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塔中却有若须草的叶子留下。同日镇魔石被毁,仙派弟子死伤众多。诸位认为,是谁盗取了灵虚印,又是谁害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呢。”
穆訾往前走了两步,衣袖上的浑浊落在地上,斑驳点点,鲜红艳丽。
“穆訾。”萧慕拉住了他。回身道:“师兄,我看此事事关重大,决不可轻易下结论。还是等我们慎重商议之后,再行决断为好。”
闵言点头。
“不可。”太谒立刻阻止,“事已至此,若是放虎归山,他岂还会这般束手就擒。”
“那依古长老的意思,是准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除魔正道。”
“那万一左掌门是冤枉的,岂不是冤枉了好人。这样做,咱们和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
太谒与扶光没完没了的争执着,很久都没个结论。我不在意他们是否会伤害左殇,因为毕竟,没有谁能伤得了他。
我在意的是,左殇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辩解的承认了,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救我,陪上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我真的不明白,或许,是因为愧疚。
他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就像当年头也不回的哥哥。
“好了。不必再说。”终于有人出声打断这场闹剧,闵言高声说:“既然此事有待商榷,就先委屈左掌门待在天虞山地牢之中,待事情弄清楚了,再做他断。”
“那怎么行,左掌门一派之尊,怎么能进天牢那种地方。”
“什么一派之尊,他顶多就是个魔头。”
“古长老,你”
“好了。”左殇突兀开口。
“不用再说了。天牢在哪里,带路吧。”说完便走。
“左殇。”我终于喊出声。他的身影一顿,抬步便走。竟然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我。很多道目光直直射来,我看不见,也不在意。
走到门边的停下来,忽然道:“我的身份从来没有人知道,任何人。不管诸位如何惩治于我,请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第81章 反戈(五)()
我一个人呆在房里。
不想说话,不想见人。
房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光影,从黑白分明,到月夜幽深。萧慕来敲了好几次门,没有人应,自然没有人开门。地板很凉,在炎热的夏夜里,是绝佳的栖息地,我贪婪的坐着,一点也不想挪动。
太谒来过,隔着门,说了些话。我听进耳里的不多,大抵又是那些‘大道理’。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应当已经说服几派掌门,说不准,还要剿灭崇吾山,这场所谓的‘正邪之战’经他一手挑起,已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我本以为,凭借左殇在仙界的声望,不论太谒如何力陈,大多数人总是不会相信的。可没想到是,太谒手中竟有映魔镜,更没想到,左殇一口承认。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半句都没有的辩驳,就像当年舍弃我的哥哥,一抬手,打翻了往日的所有。
当年我没有问,哥哥也没有解释,到了最后,是现实将我们打散,还是环境使然,终归差了一个答案。
我来到地底龙渊,也就是天虞山的‘天牢’。以上古神龙族的气穴为眼,最是能镇压魔族的法力。
门外的弟子没有发现,我径自的走向龙渊深处,龙骨架列的牢笼之中,站着我此行的终点。
只见他背影淡然,一点也不畏此刻的处境,这座牢笼对他而言,根本不堪一击,能让他心甘情愿留下的是什么,我想知道。
他转过身来。
剑眉如初,身姿伟岸。
只是眼中少了一丝炙热,多了几分,距离感。
“为什么。”我问。
他撇开目光,十分漠然:“古长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不在意,你知道的。”
“别人会在意,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们不是我,也代替不了我的想法。”
“可我在意。”左殇强声。
我不信。“在崇吾山的时候,你明明”
“我只是想知道灵虚印的解封之法,故意接近你。”
呵。我突然笑了。
