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打脸指南-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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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佟凛又发现了边戍不寻常之处,他竟也能看到院子里穿梭往来的游魂。
佟凛拉着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问道:“你从小就能看到游魂吗,为什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
“游魂?我还以为是安谨家里的客人。”边戍茫然道,“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身体半透明的人。”
这孩子虽然十分懂礼数,但既不叫他哥哥,也不叫他叔叔,认定了“安谨”两个字,佟凛也懒得让他改口。他扒着边戍的眼睑看了看,孩子的眸子又清又亮,像是浸在溪水中的墨玉,但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看到他们的?”
边戍皱起眉,努力回忆道:“好像好像那日你将我带回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有个影子跟在你身边。当时我看什么都影影绰绰的,还以为是病的太厉害的缘故。等到第二天醒来,这些影子便十分真切了。”
佟凛这壳子混乱的记忆力还不如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他想了许久才记起那天的情形。若说边戍做了什么特别的事,便是被姑获鸟降以妖血,咬破了他的手喝了他的血,再就是经历了一场发烧。
思来想去,佟凛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跟他自己有关,毕竟他本身便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见之事物。
难道是因为这个壳子的能力,是由体内的血液所带来的?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算得上是珍稀动物,得好好保护才行。
自降服姑获鸟后,山脚下的村子时不时便派人来请佟凛过去,无论是秋收庆典,孩子降生赐名,良人喜结良缘,棺材下葬风水,都要让佟凛占卜吉凶,测算良时与位置。
其他的村子听说了山里有这样一位能人,也纷纷慕名而来。很快佟凛便小有名气,成了附近几个村子所尊崇膜拜的仙人。
秋去冬来,气候终于变换,连绵不绝的小雨变成了飘零的雪沫,终日下个没完,纸片人不得不每天清扫院子和门前的积雪,忙碌不停。
过年的时候,各村村民送来了粮食和腌肉,恳请佟凛为他们写对联,画符咒,驱邪祈福,迎来平安的下一年。
佟凛浅笑着答允,待村民离去,便指挥着边戍和纸片人们开始写对联,他自己则懒洋洋的侧卧在榻上,一派慵懒闲适。
边戍边写边为佟凛抱不平道:“这些村民对阴阳师未免太不尊敬,竟然将安谨当成了写对子的书生,这不是小材大用吗?真希望现在有个强大的妖怪出现,待你将其降服,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了。要知道京中的阴阳师,可都享有官阶俸禄,受人敬仰,他们的能力可远比不上安谨。”
佟凛为他孩子气的抱怨感到好笑,但从他的话里也听出几分端倪,便试探道:“你是不是见过很多阴阳师和式神?”
边戍若是警觉起来,符合他年龄的稚气便会消散于无形。他端起小大人的成熟,装作认真写字,道:“那倒没有,只是多次听闻,有个印象罢了。”
佟凛没有再继续追问,翻了个身道:“待这年过完,你去镇上的私塾读书吧。”
虽然佟凛完全可以自己教边戍学习各种知识,但他觉得这么大的孩子还是多跟同龄人接触比较好,否则终日与他呆在这山中院落里,始终无法丰富阅历。
边戍虽然不愿离开佟凛,但对他的话无不顺从,便听从佟凛的安排去了镇上的私塾读书。
教书的先生曾是一位举人,学识渊博,颇具才气,在京畿某县任有官职,告老还乡后便进入书院教书。
边戍的同窗多是镇上家境较好的子弟,县令之子宇虎也在其中。
身为县令的儿子,自然高人一等,加之他聪慧过人,便十分自负,其他人也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他视作魁首。
可是边戍的到来,却让宇虎产生了危机感。
那个小孩明明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股不同于乡野小民的贵气。他与其他学生不同,从不对宇虎阿谀奉承,逢迎讨好,无论对谁都是一脸淡漠,仿佛对他来说这世上没什么人是入得了他眼的。
以往若是宇虎回答不了的问题,其他学生也无法回答。可是现在,每每先生提问,边戍都对答如流,所作之文章,也必定为先生所称赞,就连背书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原本先生最关注的人是宇虎,私下里却常常教导他做人需懂得谦逊,需知世界之大,能人比比皆是,切勿自负自大,做那眼界过浅的井底之蛙。
现在有了边戍,先生更用他来敲打宇虎,时常将他二人对比,让宇虎学学边戍谦虚谨慎的态度。
宇虎听的耳朵生茧,表面上称是,心里却极为不耐。他深深感到自己遭受到智商碾压,对边戍抢了自己的风头更是厌恨至极。
更让宇虎羞恼的是,就连先生的女儿也似乎对边戍颇有好感。要知道那可是镇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边戍成了宇虎的眼中钉,几番思量过后,宇虎决定给他一点教训,否则绝咽不下这口气。
