新的问题上持不言不语的态度,重重看我一眼以后问我有没有觉得付宇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倒也没必要陷瞒什么,说:“确实有点古怪,他好像对提取灵魂进行复制然后植入到别人身体里这种事情特别避讳,连对‘上帝之手’案件的侦破工作都有点懈怠。不像他的风格,觉得好像在遮掩什么重要的情况。”
常坤若有所思地听着,良久以后,端起茶喝了一口,突然问我:“付宇新和新来的谭仲夏相处得怎么样?”
我心里一动,很想实话实说,但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只回答说:“还行,就那么回事,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坏。”
常坤垂着眼睛看茶面,低声说:“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恐怕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135、常坤好像在编故事()
我的懂装不懂和适时沉默得到了常坤的赏识。
他抬起眼睛,用力地看我,说:“你果然是聪明人。照理我可以放心,但安全起见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谭仲夏是我安排到乾州市刑警大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的人,而这点,除了我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怕你看出不对,跟楼明江他们打交道时多问一句,会影响到我的安排,也可能会给谭仲夏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眼皮子不自觉地跳动一下,心里真是庆幸当时管住自己的嘴,没有多问何志秦他们那一句。
然后我问常坤:“你在提防楼明江?”
他再次把眼睛垂下看茶面,不冷不淡地说:“你这问题问得多余,我不是提防楼明江,我是提防每个人。”
我有点迷糊,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他说:“很复杂,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你也不必知道这么多。”
我缓缓点头,捋了下思路,然后问他:“你们派老懒——哦,是谭仲夏,你们派谭仲夏过来,就是为了监视付宇新吧?能不能问问原因?”
他想了一会才开口:“四年前陈家坞发生连环命案,最后确实抓到凶手顺利结案,但其实里面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付宇新当时是驻村查案的专案组成员之一,注意,他是自己削尖脑袋非要进村的,安排他在山下坐镇他不肯。最后凶手拒捕被他当场击毙,他朝凶手开枪的确迫不得己,虽然存疑,但也都能够接受他的解释。那之后,陈家坞专案组在名义上是撤销了,实际并没有,只是隐藏起来继续调查那些未解的迷团。当时的成员,除了牺牲的和重伤的以外,大部分都还留在组里,付宇新跟黎绪除外。”
我伸出去拿茶杯的手突然顿住,对黎绪是四年前陈家坞专案组成员之一这件事稍微觉得有点意外。
但仔细想想其实一点都不应该意外,何志秦跟楼明江都对她很熟悉并且关心,还有,从前跟付宇新聊天,问他怎么会同意让我一个外行人参与他们的刑侦工作,他说他以前跟一个和我差不多聪明的姑娘也合作过,获益匪浅,这叫“外借智囊”。
想来那姑娘就该是黎绪了。
常坤说:“前几天我们派人来取走的那具尸体叫白慈根,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通辑对象,付宇新也是认识的,追捕过程中打过交道,可惜让对方给跑了,所以他没道理认不出白慈根的尸体,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还有另外那些,‘开膛案’死者体内的麻醉毒素、每具尸体鼻腔里都发现的粘液等,他经历过陈家坞的事情,该察觉两处的联系并通知我们的,也没有,明摆着是故意隐瞒,甚至会试图湮灭痕迹。”
我兀自消化一下他讲的内容,然后慢悠悠地说:“这些都是谭仲夏来乾州上任以后发生的事情,我想知道以前的,你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觉得付宇新不对劲,需要监视。”
常坤说:“最初怀疑,就是他击毙陈家坞连环命案的凶手,那时候我们非常需要活口,以破解很多没办法用现代科学和医学解释甚至有点逆科学的现象和事件。我们开过会,尽最大可能留活口,以付宇新的枪法,完全能做到,可他还是把对方击毙了。”
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也就不便发表什么意见。
他说:“付宇新开枪的时候,没有旁人亲眼看清楚细节,只能凭当时的情况以及鉴证科根据事后现场对事件进行还原,得出结论是当时确实非常危急,所以考虑到特殊情况造成意识失误,当场予以击毙也正常,就没有再追究下去,但心里一直放不下。”
我觉得他们好像有点神经过敏,既然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连环杀手,疯狂拒捕,情况那么紧急,当场打死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但同时也觉得常坤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所以仍旧只是听,不表态。
果然,他说:“后来,我们进入一处很危险的地方,就是你上次猜的那个用活死人培养乌获藤的隐蔽空间,那是一处地下墓葬,付宇新在里面的一系列行动都让人生疑,行动失控以后他跟黎绪在一起,但两个人始终对其中的一些细节避而不谈,让人没办法不在意。再后来,黎绪和她母亲突然失踪,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总觉得可能跟付宇新有关系。”
我听着大惊。
原来黎绪不是一个人玩失踪,连同她母亲都跟着在一起玩。
玩得可真够大的。
什么样的情况会导致一个办案人员带着母亲一起失踪?我想,唯有在自己和家人性命都受到无法对抗的威胁时吧。所以我并不觉得她们的失踪跟付宇新有关系。
从那天他们两个人在公安局专案室门口突然相见的情形看,付宇新没有任何会伤害黎绪的意思,而黎绪对他也不抱任何提防与戒备。
我告诉常坤说前几天黎绪在乾州市公安局里露过面,跟付宇新碰到了,两个人假装不认识,但我在旁边看得出他们有比较深的交情,也能感觉出,他们之间不像有芥蒂的样子,并且,从付宇新当时的反应看,他恐怕也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黎绪了,所以我不认为他跟她们母女的失踪有什么直接关系。
常坤第一次流露出茫然和疑惑的神情,但是马上又恢复回原来的严峻和沉着冷静,两只漆黑的眼睛闪烁出某种奇特的光,仿佛突然之间在心里下定了一个重要的决心,却老半天不开口,就那么灼灼地看着我,看得我不自觉就有点面红耳赤,赶紧找个问题驱赶这种尴尬。
我问他从前追捕白慈根时候的情况。
他回答说:“有两次,都没有成功,第一次是围捕,差点成功,但他从天桥上往下跳,落在一辆客车车顶跑了。第二次被付宇新堵到一条死胡同里,却还是翻墙跑了。”
我想象着两个场面,从天桥往下跳,死胡同里翻墙,怎么想都有点拍电影的味道,不知道如果跟他打起来的话,我有没有胜算。
我问常坤第二次追捕的时候,除了付宇新,还有没有别的警察。
他说:“有,但付宇新追得最快,所以白慈根最后逃脱的情况只能听他一个人说,没有任何别人目击到。”
常坤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开口,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怀疑他可能故意把白慈根放跑了是吗?”
