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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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在心里唉哟我去,有点听不下去了。
有那么一会,我怀疑老懒是爱上他嘴里面叨叨叨叨叨叨说着的那个神经兮兮的姑娘了,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在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表情里应该会有深沉的幸福,眼神里也会有异样的光茫,或者他会看着虚无处的空气温柔地笑,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但他没有,他不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之前我在他脸上看到的那种温暖的款款深情早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没了,回想起来简直像幻觉。现在他所流露的,是悲伤。
一种巨大的、苍茫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
就在我快要被他流露出来的悲伤淹得喘不过气时,他突然换了脸色,变得严肃而且有点冷酷。
他说:“我讲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最平常的日子和真切拥有的东西,是最珍贵的。你不要因一时的好奇心,拼命去捡那些不重要的,反而把最重要的全部丢失光。有些路,一旦踏上去,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这话,听着有点严重,我不知道怎么接。
他说:“其实你可以不管这些,去过最平常的生活,你没有约束,而且有那么多钱,比一般人幸运太多了,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活,可以把日子过得漂漂亮亮开开心心。”
哦,绕这么远的路,原来是在告诉我平常人的生活才最珍贵,同时提醒我掺和眼前这些事件有多危险,劝我不要继续瞎折腾。
从他刚才那句提醒的话分析,我想他当初应该是因为好奇或者类似的原因而开始查某件事情,然后一头栽了进去,大概碰到过极危险的情况,弄到现在,生出几分后悔,却再也来不及了,退不出去了,所以就以过来人的口吻提醒我。可既然这样,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为什么和我说什么等级、获密级别、有价值的信息什么什么的,几个意思!
估计他的脑袋矛盾得快要疯掉了,既希望我能和他一样努力往深里查,又怕坑害了我。所以现在说几句看似善意的提醒来为自己推脱,等将来哪天我后悔了开始怨恨他的时候,他好说他从前提醒过我。
呸,算盘打得倒精。我将来要是真后悔了,就把账算在你头上,就怪你把我往坑里带!
原本闻着咖啡味也觉挺香,咀嚼完老懒话里的潜意思以后,突然就觉得好无趣,盖起来不闻了。
真有点鄙视他绕来绕去的歪歪肠子,但说实话,也有点感激他终于还是这么提醒我一句。
我的原则是不管这世界实际上有多恶意,也尽量要当它是善意的。所以朝老懒温柔一笑,当是领了他这份好心好意。
老懒可能认为我对他的提醒不以为然,至少是不够重视,所以认认真真严严厉厉地再提醒一遍:“苏姑娘,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真的十分、十分、十分危险。你看见过常坤发火的样子吗?我听说不久前他因为什么事情暴怒,直接开枪打死了一个手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听说是脑部创伤引发的后遗症,没药可治,而他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办这件案子,当时是在陈家坞。听人说他受伤前是个非常善良非常好脾气的人,有口皆碑。现在却是个魔鬼,所有朋友都避开他了,那些避不开的同事和手下,一天到晚活得战战兢兢。”
听完这件事,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不是担心,而是惊奇,天啊,杀人不用偿命的吗?不偿命也就算了,连牢都不用坐的吗?常坤到底有多大的权力他又是从哪弄来的那么大权力?
这不就等于拥有杀人执照吗?
朗朗乾坤里真有这样的事吗?
我想起之前在医院男厕所里,常坤因为黑客彭亮逃走的事情朝丁平大发雷霆,丁平是有多危险。当时他站在里面的位置,常坤真要是掏出枪来朝他开,他躲都没地方躲,真是庆幸当时冲进去把他拉出来。
老懒以为我沉默不语是在考虑继续还是退出的问题,伸过手来轻轻拍我的肩膀,用鼓励的口吻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的。”
我马上摇头:“不。不。不退出。退不出了。不可能退出。”
他等着我往下说。
我空茫朝他笑,很老实地说:“我可能不是孤儿,我可能有个兄弟,而且我的母亲也可能还在人世。所以所以如果我能执着点用心点努力点拼命点查到最后,说不定就能查出个全家团圆皆大欢喜的结果,我必须得要这个结果,没别的选择。”
我说得很快,并且越说越快,说到后来眼睛里蒙了一层泪,稍微一动就会往下滚。所以我一动不动地看着老懒,就那么看着,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然后很明亮地笑起来。
我说:“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的,一定会有的,老天爷欠了我这么多年,该还给我了。”
刚刚逼回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刷地淌了一脸。
他俯过身体轻轻抱了抱我。
抱得太突然,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呆呆的,两只手僵在半当中,也想伸出去抱他,却不知怎么的就是动不了。
手机突然响。
老懒的姿势有点尴尬,马上松开我坐端正。
电话是小海打来的,说老爷子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她跟亚丰正准备接他回家,叫我不用再去医院了。
我说好的,然后叫她这几天不用管我,也不用管杨文烁的事情,安心到亚丰家住几天,好好照顾老爷子。
她沉默几秒钟以后问我一个人顶不顶得住。
我噗地笑,说:“又不是打仗,有什么顶不住的。”
她说:“一边有跟踪代芙蓉那拨人,另外一边还有杨文烁,你确定能顶得住?”
