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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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督察偏偏又坐得如此自然,仿佛他理应就坐在那里。
刑从连有些不开心。
付郝从刑从连身后钻了出来,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情形,赶忙把愣在门口的人拉进了屋。
林辰恰好睁开了眼。
见他们回,他站了起来,顺势把身上搭着的衣服挂在扶手上,并没有看黄泽一眼。
“我发烧了,需要退烧药。”
林辰语气虚弱,请求也很生硬,想要离开警局的目的太过明显且毫不遮掩。
黄泽在座位上笑了起来,放下手边的笔记本。
就在刑从连以为黄泽会说“公务时间禁止处理私人事宜”一类的话的时候,他却听见黄泽说:“记得买阿司匹林,他对大部分抗生素过敏。”
刑从连于是更生气了。
……
或许是台风即将登陆,整座城市笼罩在风眼之下,雨反而停了。
林辰脚步虚浮,却坚持步行,刑从连拗不过他,只得走在他身边,付郝很心虚地走在最后。
足音落在淌满雨水的青石板上,踢踢踏踏,粘粘腻腻。
虽然心里的疑问已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比如黄泽与林辰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比如黄泽的态度为何有180度大转弯,但刑从连并没有问那些闲碎的八卦,他从怀里掏出证物袋,递给林辰:“冯沛林给你留了一本书、一封信和一把沙,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辰有些怔愣。
但怔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冯沛林给他留了东西,而是因为刑从连居然没有问他与任何同黄泽有关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热爱探寻他人**,很少有人能按耐住心中对那些隐秘事情的好奇之心。
林辰抬头,望着刑从连,非常真诚地说:“谢谢。”
刑从摇了摇头,继续道:“从他办公桌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见你的房间。”
林辰听到这句话,当时站在原地。
“他在看我?”
“他应该就在看你。”
因为高烧,他脑海中的片段如蒙太奇般浮掠而过,那些洁白的沙盘、诡异的街市、雪白的床单、鲜红的血迹,一帧帧切换,令人非常混乱,也非常痛苦。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一切画面都回到最初的原点,久到檐上的雨滴都快落尽。
他把证物袋塞回刑从连手里,重新迈步。
刑从连看着林辰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林辰的样子,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又显然是什么都不愿说。
他于是只能冲着林辰的背影开口,虽然不愿意,但也必须装作咄咄逼人起来:“于燕青给你写信,冯沛林每天看着你,我可以不问你的过往,但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事,你都必须说清楚。”
他的话很直白,林辰的脚步也理所当然停下:“刑队长需要我交代什么?”
林辰背对着他,在前方问道问。
“你是否认识冯沛林?”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留这封信给你,信里的白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因为我房间里有沙盘,他想让我知道,我所作的一切分析,只不过是他想让我看到的东西而已,他在向我挑衅。”
“他为什么要向你挑衅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刑从连很无语,“三年多了,他每天偷窥你,制造谋杀案,向你挑衅,你却不知道为什么?”
刑从连的话很不客气,他也做好了林辰很不客气回应地准备,林辰微微转身,脸上却出现了笑容。
那不是嘲讽、生气时的讥笑,而只是很单纯的在笑,仿佛刑从连刚才的问题,非常非常有趣。
“刑队长,您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想挑衅我的人,无论是心理变态者也好高智商罪犯也罢,真的非常非常多,如果我需要在乎他们每次向我挑衅背后的动机,那我可以不用活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刑从连顿时哑口无言。
“为什么?”他于是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因为我曾经,真的非常有名。”
这是一句骄傲的话,但从林辰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任何夸耀意味。
反而显得很诚实,诚实得可爱。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大概会大笑,但刑从连确实不一般,他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我想也是,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
他的眼睛很好看,低垂着眼凝望你的时候,湖绿色的眼眸仿佛深邃如海。
毕竟是有异国血统的男人,夸人的时候,有特殊的种族优势。
林辰的脸,很没意外地红了。
这是件尴尬的事,毕竟前几秒,他的语气还很冲,差点和刑从连吵起来,几秒后,却被夸得脸红,显然太没有定力了些。
自己开的话题只能自己扯开,所以,他轻咳了一声,问:“时间很紧迫,我想冯沛林恐怕要自杀。”
“于燕青自杀了,冯沛林也要自杀?”
