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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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当时着急想追上转移成冬林的车,看看能不能再见上林涯一面,所以把周围所有别的人和事物都忽略了。
真想给自己一耳光,当时离他那么近!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脸上必须克制住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没用的,然后再次翻动手机,翻出前几天白亚丰发给我的杨文烁的生活照给成健看,问她认不认识这个女人。
他低着头很仔细地辨认了一会才点头说:“认识,就是第二拨来找我询问我爹情况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事情渐渐有点明朗了,是黎绪先查到成冬林的,紧接着没多久,杨文烁和锥子脸男人也查到了,但最后还是杨文烁他们快了一步,先将作为成冬林杀人证据的九把钥匙找到。
当然还有很多不明朗的地方,比如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查,又是怎么查的,那个锥子脸男人是谁,和杨文烁会是什么关系,等等等等这些都还很糊涂,而且除非问他们本人,否则很难查得清楚。
现在我更想不通那两个人为什么都顶着被警察发现和抓住的风险出现在医院附近甚至医院里面,如果说成冬林是侥幸从他们手中逃出的,那有可能是出于杀人灭口的原因,但从各项线索分析,成冬林明明是他们故意丢弃的,丢弃之后为了警察尽快找到他还特地打电话报警,所以那个锥子脸男人出现在医院的目的也不会是成冬林。
我突然想到,他们除了复仇以外,应该还有后续计划。
具体地说,应该是锥子脸男人还有后续计划,杨文烁是马上要完蛋了,针对成冬林的九次死刑已经全部完成,所有证据都指向杨文烁,作为全盘布局中的一颗棋子,她的使命已经到头,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去公安局自首,所以接下去应该是“上帝之手”的主场了。
这和我们之前做出的侧写有太大出入。
我们一直都认为“上帝之手”在任何一个环节都有自己定下的绝对原则,所以只要针对成冬林犯下的九桩命案的复仇一结束,他和他的整个联盟就会彻底消失,不会出现任何偏差或后续行为。但现在看来有点不对劲,他们明摆着还有其它计划正在进行中。
我不知道是之前我们给出的侧写出错了还是他们计划的哪部分有疏漏所以现在正在补救。
我整个人都混乱了,但很快,又想到之前有过的那个猜想,“上帝之手”策划和实施这起连环命案只是顺带,他有更深的想法和更重要的目的,跟“灵魂转移”这一课题有关的。
虽然还搞不清楚个中状况,但可以肯定,这盘棋还在进行中,而且,那只“上帝之手”马上要更换棋子和棋路了。
简直可怕。
成健把杯里茶喝尽,看看手表说要走了,赶下午回梁宝市的飞机,我赶紧又再恳求着问,那三个人,先是一个女的,后是一男一女,找他都问了哪些问题。
成健摇头说:“没问什么,我没让他们问,一提我爹的名字我就把他们轰出去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看手表,两只脚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朝向包厢门的方向,虽然人还礼貌地坐着,但显然已经坐不住,大概心里也开始有点后悔,想到跟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说太多其实很不明智。
我不想做个不识趣的人,更不想耽误他的飞机,所以不问了,站起身跟他握手,很郑重地道谢,并决口不表露后会有期之类的意思。他肯定不愿意跟所有与他父亲有关系的人后会有期,最好是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我尊重他,并且真心希望他能从此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希望他能把从前的阴影全部忘记。
成健离开后我又喝了半杯茶才出去,走到马路边时,他正在前面树荫底下打车,看见我,马上把脸扭向另外一边。
我无暇再顾他,飞跑着穿过马路冲进医院然后一边跑一边在人群里搜索,祈祷还能再看见那张锥子脸。
锥子脸的男人!
上帝之手!
