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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鉴宝娘子-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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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看着两人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眼神暧昧,各种猜测。特别是周思聪,眼睛死盯着郑卓信,见他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喜色,心下是咒骂个不停。

    苏暖和郑卓信一夜未归,苏暖的身上还披了郑卓信的衣裳,在大清早回来。

    周思聪,瞪着郑卓信,当即就叫了出来:“和尚,你是要拐了我妹子么你?”

    城墙上有多少守军?这两人在那里待上一夜,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出明日,这上京该是八卦消息满天飞了。

    这郡主和辅国公两人孤男寡女地在城墙上作什么?

    这等劲爆的消息,可是够大家嚼上一阵子了,这两家都是有点脸面的人,不,不止,还有,周家也得捎带上,铁定跑不了。

    周思聪终于想明白郑卓信那日为什么跑走了。

    “你过来!”

    他咬牙,一把扯了郑卓信往外边走:“咱们说道说道。”

    看着并肩出去的两人,再瞧瞧众人震惊的样子,苏暖脸上火辣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再也不出现才好。

    这脸丢得实在是大,她就不该相信郑卓信,这人,这是哄了她呢。

    都这样子了,还等到两年以后么?

    苏暖偷眼望到笑眯眯的,一脸坦然的郑卓信,忽然想拍自己脑袋,真是蠢死了。

    接下来的事情,如郑卓信所料。

    安庆在周思聪的授意下,当日直接跑回了皇宫,拉着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两人的手,一通闹,直说是郑卓信拐带了她的囡囡。

    太后忙解释说没有拐带,这两人本来就定亲了,不算拐带。再说,不是二年后就要要成亲么?

    “那怎么行?二年以后,宝宝都生出来了,很可怜的”

    安庆窒了一会,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

    她瞪着大眼珠子说,煞有介事!口口声声地强调这一句话。

    两宫太后无法,又同她讲不清楚。

    只得双双去找梁旭。

    本来,这事情她们就觉得不妥,郑卓信早到了成亲年龄,这梁旭忽然来这一手,是什么意思,不是平白遭人怨怼吗?

    再说,梁旭那点小心思,这太后哪里有不知道的?

    只是她们不想说出来而已,怕是不小心哪里牵出了那些往事来,徒增麻烦而已。

    现在这样子,安庆这一闹,倒是给了借口,本来就是心里嘀咕,这梁旭久久拖着不让苏暖成亲,怕是打得什么主意?

    这会,得及早把这件事情给办妥了。

    经过两宫太后与安庆的轮番轰炸,梁旭很快答应了。

    改口说让他们自主择日子成亲就是。

    消息下来,郑卓信牵了牵嘴角,说声“知道了!谨尊圣意!”

    两家忙着准备起来。

    苏暖按例进宫,去拜谢太后。

    她站在偌大的园子里,找到了那口井。

    摸着井沿,缓缓地坐了下来。

    冷冰冰的井台,井内黑黝黝的,大白天,也看不清楚里头。

    这都是历年无主的宫女葬身之所,绿萍本来做到这个位置上,起码在成化门外恩泽庄西面的宫女墓地有自己的一席容身之地。

    如今,却是因为投井,又是杀了人,而被草草火化,尸灰填入这口枯井中,与那万千的小宫女一般,不知谁是谁?

    苏暖黯然,抬眼望了望四周,此处荒芜,除了石头就是繁茂的杂草。

    这里平时无人靠近,这里是皇宫最荒芜的一角,

    从前朝开始,这口井一直在,听说里头不知填埋了多少宫人的骨骸。常听有年老的宫人说,每到深夜,会有人影在井口上方飘荡,这里,阴气重得很。

    苏暖曾和绿萍两人曾经悄悄来这里看过,乘林嬷嬷不注意,偷偷溜了过来,好奇、畏惧,却是远远地离了井口,不敢靠近。

    绿萍说,可不能靠近,听说,那井口里会突然伸出手来,拉了人进去。

    苏暖往往听得一楞,绿萍胆子要比她小得多,她就故意拉扯她的头发,引得绿萍尖叫一声,又捂住嘴。

    苏暖抬头,看着头顶暖暖的太阳,照得花草树木亮堂堂的,连一株小草上的一只黑壳绿色翅膀的虫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正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

    可是,井下却是黑黝黝的,似乎怎么也照不进去。

    木青和一个小宫女伸长了脖子,看着自家小姐。

    远远地,苏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纤细的背影看着有些单薄。

    “绿萍,你可怪我?”

