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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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配美人。”朱礼笑笑,倒是丝毫的不心疼,而又思忖片刻:“她既是说了意图,那么显然也是给了咱们讨价还价的机会。若是有得选,她自然也是不愿意留在宫里的。”
说着朱礼又笑着斜睨了杨云溪一眼:“今日你与她说了那么多宫中争斗的事儿,不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想来效果总归也是有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就这般松了口。“
杨云溪被朱礼打趣,当即便是白了朱礼一眼,而后轻哼一声:“怎么就算是吓唬了?难道不是真事儿?”
今日她说那些话,倒也是有真情实意的。她是真心恳求阿幼朵能换个条件。
“依你看,你觉得该换个什么?她才会答应?”朱礼见杨云溪微恼了,便是不敢再多说,只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说起正事儿,杨云溪也就收敛了神色,将自己心头的想法仔细的与朱礼说了一遍:“不管阿幼朵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她和那苗疆头领是一伙儿的还是真是两派,反正阿幼朵的目的都是想要苗疆那一块儿的自主权。”
顿了顿,杨云溪抿了一口茶,末了才道:“而且,他们只怕不仅是要他们原本的地界,更想要那附近的城池。”她是不知那城池是有多大,不过想来就算不大,却也是不可能太小。
朱礼微微挑眉,仔细听着却也并不插话。
杨云溪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不赞同将城池真给他们。不然的话,就成了养虎为患。而且只怕大臣们也不会同意,后人也不会有太好的评价。”拿城池换,听起来似乎也无可厚非,可是仔细的想想,却是后患无穷。
朱礼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苗人并非善茬,真有了城池,下一步他们必然是屯兵。”到时候,迟早难免又有一战。
“不仅仅是如此。”杨云溪点了点桌面,又一挑眉:“阿幼朵自己,未必也是没有野心。只怕比起那苗疆头领,她的野心也是不小。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和,咱们都得叫这个事儿变成真的。我记得十王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若是将阿幼朵许配与他,再将苗疆那一块都作为他的封地——”
朱礼倒是没想到杨云溪想得这样长远,看了她片刻后倒是忍不住笑了:“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不过,老十却未必愿意。”
“十王不愿意,还有十一王,去了苗疆天高皇帝远的,自由自在也不是什么特别苦寒之处,想来总归是有人愿意的。而且,阿幼朵貌美如花,又是苗疆圣女,深得苗人爱戴。过去之后,也不必担心苗人挑衅闹事儿,可不是再安逸不过了?”杨云溪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至于阿幼朵那边,她都愿意做皇妃,想来做王妃的话,她也会乐意。”
横竖不管是怎么着,苗疆那一块儿,始终暂时都成了阿幼朵手里的一亩三分地。
可是偏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毕竟,朱礼的命更重要些。
“待到十年之后,还可召世子进京,若苗疆安稳也就罢了,一旦不安稳了,还可以换人去。”朱礼思忖片刻后,倒是点了点头。这般作法虽然也是将那地方给了阿幼朵,可是名义上到底还是朱家的江山。而且也还是朱家的血脉在掌管……比起别的,自然也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而且如此一来,阿幼朵有了自己的儿女,自然也不可能再和苗疆的头领勾结算计,必是处处为了自己孩子着想。
这事儿便算是这般的定了下来。
正月初六,朱礼便是在宫中设宴招待自己的兄弟们。成年的也好,没成年的也好,都是聚在了一处凑热闹。
都是男人,所以这个事儿杨云溪也就没参合。她带着阿幼朵去逛御花园。
只是没想到的是朱礼却也是将宴设在了临近御花园的漱雨轩。
十王和十一王年岁相近,一向也是感情十分和睦。两人喝酒喝得烦闷了,便是偷偷的出来发散。
却不曾想,两人却是碰上了阿幼朵和杨云溪。
杨云溪身份好辨认,所以十王和十一王远远看见了之后,也没敢避开,反倒是迎上来行礼:“皇嫂。”
杨云溪笑着让两人不必多礼,又问:“这是喝酒喝闷了?你们年岁小些,也不必跟着你皇兄他们胡闹,少喝些才是正经。不过你们两个倒都是到了婚嫁之龄了,可有中意的姑娘?但凡有中意的,只管与我说,我帮你们撮合。”
朱家的人素来长得都不差,毕竟父母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合在一处,就算普通些,可是也比一般人强不少了。十王和十一王两人往那儿一站,倒是端的是玉树临风,清俊非凡。
他们两人和阿幼朵年岁相当,自然几个人都是难免的有些留意。
杨云溪看着十王和十一王的神色,笑着拉着阿幼朵道:“这是苗疆来的贵客,阿幼朵。”又与阿幼朵也介绍了他们二人。
三人互相见过礼,倒是也没说上话,便是各自散开了。
走出了一大截后,阿幼朵便是忽然出了声:“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杨云溪就等着阿幼朵出声呢,闻言便是一笑,而后侧头看住阿幼朵:“你既然都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又何必问我是什么意思呢?却是不知道皇上和十王十一王比起来,你觉得谁更是良配呢?”
