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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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么久,都不见他来探一下。
她脑袋发晕,方才用力过甚,现在眼睛有些发花。
梁旭嫌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她说:“别动,可别碰到我。晦气!”
说完,对着一直呆愣愣在一旁看着的小内侍一声吼:“愣着作什么呢?还不给小爷带路。”
一旁的内侍忙跟在后面跑走了。
郝明秀气得两眼发黑,好半日才回过神来,看着梁旭的背影,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得罪这尊瘟神了?
341师徒()
张嫣看着气咻咻进来的梁旭,笑着问:怎么了?
梁旭一仰脖子,拿了桌子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茶,这才看了一眼身旁的内侍说:“皇阿奶,气死我了。”
内侍忙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始末,因为不愤郝明秀那般折辱两个宫娥,不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个仔细,特别是某些细节更加说得不遗余力。
太后听得认真,拿着茶杯子的手一顿,眼睛盯着梁旭:你有什么好气的。皇阿奶怎么教你的,这些女子之间的纷争,你莫要插手。这些琐事,自有人料理。你堂堂一个王爷,与一个小小的贵人牵扯什么?没得掉了自己的身份。”
梁旭这回却是不依了:“什么女子之间的纷争,您听听她说的那些话。气不气人。四姐姐就那样冤枉死了。还不让人说句话么?我们皇家子孙性命还不如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妃子份量重?真是让人寒心。”
太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绿萍给梁旭添上水。
她看着梁旭,亲手拿过一盘瓜,推过去:“来,吃瓜,刚用冰镇过,尝尝,沙甜沙甜的。”
梁旭这才接过一块,咔嚓一口咬了,鼓着腮帮子,泄愤般地,几口就吃完了。
太后也挑了一块,慢慢地嚼着,看着梁旭,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旭吃完了半盘子西瓜,又捧了两个,梁辉喜欢吃。
等梁旭走后。
太后“哒”地沉下了脸:“放肆的东西。”
。。。。。。
遥远的一个小镇子上。
低矮的客栈楼梯。
郑卓信正带着一个老者向楼梯上行来。
那老者眼神闪躲,不住张望。
到了楼上,他不肯再走,有一次问:“你没有骗我。我的徒儿呢?”
郑卓信笑眯眯地,伸手推开身后一扇门,说:“郑师傅,请!”
郑仁将信将疑地进得门去,见里头无人。
他开口:“人呢?“”
一个人从门外进来:”师傅呢?师傅。。。。。。”
郑仁闻声回头,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师傅?”
王十三盯着面前这个形容苍老的老人,看了半日,实在有些难以确认这就是当年那个走路说话虎虎生风的郑仁“郑一把”。
那个意气风发,满脸红光的汉子怎么老成这样了?
“我是十三,师傅,你不认识我了?”
他吸着鼻子,像个小孩。
王十三一开口,郑仁看着这个面容白净的汉子,这就是那个一说话就羞涩的小徒弟,王十三。
“你,是小十三?”
没有等王十三点头,他就一把抱住了。
十来年了,他终于又见到亲人了。
郑卓信早退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爷俩。
两人唏嘘了好一阵。
听说王十三从上京来,他立刻擦了把泪,紧紧盯着王十三,结结巴巴地:“十三,你师母她,可好?”
他抖着嘴唇,眼睛紧紧盯着王十三。
见王十三抹了把泪,他颓然垮了脸:“莫说了。”
他应该想到的,这么多年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他这一去,她又如何撑得下去?
两人默默无言。
门外响起一声咳嗽,木明推门进来,提了一壶子开水,又出去了。
王十三这才擦了把泪,望着师傅说:“师傅,当日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情,我们都以为你。。。。。。”
郑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拉着王十三的手,压低声说:“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被人救出,出了上京,到了这个地方。。。。。。”
隔壁,郑卓信正附耳在一墙之隔的板壁上,凝神细听。
木明一声不吭地站在外边,盯着楼梯上来往的人,一个伙计上来,被他拦了下去,接过他手中的铜壶,赶了下去。
屋子里,王十三看着师傅,含了泪:“师傅,你受苦了!”