    苏暖托着手上的一串珠子,喃喃地。

    “都是因为我,你才这串珠子还给你,我在佛前供了多日,愿它能保佑你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莫要再进宫了。你不是说不求大富大贵,做个平常女子么?银钱呢,够用就行。可是,绿萍,我还是要说,银钱还是多点好,我们不就是因为没有钱,才进了这个地方么?咳,你又要说我了。是,我呢就是个财迷,我最最喜欢的就是银子。绿萍,宫中不许烧纸钱,我给你在外头多多烧银子,你记得收着,不够,托梦给我!”

    苏暖的脸上滑落泪水,滴落在井口。

    “绿萍,你听得见么?其实我也胆子小得很,真的,不骗你,谁叫你比我还胆小?那回,在相国寺我不是有意吓你的。瞧瞧,到头来,还是你护着我。不过,现在,我是真的胆子大了许多,你不知道,我做了许多的事情,可是之前不敢的。绿萍,你出来看我一眼,真的,我不怕。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人,可是远比那鬼可怕多了。绿萍……”

    苏暖泣不成声,她趴伏在井台边,难过得弓起了身子。

    木青脚下动了动,担心地看着苏暖。

    苏暖不让她靠近,很是坚决,她只得远远地站着。

437物是人非() 
    苏暖手一松,手中的佛珠掉入了井中,她呆呆地又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看了看天色,阳光灿烂,似乎满园子的花草都在发光。

    她垂了肩,默默地望外走。

    木青两人见状,忙迎上前。

    “郡主!”

    一直静立着的一个宫女,上前,行礼:“郡主,太后娘娘有请。”

    一边觑着苏暖,见她脸上犹有泪痕,又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心道这个绿萍姑姑倒也值了,郡主已经在这里祭拜大半日了,看样子,竟还哭了。

    苏暖跟着她一路去了太后宫中,发现里头还坐着一个人。

    她款款拜下身子去:“见过皇后娘娘。”

    张皇后笑吟吟地转过身子来,看着面前的苏暖。

    张皇后的圆脸上,两道浓黑的眉毛高挑,说:“紫阳平身。”

    皇后娘娘张宝儿,乃张万德之独女,一直在边关长大,此番父亲从龙有功,她被立为皇后。这张万德乃张嫣的堂侄,论起来,这位皇后应该叫苏暖为表姑姑的。

    张皇后看着苏暖,心下思忖:这个紫阳郡主长得真是不错。

    “紫阳,听说你的婚期就在十月,不知可都准备妥了?”

    张皇后伸出了一只手,亲切地搭在苏暖的胳膊上。

    苏暖略抬了头,依礼回答了。

    一边太后见状,倒是满意,看样子,苏暖对这门亲事甚是满意。

    如此,她也放心了。

    这太皇太后也说了,此番苏暖与周家送了梁旭出城,又在粮草上解了梁旭的燃眉之急,乃是莫大的功劳,合该表彰。这点她自也是认同的。不过,已经是郡主了,不好再封,封她的未来夫君郑卓信也是一样的。

    她之前都想过,如果梁旭执意要了苏暖,她都是没有法子拒绝的。

    这下倒好,皆大欢喜!

    “好了,过来陪我说说话,皇后去忙吧。”

    太后急着赶了皇后出去,她拉了苏暖的手:“来,咱么去找太皇太后说话去,她昨日还说起你呢,以后,你可要常进宫来呀!”

    琉华宫。

    苏暖看着坐在那里的太皇太后,张嫣,眼睛里有热辣的东西,她眨了一下。

    张嫣还是那么雍容华贵,一件天青色的袍子,坐在那里,身边站着一个女官,苏暖看了一眼,年轻得很。

    女官抬起头来,看了苏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行礼:“见过太后!”

