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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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并不是我的授意,你可以立刻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他的声音仿佛飘在很远的地方。
她低下头,“我回来,也并非完全是迫不得已”
她说完就后悔了。
她看着面前地上靠近的影子,他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面前,声息可闻。
“自己愿意回来的”他的声音里却没有询问的意思。
“不是”她开始觉得慌张,想要退开去。
她的手腕被捉住,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她却再挣脱不开。
他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既然给你机会离开,你又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她惶惶抬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他们,还有他”
他的眸色深处,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我从来不与人交换条件,你留下就只是留下。”
“我什么都可以做”她有些绝望。
他的目光在她的面容间流连,“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这句话,说过这句话的都已经不在了。”
她却仿佛如释重负,笑了笑,“也好。”
澹台明心里却是一慢。
他向来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可以魅惑人心的东西,但她的笑容却是个例外。
她一向不施粉黛,眉眼间天生一段妩媚。而当那之间渐渐漫开笑意的时候,仿佛花枝间最旖旎的信风,穿叶而过,虽只那么一点点,却足够让人窒了呼吸,慢了心跳。
他察觉的时候,自己的唇已经停留在她的唇畔。那里犹存着淡淡笑意,和些微的慌乱。
“取悦我”他的声音暗哑,“或许我可以尝试和你交换条件”
她微微侧过面容,她的唇就落在他的唇上,浅浅的一下。
她又退了退,抿了抿唇,原本饱满光泽的唇瓣上,淡淡的痕迹转瞬即逝。
身前的他却没有动,她不敢看,闭上眼踮起脚,手臂将他的脖颈环住。她的双唇微张,仿佛在下定决心,却不料那份暗暗的踌躇与怯意,竟是人间最动人的诱惑。
下一刻,她被他抱起,放在一旁的矮榻之上。
她惊惶地睁开眼,水榭四周的幛帏,正应声而落,将她二人掩在其中。粼粼水光折在珠色的帷帐之上,说不出的旖旎。
接着,她更加惊惶地发现,自己竟轻易地被他点燃。他的每一个深深浅浅的吻,和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触碰,都让她不可遏制地颤栗
她觉得自己疯了,难道自己竟当真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轻罗再度睁眼的时候,四下已是一片暗沉,唯一些月光映在幛帏之上。
她侧过脸,自己在他的怀里,仍是亲密的姿势,他们身上只搭了一条薄薄的被衾。
他似乎仍在沉睡,薄唇紧抿,眉间极淡的纹路。
她欲抽出在他腰间的手臂,他的睫毛却动了动,她慌忙闭上眼。
一会儿,他的唇又落在她的颈间,摩挲着流连着。
她只觉得一颗心又砰砰地急速跳起来,猛听见外头有人压低声音道:“门主,人已经到了天虞山。”
澹台明这才缓缓退开,起身用被衾将她盖住,提步出了水榭。
轻罗这才睁开眼,她的手抚过自己的脖颈间,她似乎可以看见那里深深浅浅的印记。她闭了闭眼,在被衾里蜷成一团,她觉得浑身已经再没有气力。
直到第二日天明,才有人掀了幛帏进来。晨曦立时充满了整个水榭,氤氲的水气携着苇草的香味,铺卷进来。
“门主传姑娘过去。”入来的侍女替她洗漱更衣,换上了极轻软的雪色纱衣和同色的裙装。
又走过了不知多少个院落,才到了一处并不显眼的庭院,厢房掩在巨大的树荫之下,四周回廊相连。因已入秋,风帘已经挂上,一幅幅黛蓝色微扬着。
还未来得及迈入庭院,却见两个门人抬着一人自身边经过。白色的布下一只雪白的手臂无力地垂着。
轻罗心头一紧,前面的侍女已催促她快些入那厢房。
除了鞋袜,踏入廊下,又迈入屋内。
几个侍女正跪在地上擦拭着什么,面无表情。
澹台明坐在窗前案后,神色莫名。
待一众人收拾干净退下,领头的侍女问道:“门主息怒,属下这就再为门主选一个合意的贴身侍女”
澹台明的目光落在了轻罗的身上,那侍女立时领悟,带着众人很快的退下了。
“你将她”半天她才出声。
他望着那擦干净的地面,“如果我是你,我什么都不会问。知道太多的人,一般都不会活太久。”