杨云溪就这般含笑定定的看着阿幼朵,直看得对方整个人都是染上一层淡淡的粉。
第1084章 灯枯()
瞧着阿幼朵有些不好意思,杨云溪倒是忍不住的笑了。伸手替阿幼朵整理了一下衣裳,随后她便是微微一笑:“既是明白我的心思,你又是如何想的?”
阿幼朵半晌没出声。
杨云溪也不以为意:“你自己想想,若是有什么想法,再来告诉我便是。”她也不兜圈子,当下便是将话直白的说了。横竖苗人爽直,也不喜欢弯弯绕绕,她也就懒得去弯弯绕绕。
横竖,她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是不进宫做皇妃,和他抢朱礼,别的事儿,那都好说。
阿幼朵看了杨云溪一眼,沉吟了半晌倒是笑了:“皇后娘娘如此在意这件事情,阿幼朵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了。”
这话便算是答应了。
杨云溪笑了一笑,而后便是接着拉着阿幼朵去赏景去了。这一次,倒是真正的只看风景了。
而这头十王和十一王回了屋中,朱礼便是笑问:“你们二人都是到了婚龄,可有中意之人?说起来,苗疆的圣女此番进京也是为了寻一如意郎君,倒是巧得很。”
朱礼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落在这两位年轻王爷耳里,却是有些生了根,当下各自心头难免都是有了几分想法。
夜里杨云溪和朱礼将情况互相一说,倒是都忍不住笑:“这个事儿十有**倒是有戏了。”
朱礼笑容略幽深几分:“是啊,朕的这些弟弟们一个个长大了,倒是也都有别的心思了。不过,鸟儿长出翅膀了自然也是想出去飞一飞的,也是情理之中。”
杨云溪看了朱礼一眼,收敛了笑意:“说起来,朱启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朱礼应了一声,而后眯了眯眼睛:“是啊,他在底下知道了,也不知心里懊恼不懊恼。”
朱启若是知道这些,必然是肠子都要悔青了罢?杨云溪这般想着,倒是忽然又想起李太后的情况来:“太后的情况……最近也很是不好。”
“若是不行,就让太医准备一副催生汤罢。”朱礼最后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杨云溪明白了朱礼的意思,便是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心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夜里更漏刚响过,杨云溪便是被惊醒了。
兰笙掌了灯,压低声音凑到了杨云溪的耳边道:“主子,太后不好了。”
杨云溪本还有些困顿,整个人都不怎么清明,不过在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却是猛然的清醒了。李太后不好了,这只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只怕是真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那头朱礼也是惊醒了,听了这话便是直接的看着杨云溪:“太后那头的消息?”
“嗯,太后恐怕不好了。”杨云溪一面说着这话,一面穿衣起身。不管如何,她作为儿媳,又是后宫里当家做主的,自然是不管如何都要过去守着的。
穿了衣裳,她又看了一眼朱礼。见朱礼也是正穿衣裳,便是明白了朱礼的意思。他显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杨云溪轻叹了一声,却也是默不作声的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又亲自去替朱礼系上披风。
两人一路往安惠宫去的路上,她便是一直握着朱礼的手,虽是没说话,却也是让朱礼好受了不少。
进了安惠宫的时候,朱礼忽然问了一句:“催生汤准备好了么?”