“于燕青只是受冯沛林操控的一枚棋子,冯沛林恐怕是利用她完善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
“人可以通过关于死亡的训练,来克服死亡的恐惧,这是我们先前得出的推论。”林辰顿了顿,接着说:“而我之所以认为于燕青不是幕后凶手,是因为她并没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但是冯沛林有?”
“对,男孩都有恋母情结。如果我没有猜错,冯沛林应该成长于单亲家庭,他的母亲冯雪娟一手将他带大。你知道,孩子的扭曲,往往与家庭脱不了干系。如果我还没猜错的话,冯雪娟应该有极强的控制欲,必须要求儿子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说起来,你们学校的老师好像是说,冯沛林每到规定时间,都会给母亲打电话,这是因为冯雪娟的要求?”
林辰点了点头:“这样的控制会导致两种结果。”
“什么结果?”
“第一种是极度叛逆,第二种,是极度顺从,将母亲当做神,尊崇她的话如同尊崇神的旨意。”
刑从连都忍不住打寒颤。
“如果你是冯沛林,你的女神临死前摔成肉泥的惨状被别人看到,你会有什么想法?”没等他表示这太重口,林辰又接着问道。
第267章 五浮104()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50%,防盗时间1小时 他说不由分说,就把车开向与市实验小学相反的方向。
望着窗外流逝的霓虹灯影,林辰总有种被警察绑架的感觉。
等车再次停下时,他们已到了市里最著名的大排档一条街。
“今天冒昧请您到警局协助调查,我内心万分愧疚,请千万答应让我请您吃顿便饭。”警官先生扭头,极为真挚地对他说道。
林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任谁面对那般诚恳的言辞,在短时间内都找不到恰当的拒绝理由。
反倒是付郝用了拍着椅背,嚷道:“今天你耽误我师兄一天时间,光吃大排档赔罪,老刑你能不能要点脸?”
“大排档怎么了,现在小龙虾都要6块钱一只了。”刑从连满脸肉痛地说道,“案子没破啊,这个月的奖金都没了,必须提前省点。”
上回是请喝茶,这回是请吃饭,但幸好不是牢饭。
虽然台风将至,但宏景的夜市依旧开得很好。
霓虹灯下,烟雾都被着上了迷离的光色。
虽然嘴上吐槽近来小龙虾价格飞涨,但刑警队长还是很豪气地要了6斤麻小。
一时间,白色塑料桌被鲜红的麻辣小龙虾占满。
四周是杯盏交错的热闹声响,大排档老板在油锅里撒了一大把辣椒,呛人的白烟飘得到处都是。
付郝环顾四周,被呛得连连咳嗽:“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你能有点品位吗?”
林辰抬眼,只见刑从连岿然不动地与小龙虾战斗,非常认真专注。
听到付郝的质疑,刑从连只是端起啤酒瓶,与之轻轻碰了下,严肃道:“麻小是国粹,再吐槽麻小和你翻脸啊。”
林辰闻言挑了挑眉,伸手剥了个花生,然后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喝了口啤酒。
从刑从连的角度看过去,林辰好像也没那么难搞。
他剥虾壳的动作很认真细致,喝啤酒的姿势也没有半点故作的矜持,街灯昏黄,他眼神清澈明亮,嘴唇因为麻辣小龙虾变得有些红润。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刑从连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问道。
“我不知道。”林辰喝了口酒,回答得很干脆。
“医院的事情无所谓,就算是有些神经病把死人摆个pose,这种案子都够不上立案标准,可如果再加上菜场的尸体和刚才摔死的市民,这些事情加起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吧?”
林辰被盯得有些吃不消。
毕竟刑从连的眼睛本来就好看,睫毛长度又有天生种族优势,因为仰起了头,还勉强可以在他胡茬覆盖的脸上,分辨出侧脸的轮廓来。
不得不说,刑从连确实非常英俊。
林辰移开视线,刑从连见他没有回应,依旧锲而不舍:“那你能给我讲讲,怎样的人,会喜欢玩弄尸体?”
