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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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热。”他又说。
她愣在那里,几时开始,他胡闹起来竟像个孩子。她甚至怀疑自己面对的,还是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少白门门主。
他拍了拍身边,“过来。”又咳了几声。
她依言在他身边躺下,他凑到她的耳侧,“今夜若是听到什么动静,不要起来,也不要发出声音。在这里躺着就行了,记住了?”
“会有什么”动静二字尚未问出口,他的气息已沿着自己的脖颈而下,她僵着再说不出话。
后面的事情就很模糊了,她只记得在纠缠困乏中睡过去。再次醒来四下一片漆黑,却听见窗外刀剑相击的声音。
她听得出他的声息,她一向听得出。此时,他的呼吸却不复往日沉稳悠缓。
她又听见剑刃深入肌肤的声音,很刺耳很狰狞。她将头埋进被衾里,努力不去听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榻前粗重的呼吸声,和间或的咳嗽声。虽是尽力压低着,但于她却是清晰可闻。
她起身,看见澹台明站在榻前,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落于撑在地面的剑身上。他的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口,却仍倔强地站着。
“怎么伤成这样?”她有些惊慌,伸手将他扶了坐在榻边。
他手中的剑这才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她将他的外衫脱下,又将内里的中衣褪至腰间,手不住颤抖。
除了上一次自己将他伤成那样,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他。
这世上,也没人会想得出,少白门的门主被人重伤的样子。她却已见过两次。
她仔细地清洗伤口抹上药膏,听见他的声音,“你若现在离开,我根本拦不住。”
第136章 伤痕累累()
“何人将你伤成这样。。。。。。”轻罗将外衫替他披上。
澹台明没有出声,望着落在地上的长剑。
她俯身将那剑拿起,那上面犹有鲜血的痕迹。
“想杀我的人太多。”他忽然道,“我没兴趣知道是谁。”
她取了手边的帕子,将长剑擦拭干净,“死在这剑下的,只怕更多。将来,会不会添一个我?”
腰间一紧,他已将自己揽在怀中,下巴抵在她肩上。
“将来太远。”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肌肤上。
她不敢动,“伤成这样,该休息了”
他看着她动人心魄的侧颜,珠玉般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一路蔓延至颈间。
“正是休息。。。。。。”他的声音挟着倦意,手上用力已将她压在身下。
浓浓的药香和他索取的气息,很快将她再次覆没。
樚溪在廊下已等了很久。
自里面退出的侍者看到她,只是淡淡说了句,“门主受伤,有轻罗姑娘贴身服侍着,其余人不得打扰。”他将贴身二字,咬得重了些。
樚溪仿佛没听见,她能清楚地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那侍者见她木然而立,也不再多话,捧着澹台明换下的沾着血迹的衣服走远了。
待回过神来,樚溪已站在外面的巷子里,空气里依稀还有血腥的气息。
“你都不觉得痛么?”有人自身后为她披上了大氅,“为了他,你哪一次不是拼得连命都不要了,可他看过你一眼么?”
她这才开始觉得痛。方才杀入院子的那些人,是不常见的高手。她原本偷偷回来,也只是想躲在暗处看一看他,竟正好撞见了他们前来行刺。
她自然看出澹台明不似往日的体力,被一群人围着,竟也渐渐处于下风,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显然是他受了伤,或是病了。
那一刻她没有多想,几乎立刻就杀了进去。身上替他挨了多少刀剑,她已经数不清了。为了时时能看到他的处境,好及时出手相援,她不惜露出空门,给了敌人更多伤她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伤得比他重得多,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有些感觉。