听见小海说代芙蓉,我才猛想起光顾着自己跟老懒出来溜达,把他忘在公安局的会客室里了,赶紧拍着老懒的后脖子催他开车。他看我一眼,慢悠悠将最后两口咖啡喝完才发车。
小海在电话里说:“实在不行的话,我来把代芙蓉接走,先让他在亚丰家窝几天,顺带着一起帮忙照顾老爷子,等你那头把杨文烁的事情解决完了,再看情况怎么安排他。”
我想想好像也行,我出来溜达着都能把他给忘掉,万一真有行动,指不定就把他给坑了,所以小海的主意不错,说:“我问问,让他自己定,行的话我一会送他去亚丰家,你不用费事来接。”
话到这里应该要挂电话了,可小海突然又交待,说:“你们动手抓杨文烁前,通知我一声。”
我问她为什么。
她很凶地说:“叫你通知你就通知,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说完啪的把电话挂断,闹得我一愣一愣的,这都谁跟谁什么跟什么,凶成这样。
200、没什么好辩解的()
我们回到局里时,挺晚了,几栋办公大楼还都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刘毅民被一群记者在前门堵了半个多钟头,好不容易打发走,满头大汗走进来刚好在楼梯口碰上我们,黑着张脸说:“这世界真好笑,一个代芙蓉倒下去,千千万万个代芙蓉站起来了。”
我挽着他的胳膊上楼,亲亲热热安慰了几句。
走到二楼楼梯口,刘毅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代芙蓉到底碰上什么事了?不追案情也就算了,怎么还一天到晚黏着你,还黏到公安局里来?实在太不寻常、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我笑笑回答:“代芙蓉之前往梁宝市跑那趟好像惹上麻烦了,家里被人闯进去过,还有人跟踪,事情是我起的,没法不管他。”
刘毅民呆了一下,说:“该不是凶手想灭他口吧?”
我说:“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也不一定,安全起见才走哪都带着他,等案子结了再说。”
刘毅民想想,觉得之前代芙蓉去梁宝市也给这边警察行了大方便的,所以眼神里露出同情,然后替我担心,怕我护不了他,自己再出点什么事,我又说了一堆劝解安慰的话,叫他忙他自己的,别替我操那些没用的心,他叹口气,没再说什么,拍拍我的肩膀回他自己办公室去了。
我推开会客室的门,发现代芙蓉在里面睡着了,跟上次一样,用几张椅子拼成临时的床,睡得僵硬又辛苦,像个没家可归的孩子,胆战心兢可怜兮兮的,看得心里难受。我蹲下身体凑得很近仔细看他的脸、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苍白到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从正经的年龄算,他在我这儿真的就是个孩子,起码孙子辈了吧。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
代芙蓉突然醒过来,睁着两只惊惶的眼睛看我,我赶紧站起身往后退,笑得有点尴尬。他倒是马上变得宁静了,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很温柔。我指指窗外说天黑了,回家吧。他点点头,站起身,背对着我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把椅子搬回原处,然后跟着我往外走。
我们在楼梯拐角处碰见那个姓骆的保洁阿姨,她走在前面,听见我们的声音以后突然停住脚步回仰着脸看我,目光冰凉而深沉,像一把始终不肯出鞘的剑,厉害得很。
我想,我迟早有一天会跟她翻脸,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像猫一样打量我。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光手头这些事情够忙的了,实在分不出闲心去管一个保洁阿姨到底想打我的什么主意。
坐进车里,我把小海的意思跟代芙蓉说了,让他去白亚丰家呆几天,顺带着照顾照顾老爷子,让小海腾出空来帮我的忙。
代芙蓉听完,很惊慌地看着我,然后拼命地摇头:“不去,我不去。”
我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
他不说,只是摇头,后来眼睛也不肯看我了,只望着车窗外,沉默地摇头拒绝。
我突然明白过来,立刻扳着他的肩膀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面对我,问他:“你知道老爷子受伤的事?”