她垂下头,“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似是想了想,“随便,只要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可以。”说罢继续翻看手中一册卷轴。
她愕然地抬起头,看见他眸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四下看了看,靠近门口有一处案几,上面堆着些书卷。她走过去坐下,瞧着最上面是一卷异话本,拿着翻看起来。
一时屋子里静谧无声,她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时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有些沉甸甸的,她不太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却并没有勇气抬眼看他。
看书看得竟是睡着了,等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榻上,蜷在他的怀里,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她的手有些麻,轻轻动了动,被他更紧的拥在怀里。
这般的亲密,让她身子僵了僵,自己什么开始,也熟悉了这样的陪伴。这是她从来都无法想象的。
白日里那无力垂着的手臂,还有那些个生机全无的幼兽,她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在他平稳的呼吸间,又沉沉睡去。
第131章 高林之营()
北夏的船又行了好几日,才停靠在岸边。
慕容馨执意自己抱着一个沉沉的装书的袋子,任谁也拿不走。浽溦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强迫她。
下了船之后,马车并没有走很远就走不了了。弯弯曲曲的山路过于崎岖和狭窄,根本容不下马车通过,一众人只能改为骑马和步行。
到最后,灌木丛生茂林密集,连马都没法骑了,就在慕容馨觉得一双腿快要走废掉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扎营之地。
此刻已是深夜,面前虽是一片漆黑,只有密林影影绰绰的轮廓。然而抬头看上去,高处浓密的树桠间,星星点点的火把,将隐在其间的一个个帐篷映出了轮廓。如繁星在空,杳杳熠熠。
慕容馨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早前这北夏将大营扎在地下,已经很是匪夷所思。眼下又将营帐架在了高山之巅丛林之上,这需耗了如何的筹谋与人力?
正咋舌间,有人上前躬身道:“请姑娘随我去营帐。”
“怎么怎么上去?”她瞧着那些营帐的高度,自己虽然会爬树,但是这么高的,她却看了都眼晕。
那人也不多话,领着她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棵树下,伸手将一根绳索拉了拉。不一会儿听见头顶有动静,一个巨大的木板自上而下,落在了他们的脚边。
“姑娘请。”那人示意道。
慕容馨将怀里的袋子抱了抱紧,踏上那块木板,抓紧了四周的扶栏。
很快那木板吱吱呀呀往上升起,没有多久就稳稳停在了高高在上的营帐前。营帐前也搭着宽度容二人同行的木板,四周漆黑一片,好在两边皆有扶栏,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吓人了。
她顺着那长长的木板而行,尽头就是营帐,此刻里面烛火通明,线香袅袅。案榻齐全,角落里连沐浴用的热水都备好了。
她将袋子打开瞅了瞅,赤离蜷在里面睡得正香,浑然没有察觉外头的情形。遂将它连袋子一起放在了床榻的角落里,自除了衣衫,泡进热水里。
热水的温度刚刚好,里面还洒了花瓣,十分适宜。
她舒舒服服靠着,脑袋里却停不下来。早前若说元澈把大军放在地下,是借了地利掩藏行踪。那将这大营,大费周章地建在高林之上,又是为了什么缘故?避开走兽蛇虫,仿佛说不过去。
这么胡思乱想着,竟睡了过去。待猛地醒来,她发现自己仍在水中,水已经凉了许多。正欲起身,发现那一团红色毛茸茸的,趴在自己膝盖上,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正酣睡着。
“你!”慕容馨怒极,揪着它的耳朵就要将它扔出去。
它抬了抬眼皮,“人家好几天没洗澡了,已经臭了”那眼神里的幽怨倒是做得十分到位。
就在慕容馨打算抬手将它扔出去的时候,听见帐外侍女的声音响起,“姑娘可沐浴好了,我们进来为姑娘更衣。”
见两个侍女袅袅婷婷走进来,慕容馨一把将赤离塞进水里,“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们把衣衫留下。”
那侍女倒也未勉强,将衣衫挂在一旁施衣上,恭恭敬敬做足了礼数,才又袅袅婷婷地出去了。
慕容馨这才急忙松了手,赤离却没浮出水面。她一惊,伸手一捞将它捞出来。
它翻着白眼,几乎没了气息。
她托着它的腋下慌忙将它摇了摇,“喂喂,你别吓我啊,这么一会儿就把你淹死了?”