“你编的故事不好,还是免了吧。”
他背过身,“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我,以前的一切,都是骗你的。”
“是吗。原来你在神界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
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话毕,我总觉得左殇的眼皮在跳,可他明明背着身。
“不用再说了。你是你,我是我,各自好自为之吧。”
往前的脚步停住。
一巴掌打散脑中的回忆。
我冲入牢中。
“那好。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亲口说,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左殇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有时候厌倦来的很突然,就像解一道难题,你明明很想一步步的弄清楚疑惑,却在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我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也不想理会那些所谓的他人眼光,如果选择,生死同路。如果放弃,此生不必再见。
我突然明白当年沐昭的处境,也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决绝。
“我不是你该等的人,你走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呵”我笑了,比莫桑花开还要灿烂:“那好。左殇,从此以后,你我永不再见。”
我走进熟悉的院落,看着门前瘦弱的若须。崇吾山上的弟子尽数下了界去,山上几无人气。我只是来拿一些东西,也扔掉一些东西。
屋内还是熟悉的摆设,檀香夹裹着九幽香,我想起当日生辰的那一幕,胸前被狠狠的扯痛。
桌上是人间的小泥偶,小小的一对,精致可人。他当初送给我的时候说,会像他们一样,一直陪伴着我。人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想,也许是酒后胡言。
角落里摆着两只酒壶,是我从左殇屋里抢来的。
他不准我喝酒,我便也不许他喝。
他说喜欢看我笑的样子,我便天天生气给他看。
他说
满脑子都是他说。
一把扯开酒壶上的红布,仰头便灌了起来。
烈酒入喉,满腹五脏被呛的像火烧,所有的思绪瞬间混乱,好像被遮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
原来喝醉真的能忘记很多事情,比如我是谁。迷迷糊糊的拿起第二壶酒,早已分不清今夕何夕。
窗外,夜莺啼鸣。
脸上的水泽仍旧不肯干褐,不知道是酒洒了出来,还是别的什么。酒壶从手中滑落,空空的,在地上打了几个圈儿。我倚在床边的塌沿上,脑子里混乱一片。
“凌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一个人”
“谁让你和他单独聊天,还那么久”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知道吗”
“”
是谁在脑子里,好生聒噪。赶也赶不走。
酒明明喝完了,脸上的水泽反倒越来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突如其来的一阵酸楚。
这里好像是那谁的地方,是谁,想不起来了。
我好像是来拿什么东西,是什么来着,也想不起来了。
算了。连他都不要了,还有什么重要的。
我得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不想再呆了。
眼睛睁不开,却还得撑着旁边的物拾站起来,耳边一阵强风吹过,手一滑,不出意外的摔了下来。
欸。好奇怪。
这地上怎么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有摔疼的感觉。
好香啊。是什么味道来着。
脸上的水渍被轻轻拂去,头顶传来不稳的呼吸声。
原来是有人进来了。
我不想再见到这里的人,任何人。
伸手将人往外推,他却轻而易举的将我抓了回来。
双手推搡的更加猛烈,到了最后,变成了不断的拍打,抱着我的双手强硬而牢固,眼前人纹丝不动,只是默默的受着。
“放开我。”
他不说话。
我气急,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变大,脸上的水泽也越来越多。
“你放开我。”
“不。”我听见一句哑声。
我变得更加激动。
“你放开放开!”
“绝不。”我拼命的推开他,却始终无法挣脱。
“清儿!”