他垂着眸子,好一会才点头。
我问他知道多少。
他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那年的新闻上说我叔叔逃逸拒捕还袭警,将一个警察打成瘫痪。我起先不知道就是你朋友的爸爸,那天无意中问小海白老爷子瘫痪几年了,她说四年多。当时她的口气和眼神都有点奇怪。我算算时间,觉得可能就是他,打了个电话给当年报道过‘廖家恶性凶杀案’的一个旧同事问了问,确定是他。”
我问他对白老爷子受伤的细节和内情了解多少。
他摇头:“不了解。我当时只查了‘廖家案’的大概经过,没时间也没精力管我叔叔后面袭警的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问他:“你相信你叔叔会干出那种事吗?把个品行很好的警察打成重伤?”
他咬咬嘴唇,突然露出一抹凄凉的苦笑,说:“我叔叔虽然很早就离开家,之后几年也一直没见过面。但以我小时候的记忆,以及他每年给我和爸爸打电话嘘寒问暖这些来判断,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从电视里看见他的通辑令时根本不能相信,觉得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调出廖家案的卷宗来查,可事实胜于雄辩,指纹、脚印、dan,条条都是铁证,容不得我不信。你想,他能杀四个人,有老人有女人还有孩子,怎么就不可能把一个警察打成重伤?我没什么好替他辩解的。”
我把代芙蓉现在说的话和之前小海跟我说的案件情况结合起来想了一遍,问他会不会是凑巧,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杀了廖家四口人,然后代文静刚好进入命案现场,然后警察又紧随而至。
他摇头:“上次和你们聊过以后,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所以仔细问过我那个旧同事,他跟我说当年警方对外发布的通告写得很清楚,110接到报警后,调派离案发地最近的两个警察过去,他们到楼下后做了分工,一个上楼敲门,另外一个守在北面的墙边以防凶手从消防梯那里逃跑。时间卡得非常紧张,这个楼上一敲门,另外一个紧跟着就看到北边的阳台上有人影往下爬,敲门那个警察破门进入时,廖家男主人还有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眼睛看着北边阳台然后跟警察说了一个‘代’字。”
代芙蓉说到这里垂下眼睛,表情有点难受,说:“我看见通告上有当时出警人员的名字,其中一个叫白刚,就是你朋友白亚丰的父亲吧?”
我心里有点诧异,因为我所有得到的消息都说那件案子很敏感,所以卷宗和受害人尸体全部移交“上面”处理,搞得神秘兮兮,我便下意识觉得艰难,没有进行更深入的调查,连当年对外公布的通告都没找来看,以为看了也白看,倒没想到里面有个细节,解释了之前的疑问。
原来老爷子破门而入的时候,廖世贵还没有死,他说了个“代”字,将凶手指明。
原来他们是因为这样才迅速锁定凶手嫌疑人的。
我一边思索一边回答代芙蓉刚才问出的问题:“对,白刚就是白亚丰父亲的名字。”
然后我又想,即使这样,也只能说代文静杀了廖家一家四口,并不能证明他几天以后又袭伤了老爷子。
小海从付宇新那里偷看过几眼卷宗,按她的说法,老爷子受伤的情况十分可疑,他只有后脑被硬物重击一处伤口,连枪都没有拔出,显然是遭了突袭,根本不可能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是把凶手堵到死胡同里以后凶手狗急跳墙袭警。最可疑的是救援队赶到时,他的伤口已经被紧急处理包扎过。
只有两种情况能够解释他的伤口被做过紧急处理这点:一是袭击他的人发现袭错人,愧疚和悔恨迫使他做急救然后打破旁边人家的玻璃促使人报警;二是有人突袭白老爷子然后逃离现场,另外一个人赶到给他做了急救然后打破别人家玻璃接着自己也离开现场。
不管哪种情况,袭击者都不太可能是代文静,因为逻辑不通。
所以这桩案子,包括前面震惊当时的“廖家恶性凶杀案”,都疑点重重,而且很明显,那个传说中的“上面”不希望真相大白,所以迅速结案并且移走了卷宗。
不过这些话我都没跟代芙蓉说,在什么都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和他说,只有徒增烦恼,所以不说也罢。