我一幢楼一幢楼找,一层楼一层楼搜,撞来撞去,惹来一片接一片怒骂,马上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付宇新的两个手下看见我发疯样在找人,以为是杨文烁出现了,拔腿就跟我一块儿找,闹得我不得不停下来跟他们扯谎,说我刚才看见一个好久不见欠钱不还的老同学想追上去打个招呼,他们才尴尬地笑笑散掉。但没完全相信,还是密切注视着我的动静。
我知道我这样乱找完全就是大海捞针,医院这么大,人这么多,根本没希望能找到那锥子脸男人,但觉得不找一遍太不甘心,所以还是找,一边找一边突然觉得委屈,因为刚才真的只差一点点。
我离“上帝之手”,最近的距离,只有一点点。就像之前,我离杨文烁也只五米远,却把她放跑了一样,想起来真的特别委屈,感觉老天爷在耍弄我,而且一而再再而三,似乎会没完没了。
小海不知道从哪里看见还是听说我满医院乱跑乱撞乱找人的事,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就跟她说:“我在找一男人,瘦高瘦高个,脸型很尖,锥子脸,头发有点长,前面刘海两边撇开遮住大半只右眼,黑西装黑皮鞋褐色领带,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你要抽得出空也帮我找找,找到了直接给我摁倒找地方藏起来然后打电话给我!”
说完又补充一句:“找个放心的警察看着代芙蓉,他身子单薄,经不起窜上窜下折腾。”
我把电话挂掉,扶墙喘气,结果是越喘越气,胸口窝了一团火。
小海突然又把电话打回来了,问我:“你刚才说那男人瘦高瘦高个、锥子脸?”
我以为她发现目标了,全身一激凌:“嗯!”
她又问:“你看见他了?”
我说:“是,一个多钟头前在内科新住院楼电梯里看见一眼,但当时没在意,错过去了,现在再想找就找不见了。”
小海接下去的一个问题,把我问愣住了。
她问:“你看见那锥子脸男人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稍微有点眼熟?”
我跟个傻子似的点头:“是!是!是有一点觉得面熟,但当时赶时间,就没顾着多想,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他了?你也眼熟?”
她说:“我没看见。”
顿了一会,她突然又问:“你记不记得之前在公安局的计算机室里看火车站送过来的监控录象的事?找‘七刀案’那个受害者郁敏下火车的画面,想弄清楚她是一个人来乾州的还是跟别人一起的。记不记得这事?”
“当然记得,怎么了?”
她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监控录象里看见一个熟人,当时他们还帮忙暂停把那人的脸放大过,记不记得?”
我记得。
真的记得。
我呆呆地拿着手机,狠狠跺了一脚又往墙上捶了一拳,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过去。
190、大海捞针()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电梯里那一刹那的面熟感是从监控录象里来的,那天,我们一群人坐在电脑前面,一秒钟一秒钟研究火车站的录象带,想从里面找出跟“七刀案”受害者郁敏同行的人,怎么找都没找到,当时,小海插了句嘴,指着画面上一个男人说他认识,是他们村里的,是他以前的老师。我们只当是世界太小世事太巧碰上个把熟人没什么奇怪的,虽然本着严谨的态度查了一下,因为没有明显问题,就放过去了。
谁能想到当时在录象画面里那么不起眼的一个路人甲,就是呼风唤雨操纵生死的“上帝之手”呢!
原来他从这一系列案件开始之前就已经露面了,从不曾真正隐藏,可我们愣是把他给忽略到今天!
把郁敏和成冬林两个从梁宝市骗到乾州来的行动,恐怕是他和杨文烁一起进行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聪明到极点,又有不错的记忆能力,加上天生异于常人的敏锐,任何相关的线索只要出现就别想逃得出我的眼睛,谁知却是这么个哭笑不得的结果。
感觉被现实狠狠甩了记耳光,越发气恼。
小海没挂电话,淡淡地说:“你一个多钟头前在电梯里看见过他,现在还指望能找到?”
我有气无力说:“不找找,实在不甘心。”
我问她知不知道那锥子脸男人叫什么名字。
她说:“只记得姓夏,全名想不起来,他离开花桥镇的时候我还很小,没太大印象。”
我问她能不能打个电话回老家打听一下他的全名。
她说:“能。”
几分钟后,她短信过来,打听到了,叫夏东屹,他老婆叫周红,夏东屹离开花桥镇以后,周红一直没再嫁,现在还住在花桥镇苍头村。
夏东屹。
我狠狠把这个名字重复念叨几遍,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心里,然后又开始奔跑着寻找,嘱小海也帮着找找。小海淡淡地说了声“大海捞针”,但还是听我的话开始找,还做了分工,要我负责哪几幢楼,她负责哪几幢楼,有消息打电话,全部楼都找过还没找到就放弃。
找到后来我满头满脸都是汗,像是刚从桑拿房里走出来,而且整个人都懵圈了,根本搞不清楚哪里找过哪里没找过,只好打电话给小海宣布放弃。小海在电话那头淡淡哼了一声,说:“早告诉你了,大海捞针,死活不信,非得浪费点精力才高兴。”
我不理会她那副怪腔调,慢慢往走廊尽头走,准备去卫生间里洗把脸再说。
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猛听男厕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常坤。
成冬林已经被顺利接走了,他居然还在乾州,还在医院里?