第72章 庄生晓梦05()
“你醒了。”
佟凛听到这个声音,便知道自己再一次重复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
说是重复,也不太贴切,因为每一次的梦境,都会有些细微的变化。茫茫白雾中,他追寻着飘渺的歌声,隐约能够看到近处起伏的轮廓,偶尔还能触碰到一些光滑冰冷的物体表面。
他似乎在某个封闭的空间中行走,而那个歌声便是领路人。
梦里的感觉太过清晰,加上每次他以为自己入梦时,那个声音都会告诉他“他醒了”,久而久之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在梦中,他醒着;他醒着,却在做梦。
随着梦境不断延续,梦里的白雾也愈渐稀薄。渐渐的,佟凛发现,他所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门。
铁灰色的、冰冷的门,大部分都被锁死,那些敞开着的,里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歌声并未将他引入其中,而是带着他穿行在大概是走廊的空间里。
佟凛重复着被歌声引领前行的梦境已经习惯了,当那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佟凛立刻止住了脚步,没来由的绷紧了身体。
在一片死寂当中,远处传来了某种持续不断的怪异声响。
就在佟凛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白雾突然变成了黑雾,一个低沉狠厉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回去!”
佟凛的耳朵,霎时被尖锐如针般的蜂鸣声贯穿,一阵剧痛在他脑袋里炸开。他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冰冷的汗水。
…
东出豆岐县不远,有一个面积不算很大的水潭。
也许是因为地下连着暗河,黑漆漆的潭水在雨季不曾溢出,冬季也不会冻结。
在山深水冷、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水面也不平静,在水中央有一个从不止歇的漩涡,传说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入口,所以被豆岐县的人称作“狱潭”。
因为这样恐怖的传说,狱潭附近少有人迹出没,旁边山丘上的猎人木屋,也荒废许久。
但数月之前,一个名为童九的男人住进了猎人木屋。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独自居住在那样荒芜阴森的地方,但不久之后,豆岐县的人一致认为,他也许是通过狱潭,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向人世间报复索命来了。
童九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面容凶恶,力大无穷。山上一人高的巨石,他轻松便可举起,三人合抱的大树,他单手便可撼动,林中的猛兽远远闻到他身上险恶的气息掉头就跑。
平日里他阴沉寡言,很少到镇上去。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会拿着在山中打到的猎物到酒坊中换酒买醉。
他嗜酒如狂,抓起半人高的酒坛一口便可吞尽,每次至少要喝掉十七八坛酒才肯罢休。
喝醉之后他便会暴露出凶残暴虐的一面,谁若是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所以每当童九出现在镇上的时候,镇民纷纷绕路躲避,唯恐避之不及。
与此同时,他还极度好色。他不找妓丨女,也不喜少妇,专门挑那些未出嫁的年轻姑娘下手,且年纪越小越合他心意。
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姑娘,无不被掳回家中,至于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而在他行尽龌龊肮脏的下流事后,还会将姑娘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不过短短几个月,猎人小屋外面的杂草丛中,已布满尸骨,顺着山坡一直铺到狱潭边,血水形成一条小溪,潺潺流到狱潭中央,随着漩涡被卷入无间深渊
“童九是恶鬼的化身吗?”一名少年忍不住插嘴道。其他人也情不自禁的回过头,看向不远处黑黝黝的山丘轮廓。
这日,私塾的先生带着学生到镇外郊游,讲解附近的地理风土,由于时间太晚,便住宿在郊外农庄。
吃过晚饭后,学生们在院子里升起篝火,围坐一圈,讲些奇闻异事,神鬼志异。
山中天黑的很快,夜幕低垂,星月无光。先生和农人早早睡下,熄了火烛,唯一的光源便是学生们围坐的篝火。时值四月,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伴着一个个阴森可怕的妖鬼传奇,更让他们感到寒意透骨。
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亮了宇虎的脸,令他的表情显得十分阴沉。他眯起眼睛,环顾众人,刻意压低声音道:“据说童九就是传说中的妖怪——酒吞童子,因恶念积累而生,嗜酒如命,且专门诱骗年轻貌美的女子,待发泄淫/欲后,便将她们当作口粮。”
宇虎瞧着其他人半信半疑、神情紧张的样子,心中暗暗一笑,突然竖起一只手指,做出凝神静听的样子,悄声道:“你们听到了吗?”