第82章 异路(一)()
恍若未闻。任凭心底的酸楚喷涌而出。他开始用力的靠近,将我死死的禁锢在臂弯里。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一个字也不想。
我只想逃离,越远越好。
眼底的模糊浸入心间,脸颊上的水痕一条又一条,差点以为自己疯了,忽而之间,动弹不得。
鼻尖汹涌着九幽香,这个吻来得强硬而激烈,数次的挣扎都落了空,身子被眼前人牢牢扣在怀里。
泪水交杂在脸颊之间,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双手渐渐放弃了反抗,任由他肆意的掠夺,靠近。空气中的炙热似烈火般灼烧,一寸寸烫伤肌肤至心底,我感到他的强忍与欲望,正在无休止的拉扯抗争。
“左殇。”开口喊了一声,用我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他亲吻着我的侧脸,气息依旧是急促。
“你”
“我不会抛下你的,绝不。”
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全都落了地。哪怕全世界的恶意争相袭来,依然无所畏惧。
我所有的害怕,所有的过往,都在这句话里烟消云散。只要他还在身边,所有的一切,皆是浮云。
“真的?”明明是疑问句,脸上却在笑。
手指忽然传来一星疼痛,十指交迭之下,有血丝溢出。
“今日歃血为誓,不论以后世事如何,左殇绝不背弃,清儿与我,生死同在。若违此誓,左殇必叫”
我堵上了他的嘴。红霞‘唰’的一下翻飞。
还来不及惊叹于自己的大胆,左殇已经再次将我搂入怀中。
只是这一次,他好像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火焰,它烧啊烧啊,终于烧尽了最后的一丝枷锁。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榻上,只觉得脑中一片茫然。只有他的身影,和方才说的那句誓言。
窗外的夜莺小声的啼叫,生怕惊动了什么,或是打搅了什么。树影婆娑之下,斑斑点点之间,若须小草颤颤巍巍的屹立,却始终站在那里。
月光凉凉的照尽殿中,碰到屋中四射的炽热,瞬时变得柔柔。地上轻落下的衣衫,衣带交叠,自成永结。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好像长久以来的压抑瞬时爆发,那些隐忍与难言被全部抛诸脑后,自此以后,再无磕绊。
他的强烈中带着小心,生怕弄疼了我,女子初尝情爱的一点点害怕,终是在他温柔的抚慰中,化为娇羞。
若有似无的轻纱,斑驳着柔柔的月影,洒在床帏之上,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探寻,一浪高过一浪的被影,我只觉得心脏被一下下的被冲击着,失去了它本该有的频率。
破晓,天明。日光微熙。
昨夜不知道是何时睡的,睁开眼也不知道现在的时辰。我枕着左殇的臂弯醒来,身子很乏,没有一点力气。
他还在沉沉的睡着,呼吸均匀,气息平顺。应该是很累吧,我想。
青丝懒懒的垂在脸上,削尖的侧脸气势威凛,剑眉横生的气宇之下,淡淡的平和,浅浅的温柔。
我突然很想抚平他眉间的一点点褶皱,虽然比起以前,已经平缓了很多。伸出无甚力气的左手,轻轻点在他的眉间,有些流恋,不想收回。
“啊。”
他握住我的手。
怎么办,突然很慌。
装睡吧,嗯,闭上了眼。
我听见浅浅沉沉的笑声,耳边的胸膛都在颤动。
再闭的紧些。
枕着的臂膀好像有了动作,眼前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热。
停下来了。
难道他又睡着了?
我小心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一块坚实的胸膛。
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再次睁开,悄咪咪的往上挪了挪眼神。
好嘛,某人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手里还攥着方才伸出去的右手。
“你你醒了,早上好,早上好。”
他靠近一点。
“你也醒了,可还累着。”
脸色‘唰’的红了,勉勉强道:“还好,还好。”
气温有些升高,左殇再靠近几寸,就快要贴到我的脸上。
我胡乱张口,隔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道:“你你昨天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他果然停住。
伸手将我连带被子抱紧了些,语带歉意:“对不起。”
他抚了抚我的发,头抵了过来幽幽道:“那天,我不是我不是想那么说的。”
我低了低眼眸:“你知不知道你那天那样说,我真的以为”
“不会的。”被子隔着的力道一紧,“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拂开一些回忆:“那到底为什么。”
“我”还是不能说吗。
那我自己猜:“是因为怕连累我?怕我会因为你的关系,被打为魔族一道?”
他没有否认。
“还记得当日在你房里我问过什么吗?”