“心理变态。”林辰很理所当然地答道。
“当然是变态,不变态还能搞这?”刑从连敲了敲桌。
“所谓心理变态,是指人的行为偏离社会认可的准则,你必须追溯行为背后的产生机制。”大概是倍轻微的酒气侵袭了神经,林辰鬼使神差给刑从连解释起来:“造成这样行为的原因,大概有三种。第一种是仪式,它代表了某种诉求。第二种是幻觉,出自于大脑错乱的神经元活动。”林辰顿了顿,好像在考虑第三种可能性,“第三种,也是最难以捉摸的一种,这是犯罪行为本身的一个环节。”
“犯罪行为本身的环节,什么意思?”
林辰看向原初,厨师在油锅里倒下细密的配菜,香气翻腾:“或许是土豆丝,或许是青椒,谁知道这盘菜,到底是什么呢?”
他的话十分隐晦,刑从连却像得到了点拨。
警官先生拎起外套,说走就走:“走,去医院看看。”
付郝反应更快,刑从连还跑出没两步,他就冲上去勾住刑从连的脖子,大喊:“又想逃单是不是!”
“付老师付老师,我真没钱啊!”
“老子明明在你钱包里那张黑色信用卡呢,别以为我不知道,金卡往上才是黑卡,你这个死土豪!”
“那是马克笔涂黑的道具啊!”刑从连很无辜地说。
刑从连被付教授强硬地拽回酒桌,可等他们回到桌边时,周围已经没有了林辰的身影。
付郝要去找人,刑从连却一把按住他:“老付,你老实告诉我,那到底是谁?”
“我师兄啊!”付教授理所当然地答道。
总之,这个问题,基本上问了等于没问。
刑从连当然也很想深入问一些诸如:为什么你已经评上副教授了你师兄还在小学当宿管,或者你师兄明明很牛逼的样子为什么还扭扭捏捏不提供破案线索之类的问题。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问,毕竟这么刨根问底实在是太八卦了!
在付教授的威逼下,他终于还是付了小龙虾的钱。
夜晚的天气已比白天差了许多。
树影幢幢,或许是台风将至,气候变化极快,空气中有湿润的水意,雨也似乎要淅淅沥沥下起。
林辰回到学校,和门卫打过招呼,移门喀拉喀拉挪开,他的手机声也随之响起。
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林辰看了眼来电地址,接电话的动作有些许迟疑。
电话接通前三秒,两边都有数秒沉默。
“陈先生,您好。”林辰靠在门卫室后墙上,单手提着电话。
“林辰,你还是这么不安分啊。”电话那头声音很冷,并且拖长了语调,因此听起来非常残酷。
“如果向您汇报的人足够仔细,一定会提到,我是戴着手铐被带到警局‘协助调查’的,这说明我并非自愿,希望您能够理解。”
“听说你现在在做宿管?”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理睬林辰的解释,反而变换话题,显得更加居高临下。
“是,在您的施压下,这是我勉强能找到的,最体面的工作。”林辰微微垂首,他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哈,没想到当年永川大学的林辰也会有今天,你现在,过得苦吗?”
“是,我现在过得很苦、很穷,失去了梦想和人生目标,每天像一只卑贱的蝼蚁,如您所愿。”
林辰熟知男人想要听的话,他每说一个形容词,电话那头的喘息声便粗重上一分。
但他虽然那样说,表情反而很轻松。从门卫室传出的稀薄灯光轻轻落在他身上,他的衣衫宛若透明。
“你不能再害人了!”
“是啊,也是多亏了您。”
“啊,说起来,你最好离你愚蠢的警察朋友和你的好师弟远一点,万一你又害死他们,岂不是又要忏悔很多年,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有朋友呢?”
