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守则-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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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猛地站了起来,腿一软,却是又无力地跌坐了回去,声音颤抖,极是惶急。
姬弗贺哈哈大笑起来,“陛下,你要将我如何?以我之命换你女儿之命,又有何憾?就是你,从今往后只怕也永远无法站立,不止你的腿,慢慢地你的人也会软下去,直到最后,除了你的眼睛还能动,你的全身都将软成一滩烂泥!陛下,我其实不该称你母亲,我的母亲是宫中的兰妃,当年因为得我父皇的宠,在生我的时候被你害死的兰妃!父皇逼你用你的亲生儿子立下毒誓不许加害于我,我这才成了你的儿子,受你抚养。陛下,我为什么生来不寿?都是我亲身母亲在生我时被你残害所致的!你以为我会永远被你蒙在鼓里?你错了。这么多年,我隐忍了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本来已经成功了,只是天不助我,有能奈何!我死就死了,有你的宝贝女儿随我一道死,又有何憾?留下你,等你全身动弹不得躺那里像一堆烂泥的时候,你括着还不如我这样死去!”
姬弗贺目露凶光,状似疯狂。
女皇面色铁青,大口喘息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步效远靠近了些,目光掠过并无惧色的昌平,两人四目瞬间交错而过。
“姬弗贺,你要如何,都随你就是,这里的人,绝不敢伤你一寸,你也不要伤了她。”
他凝视着姬弗贺,慢慢说道。
姬弗贺戒备地盯着他,冷笑了起来。
“步效远,你不过一个低贱的屠户出身,却也靠了裙带攀上皇家,享受着这天下无与伦比的荣耀,你不配与我站着说话,你给我跪下!”
全场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你跪不跪?你若不跪”
姬弗贺握刀的一只手猛地用力,压向了昌平的脖颈。
“住手!”
步效远大吼一声,已是单膝跪了下去。
大殿外响起了微微的骚动之声,他却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姬弗贺手中的刀。
姬弗贺一怔,随即狂笑了起来:“步效远,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竟然为了个女人下跪!实在是庸懦至极!你既已下跪,那就再向我磕头。我若高兴了,说不定还会让你的昌平公主再多活些时候!”
步效远脸容平静,一语不发,慢慢俯下身去,快磕头到地之时,忽然微微抬头,看向了正凝视自己的昌平。
昌平再次对上了他的目光,他仿佛在告诉她什么,略微一怔,心忽然狂跳起来,一下了然于心,头微微向边上一侧。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刻,电光火石间,眼前一道自光,耳边嗖地一缕凉风,一道寒气擦她耳畔而过,一阵沉闷的噗的响声,而一直紧紧箍着她脖子的那只手骤然松了开来,仿佛瞬间被抽离掉了力气,然后是的“叮”的一声,那把一直架在她咽喉前的刀坠落到地,掉在了她脚前的青砖方石地面上。
目平猛地回头,看见一柄精光薄刃正钉入姬弗贺的眉心,一道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鼻峰慢慢地滴淌而下,而他的一双眼睛,睁得滚圆,眼仁外凸,定定地望着前方。
太和殿外的甬道旁,古柏苍苍,士兵们的铠甲尖刀在阳光下闪着银芒,直到这时,她才仿佛闻到了充塞在天地之间的的血腥之气,胸口一阵翻涌,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就在软倒在地的那一刻,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之中。
六十一章
连绵多日的雨终于渐渐歇了下来,天际的云层却没有散尽,灰沉沉地仿佛要笼罩住太宁宫巍峨的宫阙琼楼,连吹来的风都带了丝泛出冷湿的泥泞。
又一个帝都的秋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已经是深夜了,步效远却毫无睡意,静静凝视着身边人的睡颜。
她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属于他的孩子正在她的身体里一天天地成长。有时候看着她,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象着以后他和璎珞的这个孩子的可爱模样,想象着那孩子用娇软的声音叫他爹的样子,希望日子就这样安静地流淌下去,让他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现在,这却是他的璎珞在公主府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过了今夜,明天她就不再是公主,而是摄政长公主,成了这个帝国新的站在了巅峰的女人,而他,要为她和她的帝国再次披上铁甲,执戈荡寇。
两个月前的那场天阙之变,于寻常百姓来说;并没什么大的影响,京城里,举目仍是宝马雕鞍,太平箫鼓,但是太宁宫里的每一个人;命运却发生了刻骨的巨变。
姬弗贺怀着他的不甘和仇恨随了那一刀的光影去了,姬弗陵早早死于他的阴谋权杖之下,而曾经是这个天下间最铁血不二的女皇,也终究没有逃脱姬弗贺那仿佛满刻了诅咒的怨言。太医用尽了方药,却无法阻拦她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她在自己还能说话的时候,在文武群臣的面前立了姬弗陵十一岁的儿子姬循为皇帝,昌平为摄政长公主,监理朝政,而一生未娶的鲁鹿老将军,自平定了那场叛乱之后,仿佛一夕白头,闭门不出。
一只温热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她也没睡着。
步效远对上了她晶亮的一双眸子。
“效远,你在想什么?”
