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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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困在地下室里,坐在椅子上,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郑卓信看着紧紧抿着嘴唇的华明扬,又看看早红了眼的苏暖,走了出去。
屋内,华明扬仔细地,缓缓地捋平袖口上的皱褶,不时咳一声。
“明扬哥哥!你。。。。。。”
苏暖难过地看着华明扬,不知道说什么。
华明扬的身子不对,消瘦得历害,就这么一会就捂着嘴咳了好几次。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想上前去看一看,却是被华明扬制止:“无事,放心!”
他的目光温和,看着苏暖,缓缓地说话,嘴角有一丝笑容。
“他。。。。。。怎样?”
他问苏暖,目光迷茫。
。。。
梁志发现他放走了苏暖等人,扣住了他,关入这个地下室。
快三个月了吧,华明扬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死了,一杯鸠酒,苏暖刚说的。
“你看着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的。我们打赌,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的。”
梁志咬着牙说。
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是在晚上,那日梁志突然叫了他,拎了一坛子酒来,说是心里烦闷,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两人秉烛夜谈,不知不觉地就喝了个底朝天。
话也是讲了很多。
那日,梁志似乎是很感慨,借着酒意,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大多是他在说,华明扬在听,说得都是两人儿时的事情。
“我好怀念小时候,多好,无忧无虑,简单,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这样的梁志难得,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端起杯子:“来,喝了。”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也不知喝了多少。
他不知梁志是何时走的,只是知道,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地下室里了,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人,每天会有一份饭菜从头顶一个小洞吊下来,有时热的,有时冷的,不定数。
这几日,再也没有人送饭菜来,他饿得昏头昏脑的。
他咳嗽了两声,胸腔里一阵火辣,他努力憋住了,他知道,必定是又严重了几分。
这个症状,他最是清楚不过。
他自己的药,会不清楚么?
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用在自己身上,原来是这么难受啊。
苏暖看着这样的华明扬,心口钝钝地难受。
都是因为她,定是走漏了风声,梁志才对华明扬下手。
“明扬哥哥,你等一等。”
苏暖向门口跑去。
郑卓信看着跑出来的苏暖,看着她。
“四哥。”
苏暖开口。。。。。。
郑卓信点头,很快转身进去。
他去调查过,华明扬在官府里备案是重犯,但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他人,认为他已经死了或者潜逃了,所以就拿了他的家人。
华明扬被背出去了。
郑卓信去处理剩下的事情。华明扬不能留在上京。
苏暖叫小厮把华明扬背上车,她吩咐木青拿来斗篷,给歪在车壁里的华明扬严严实实地兜起来,见他又咳了一声,担心地:“咱们去看大夫。”
她转身吩咐木青:“走吧!”
木青爬了出去,苏暖的袖子被轻轻扯住,她身子一颤,回头,见华明扬低头,看着手中的袖子,轻轻的:“含香!”
苏暖顿住,正要说话,华明扬已经飞快地放了手,别过头去:“好好儿的。”
苏暖眼睛一热,忙转头:“我知道了,你,也好好儿的。”
她爬了出去,马车启动。
三日后。
苏暖站在城门口,睫毛上都是寒气,她哈一口气,还是冷。
华明扬走了。
“我还是去做一个大夫,这个适合我。”
他微微笑。
苏暖去送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没有等她,果然。
苏暖看着,叹了一口气,拿着手上的银票。
华明扬现在身无分文,华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充公,包括老宅子。
郑卓信上下活动,看在他曾经救下苏暖两人的命,又如今这样一幅残破的身子,梁旭开了恩,把他一家驱逐出了上京。
苏暖呆呆地立着,望着遥远的天际,此生再也见不着了么?
晨曦中,一匹马喷着热气停在她的面前,郑卓信从马上跳下来,伸了手:“怎地不说一声?又一人跑了出来?”
他说,眸子里闪亮,笑容温和。
她伸出了手,随同上了马。
“你怎么也来了?”
“自然是要来,不然,他拐走了你,怎么办?”
“瞎说,没有的事。。。。。。”
。。。。
苏暖随郑卓信下马,惊奇地:“到这里做什么?”
两人停在郑家大门前。
郑卓信不说话,拉了苏暖的手,捏紧,向大门里走去。
他走得很慢,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大门走去。
“少爷,郡主!”