师傅才不到五十,就苍老得不像样,可见这几年并不安逸。
郑仁摇头,:“不,还好!主要是想你们,想得慌。我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你们。。。。。。。我是个死人,见不得光。”
他自出狱后,万念俱灰,整日里埋头干活。他麻木了,前几年,整日呆在那苦寒之地,风吹日晒,加之心如死灰,这身子很快就衰败了下去。
他抓着王十三的手,认真地看了几眼,说:“你此番就当作从未见过我。能见你一面,我也满足了!记得给你师母坟上烧一柱香。我也就心安了。”
他起身看一看窗外,准备走了。
“师傅!”
王十三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说:“您不回去看看么?师母她一直念着您!”
“不了!”
郑仁目光空洞,轻轻地捋下王十三的手,又紧紧握住:“师傅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师傅也没有法子。我早该死了,要不是他。。。。。。我无以为报,只有认真做活。权当为他做点子事情。你就当师傅死了吧。还有,你回去也好好儿的,莫卷入这里头。听话。咱们手艺人,只是凭力气吃饭,这些个事情,我们不要管,也管不了。”
“师傅!”
王十三,仰脸看着师傅,心中悲怆,却又不知说什么。
郑仁伸出手,在王十三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
门一声轻响,一个人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郑老这就要走?怎么,你就不问问是怎么回事?”
“你徒弟十三现在已经不做瓷器活了,转行了呢。”
郑卓信边说边走进来,他示意木明重新关上门。
郑仁果然转头,看着十三,吃惊:“十三,你?”
王十三低下了头,羞愧地:“师傅,我和师兄他们,都不能再做瓷器了,不,是所有的丹窑的人,都不能。”
郑仁身子晃了一下,回头看着郑卓信。
郑卓信就三言两语地说了当日的圣谕。
郑仁垂下来头,眼中有光在消逝。
良久,他抬起脚步,向外边挪去,脚步缓慢而沉重。
王十三看着师傅的背影,红了眼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师傅对制瓷有多热爱,他是知道的。祖传四代都是最有名的制瓷师傅,传到他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却是去参军,不愿意学习这门手艺,所以师傅就收了他们这一众弟子。特别是他,得了师傅的悉心教导,他也很是用心。
谁知一场战乱,师傅的儿子死了。师傅迅速地老了下去,师娘也生了一场大病。
师傅撑下来了,因为有瓷,有他们这些徒弟,所以师傅撑下来了。
那一场祸事下来,师傅死里逃生,也没有倒下去,继续做着他热爱的瓷器。最主要的,因为有他们这些徒弟。
可是现在,告诉他,他悉心教导出来的徒弟,今生不能再从事这行。。。。。。
342进山()
王十三万分难过地看着师傅的背影,捂着嘴。
“造成这一切都是谁,难道郑师傅就不想知道么?”
郑卓信凉凉地看着郑仁的后背说。
郑仁的脚步一滞,慢慢转身看着郑卓信:“什么意思?”
这是圣上下的旨意,无需置疑,郑卓信这是什么意思?
郑卓信看了一眼同样吃惊的王十三,示意他搀扶了郑仁重新坐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当日这场丹窑爆炸事件,我专门找人调查过。从中发现一件事情,你们的窑会爆炸,实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在圣上登基日,给他添堵。”
郑仁张大了嘴,因为意外而憋了半日,艰难地:“谁?”
就因为这,就葬送了他们一个窑的人?
他睁着眼睛,因为太过气愤而鼓突出来。
“郑老,你会不知道么?糊涂啊!”
郑卓信看着郑仁,终于发现他摇晃了一下身子。
一直注意着的王十三一把扶住了师傅。
“为什么?”
郑卓信只是不语,看着他:“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使得他竟然如此下狠手?师傅不打算告诉我?他的那些铁器铺子是怎么回事?”
郑仁看着郑卓信,努力想避开,却是发觉都僵住了,
是啊,他应该想到的。
他垂下头。
郑卓信也不催他,只是示意木明,给郑仁重新又冲了茶。
郑仁始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十三看着师傅,忽抬头问郑卓信:“既然是他,为什么又要救我师傅?”
郑卓信看了一眼依旧低头,却是身子轻颤的郑仁,轻轻地:“因为你师傅对他有用,要不是他有一手好技艺,恐怕早就在当年就没了。郑师傅,我说得可有错?你为他做的那些瓷器,都到了哪里?你不会不知道吧?不,也许你不知道,我告诉你,都换了银子了。这些银子拿来作什么?”