她温柔地问他。
步效远把她拢进了怀里,微微笑了下。
“我在想等我把元炬赶回了滦河之北,打得他再也没有力气觊觎中昭的这片丰饶土地,那时我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昌平把他的手带到了自己的小腹,覆盖在了上面,如梦呓般地说道:“等你像英雄那样地凯旋,我一定会带着我们的孩子亲自到城外去迎接你,让他知道他有一个怎样了不起父亲。”
步效远低声呵呵笑了起来,把她像孩子那样地轻轻抱了起来,让她面朝着自己躺在他的身体上。
“璎珞,皇太后这样的安排,我很感激。”
他轻轻碰了下她的唇,低声说道。
“是的。她真的很爱我。我去看她的时候,至少,她现在是平静的。”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颊上,闭上了眼睛,声音带了些微微的压抑。
“我也是,我也爱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璎珞。”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这样说道,睁开了眼,对上了他坦诚的眼。
她笑了起来,慢慢朝他俯压了下头,直到自己的唇碰触到了他的,感觉到他的呼吸爬过自己的肌肤,温热地弥散到了全身,扩充到她四肢百骸的每一个末端。
天际的雨慢慢又洒了下来,却是温柔而绵密的。轩室中不知道是哪扇窗未关,夜风一阵一阵地涌进,拂动层层帐幔,仿佛道道的幽暗而糜丽的水波,荡漾不停。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南归的群雁在空中列阵而飞,齐齐掠过帝都上方的天幕。
金殿之上,丹陛之下,年仅十一岁的姬循一身明黄,端坐在相较他的身体来说有些过于宽大的宝座之上,接受着殿中文武群臣的朝拜。他的身后,一道鲛珠垂帘之后,坐了奉皇太后之命监国理政的长公主殿下。
臣子们齐齐伏身,山呼万岁。姬循还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绷得紧紧,稍稍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姑姑,见她朝自己微笑点头,于是用从前他暗中模仿了无数遍的音调说道:“众爱卿平身。”
吐出了这五个字,他小小的胸腔里忽然里激情澎湃,不可遏制地冲刷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步爱卿!”
他看向了一身铁甲的步效远,他的皇姑父,大声叫道。
步效远从队列里出来,单膝下跪。
“步爱卿,北夏挑起事端,烽火再起,朕命你为大将军,授天恩金刀,你可愿意率我中昭雄兵,驱虎狼,护万民?”
“不驱尽虎狼,誓不还朝!”
步效远铿锵之音,回荡于大殿之上。他的目光穿过了那道静静的鲛珠,与帘后的她四目相织。
殿侧的执事宫人手捧宝刀,正要上前。
“慢——”
鲛帘后响起了清朗的声音,群臣惊诧地抬眼望去,看见一袭宽衣的长公主站了起来,两个宫人掀了珠帘,她面带微笑,从宫人手上捧过金刀,缓缓步下了丹陛宝阶。
“这把金刀,就由我亲自授给大将军,愿大将军不负天恩,早日平寇凯旋,让我中昭得一个清平盛世,天下俱欢!”
她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俯身,将刀捧到了他的面前。
步效远微微仰头,凝视着她的笑颜,双手接过,高高举过头顶。
芙蓉面下,刀锋冰凉,上面却承载着一颗男儿最滚烫的心。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清平盛世,天下俱欢——”
大臣们纷纷下跪,激扬的声响回旋成了一片。
“中昭未来的天空之上,你的将名一定会光照四方,这个国和国里的民,都会为你的名而骄傲。”
骏马扬蹄,步效远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从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回首看了下身后的城墙,夕阳从雉堞中射了出来,放出万道金光。
璎珞,我只愿你为我的名而骄傲,而我的心愿,始终如一,有一天四方太平,我能和你一道封刀归隐。
六十二章
东方渐白,天穹却还冥蒙一片,看不到半点星子。下了一夜的雪,直到现在才飘停。
一个人,一匹马,由远而近,出现在覆满了白雪的桑榆古道上。
帝都越来越近了,放眼望去,万千里的远处山麓银装素裹,逶迤绵延。
茫茫天地之间,隆冬的寒风撩弄着他有些蓬乱的头发,发梢上沾着冰凌和积雪。他的一张脸庞蕴含了经年风霜浸染过的痕迹,但这只让他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愈发深邃,那是一种历过万千征战后才有的从容和旷达。
他抬头,眺望还笼罩在朦胧中的帝都轮廓,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马缰,猛地加快了速度,扬起的马蹄在他身后溅出朵朵高飞的冰泥。
脚下的路越走越宽,终于到了城门之下,他仰头,哕哕的马儿嘶鸣之声,惊动了城墙之上的守卫。守卫呵着手,探身下来大声斥责:“时辰没到,城门不开!”