素鲔将她抱起,“睡一会儿,我找个地方替你施药。”
她闭上眼,这个人的怀中向来都是如此的温暖,温暖到她立刻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沉沉睡去。
素鲔却觉得令自己窒息的晕眩,又一次袭来。他将手中的她抱稳,艰难地提步而行,很快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待入了一间小院,将她安稳地放在榻上,素鲔几乎已无法站立。
至于为何忽然无法与她太过靠近,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天意都不允自己与她在一起,他却偏是要博上一博。
他取了手边的匕首,撩起袖子,在手臂上带了一下。利刃立刻令肌肤绽开,鲜血蜿蜒而下,令他一时清醒了许多。
将袖子放下,他转身替她解开衣衫,将她翻转过去。背上的伤口有七八处,他一处处仔细擦洗上药。
她裸露的后背,虽伤痕累累,旧伤叠着新伤,却仍有着致命的诱惑。
素鲔的指腹极轻缓地抚过,深色的药膏在她雪玉色的肌肤上起伏蜿蜒,仿佛一幅水墨山水,却透着仓皇与哀伤。
她轻哼了一声,他停住了手,惶惶道:“对不起”
她挣扎着起身,他下意识想去扶,却又觉着不妥,她身上大半的衣衫低低垂在身后。
意识到她正转身过来,素鲔垂下目光,将指间的药膏慢慢拭去。
措手不及之间,她已在自己的怀里,双臂环在他的腰间。
“这样,是很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么”她的声音从自己的怀里传来,她的身体柔软而馨香,实在是太过奇妙的感觉,素鲔一时僵住,双手顿在半空不知该如何。
“他总是这么抱着她应该是很喜欢的”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无力和软糯。
素鲔小心地将她拥住,错开她身上的伤处,没有说话。渐渐觉得自己的衣襟有些湿,然后湿得越来越多
她一向是个倔强的性子,起码他从一开始看到她,就是这个样子。
一开始,他在水里见到她,她站在溪涧的边上,小小的身子倔强地站得直直的。手中握着小巧的弓弩,从早晨练到黄昏。手指间磨出深深的伤口,将弓弩都染得变了色。她也只是微微的皱眉。
这么执着的小小的一个女孩子,不知为何,令他竟不舍得走开。每日里会游到这里,偷偷躲在石缝看着她。
她独自住在一旁的竹屋里,平素只去山里采摘些野果或挖些野菜充饥。纵然小小年纪射术已相当了得,却从不曾射杀过任何的飞禽走兽。
之后他因为犯了错,被山行重罚,连一条普通的鱼都不如。迷迷糊糊竟被人捉去,倒拎着挂在集市上待价而沽。
就在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挂掉的时候,看着她走到面前,用手里的弓弩将自己换下。
回到溪畔把他放入水里没多久,就有人来寻她,似是询问那弓弩的下落。她倔强地跪着,只说是自己弄丢了。那一夜,她被鞭打被罚跪。然而自始至终她没有叫过一声,流过一滴泪。
素鲔苦于无法幻化,只能在水底绝望地看着她,直到那些人离开。
她无力地躺在溪畔,一只手垂在水里,晃晃悠悠。
他游过去,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又碰了碰,她才醒来。她的指尖在它的身上很慢地滑过,只说了一句:“你一直陪着我,真好”
怀里的人动了动,素鲔这才回过神,低头看向她。
“你终于看我了”她的面颊红红的,眼神有些迷离。
他探上她的额头,那里很烫,“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他想将她放回榻上。
她死死抱着他,“就一次,说你喜欢我,就够了”
他望着她几乎狂乱的眼神,“我不是他。”他白色的长发在身后激荡。
“就一次求”她的眼里有了乞求的意思。
素鲔心里猛地抽紧,托着她的后颈,小心地敷上她馨软的唇瓣。
第137章 山中受训()
慕容馨将石榴色的胭脂用指尖沾了一点,抹在唇上。偷眼看着手边睡得死沉的红狐狸,又抹了一点。
“太深了”它咕哝了一句。
她很自然地急忙用手擦去了一些,这才反应过来,在狐狸脑袋上敲了一下,“装睡!”
它转过脑袋,冲着她龇了龇牙,“九大人下手好狠。”
“什么酒大人饭大人的,不许乱叫。”慕容馨将胭脂又抹去了些。
“洛九儿这个名字,不是比你原来那个好听多了?慕容还馨又木又腥啧啧”它摇了摇头。
“对了,”慕容馨打断它,“你这两天在外面晃悠,可发现了什么?”