他居高临下站着,慢慢走过去,看着郑仁的头顶,继续:“你这是在助纣为虐。一旦战乱,受苦的将是百姓。郑师傅,你的儿子是不是在当年平王之乱中没有的?”
最后一句话,郑仁的肩膀剧烈抖动了一下,突然塌陷了下去。
他抱着头,忽然就蹲了下去,抱头埋在了膝盖中,良久,呜咽了起来,声音就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压抑、嘶哑。。。。。。
5日后,西南边境,一片树林子里,一行人正穿梭在密林里面。
此地湿热,几人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水。
郑卓信停了下来,举了手中的牛皮纸,再度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方向。
手一挥,后面几人跟上,很快就隐没在浓绿的树荫当中。
根据郑仁的口述,郑卓信画出了这幅地图。
那个器械制造地坐落在深山中,郑仁也是一次寻找那烧瓷的木柴,随着梁志进过一趟山。
大概位置他知道。
郑卓信估摸着,从这片林子当中摸上去,虽然难走些,但是胜在隐密。
那条小道上,不能走,唯有自开一条道,才能靠近那里,得到准确的一手情报。
他伸手撩开两旁扑面而来的繁盛密树叶,地眼睛专注盯着前头。
这片林子野生已久,常有毒物出没,很少有人涉足。他们这一路行来,走得极慢,小心避开各种毒虫。
身后传来“啪”地一声,一个侍卫正伸手拍烂了一只落在脸上的虫子,黄绿色的浆汁沿着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小心。”
木明叫了一声。
那个侍卫一愣,脸上那块粘着虫体的地方,立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了起来,一会就红亮起来。
他伸着手要去抓,被木明制止。
木明从撩开树叶子,低头翻找了一会,快速地撸了一把树叶子,三两下揉烂了,一把按在他的脸颊上。
一刻钟后,那个侍卫动了动脸,那麻木感已经消失了。
“明哥,这是什么虫子?这么可怕?”
他余悸未消地摸着脸颊,使劲按着那块绿色的树叶糊糊,防止掉下来,一边问。
木明看了一眼前头和郑卓信并排走一起的那个向导,说了一句:“这叫做黄姑娘,粘到身上,千万不要用手去拍,拍烂了,有毒。致命到倒不会,但是,会让你那块皮肿起来,发亮,最火撑破了,不断地流脓,慢慢失去知觉。最后,你只能把那快挖掉。”
见那侍卫惊慌,他看了一眼他的脸上说:“不过,你无须担心,一般有黄姑娘出没的地方,五步之内必有此芥草,就是你脸上的这种,解毒最是有效。现在可是感觉好些?”
那个侍卫忙点头。
另一个忙四下张望。,寻找这种草。
木明说:“把脸上的布巾都拉起来,遮住面部。头不要往上仰,小心树上有东西掉下来。”
话未说完,他一个偏头,手一抡,已经抓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蛙状动物,全身绿油油,正鼓突着一双眼睛看着人。
木明手一转,已经扔了出去,吓得那个侍卫一个哆嗦。
“没事,这个无毒,不过,小心,它出没地地方,有蛇。”
几人均缩着脖子,快速向前行去,生怕那毒蛇掉入领子里去。
昨日,就有一个侍卫脖子里掉进了一条青蛇,吓得要死,偏偏衣服下摆又是扎紧的,骇得脸都青了。
好在那条蛇是无毒的,隔着衣裳被向导金大夫从胸口给揪了出来。
这林子里热得要死,这领子扣着实在是受不了,经此一遭,大伙都自觉地把领口紧紧地扣上,任汗水流水般地淌着,也不敢松开。
这林子里,当真是什么的,还有不时会踩到那不知哪里会出现的泥洞里,然后就带上来一脚的蚂蚁,个个硕大,爬满了裤管,甩都帅不脱。郑卓信就点了那火折子来熏,才逃走了。被咬上一口,钻心地痛。
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这样那样奇奇怪怪的伤口,幸好随身都带着那解毒丸。
郑卓信一早就分发下去,又重金雇了一个当地常上山采药的金大夫,他认识许多草药和毒虫,一行人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方。
郑卓信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对金大夫说:“前面有水声,咱们歇息一会。”
金大夫往前看了看,又侧耳听了一听,说:“我们靠着水边找块地,要干净些。”
343跑了()
一行人在一棵树下歇息了。