“如果我是祁临,会如何选。”
“当初你选了什么,是你自己忘了。”
“清儿,我是怕”
“怕我知道你是魔族,还是怕别人知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视这个话题。
“祁临的身份你知道,我当初那样问你,不就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吗。左殇,我不管你是谁,是仙也好,神也好,魔也罢,这在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问题。我也不是神,也不会因为什么神魔隔阂而疏远你,可你一次次的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就像他一样。”
“不会。”他冲口而出。
“我和他不一样。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他说的掷地有声。
“我我只是怕伤害到你,只是怕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我想也不想的摇头:“不会的。我早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还能够牵绊住我了。太谒是神,我想你知道。所以他对你穷追猛打,不肯放过,是为两界之仇,我也没办法去反驳。可是那不是我的仇,我不会为了所谓的正道大义与你分割两立。因为你是我的依靠,是我的”夫君。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左殇仍是执意的问。
“不会。”我坚定地摇头。
第83章 异路(二)()
“即使有朝一日你发现,也许,也许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一个念头闪过,瞬间消失无踪。
我仍是摇头:“不会。”
他像是舒了一口气,只是眉宇间,仍是没有全然舒展开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心意,回来找我。”
“是闫云。”
闫云?她是谁。
“你是说云儿?”
“是。”
是了,云儿是闫爀的女儿,我差点忘了。
“她去到龙渊见我,给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情。”
等等。“云儿是怎么进得了龙渊的?”
以她现在的法力,根本不可能进得了地底龙渊。
左殇看着我,眼皮一沉:“是萧慕上仙带她进来的。”
萧慕。他
“他们避过了守卫,和你一样偷偷的进来。”
“云儿说了什么。”
“她将我好生骂了一顿,骂的我一句也还不了口。看来你在她的心里,当真是无比的重要。”
云儿等等,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左殇轻声一笑:“她说我口口声声说着在乎你,却连你心里最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我最想要什么?”
“在你心里,最在意的是当初龙铭的舍弃,哪怕他曾经利用你,甚至想要你的性命去成全天道,你也从来没有怨怪过他。你的伤心,自始至终只是因为他的离开,而不是他的背叛。对吗。”他说的,是肯定句。
我很想反驳,不是这样。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也许,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想说的。
“她告诉我,即便我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只要你的心中有我,你也不会选择离开。也许你会和我同归于尽,可你不会因为这些,而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愕然。
“她是鬼,而那龙元是神族。她同样害怕龙元的远离,可她不会轻易放弃。她说是你教导她的,凡事不尽力去争取,到最后回首再看,一定会追悔莫及。”
“她竟然记得。”我以为说这话的时候,她只是为安我的心,没想到,她真的记在了心里。
“是啊,她一直记得。她还说你本性纯良,即便她是仇人的女儿,你也始终不曾怨恨于她。我”
“那些事情不是她做的,我就算报仇也不可能报在她的身上。稚子无辜,他父亲种下的孽,凭什么让她来还。”
左殇突然变得很激动,眼睛里都闪着光:“你真的这么想?”
我的眼皮一跳,诚然道:“是。是非报应,自然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他好像很高兴,就连眉间最后的那点褶皱都好像晕开了些。
“她说除了感同身受,作为女子,尤其是‘孤儿’,她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没有了至亲至爱在身边,如果再被自己最重要的人抛弃,那种无助与害怕,很容易将人压垮。”
原来到头来,就连云儿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当日的害怕,前所未有,就连当年被哥哥舍弃,都不曾这么强烈。左殇是我最后的浮木,一旦失去,也许就此淹入水中。已经跨出了一步去质问,他仍旧将我推开,一种本能的退后,让我没有勇气去抢夺。
庆幸的是,他回来了。还不晚。
“那萧慕呢?”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问。
左殇极是豁达:“他没有说很多,只是告诉我了一些在太华山的事情。枉他也等了你八万年,可不管他怎么努力,终究做不成那个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默然无言。
他们两个都是除了太谒和小元以外,我认识的人中最后的尚存于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