“两个字,古怪。”它打了个哈欠,“我们所处的这片山谷倒没什么,只是隔了一座山,却是十分热闹。”
“热闹?那边有什么?”慕容馨的话没问完,外头响起了侍女的声音,“陛下请姑娘一见。”
慕容馨将狐狸拎起来,塞进榻尾的毯子里,这才出了营帐。
到了地面,看见早已备好的马已候在那里。很快,看见元澈轻服骑马而至,身后跟着几名禁卫。只有游风一个是她认识的。
“今日天气难得不错,怕姑娘在营帐里待闷了,不如随朕四处走走。”元澈看起来难得的轻松。
慕容馨正求之不得,欣然应允。
山路显然被修整过,比来时容易走了许多。在平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山路渐渐开始上行。
山间已是深秋,因枝叶繁盛倒不觉萧瑟。空气中松香苔馨,马蹄踏在枯枝上,清脆的毕剥声,令人心怡。
然而这么走着,却令慕容馨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她四下张望,却又未看出异常。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越过了山梁。
她也猛然意识到方才是何不妥。刚才一路过来,竟无任何鸟兽甚至虫蚁的声息。
而这一边,的确如赤离所说,十分的热闹。鸟啼虫鸣,兽啸声声。
然而她的眉间却渐渐皱起,看似十分热闹,其实却是怨声一片。整座山坡连带下面的谷底,其间的生灵竟无法离开,被什么囚禁在此处,并无自由。且时常受到山那边人的惊扰
“姑娘是不喜这山色?”元澈驱马与她同行。
“风景自是极好的,否则陛下也不会选在此处扎营。”她由衷道。
“哦,姑娘也觉得这里扎营十分合适?”他的眉梢微挑。
“作为演武之地,的确很特别。”她道。
元澈并未否认,“北夏多山地,军士多于山中受训。不似南边多平川与河流,多讲究骑术船行与阵法。”
“陛下麾下之军,神勇矫捷进退诡谲,多出其不意,南商的确不及。”她倒是一番实话。
“能得姑娘此番评价,朕很是高兴。”元澈面上的悦色也不似假意。
一只野兔仓皇地自草丛里钻出,又飞快地跳入另一边的草丛中。前面不远处一条不宽的小河,河水碧幽,几只棕鹿正蹚水而过。见到他们一行人,纷纷四散逃开,激起一片水花。
水花还未消散,几个身影自河边芦苇中闪出,飞速地追着群鹿而去。虽是涉水而行,身形及速度没有半分迟滞。
其中一个身影,慕容馨觉得很眼熟,仔细一看,竟是谢安。
他领头跑着,将后面的人甩下一截。似是察觉有人在看他,他回头看到慕容馨,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又继续转头追着那群鹿而去
慕容馨忽地就明白了。
元澈其实早已将士兵放在山野间,追逐猎杀鸟兽为训练。而自己能通鸟兽之语,又有着自己尚未完全掌握的易灵之术
思及此处,她不禁一身冷汗。难道是因为将游风的双腿医治好,且他的身手又比常人更胜出许多,才引起了元澈的注意又或者更早
眼下谢安也是这般,他身后的那一群,正是那夜行苑重伤的禁卫。
难道将他们重伤的,竟是元澈?只是想证明她确实拥有这样的能力
她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握着,泛着白色。
“姑娘上次救治的那几个军士,如今恢复如常,神勇更甚往常。这还要多谢姑娘妙手回春。”元澈的目光自她的手上掠过,嘴角难得含笑。
她稳了稳情绪,貌似无意道:“看陛下治军严谨,那夜行苑受袭竟至多人重伤,不知陛下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如此痛下杀手,实在禽兽不如,相信陛下定不会轻饶他们。”
元澈将目光移开,“看来千乘营的牌子,和那许多人证,并没有令姑娘信服。”他顿了顿,“还是姑娘对萧景云的话,从来不曾怀疑过?”
慕容馨心中一紧,难道自己与萧景云见面,他都知情。
再欲解释,元澈已催马前行,“眼见未必为实,耳听的,也未必。”
她心中一时纷乱,策马跟上。
回到营帐天色已黑,想着元澈将自己拘在此处的目的,慕容馨又是一阵烦乱。
如今元澈以长姐为筹码,料定了自己不敢随意不从。可自己若是真的如此做了,只怕将给南商大军带来重大损伤
游风与谢安如今的身手,比常人实在超出太多。她甚至不确定,萧景云是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萧景云,她更是烦乱,如何将此处情形告知他,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坐在榻边正苦思着,手边就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赤离的尾巴挂在榻沿上,脑袋仍钻在被衾里。
她把它揪出来,“你能出得去么?”