她手忙脚乱穿好了衣衫,把它也擦干了。
它四脚朝天躺在榻上,小舌头吐出来半截,挂在嘴边,尾巴软塌塌地垂着毫无生机的样子。
慕容馨就慌起来,本来它身上就又伤,又呛了水,难不成真的就这么挂了
她伸手碰了碰它的爪子,冰冰凉,僵在那里,急忙将它的爪子捂在手中。
“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担心你暴露行迹万一被他们捉去了,扒了你的皮可怎么好?你快醒醒,你若不醒,就真的只能把你做成裘领了你看这里也挺冷的,总不能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皮毛,你说是不是”她边说边盯着它的脸,果然看见它的胡子抽了抽,心里不觉暗笑。
她伸手在它的脖子底下比划了几下,“我看从这里下刀比较好或者这么切”
下一刻它猛地睁开眼,在她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虽没有咬破皮,却还是钻心地痛。
慕容馨忍着没叫出声,龇牙咧嘴道:“好心救你,竟如此恶毒”
它拖着伤腿,费力地往榻里爬,一头栽在角落里再不理她。
慕容馨不忍再逗它,扯了毯子将它盖住,自己睡在外侧。
朦胧中似乎听见山林中兽鸟的啸啼之声,时近时远,渐渐又沉入梦境中。
早晨醒来还没睁开眼,慕容馨就觉得被什么盯着,很是不舒服。
睁眼一看,赤离一身红袍躺在一旁支着脑袋,似乎在查看她脖颈间的东西。见她醒来才慢吞吞退开了些。
“你没事了?又现形了?”她揉了揉眼。
“唔,”他哼了一声,“昨日咬了你一口,竟有些精神了,不如你再让我咬一口。”
她把手臂缩进被子里,“既然恢复了,就早点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古古怪怪,看着就挺可怕。”
他垂下眼,“走不了,那个少白门的女魔头下手太狠,我现在也就比普通狐狸强那么一点点。”
她爬起身,“那你还是变回狐狸比较好,这么大一个人,我怎么藏你?”
他似是侧耳听了听,“这山林里头的确古怪,我一会儿去瞧瞧”
“不行!”她立刻打断他,“别被外面的人捉了烤肉吃。”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你说,你那个什么云,要是看见我在你榻上,会不会很生气?”
慕容馨的脸刷的就红了,“胡说什么?你就是只狐狸,他和狐狸计较什么”
他叹了一声,“我们的洛九大人,竟喜欢上那么一个”
慕容馨一愣,“你如何知道洛九这个名字的?”
第132章 演武之地()
饶是心里已有准备,慕容馨走出营帐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致震撼了。
满目苍翠间,白色的营帐错落,皆由木板搭成的悬桥相连。看似随意的布局,其实前后皆有照顾,繁而不乱。
军士或垂绳而下,或搭着昨日她坐的木篮,在浓密的枝叶间忙碌着,看不分明。
她沿着悬桥而行,时时还有搭出去的平台,可眺望远处,或囤放兵器。比当初在地下所见更为壮观。
感叹间,不小心碰到了脚边地上堆着的长剑,其中一柄滑下高台,直往地面落去。
她啊呀一声还没出口,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自暗处掠出,将落至半空的长剑接在手中。接着他又迅速地沿着绳索攀上了高台,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是你呀!”那人面露喜色,满头的汗,却神采奕奕。
慕容馨一愣,这人她竟是识得的,“谢安?”
谢安使劲点点头,“姑娘记性真好,还未来得及感谢姑娘在行苑的搭救之恩。”说着作势就要拜下去。
她急忙将他扶了,“我也没做什么,实在惭愧只是”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番,“你的腿,无妨了?”
他挠挠头,“无妨无妨,不只是无妨,还比以前好了很多。”
慕容馨回想他方才身手,的确不是简单的敏捷二字,那身姿宛若游龙,更似某种大兽
看着她沉吟,谢安忙道:“姑娘何事困惑?”
她这才转过神来,“那当初和你一起的那些”
“他们都在这儿,好着呢。”他憨笑着。
“你们在这里”
“我们自离开行苑,就被送到了这里,每日多数在演武场,平时也看守兵器什么的。这里很特别是不是?”他的笑容很灿烂。
慕容馨也跟着笑了,“是,很特别的地方。你去忙吧,别耽误了你的事。”
他点点头,“姑娘保重,有什么需要的,来找我就是。”说罢,顺着高台边的绳索滑入底下浓密的枝叶间。
慕容馨心中一动,他的样子和游风很相似,难道说自己当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帮了他们?又是如何帮到他们的?