郑卓信没有坐下,他走到一边,望了望,在溪水里站定,弯腰拘起一捧水洗了洗脸,踏在水中抬目看去。
这条溪流蜿蜒向前,一直伸到那密林深处,渐渐消失不见。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走了几日,却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郑仁也说不清楚具体的所在。
郑卓信盯着清亮的溪水,河水清澈,下面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他盯了一会,喊了一声,几人围了过来,他指着溪流说,沿流往上走。
。。。。。。
果然,走了几日,林子渐渐地就没有那么密了。
几人放缓了行进的速度。
郑卓信吩咐一个侍卫陪着金大夫留在了原地,他自己带了木明几人继续往前走去,前面一段愈发难走了。
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郑卓信忽然停了下来。
此处连一只飞鸟都不见。他侧耳听了听,几下攀上一棵高大的树,手搭凉棚张望,隐隐绰绰,半山腰发现有好大的一块空地,搭着草棚子,隐约有人影在晃动。
他约略数了数,就顺着树干溜了下来,打了一个手势,几人贴着地面闷声不响地往前头摸去。
渐渐地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明显是有人在林子中间伐了一大块空地出来。
中间一条溪流被拓宽了,挖成一个圆形的池子,又向下流去。
不时有人在池子边拎了那一桶桶的水往那些草房里去。
望着那一个个敞开的铺子,里头正有火光熊熊,正叮叮当当地在敲打。
郑卓信一阵狂喜:终于找到了。
看着这些密集的铁器铺子,他猫下腰,从袖筒里翻出了一根细细的炭条,蹲下身子在一张绢帛上快速地画了起来。。。。。。
很快,画好。
他塞了回去,最后看了一眼,又从原地悄悄地摸了回去。
几人顺着原路往回赶,走了一会,却是发现不对,方才金大夫他们应该在这里等着的,此刻却是踪迹全无。
木明伸手入嘴,一声鹰叫,寂静,没有回应。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警惕起来,慢慢拔出了兵器。
郑卓信手中的刀光一闪,印出了里头的一张网。。。。。。
郑卓信呼啸了一声,几人立时散开,树上一张硕大的渔网兜头罩了下来。。。。。。
几人被牢牢地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一群黑衣人从四周相继跳出,用刀逼着地上挣扎,滚做一团的几人。
黑衣人中间,一个人走了出来,是个书生模样的,一身青衣,与身后的林子一样的颜色,更加显得一张脸玉白。
他看着地下的滚做一团的几个人,努嘴,立时,几人被扳了脖子昂起了头,青衣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跑了一个。
他对身边的一个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立时,黑衣人集合在一起,分成三队,又有人牵了那浑身黝黑的狗过来,重新没入林子当中。
木明几人被一阵烟雾给熏倒,立时软了下去。
。。。。。。
郑卓信一动不动地猴在那树杈子上,这是一棵茂密的大树,这种树,这个林子里到处都是,枝繁叶茂。
上面真要藏个人,只要藏得严实,一时发现不了。
他摸了摸已经麻木的双腿,移了一下位置。
从树叶的缝隙间看下去,下面很是安静,这里晒不到阳光,只有一些厚厚的落叶。
安静,连虫子都不曾有。
他静静地伏着,果然,又过了两刻钟,下面唏唏嗦嗦的声音想起,几个黑衣人人正沿着林子快速地寻了过来。他们手里牵着一条黑黑的狗,正咻咻地喘着,往这边来。
经过这棵树,没有停留,又继续往前面奔去。
渐渐地,不见。
又过了一刻钟,林子里复又归于寂静。
郑卓信这才沿着粗大的树干,慢慢地溜了下来。
他溜得很慢,一边不时地逡巡着周围。
到了地面,辨别了一下方向,快速地向另一边跑去。
他尽量沿着水流方向跑。
他得尽快远离,以免再碰到那伙子人。
这种黑狗是当地猎户巡山的土狗,看着矮小,鼻子很是灵敏。
他本来早就出去了,却是被这该死的黑狗给咬住不放,已经在这林子里转悠了三日了。
他趟着水,悄悄地往前面摸去,这狗的鼻子太灵,他只能跑一段,又在水里走上一段,才能甩脱一阵子。
脚上传来一阵麻痒,他提了裤腿,低头一瞧,一条硕大的碧绿的山蚂蟥正死死吸在腿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