它伸爪将她的手拍掉,“不能。就算我能,我这样子跑去,还没进你心上人的营帐,就被活捉扒皮了。”
“你又变不成人样了?”她戳了戳它的耳朵。
“不行,那条臭鱼喜欢的那个恶毒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我赤离在六合间叱咤这许多年,就没这么窝囊过”
“那轻罗呢?她可有受伤?”她想到那个极漂亮的姑娘。
他的神情忽地黯下去,“没有,她就那么跟着走了。”他顿了顿,“没回头。”
慕容馨第一次发现,狐狸忧伤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第138章 她变成谁()
赤离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用尾巴扫了扫,却扫了个空。
它扭头一看,榻上没人。明明外面晨曦微露,平素这个时候,那个臭丫头应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它转过身就吓了一跳,她正端坐在案前,对着她不常照的那个银镜。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唇上明显抹上了胭脂,且不止一层。
那个样子,让赤离有些熟悉,更多的却是畏惧。至于为什么畏惧,它有些懵。
“你昨晚吃撑了没睡好?”它试探着问。
她并不似往日般气急败坏扔个什么物件过来,目光缓缓地落在它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令它不自觉的一个颤栗。
它稳了稳,“有意思么,这样子”
她的面上还是没有表情,“你,过来。”她忽然冷冷道。
它脚下一滑就下了地,尽量威严有气度地跃上她面前的案几。
她跪坐着,它这么跳上案几,比她略高了些。
俯视着她,让它顿时有了些底气和气势,“想干嘛”
“赤离”她极缓慢地念道。
这声音,和她眼中的凌厉,令它立刻软了腿,啪嗒一声趴在案上,垂下了脑袋。
它有些心惊,即便在山行面前,它都不曾感觉过如此的威迫和恐惧。
面前的她静默了很久,感觉到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后背,它又是没忍住一个大大的哆嗦。这一次,竟连觉得自己丢人的懊恼都没有,只有战战兢兢。
“很好”她说。
它当然不敢问是什么很好,默默把自己的爪子,仔细地藏在身子底下。
她的手移到它的脖颈处,就停住了。
赤离心里哀叹,这丫头八成是发了疯,已是错乱了。凭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掐死自己简直不费力气。
“谁伤的你。”她问。
它一呆,“没没人我自己摔的”
轻罗还在少白门,眼前这个神志不清的,若是过去把少白门灭了,岂不连累了轻罗。
不过自己在这丫头眼里,真的有这么重要?
正胡思乱想着,觉得脖颈间一紧。它心里凉了凉,果然自己是没那么重要的,索性闭了眼睛。被山行掐死,也不算十分窝囊。
预料中的窒息却没有来,她手心传来寒意,那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直到自己的尾巴尖儿上。
它哆嗦了几下,她就松开了手。
几乎立刻它就觉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不但好了,比以前更好了。
他迅速恢复了人形,身上的长衫也与往日不同,似是在耀眼的赤色中揉入了银霜之色,极是冷艳。
怔楞间,她已缓缓起身,站在自己的面前。
“洛洛九”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抬眼看着他,“你紧张什么?如今没几个打得过你了,不去试试?”
“你怎么忽然就”他其实晓得自己如今已大不同,可是为什么?
“我怎么了?和以往不同?”她颈间那根极细地链子,有光一瞬而过。
“不是有一点昨夜是发生了什么?”他又使劲回忆了一番,昨夜睡得死沉,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她的眸色一沉,“是应该发生什么?”
说完,她的手竟缓缓伸向他的脸。
赤离一惊,觉得应该躲开,可是又没胆子,一时僵住。
她的指尖在他的面容旁停住,没有继续。
“姑娘可起身了,陛下请姑娘过去。”外头侍女扬声道。
“等着我。”她轻声道,转身出了营帐。
赤离这才松了口气,方才一幕实在太过古怪,他需好好计较计较。
元澈看着她一步步走入帐中,她面容上神情陌生,令他的嘴角不觉牵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姑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喜欢上朕这个世外桃源?”他抬手示意她坐下。
“我可以做什么。”她不似在询问。
“倒确实需要劳烦姑娘。”说罢,他扬手示意,帐外很快鱼贯而入十来个兵士。“这几位,在前些日子都受了些伤,可否请姑娘医治?”
她将视线自那十余个士兵身上缓缓扫过,“无关的人,离开这里。”
复又将看向元澈,“还有你。”
一旁内侍正欲呵斥,被元澈抬手拦住。
“无妨,朕也离开,有劳姑娘了。”说罢领着一众宫女和内侍出了帐子。
帐外笑盈盈等着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