他笑了下,并没说什么,只是翻身下了马,掸去了城门口一块石鼓上的积雪,坐着静静等待。
两个月前,这场和北夏延绵了两年多的战事终于划上了句号。最后一场滦河边平原之上的战役,天地变色,鬼神号泣,北夏不敌,节节败退,他率着铁血骑兵压境而入,元炬死于乱箭,夏王跣足光头而出,递交国书求和。北夏元气大伤,十数年内,必定再无余力觊觎滦河之南的美地。而他,步效远,也因为这一战而真正天下扬名。传说之中,中昭的天黄纛旗之下,他一身金色甲胄,黑色绣金斗篷,冷鸷的目光凝望敌阵,如金装战神,敌人望风披靡,不战而逃……
两年多的时间就这样在指缝间如沙流逝而过。昨日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之声仿佛还历历在耳,而她的一颦一笑,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涌上心头,如同就在眼前。
他是有多么地想念她啊。梦中的她,总是含笑地望了过来,带了一种纤细的温柔,让他舍不得在这样的温柔面前睁开双眼。所以战事一停,大军开拔南回,他竟然无法忍受这慢慢的行军之途,将回城的掌令交给了顾严,自己脱去甲胄,一骑快马,和着风雪急速而归。现在终于到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就只不过一扇城门之隔了。
太阳终于在远山之后露出了头,城外开始渐渐有人往城门聚集而来,等着入内开始他们新一天的营生。人越聚越多,等待的空闲时光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听说了吗,大军打了大胜仗,已经班师回朝了。太好了,但愿往后天下都这样太平下去……”
“是啊是啊,也是天佑我们中昭,从前有鲁大将军,现在又有步大将军,听说他是天下武曲星下凡,打得北夏人哭爹喊娘,叫他们往后再敢动我们中昭的心思……”
“哎,好啊,如今内有长公主千岁把政,宽厚仁爱,外有步大将军戍边,咱们中昭可真有福了。听说步大将军还是长公主千岁的驸马,这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这样的八卦自然引来了更多人的兴趣,一时更是议论不休。
步效远仔细听着身边人的各种言语,微笑不语。只是在他们提到昌平的时候,听得更加仔细。
她是一个宽厚仁爱的辅政长公主,两年来深得百官敬重,百姓爱戴。他为她而感到骄傲。
城头上方有积雪簌簌下落,吊桥吱呀吱呀地缓缓下放,城门打开了。记着进城的百姓们立刻停止了议论,纷纷朝着城门涌了过去。
步效远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进去城门的时候,一个小校官盯着他看个不停,眼中带了丝狐疑之色。他朝小校官微微点头,笑了下,牵马而入。
“啊,步大将军!是你!”
小校官睁大了眼,突然大叫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几步就跑到了他的面前,大声叫嚷起来,“小的从前亲眼看见过你从这城门里率军北上,一见难忘。步大将军,真的是你!”
步效远停住了脚步,朝他再次笑了下,翻身上马,往城北公主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队长,八成你认错人了,大军如今还在南归途中,大将军怎么可能这时候出现?况且我见这人早就到了,被拦在城外。他要真是步大将军,哪里还会这样一声不吭等着城门打开?”
边上一名小兵凑了过来说道。
小校官抓了抓头,还是有些不甘:“我的眼力很准,从来不会认错人……,要不是步大将军,天下竟还有和他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步效远听不到城门口那几个守城校兵的议论,他的心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一步一步,再几步,他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她,还有他们的孩子,那个一出生就被封为天乐公主,小名叫归儿的可爱女儿。
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当时正坐在军中的大帐之中,收到了来自她的家书。她让他给他们的女儿起个名字,他不假思索地写下了归字。
***
太宁宫的御书房中,昌平侧坐,看着乾正皇帝姬循和大臣的议策应对,心中宽慰。
姬循本来就是个聪黠的孩子。两年的时间下来,十三岁的他不仅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天子的凌厉和决断也日益彰显。很多事情,她现在已经放手交给他自己处理了。
等再过些时候,他回来了,她是不是该在朝阙之中发布昭告,宣布还政于皇帝?步效远,他还要多少天才能回?