两个门子看着两人,弯腰行礼。
“把门打开!”
郑卓信说。
两个门子去开门。
“打开中门!”
郑卓信不动,加了一句。
苏暖扭头看他。
两个门子对视一眼,忙跑了进去开门,大门徐徐拉开,朱红色的门槛,珵亮的大门上镶嵌着铜兽环。
郑卓信签了苏暖的手,迈了进去。
早有郑启华得到禀报,从书房赶到大门时,就见金氏等人都站在那里,看着郑卓信牵着苏暖的手,从洞开的大门内缓缓迈入,两人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犹如一对碧人,缓缓走出。
郑启华眨了眨眼睛,他吞下了到嘴边的话,这一刻,他看着这一对人儿走过来,男的俊俏,女的漂亮,竟是异常的养眼。
他悄悄地别过脸,正准备走。
“爹!娘”
郑卓信已经一眼看到了他,叫了声,拉了苏暖:“您媳妇儿饿了呢。有没有吃的?”
郑启华一窒,见众人齐刷刷地望着他,咳嗽了一身,不再在:“问你娘。”
说着瞪了一眼郑卓信。
这小子,这是成心的。
他大清早的,叫开了中门,拉了苏暖从大门迈进来,不是在告诉他们,苏暖就是他认定的媳妇。
这小子。
他还在记恨哪。
429回家()
屋子内的梁隽等人也站了起来,看着进来的两人。
梁隽已经被封为永安王,封地在遥远的金州,离京近千里,是他自己要求的。
本来梁旭要他留在京城,府址都选好了。
可是,他说他久居京城,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金州四季如春,很是适合住人,他就去那里好了。
梁旭见他坚决,就准了,又破例让他带了郑容一起去。
郑容现在已经半疯半傻。
她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糊涂时只是认得梁隽。
她站在梁隽身后,看着郑卓信与苏暖,一笑,起身,歪着头看了苏暖一眼,忽然就拍着手笑了起来:“好一个标致的小姐,这是哪家的?”
她指着苏暖笑道。
众人一愣,见她脸上露出笑容来,果然不认得。
苏暖看着这样的郑容,忽然不知什么滋味。
听说郑容初始还好,还不至于这样不认人。。。。。。自梁志死后,她就整个人都糊涂了,满宫里跑着叫:志哥哥!志哥哥!
幸好众人都当她是得了失心疯了。
可是她这样叫着终归不妥。这也许是梁隽要带她离宫的原因吧。
三日后,梁隽一行人启程,梁旭亲送到东直门。
郑家众人一直送到城门外,看着远去的车驾,都是惆怅不已,特别是金氏,已是擦湿了几条巾帕,然纵有万般不舍,千般难过,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叮嘱梁隽:千万照顾好你母亲……
。。。。
。。。。
苏暖在马车里不时掀开车帘子往外张望,终于,听到脚步声,忙下车。
贺司珍眯着眼出现在宫门。
她胳膊上挽着一个蓝布小包袱,身后木青端着一个小箱子。
“师傅!”
苏暖快步上前,伸手挽住贺司珍的手臂。
两人相视而笑。
苏暖搀扶了贺司珍上马车,贺司珍撩起裙子又顿住,她扶着苏暖的手,回头。
身后是紧闭的宫门以及高高的宫墙,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呢喃了一声,就上了车。
声音很轻,但是苏暖却是听明白了,她没有作声,师傅此时的心情就如自己当初的心情吧?
“出来了!”
这句话是多么不容易!
当初的自己为了这句话,殚精竭虑,费尽心思。。。。。。。
“师傅,走吧!”
两人钻进了马车里,放下了车帘,木青驾车,缓缓地离开了。
贺司珍靠在垫了软垫的车壁上,一时没有作声。
快四十年了,在这宫里呆了半辈子,本以为,要在这里终老,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出了这宫墙。
都是得益于苏暖。
她看了眼一旁依偎在自己胳膊上的苏暖,见她笑眯眯地靠着,很是满足。
这孩子!为了自己,定是费尽了心思吧?
贺司珍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苏暖动了一下,说:“快到了呢!”
车子在昌平街停下,吴妈妈早在门口候着,见了贺司珍笑吟吟地:“姑姑来了!快这边请!”