代芙蓉家里有“廖家案”的卷宗复本,只可惜周围有埋伏,没法回去拿,对方来路太强大,连偷摸着行动的险都不敢冒,况且就算冒险去拿,现在卷宗也未必还在了。
那些跟踪代芙蓉并在他家附近打埋伏的人,可能就是“上面”的人,冲他们那天晚上在老宿舍楼以及第二天在公安局门口的行事方式,以及他们对诸多敏感案件强行隐瞒的做法,可以推想他们已经洗劫过代芙蓉的住处,当年他通过关系从局里弄出来的“廖家案”的卷宗大抵已经被搜走了。
我心里不是太遗憾,因为付宇新手里还有一份卷宗。
我迟早能把那份卷宗拿到手里看一看,把里面糊里糊涂的问题,一个一个给它挑出来解一解。
我有点卯上劲了,那根高压线,非得去碰它一碰不可。
代芙蓉也不说话了,我们两个人沉默地驱车穿过整座城,回到西边寂静的避难所,随便吃了点东西,坐着看了会电视,有一搭没一搭说说话,然后各自回屋休息。
我们在家呆了几天,每天下午和傍晚的时候,我都会领代芙蓉出去走走,到附近的饭店吃饭,购买生活用品,测试那些跟踪的人还在不在,几天安耽日子过下来,人就有点恍惚,觉得这世界岁月静好歌舞升平美好得很,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
平静的生活太美好,以致于我连杨文烁的死活都不想管了。
201、两个敌对的警察()
算算时间,黎绪走了十天了,再过五天不回来,就该有人找到我让我执行她的遗言,照顾她的家人了。
想到这里我胸口闷得不行,特压抑,有点想哭。
这几天我不止一次想过她可能死在哪儿了,想过去找她,换作是我的话我死后的鬼魂一定会希望有人把我的尸体好好处理,火化或者土葬都行,千万别曝尸荒野或者被丢弃在臭哄哄的下水道里腐烂。可想来想去发现根本无处下手。我能上哪去找一个原本就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啊。心里一恨,骂她神经病,我有跟你熟到那个份上吗就要替你照顾家人。
我想过把黎绪失踪十天没消息的事情告诉付宇新或者常坤,让他们想办法帮忙查找。他们比我了解黎绪,而且各人脉和信息方面都比我全,做起事来终归要方便一些。可是一想她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不是失踪十几天,而是已经失踪两年多了,对他们来说,黎绪十天半个月或者几个月没消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担心。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睡着了,半夜迷糊中听见代芙蓉走到客厅沙发里坐下,打开电视机,关掉声音,看无声的画面。我没有动,想象着五颜六色的光一阵一阵在他死灰的脸上掠过,景象得很诡异。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老懒打电话来,有点不高兴地说:“江城的何志秦到乾州来了,在局里,但你说的那种麻醉药没有带过来,他说实验室里规矩大,所有出入都要经过审批,要登记造册,所有环节都要在严格防护的情况下操作,最快也得两天后。”
我没说什么,心里想着我有的是时间,不怕等,等到地老天荒都不怕,就怕杨文烁等不了,就怕他们等不起。
挂掉电话后睡不着了,干脆起床。睡在客厅沙发里的代芙蓉听见我的动静以后也赶紧起来进厨房弄早餐。小海不在身边,他倒做了原本她做的那些活,而且做得一点都不比她差。
我洗完吃完拿了包就要走,问他要不要一起。
他想了想说:“还是算了,你忙,我不给你添麻烦。”
我就狠狠嘱付他呆在房子里不能出去。
虽然这几天的测试下来,都没有被跟踪的情况,但我还是对他的处境很不放心,说:“你考不考虑自己的安全我不管,但你得考虑到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还得到处找你救你这点烦不烦人,另外,这房子是黎绪的,万一你暴露行踪到时候把黎绪坑了,我捏不死你!”
得到他的保证以后我才下楼,一边开车一边给小海打电话,问她之前那个入侵我们家的女飞贼挂在我衣橱里那块皮放在哪里。她说在她身上。我听了止不住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