少年们的身体不由得绷紧,竖起耳朵聆听寂静的山林间细碎的声响。风吹叶落,草丛扑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细微的咔擦声,也许是林中的野兽踩到了枯枝。
宇虎皱眉道:“咔嚓,咔嚓,那是童九在咀嚼幼女细弱的骨头,发出的响声!”
一阵裹挟着泥土腥味的冷风吹过,令少年们打了个哆嗦,有胆子小的,不免往同伴身边凑了凑。联想到这座农庄,就在宇虎所讲述的狱潭不远处,行至山丘下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更让他们感到一阵阵寒意。
有人勉强笑道:“童九只吃女孩子,我们都是男人,怕什么。再说,这都是宇虎编造出来吓唬人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银铃般纤细动听的声音颤抖道:“可是我听说,的确有人见过山丘上的小木屋里,有个高大粗野的男人出入。”
先生的女儿浅草,平日里便跟着学生们一起听课,今日也跟随父亲一起来到了郊外。她与少年们同龄,虽然年纪不大,但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夏日初荷,含苞待放,是一众情窦初开的少年向往慕憬的对象。
她坐在边戍身边,被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故事激得脊背窜过阵阵凉意。但她却不想回到房里睡觉,只想跟边戍再多坐一会儿。
只是宇虎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并非远在天边的传说,而是就在距离他们不处的山丘上,着实让浅草心生恐惧。
事实上,这不过是宇虎添油加醋、夸大其词而已。童九确有其人,也的确有些身手,且嗜酒好赌,一旦喝醉便调戏年轻女子,若是有人上前劝阻,必会被他痛打一顿。
由于他力大无比,凶狠悍勇,镇民对他满心怨怼。衙门里的官差多次将他抓捕回去,但伤人这种事顶多关个十天半月,放出来后他依旧我行我素,令宇虎的县令老爹头痛不已。
童九并不住在山丘上的木屋里,只有在需要进山打猎的时候,才会偶尔住上一夜,跟酒吞童子的妖怪之说完全没有关系。
但这些事,浅草并不知晓。她心慌之下,下意识的想去抓边戍的手臂,结果却抓了个空。
边戍将手里的柴丢到火堆里,起身整了整衣摆上的褶皱,面无表情道:“时候不早,我先睡了。”
佟凛时常与游魂坐在院中的樱树下饮酒谈天,关于鬼神妖怪的传说,边戍听得比谁都多,对这些吓唬小孩的故事毫无兴趣。
他本就不想参与,无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自从在佟凛家中住下,二人始终同床共眠,男人发丝的清香,身体的温度,衣袖上沾染的香料,混合成一种独属于他的味道,让边戍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夜夜恬然入梦。
今夜独自一人,边戍有些不适,并且越是睡不着,便愈发想念佟凛。为了排解这一日不见的思念,所以才去听那些深夜鬼话。
宇虎叫住边戍不怀好意的笑道:“难道几个鬼故事便吓到你了,晚上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睡啊?”