耳边仍响着姬循和大臣说话的声音,她的神思却有些飘忽不定,在心中默默地数着他的归期。
“皇姑母……”
直到耳边听到姬循叫自己,那是少年变声期的声音,她才回过了神。
“这道诏令,皇姑母过目,若是俱妥,请皇姑母盖上印鉴。”
少年帝王看向她,语气是恭敬的。
她哦了一声,接了过来,扫了几眼,拿过自己的血玉印鉴,在上面留下了她的首肯。
“多谢皇姑母。”
姬循微微笑道,长长的睫微微抖动,睫下的一双眼中,带了与他年纪不符的一种深远和幽长。
***
脚下的路蜿蜒而绵长,街道上不时还能看到有人手拿笤帚,清扫着昨夜积出的残雪。
昌平坐在侍卫左右护着的青铜马车上,再次陷入了怔忪之中。
成为摄政长公主后,有一段时间,她住在宫中。只是生下女儿之后,她又搬回了自己原来的公主府。比起太宁宫,她的公主府里留下了许多她和驸马相处的旧日痕迹,她更喜欢。
她的女儿,两岁的归儿听说自己的大将军父亲快要回来了,天天兴奋地用稚嫩的娇音嚷着要去城门口迎接。失望了多日,就开始眼泪汪汪。怕茯苓哄不住她,她急着想回去。
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娇蛮,总是要他来哄着。现在他走了,她却不止要承担这个天下,还要用他当年哄自己的那份爱和宠,转而去呵护他们的女儿……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下,带了几分心酸的甜蜜。
赶车的车夫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喝了一声,加紧驱赶着身前的马匹。
马车停在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口,她下了马车,看见已经嫁了人,仍被她留在自己身边做管事的茯苓正站在门前,喜笑颜开的模样。
她的心忽然一跳,有了种预感,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公主,步驸马回来了!”
茯苓轻快地迎了过来,对她这样说道。
一种无法言语的喜悦像澎湃的暖流,随了这一句话,不可遏止地从她心中涌出,迅速爬满了她四肢百骸里的每一寸肌肤。她下意识地提起羁绊了她脚步的宫裙,飞快地朝里而去。
“爹爹和归儿一道去门口迎了娘亲,归儿要娘亲大吃一惊……”
到了暖阁之外,她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了女儿娇软而得意的声音。
“好!我的乖女儿,爹这就和你一道去!”
那个梦中曾经响过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声音再次回旋在她的耳边,熟悉的低沉,却又带了几分豪迈。
她猛地停住了脚步,面上一阵热意,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泪盈于面了,她低头擦去,新的泪却又涌了出来,和着被冰雪浸润得冰凉的双颊,这泪滚烫得直直熨进了她的心肠。
她定定立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暖阁的门廊里出来,他们的女儿罩着大红的锦缎披风,正高高骑坐在他宽厚的肩膀之上,笑得咯咯作声,如银铃不断。
两年的时间过去,他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她成了这个帝国的至高女人,一个名叫归儿的女孩的母亲,但是在他眼中,她仍是从前的那个总爱痴缠他的璎珞,而他也是永远任她为所欲为的那个驸马。
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直到归儿惊讶又心疼地朝她伸出了手,要给她擦去脸颊上的水痕,步效远把女儿从肩头放下,一手抱住,另只手轻轻抚擦着她的泪痕。
这一日雪再没下,到了黄昏的时候,一轮红日出现在蒙霾了多日的天际,映照得整个大地金灿一片。入夜碧空澄净,长公主府的南苑中,帘卷半轮晕月,轩室中,带雨犹云,有万般相怜,千种相惜,低帷昵枕,轻轻细诉相思,烛火一直亮到东方发白。
六十三章
一个月后,被隆冬延缓了脚步的大军终于回归,举国欢腾。
辰时,太宁宫中洪亮的大钟敲响,声音沉沉穿透天穹。随着司礼官的一声高亢宣呼,皇帝姬循在宝扇宫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了黄武殿的正座。
皇令发出,依次相递的长传声直抵宫门,殿外的钟鼓如春雷般滚动连绵,与四个城门口的钟鼓声遥相呼应,整个帝都都似是在欢呼呐喊,欢庆今日的非同寻常。
姬循玄衣纁裳,腰系明黄玉带,高高站在玉阶丹陛之上,望着红毡铺地的大殿两边分列而立的朝贺的文臣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