常坤在男厕所里骂人,暴吼如雷,情绪非常激动,简直语无伦次。我想起那天他在我面前失控时的脸色和精神状态,立刻替正在里面挨他训的人捏把冷汗,并且悄无声息贴到门边,做好随时冲进去搭救的准备。
只有常坤骂人的声音,没有对方辨驳或者解释的声音,所以不知道那个正在挨骂的到底是谁。
抹除掉一些废话、圈话和脏话以外,常坤话语里最重要也是翻来覆去说的两句是: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跟我找出来!”
“人是从你手里走丢的,你得负责把他给我找回来!”
我下意识以为他们跟我一样也在找夏东屹,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想不通他们怎么也这么快就锁定关键人物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的可能是杨文烁,或者别的什么人。
被常坤骂的那个人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都替他抱屈,谁不是有血有肉有爹有娘的人,凭什么要受这份气。实在很想冲进去把他带走,但又不想因这么点事得罪常坤,很是纠结。
正暗自恼火,里面的情况开始恶化,常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不受控制越来越抓狂,我能保证不出半分钟他就要动手打人了,于是再也站不住,刷地冲进去直挺挺地站在常坤面前,硬生生把他跟正挨他训的人隔开,避免他做出过份举动。
可即使我冲进去也没有用,常坤根本控制不住他的情绪,见我突然出现,愣了一下,眼睛里的火刹时凝成冰然后拎起拳头照准我的面门就挥过来,我天生敏捷加上早有准备所以很轻松地躲开,为了避免真的跟他对打起来,赶紧拉起后面那人拔腿往外跑,出了厕所窜进楼道直下到三层楼才把速度放慢。
被我拽出来的人是丁平,之前见过几次面的小个子警察,常坤的手下,陈家坞专案组的一员。
我喘着气扭头看他一眼,他脸色铁青,目光空茫,表情像僵尸,好像没搞清楚刚才这一切是怎么发生似的。
我甩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常坤有病你们知不知道?”
他没看我,很无所谓似的回答我说:“知道。”
于是我就火了,差点跳起来:“知道他有病不带他去看医生?!”
他说:“看了。看不好的。”
我说:“可以用药物抑制的。”
他这才终于把目光聚焦到我这边来,脸色也比之前好一点了。他大概觉得我对常坤的病情和医治方案有所了解是件惊奇的事情,心里对我重视了一点,语气也认真了:“用了两年多的药,他的身体已经产生很强的抗体,药物越来越不能起作用了。”
我点头,表示这个情况我也了解。
他眼神里闪出迫切的光茫,问我:“你懂医?”
我抿抿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们常队长那个病,是先天性的还是后天性的?”
他马上回答:“后天性的。脑部重创,因为位置特殊没法开刀,淤血压迫神经才导致的。”
我问他:“多久了?”
他说:“受伤是四年前的事情。陈家坞连环命案你听说过的吧。就是那之后不久。但现在这个病的病症第一次显现出来是受伤半年后的事情了,医生说这种病的形成有个过程。”
我点头,是有个过程,不一定会当即发作,这个过程的时间长短依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而定,没有个准。
我问他常坤是怎么受伤的。
他说是被人暗算,用石头砸伤的。
我点点头,确实,如果被当作凶器的石头形状不规则并且带有短而稍显尖利的凸起,是可能会造成常坤现在这种厉害的创伤后遗症。
但是,我在脑子里大致推演了一下当时发生的状况后,又有点怀疑了,因为觉得在手势和运力上不太合理,便又问了丁平一句:“你能不能把常坤受伤的部位指出来给我看看。”
他扭转自己的身体,把后脑亮到我眼前,然后用手指点点右边顶骨:“就是这里。”
我慢慢地摇头:“你确定?”