“好。”
他话音未落,电话便被挂断。
雨下了起来,落在他的发丝和肩膀上,带着初秋的凉意。
像是掐着点一样,在他走进宿舍楼后,暴雨就如期而至。
雨很大,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树木和叶片上,发出巨大的,仿佛野兽呼嚎般的声响。
林辰转身上楼,按照管理预案,准备将学生们统一安置起来。
实验小学的寄宿学生本就不多,并且大部分孩子都被担忧的父母们提前接走,所以留下来的孩子也就十几个。
他和另外的宿管挨个宿舍敲了门,清点好人数,帮孩子们整理好书包及换洗衣物,一起带到早已准备好的大宿舍里。
宏景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遭遇台风,因此没人显得过分担忧。
大大小小的孩子聚集在两间大宿舍里,或许是宿舍一角摆放的零食和饮用水,让窗外不见五指的黑夜和怒号的风声,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将近天亮时,孩子们都才再次安睡,林辰与值班的宿管打过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
风越来越大,雨却好像暂时停了。
屋外,芭蕉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硕大的绿色叶片哗啦啦抖动,在墙壁上投下凌乱的阴影。
他打开灯,白色的光瞬间照亮这片狭小空间。
这里除了书桌和床,便再没有其他任何家具。
书桌前的窗不知何时打开了,书面被雨水打得湿透,变成汪洋一片。
然而,就在那片汪洋里,似乎飘着一艘粉色的小船。
那似乎是一封信,被折成了爱心形状,林辰快走几步,从水里捞起那封信。
信封被雨水浸得湿漉漉的,林辰看了眼信封上自己的名字,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摸索着信封边缘,想要将之拆开,然后他摸到信封里面,似乎有团**的东西。
那东西很硬,又似乎很绵软……
林辰飞快拆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粘附在信纸上的沙。
沙的颜色洁白无瑕,却在被雨水浸泡后丑陋地凝固在一起。
林辰皱了皱眉,在房间里找了个塑料袋,轻轻将信纸里的白沙掸落,底下模糊的字迹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首诗,字迹边缘早已模糊,黑字柔软化开,好像丝丝雾气卷缠在整张信纸上。
【亲爱的,我终于能平静地面对死亡了/我不再犹疑、胆怯和恐惧/死神双臂温柔,眼神迷人/他那乌黑瞳仁绽放出湿润的花朵,我终于嗅到了它的芬芳/我看到他的指尖伸出无数根系,一头扎进人世间,你可不可以摸到?】
望着那些模糊的字体,林辰突然感到;有一股凉气顺着他脊柱,缓缓弥漫到头顶。
临走时,林辰又被他拉着说教半天,最后,还是刑从连出手,强行将人拖下车,送入车站。
第268章 五浮105()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50%,防盗时间1小时 他说不由分说,就把车开向与市实验小学相反的方向。
望着窗外流逝的霓虹灯影,林辰总有种被警察绑架的感觉。
等车再次停下时,他们已到了市里最著名的大排档一条街。
“今天冒昧请您到警局协助调查,我内心万分愧疚,请千万答应让我请您吃顿便饭。”警官先生扭头,极为真挚地对他说道。
林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任谁面对那般诚恳的言辞,在短时间内都找不到恰当的拒绝理由。
反倒是付郝用了拍着椅背,嚷道:“今天你耽误我师兄一天时间,光吃大排档赔罪,老刑你能不能要点脸?”
“大排档怎么了,现在小龙虾都要6块钱一只了。”刑从连满脸肉痛地说道,“案子没破啊,这个月的奖金都没了,必须提前省点。”
上回是请喝茶,这回是请吃饭,但幸好不是牢饭。
虽然台风将至,但宏景的夜市依旧开得很好。
霓虹灯下,烟雾都被着上了迷离的光色。
虽然嘴上吐槽近来小龙虾价格飞涨,但刑警队长还是很豪气地要了6斤麻小。
一时间,白色塑料桌被鲜红的麻辣小龙虾占满。
四周是杯盏交错的热闹声响,大排档老板在油锅里撒了一大把辣椒,呛人的白烟飘得到处都是。
付郝环顾四周,被呛得连连咳嗽:“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你能有点品位吗?”
林辰抬眼,只见刑从连岿然不动地与小龙虾战斗,非常认真专注。
听到付郝的质疑,刑从连只是端起啤酒瓶,与之轻轻碰了下,严肃道:“麻小是国粹,再吐槽麻小和你翻脸啊。”
林辰闻言挑了挑眉,伸手剥了个花生,然后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喝了口啤酒。
从刑从连的角度看过去,林辰好像也没那么难搞。
他剥虾壳的动作很认真细致,喝啤酒的姿势也没有半点故作的矜持,街灯昏黄,他眼神清澈明亮,嘴唇因为麻辣小龙虾变得有些红润。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刑从连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问道。
“我不知道。”林辰喝了口酒,回答得很干脆。
“医院的事情无所谓,就算是有些神经病把死人摆个pose,这种案子都够不上立案标准,可如果再加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