正凝神思索间,听得身后有侍卫道:“陛下请姑娘去演武场。”
她正想前去一探究竟,这下正合了心意,当即答应了随他而去。
回到地面,穿林而行,没有走太远就听见前头军士演练的声音。转过一从山石,眼前难得一片开阔之地。
除了寻常的武器演练,近身肉搏,还有小规模的排兵布阵,两军对战。一时让她看的眼花缭乱。
“姑娘觉得朕这里如何?”身旁响起元澈的声音。
慕容馨的目光落在远处山壁之上,那里有一些人正身手敏捷地在岩壁上攀爬格斗。
“既然陛下让我看到了这些,估计也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了。”她很诚恳道。
“朕在你的眼里,就是如此无情之人?”他的声音里倒似带着几分不悦。
“天家之人,有情的只怕也得藏着,不是么陛下?”她转过头。
他垂目望着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听口气,姑娘还想着回到南商?在朕这里,是住得不适意么?”
看她不语,他又道:“萧景云可以给你的,朕都可以给你。”
她的羽睫微微动了动,“我最想要的,只怕陛下给不了。”
“说说看。”他道。
她转头望着他,“我一直的心愿,不过是在大街上开个小店。前店后院的那种,高兴了就卖卖东西,不高兴了就躲在后面睡觉。这个,陛下给得了么?”
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普通人,若是这样,算是舒心的日子。不过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了,就无法再置身事外了。比如朕,手握这江山,若是随意丢下,只怕祸及一方百姓。又比如姑娘”他没再说下去,将目光投入远处的山林间。
她终是没忍住,“陛下将我带到此处,想来不是来欣赏山林野趣,不知我于陛下有何用处?”
忽而风起,毕竟已入秋,山间寒意更甚。慕容馨不自觉一个哆嗦。
接着,身上就多了一件明黄色的披风,元澈垂目望着她,慢慢收回了手,“莫急,姑娘先住上几日,慢慢地自然就知道了。”说罢返身离去。
“慕容姐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令慕容馨皱了皱眉。
转过身,果然是羽月俏生生立在身后。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羽贵人是陛下的军师呢,陛下行军打仗,都带着贵人。”慕容馨也说不清,为何对她开始有了些别样的情绪。如今每次见到她,都会莫名地有些烦躁。
羽月掩嘴而笑,“当初六王爷萧景云走到哪里,不是也都带着姐姐的?只怕姐姐才是真正厉害的军师呢。”
她的目光落在慕容馨身上的披风,有着短暂的停滞,又道:“如今陛下对姐姐也是宠爱有加,妹妹实在是羡慕。”
“羽贵人这话说得可就偏颇了,陛下对我岂能用宠爱二字。我虽入北夏,身份却仍是女官。贵人与陛下的情意,才是天地可鉴。否则当初贵人也不会舍身犯险,替陛下闯了南商大营。”慕容馨将每一寸神情都做得十分诚恳。
羽月忽地伸手,将慕容馨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姑娘这般兰心蕙质,陛下早晚要册封,必会冠绝后宫。”
不待慕容馨说话,她示意身后的侍女上前。那侍女手中捧着一个食盒,用锦绸精心包着。
“这个是我来之前,虞贵人嘱我带来给姐姐的。说是同乡人,姐姐必会喜爱。”羽月亲手将那锦盒递给了慕容馨。
慕容馨见到那锦盒就有些失神,那系住锦盒的绸带,挽了个很别致的结。那是她们姊妹几个从小习惯了的结法,只不过长姐从来没有为自己结过
之后羽月说了什么,慕容馨就不太记得了,恍恍惚惚抱着那锦盒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胭脂盒子。石榴色的胭脂,透着丁香与藿香的味道,色泽妩媚而雅致。
长姐善制胭脂,自小就亲手调制花香和脂料。慕容馨虽从小不爱傅粉抹胭脂,长姐也从未送过自己。她只是在七姐的屋里见过,彼时还以为是好吃的点心,抹了一嘴,被七姐取笑了好几日
如今背井离乡,从南商深宫漂泊至北夏,竟收到她亲手所制的胭脂。熟悉的味道,令她面上一片水泽。
“哟,当真稀奇了我以为洛九大人根本不会哭”身后猛地传来赤离的声音。
慕容馨将面上的泪水拭去,把手中的胭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