边戍置若罔闻,连瞧都没有瞧他一样。
宇虎哼道:“不怕就别急着走,临行前我们就商量过了,今晚一起去狱潭瞧瞧,童九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究竟吃了多少年轻的姑娘。”
这个年纪的男孩,对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是充满好奇。这不过是宇虎的一个借口,正如同编造出酒吞童子之事一样,目的便是为了引边戍去往狱潭。
宇虎始终对边戍心存不满,经常给他使些绊子,想看他当众出丑,让他在先生和同窗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边戍在自幼成长的环境里,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与那些费尽思量、阴狠毒辣的手段相比,宇虎的小伎俩仅是儿戏罢了,轻易便可化解。
几次三番之后,宇虎都没能成功,空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见浅草成日里有事没事便找边戍说话,边戍却只是冷着脸爱搭不理,更是让宇虎恨得咬牙切齿。
宇虎与几个平日要好的同窗早已事先商量好,将边戍引到狱潭那边,将他痛揍一顿,再把他绑到山丘上,留他独自一人在小木屋里过夜,吓他个半死,待次日清晨再去放他出来,也许还能看到他尿裤子的惨状,日后他必不敢再嚣张。
边戍冷着脸道:“我要睡了,你们自行去吧。”
宇虎不信他没有半点好奇心,继续用恶言激将。
边戍根本不吃这套。宇虎的如意算盘全都写在脸上,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好勇斗狠、逞强好胜之事,边戍从不会做。他将宇虎视若无物,径自转身离开。
宇虎恼火至极,抄起手边的石块丢到篝火里,火苗窜起老高,溅出斑斑火星。
那些视宇虎为首的少年见状,立刻嗤笑道:“边戍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就说不敢去便是了,还故作镇定,真是可笑。”
众人七嘴八舌,把边戍贬低得一无是处,宇虎这才多少消气。
边戍和浅草并未走远,站在院子的阴影里将同窗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浅草细声细气的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不是那般胆小怕事的人。反而是他们,心胸狭窄,没事找事,真叫人讨厌。”
平日宇虎便常常对边戍出言相讥,处处排挤,还笑话他定是家中太过贫寒,连饭都吃不上,否则怎么会长得那么瘦小。
对于宇虎极其跟班的挑衅嘲讽,边戍丝毫不在意,他怎么会跟这些无知小民一般见识。
他去私塾的唯一目的便是获得先生的认可,进而看到佟凛赞许的笑容和眼神,这对他来说,比以往获得任何赏赐,得到任何稀罕玩意儿,都要高兴千百倍。
边戍正要对浅草道晚安,又听有人说道:“我听说边戍寄住在一个阴阳师家中,想必平日常能见到祈福驱邪之事,对妖怪也不会陌生,应该不会这么胆小吧。”
宇虎嗤之以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懂什么,最了不起的阴阳师都是通过了考试进入阴阳司,留在宫中辅佐侍奉皇室的;其次则是在京畿一代为达官显贵服务的;民间的阴阳师多半是些不入流的术士,顶多会画符测风水之类浅显的法术。”
他忿忿折断一根树枝继续道:“边戍家在隔壁村外的山上,住在那种地方的阴阳师,会是什么正经人?依我看多半就是个大骗子,待日后边戍就会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个小骗子。”
宇虎这番话令边戍许久不曾动怒的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澜。
言辞不同于利刃,无法伤他分毫,他现在平静安心的日子得来不易,是以对少年间的小打小闹从不计较。无论别人怎样品评他,他也不会介意。
但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有人对佟凛做恶意的揣测,哪怕只是戏言,他也听不得一分半毫。听到宇虎一阵阵得意的笑声,他恨不得冲过去将其按到火中炙烤。
浅草在黑暗中未能发觉少年的异样,怀着少女的心事将他拉到一边,悄声与他说些有的没的,尽是些她最近又学了什么琴曲,做了多少女红这种小女儿家的事。
自边戍第一次踏入私塾,浅草便被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总觉得他不似其他少年那般幼稚,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加之他头脑聪慧,又低调内敛,更是让浅草的一颗少女心萌动不已。
只是浅草有着女儿家的矜持,不便直截了当的示好,便经常去找边戍说话,试图让二人之间更亲近些。但边戍不似其他少年那般总爱围着浅草表现,对她不冷不热,态度平淡,总让浅草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今夜也是如此,边戍心不在焉,没听几句便打断道:“你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我便回去睡了。”
浅草抿了抿嘴唇,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香包递过去,羞赧含笑道:“这是特意为你缝制的,戴在身上可以提神醒脑。”
香包做工精致,可见下了不少苦心。浅草低垂着头,好像将其当作了定情信物一般,等待心上人接过去。
然而边戍连看都没看,十分不解风情道:“有劳了。不过我不需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浅草一愣,捏着香包的手再度紧了紧,心里满是委屈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难道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边戍的声音就如同夜风一般充满凉意:“明白又如何。你的心意只是你的心意,与我何干。”
说罢便转身离开,留下浅草一人,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眼泪夺眶而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农庄主人一家便已起床烧火做饭。袅袅炊烟如同白雾,伴随着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