他很笃定地点头:“确定,我和另外两个警察送他去的医院,全程陪同,不会弄错。”
我再问:“别的地方还有受伤吗?”
他说:“没有。”
我心里一咯噔,严肃地看着丁平说:“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刚才指的那个地方受伤,是不可能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
他像是听天方夜谭似的,眼睛越睁越大。
说着话,我把我的手伸过去,伸到丁平脑后,用食指顶住他枕骨下面乳凸孔的位置说:“只有伤着这里,把连结颞页的短神经弄伤,才会你知道的,喜怒无常,间歇性歇斯底里,控制不了情绪,严重的暴力倾向,还有些生理方面的病变。”
丁平的脸色变得煞白,目光一点点狠起来,问我:“你的意思是,常队长被人袭击过两次?第二次才导致后遗症的?”
我想了想说:“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他第二次受袭肯定在第一次受袭后不久,应该是处于昏迷或者麻醉中的时候被人暗算的,否则不那么容易能得逞不是吗,常队长好歹是有点身手的人。”
他脸色很差,把手伸到自己脑后摸我刚才指给他的那个地方,一脸迷茫的表情。
我跟他说:“这种情况,懂门道的人只需要一个机会,加稍微一点力气就可以做到。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回头仔细查看一下常队长受伤期间的脑部扫描片,再回想分析一下哪些人可疑。我对整个事件不了解,帮不上你什么忙。”
丁平像被兜头浇了一瓢冰水,整个人都冻住了,眼珠子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脑细胞飞速运转想找出疑犯,但显然是徒劳,所以有点抓狂,捏着两只拳头想发泄又使劲控制着,好一会才抬起眼睛看我,问:“常队长的病,发展到后面会怎么样?”
我告诉他说我不是医生,没接触过病例,没有任何临床经验,只是懂点皮毛的书本知识。西药里面有几样药物能起抑制作用,但像他刚才说的,身体会产生极强的抗体,导致药物不管用。到这样的地步基本就没办法了,发展到后面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暴虐,越来越不能控制,除非关住绑住,否则肯定会干出杀人放火的事。
丁平背靠着墙慢慢往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抱住脑袋,绝望得说不出话。
我赶紧又补充一句:“当然,他的病因我也只是推测,不能保证肯定就是这样,有别的情况也不一定。”
191、消失的黑客()
丁平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黎绪对他的信任和褒奖都没有白费,别的先不去说,单就他对常坤的这份情谊,就很感人了。
我蹲下身体拍他的肩膀,先说几句安慰的话,然后问他:“四年前,你们是不是在陈家坞发现一个种有大量神奇药草的地方?那些药草基本都是世人闻所未闻的。”
他抬起头茫茫然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
我问他里面有没有一种叫金鱼齿的东西,是灌木类植物,开紫色碎花,结白色牙状小果。
他的表情仍旧是茫茫然的,摇头说:“我不知道,从墓里面起出来的药都由楼明江和另外几个医药方面和生物学方面的专家负责管理和研究,我从来不过问也不接等等,你刚才说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把名字重复一遍:“金鱼齿。”
他的眼睛瞬间亮起,说:“我看到过这个名字,在药谱上看到的,但不确定实验室里有没有。那种药能治常队长的病吗?”
我很凝重地叹出口气:“只能压制,没法根治。但有很严重的副作用,就是会像毒品一样上瘾,依赖性非常强,严重上瘾,一旦断药,全身的主要器官都会衰竭然后死亡。”
丁平目瞪口呆。
我也有点后悔提起这茬,根本就是不可行的方案,提它做什么,白给人一点高兴。
于是突然就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了,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眼前这小个子警察也是四年前陈家坞专案组中的一员,看得出常坤很信任他,而且从这场对话观察下来,他对常坤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是他们队伍里面的“内奸”,也不会是他暗算了常坤。
他的手机响,接起来喂了一声,静静地听几秒钟,答应着站起身,用眼神示意我跟他一起往楼上走。
挂掉电话以后,他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声音因悲伤而低哑,不忍心多听。
我说:“据我所知,药物方面应该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手术的话也许行得通,得先找准病源和病灶,再想办法找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