我不否认,点头:“是。”
然后他好一会没说话。
我明显地感觉到,他在隐瞒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或者说,他在编故事。
他在试图让我相信事实就如他所说,我也的确相信他刚才和我说的话没有半字虚言,但因为他隐瞒了很多状况,所以我更加看不透局面,有一种随时可能掉进陷阱的不塌实感。
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沉默着竖起耳朵听,越来越近,到我们包厢门口停住,敲门声传来。我看见常坤双目圆睁盯着那门,紧张又警惕的样子,不由噗地笑出声,并且立刻起身把门打开,提着水壶的服务员满面微笑进来往我们的茶杯里续水。
服务员走后我忍不住跟常坤嘚瑟听力方面的知识:“一个人的脚步声不仅仅是陌生的和熟悉的两种区别,还可以从快和慢、缓和急、步子的大和小、力量的轻和重还有干脆和猜疑等等方面来判断对方的性别、身份、情绪、是敌是友等等情况。比如刚才的脚步声,轻、稳、步伐匀称笃定、目的性很强、没有一丝犹豫和阴沉气,明摆着就不是有害人之心的人,对,她走路的时候是有点蹑手蹑脚,我想这应该是你紧张的原因,但她那种蹑手蹑脚很有分寸,在声音上有所收敛,在走路的姿态上却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应该是茶楼里面对服务员的要求,以免过多走动的声音打扰到客人。”
他听得很认真。
看常坤对我说听力的事情这么在意,便喝着茶笑,和他说:“这些是可以用语言表达清楚的,另外还有一些就说不清楚了,非常微妙。”
我说着又笑,自己都觉得不合时宜,但还是笑,也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笑些什么,很有点神经质,估计在他看来,我是在用笑掩饰什么,然而并没有。
常坤问我:“你除了听力,其它方面是不是也都特别敏锐?”
我说:“是,嗅觉、视觉还有感觉,都比一般人要强,我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情。”
他问:“力气呢?力气是不是很大?”
我说:“对,单手能举三百斤。”
他听了没有吓一跳,反倒露出些担忧的神色来,刨根究底地问还有没有别的方面。
关于我活了很久都没死也不会老去这件事情我想了想终究没敢告诉他,但觉得欺骗他也不是事情,因为如果我跟他们合作,他将来迟早会知道,所以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他挺不甘心,知道这样问问不出结果,就换了个方式问,问我有没有去过陈家坞。
我很肯定地告诉他没有。
136、他怀疑我是寄生人()
回答完陈家坞的问题后,常坤有一会没说话,不动声色观察我的表情,仔细判断我是不是在对他说谎,结论是没有,于是又再换一个方式套我的底细,要我详细说说每次遇见黎绪时候的情形。
我把第一次她深更半夜在大街上被人追杀我拼着命把她救下来第二次大白天她又在大街上被人追杀我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自己反而差点被后面那只母夜叉弄死第三次她因为“上帝之手”案件的事情跑到乾州市公安局送原始卷宗的情形全都跟他说了一遍。
常坤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很认真,听完以后问我有没有在黎绪身上闻见什么特殊的味道。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第一次闻见一股呛鼻的消毒水还有些香水啊风油精啊之类的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的怪味,第二次是很重的烟味,第三次是一股烂死人味。”
他还是不甘心:“别的味道呢,没有吗?”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到底在问什么了。
这世界上某些人身上有特殊的体味,因为很弱,平常人的嗅觉闻不出,但我我能闻出。
那些特殊的体味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的饮食习惯造成的。比如胡海莲身上有股人类本源的奶香味,刘毅民身上有一股陈旧的普洱香,公安局传达室的看门大爷身上有股酒味,前面报亭卖报的女人身上有股纸味,诸如此类的种种种种。
但体味一般都微弱,很容易被别的气味遮盖,所以就算黎绪的身体真有什么特别的气味,也早被那些消毒水啊香烟味啊尸臭味啊什么的盖掉了。
常坤眼睛里流露出穷途末路了的神情,目光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晦暗,过差不多半分钟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过来。
他问:“你脾气怎么样?容易发火吗?”
前面聊得好好的,突然问起我的脾气,搞得我莫名其妙,好一会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常坤:“还行吧,不怎么爱发脾气,挺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