杨云溪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就叫人去准备。”朱礼这是铁了心要让李太后在走之前看见那孩子了,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让李太后安心些?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虽说经历了这些事情母子情分淡然许多,可是总归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感情的。
李太后如今已是连药都灌不进去了。浑身几乎都是没了肉,就剩下皮在那儿。看着倒是有些让人觉得渗人了。不过好在神智倒是还清醒,见到了朱礼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了一丝光,随后却是又将头轻轻的扭开了。
这般抗拒的姿态,却也是一下子就将她的态度表达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朱礼便是又将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又咽下了,默然片刻,他在桌边坐下,侧头淡淡吩咐:“派人去告诉大长公主一声。”
李太后面皮动了动,不过却是也没能露出更完整的表情来。或者应该说,在那一张全是褶皱的脸上,却是叫人根本再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了。
杨云溪轻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陈氏也在外头候着,当下杨云溪便是问道:“素缕怎么样?日子眼看着也到了,也没有生产的迹象?”
陈氏一听这话,倒是瞬间就明白了几分,当下抿了抿唇角:“日子也该到了,我这就去问问太医,若是可以的话——”话到了嘴边,却是又忽然反应过来:“她身子最近也不错,应是可以用催产药。”
杨云溪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陈氏快去快回。而后又叫人拿了牌子去通知昭平公主。
待到一切都吩咐完了,她这才又进去,对着李太后道:“已是叫人去请大长公主了。另外,素缕的胎也是应要发动了。太后您耐心些,略等一等罢。”
李太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已是浑浊的眼底竟是有些亮得慑人。仿佛只这么两句话,就给她注入了无数的生命,登时就让这已是油尽灯枯的景象焕然一新。
不过杨云溪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处——也不过是熬着罢了。药都灌不进去了,还能怎么的?别说是昭平公主过来看了,就是天上神仙下来了,也一样是没什么用。
屋里气味许是因为常年用药,而李太后又一直都是在床上躺着的缘故多少有些不大好闻。
朱礼就那么端坐着,似乎根本就没闻到那股子味儿。
杨云溪在朱礼旁边坐下,侧头看着朱礼神色木然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大好受,也知道他必是觉得难过的。当下便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也不出声,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朱礼的手。
不管如何,她总是陪着他的。
朱礼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声。
第1085章 逝去()
一切仿佛静止,又仿佛有什么在悄然的流逝。
杨云溪渐渐的便是有些困顿。
朱礼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睡罢。”
杨云溪便是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他肩上闭目假寐。李太后似乎随时都会停止住现在微弱的呼吸,可也似乎那微弱的呼吸却又怎么都不肯停下来,彻底的抽足离去。
就伴随着这固执的,绵长又微弱的呼吸声,杨云溪就这般的靠在了朱礼肩上,竟是真的睡了过去。
朱礼侧头看着杨云溪的睡脸,不自觉的微微抿出了一点向上的弧度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昭平公主终于是赶到了。从外头进来的时候,昭平公主的脚步沉重却是又悄无声息。而面上,则是近乎木然的神色,仿佛所有的悲痛和其他的情绪都被压制在了这一张木然的面具之下。
昭平公主和朱礼对视一眼,却是没出声,就那般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坐在了朱礼身边。声音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怎么样了?”
朱礼没出声,只是微微摇摇头。
昭平公主轻叹了一声。而她一声叹息还未消散,那头便是听见了李太后的声音:“昭平?”
李太后的声音微弱而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欢喜满足。
杨云溪也被这一点轻微的声音弄得惊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是看向了李太后。
李太后也睁开了眼睛来,眼睛已经浑浊,但是那目光却是一直执拗的锁在了昭平公主的身上。
昭平公主半晌也没动,直到杨云溪轻轻的推了她一把,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而后这才抬脚往床边去了。李太后就这么一直看着昭平公主,直到昭平公主走到了床边。
昭平公主轻声唤了一声:“母后。”
李太后出了声:“昭平,你来了。”声音是有些欣慰的。
昭平公主应了一声:“嗯。母后,我来了。您有什么话……就说罢。”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或多或少是有些无奈的。
杨云溪心里便是猜道:或许到了这一步,昭平公主便是也不想再让李太后再有什么遗憾罢?毕竟都这般了,再计较那些似乎也有些可笑——和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呢?