木青搀着贺司珍到了西厢,一眼瞧见小郑氏正指挥雯月往桌上摆茶具。
回头,见两人走来,忙笑着转过身子来。
“娘,这是。。。。。。”
苏暖张口正要介绍,早被小郑氏一把接过贺司珍的包袱,又拉了手说:“这就是贺家姐姐吧?快快请进。木青,快给你姑姑泡茶。”
木青忙答应了一声,往里边跑。
她脚步轻快,小姐叫她认了贺司珍为姑姑,她乐意。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长辈,只有哥哥,看别人都有长辈疼,她早就羡慕不巳。
现下,白送她一个姑姑,她那里有不乐意的?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一串珠子,她不惯带这些东西,嫌累赘,可是,这是贺司珍给她的见面礼。
她很是开心,她木青也有姑姑了。
小郑氏拉贺司珍坐下,见她举止大方,眉目平和,隐隐可见年轻时的姿容,只是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瞧着却是并不骇人。
心下一动,升级起几分怜悯:这是一个受了磨难的女子。
她拉了贺司珍的手,恳切地:“以后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咱们有个伴。我呢,正发愁找不到人说话。你不知道,这冬姐儿她们整日里忙得不着家,都见不到人的。我这闲下来就闷得发慌,你来了,可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聒噪。”
贺司珍一直注意听她说话,心下知道这就是小郑氏了。
她早就听苏暖说过她的养母,看得出,这个妇人是个心善的,自然也就笑着说话,语气柔和,两人倒是很快就说到一块儿去了。
苏暖一直在旁假意指挥木青收拾,眼睛一直瞄着两人。
这两人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虽然之前做了许多功课,但是,还是怕她们两个合不来。
此番见了,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贺司珍本就是司珍房里的司珍,统管整个司珍房,论待人接物,心思最是玲珑不过。
小郑氏又是个省事的,别人对她好上一分,她就很不得还上五分的人,看来,此两人应该相安无事。
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扬声:“木青,叫吴妈妈开饭,都饿了呢。”
晚上,苏暖叫木青拿了那银票给小郑氏,说是她姑姑给的,算是以后寄住在这里的养老费。
小郑氏哪里肯收,拉了苏暖说:“咱可不能收,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还缺这一口饭不成?”
苏暖也就趁机说了一句话;说贺司珍在宫里之前可是司宝司的大司珍,像这样的,哪里肯放出来?这还是花了不少人情,才落到她们家。这可是白捡的一个便宜师傅。
小郑氏就更加乐意了,她再三叮嘱苏暖要好好招待贺司珍,可不能劳累了人家:“我瞧着,也就五十不到一点,看着也受累了大半辈子,让她也松快松快。”
苏暖自此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她也开始当着大家的面叫起了“师傅!”
贺司珍自此就住了下来,就住在西厢房。
整日里也就同小郑氏说说话,有时,苏暖回来,也同她说说铺子里的事情。
小郑氏听她们说话,也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听了一会,就去厨房做点心。
苏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满足极了。
师傅在身边,娘又在身边。
430猫眼()
这日,她回到家里,听到叽叽咕咕的笑声,原来是安庆来了。
“娘怎么来了?”
她忙跑上前,见柳妙丹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周思聪的妻子柳妙丹,周霓裳嫁后,她就嫁了过来,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周家要乱了套。
说也奇怪,这柳妙丹虽然身子不好,可是这治家理事却是一把好手。更妙的是,这安庆与她竟然很是合得来,这才没有几日,就黏糊着她了。听说,她三朝回门的时候,安庆还闹着要跟了去,可是闹了大笑话。
“嫂子!”
苏暖叫了一声。
这安庆与梁辉双生的关系披露,这周家此番也是水涨船高。
作为周家现在的实际女主人,柳妙丹现在在周家是举重若轻,颇有威望。
苏暖也是没有见过几次柳妙丹,对她不甚了解,今日她竟然亲自上门来,自然是要礼数周全。
柳妙丹生得面目姣好,笑微微地,让人很是舒服。
她拉了苏暖的手,两人向里头走去:“郡主回来了,娘一早就念叨着要找妹妹,我就与她说,咱们自己过去,正好串串门子,妹妹正忙呢。”
她说着又瞧着苏暖笑。
苏暖十月要婚嫁,此时是应该忙着绣嫁妆。
苏暖脸一红,向里头望去。
安庆正和小郑氏说话,一旁坐着贺司珍。微笑着听她们说话。
“囡囡!”