然而李太后却是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最终却也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杨云溪看着李太后这般,却是有点儿不大明白李太后的心情了。或许,正是因为情绪太过复杂,所以才叫人无法理解和揣测罢?
屋里死寂一般的沉默着,陈氏此时却是进来了:“素缕发动了。”
杨云溪霍然起身,低声道:“我去看看。”
昭平公主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李太后,见李太后似乎整个人都是有了神采一般,然后便是眼底一暗,而后唇角便是勾起了几分嘲讽的弧度来。
朱礼出了声:“叫最好的太医过去。”顿了顿,似又想起了什么来:“还是叫母后平日里信任的太医去罢。”说完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太后。
李太后却依然没什么回应。只是却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蓦然一把抓住了昭平公主的手。
昭平公主看向了李太后。
李太后也灼灼的看着昭平公主。
四目相对,昭平公主的目光平静而微带嘲讽。
李太后却是目光灼灼得几乎滚烫得叫人有些疯狂和执拗:“昭平。“
“我在。”昭平公主看着这般的李太后,最后便是浅浅一笑:“母后,你说罢。我答应你。”
这一刻,昭平公主反倒是放下了心中的心结,平静而又无比的放松。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什么可计较的了。这个女人,不管是偏心也好,还是自私的也好,一切都已经是结束了。
或者说即将结束了。只要面前这个人,呼吸彻底的停顿,那么一切都是结束了。
“不管如何,他是你的亲侄儿。”李太后却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终并不曾多说什么,只是这般说了一句。多余的字一个也没有,而其他的嘱咐也没有。只有这么一句算不得嘱咐的提醒。
昭平公主唇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最终她还是伸出手去,替李太后将耳畔的白发整理了一番,声音轻柔:“嗯,我知道。母后放心的去吧。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吃亏的。”
李太后一怔,随后眼底又亮了几分,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昭平——”
“母后从小便是这般的,我早已是习惯了。”轻不可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昭平公主笑了一笑,垂眸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就算母后不叮嘱我,他也是我的侄儿。他没了父亲,我这个做姑姑的,自是要护着他的。”
李太后没说话,仿佛刚才的那几句话,早已经是耗尽了她的心神和体力一般。
昭平公主也没再多说,而后只是替李太后掖了掖被子,柔声道:“母后等着那孩子出生罢。替他取个好名字。”
李太后合上眼睛,可是纵如此,也有一点水光从几乎被褶皱遮盖住了的眼角沁了出来。
昭平公主坐在床边,而后就这么看着李太后。
而另一边,杨云溪则是到了素缕的产房外头。虽说作为皇后她是没必要亲自守着的,毕竟素缕的身份摆在那儿。不过此时她倒是宁可呆在这儿,也好过看着李太后。
陈氏也守在外头,不过却是失魂落魄的。那副样子,倒似比在里头生产的人还要更紧张一些。
“你在紧张什么呢?”杨云溪看了一眼陈氏,而后这般问了一句,带了点试探和意味深长。
陈氏微微一颤,随后苦笑了一声:“我不是紧张,而是害怕。”
杨云溪挑眉:“你该不会,是想要素缕的命罢?”
陈氏一怔,抬头来看向杨云溪:“怎么会?我为何要她的命?“
“果真不想?”杨云溪一挑眉,而后看着陈氏,目光微微凌厉:“倘若你果真没有这样的心思,素缕又为何会有如此的担忧呢?”
第1086章 殡天()
陈氏一愣,随后便是笑了:“皇后娘娘您说得倒像是真的似的。”
杨云溪笑了一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想不想要素缕的命即可。以前做没做过,我却是并不在意。“
陈氏没想到杨云溪会如此说,倒是又愣了一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却也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如此最好。”杨云溪说了一句,而后神色却是又冷淡几分,眸光也是更为凌厉:“你别忘了,你曾说过什么。”
陈氏悚然一惊。
杨云溪却是轻描淡写的将头转开去,静下心来等待产房里头的结果。
产房里头始终都是静悄悄的,悄无声息得仿佛里头并没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