她扑了出来。
拉着苏暖高兴地转圈:“来,抱抱!”
苏暖无奈一笑,伸开了双手,就被安庆一把给抱住:“抱不动了。”
她咯咯笑着,放开苏暖,打量了一下,又伸手去拉苏暖脖子上的红身绳子:“这是什么?”
苏暖脖子里的一块坠子就被拉了出来。
“好漂亮!”
安庆双手托着苏暖的坠子仔细看了一会,又去掏出自己的,掏了半日,却是发觉今日没有戴:“这个给我戴。”
苏暖无奈,从脖子上小心取下来那块猫眼,挂到她的脖子上:“好。”
这是那块猫睛石,是小郑氏的。她看了一眼小郑氏,见她也瞧了过来,说:“你怎的把它给戴了出来?”
一边有些担心地瞧着安庆,怕她知晓这是程姨奶奶戴过的东西,嫌弃。
安庆已经举了那块猫睛石,开心地给她们看:“好看么?”
苏暖见她开心,就指点给她看:“往这里瞧,是不是像猫咪的眼睛?”
安庆拍手笑了起来:“是呀,是呀,我晓得的,这叫做猫睛石嘛。”
苏暖哑然失笑,她怎么忘了,安庆是公主,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她不好意思地向一旁的师傅瞧去:她又禁不住卖弄了。
却见贺司珍正双眼呆愣,紧紧盯着安庆。
苏暖眼珠子一转,知道师傅这也是犯了瘾了,这是她们司宝司人的通病,见了这等好东西,哪里有不想好好赏玩一番的?
。。。
安庆走了以后,她拿了那块猫眼给贺司珍看。
“师傅,您给瞧一瞧,这块猫眼的成色怎样?”
她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贺司珍接了过去,默默地看了一会,忽然低声说:“随我来。”
苏暖一楞,见小郑氏已经回房,就跟了贺司珍西厢房去,路上,贺司珍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猫眼,一路急走。
进来屋子,贺司珍回身掩了门,自己拖出床下的一个匣子,开了锁,从里面捧出一个小盒子来,这个乌木盒子苏暖见过,是她当日从宫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她掀开盒子,里头并没有多少东西,她拿出了一个小锦囊,抽了袋口的线,从里头倒出了一块东西。
苏暖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她看着贺司珍掌心里一模一样的两块猫睛石。合在一起,连两条眼线都在同一条线上。
“师傅?”
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显是同一块原石,被分成了两块。
“这是我师傅傅司珍留给我的,快告诉我,你这块是从哪里来的?”
贺司珍简短地说完,一把抓住苏暖的手:“它的主人是谁?”
她眼神焦急。
“这块猫眼是我娘的。是她姨娘留给她的。”
苏暖说道,看着贺司珍:“有什么问题么?”
贺司珍起身:“姨娘在哪里?”
贺司珍拉着苏暖的手就要往外走。
“师傅,你别急。她老家早没了,我去找我娘来。”
苏暖说着就要往外走。
手被扯住,见贺司珍望着她,苏暖回头:“我去叫娘来,程姨娘的事情只有她知道。”
苏暖奔了出去。
一会子,小郑氏和苏暖一同过来,看着面前两块一模一样的猫睛石,也是好奇不已。
贺司珍已经平静下来,她拉着小郑氏的手说:“夫人的姨娘可是姓傅,闺名唤作琳婉的?”
小郑氏摇头又点头。
“我娘她是叫琳婉。不过不姓傅,她姓程。”
“姓程?”
贺司珍一愣,似乎不相信,又问:“
那,你娘可是长圆脸,双眼皮。。。。。不,今年应该是虚岁五十?属羊的?”
贺司珍急切地盯着小郑氏。
小郑氏点这回头,惊奇:“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了。”
贺司珍一把抓住小郑氏,声音哆嗦:“总算是找到了。夫人,您的母亲和我的师傅应该是同胞姊妹。她们都是太原傅家人哪。”
小郑氏震惊,抬头看看苏暖,又看看流泪的贺司珍,不知说什么:“你说,我姨娘她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