    声音娇嫩清脆,是个新人儿呢。

    苏暖上前一步,拜下去:“太皇太后。”

    张嫣叫女官扶起她来,招手,苏暖走过去,她拉住,对太后说:“你先出去吧,让我们祖孙俩说说话。”

    太后林青萍就笑吟吟地带了人下去了。

    “你也去吧。”

    太后对一旁的女官说。

    待得人都走了差不多。

    “听说,你去祭拜绿萍了?”

    张嫣问,眸子里有光在闪烁。

    “是。”

    苏暖老实回答。

    “应该的。”

    太后叹息一声,放开了手,目光转向左前方,那里是绿萍惯站的位置。

    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她自言自语:“绿萍跟了哀家多年,此番她也算求仁得仁。我身边的这些老人,都一个个走了。”

    她顿住,不再往下说,目光遥远,有一瞬间的怔仲。

    苏暖一时也没有说话。

    鼻端有檀香味隐隐飘来,就在帷帐那儿飘散开来,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苏暖忽然有些恍惚,这熟悉的帐子、大铜鼎,香炉,架子,还有这桌椅,迷迷糊糊,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

    铺着金丝毯的榻上,张嫣正眯眼养神。

    林嬷嬷站在那里,偶一回头,见屏风后,两人探头探脑,就挥了手,轻轻挪一挪嘴,两人就偷偷地缩了回去,知道这回有半个时辰的空闲,就一起溜回小屋子里,歪在小床上,叽叽咕咕地闲话,无非是让人那些脸红心跳的话,总也说不完似的。

    宫里的生活自来枯燥,每天雷打不动的做那些活,但是,即使这样,也是难掩这些小宫女那鲜活的心思,想法总是很多的,那时,两人私下讲得最多的就是华明扬了吧?

    她是被绿萍呵着胳肢窝要去老实交代与华明扬的点滴。

    她也自是愿意讲的,往事往说一回,就掩了脸叽叽咕咕地笑一回。

    如今,这些人,都一个一个地远去了,连她自己也是一缕孤魂早逝。

    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本来绿萍不用死的罢?或者许她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大殿里,叫她一声“郡主!”

    她脸上缓缓流下了泪水。

    到了嘴里,苦涩。

    方才惊觉。

    她悄悄拿袖子擦了擦,回头,才发觉张嫣正盯着她,见她回头,转开了眼。

    苏暖定了定心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皇上他,怎么样?”

    张嫣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轻声:“他自有他的去处。”

    梁弘,废去了帝位,却是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整个人好像就这样消失了。

    苏暖的心情极其复杂。

    粱弘,一直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遮掩得很好,却还是被张嫣知道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破,不动声色,母慈子孝。

    苏暖见到了林月英,她留在了宫里。

    她带苏暖去了一个地方。

    “这里。”

    她说。

    苏暖看着那小小的坟头。

    这是五皇子。

    林月英说。

    当年,林妃那个孩子出生没有几日就死了,被草草葬在这里,用一个篮子,包了起来。

    苏暖看了一会,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皇子也罢,平民子弟也罢,都过去了。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如今还有什么好追究,好说的呢?

    她回到昌平衔家里。

    屋子里,雯月正与雯星两人扯着一块大红门帘在比划。

    见她回来,就欢天喜地问:“瞧瞧,可是好?”

    苏暖瞥了一眼,见榻上堆了许多的东西,各种喜帕就一大摞。

    小荷正一块一块地细数。

    苏暖一眼瞥见里头有许多丝线,就挑了出来瞧了一会。

    “雯月,你会打络子么?”

    雯月抬了头,挪嘴:“雯星打得好,不知要什么花样?奴婢只会同心结、如意扣几种,雯星姐姐会的可就多了。只要给她样子,她就能照着打个八九不离十。”

    苏暖就叫了雯星来,寻出那枚猫眼来,递过去说:“就这花样的,把这旧的拆了,重新打。”

    雯星接过,出去了。

438半块丝绢() 
    苏暖伸手拿过一幅枕面,与雯月讨论着鸳鸯的羽翼该用什么颜色才好,雯月说这整个枕面已经是大红色的了,还是绣上这金色的丝线才好看。

    “贵气!正适合小姐郡主的身份。”

    雯月满眼放光地说。

    苏暖踌躇了一下:“用银色吧?银光闪闪,就像银子颜色!”

    “金子岂不是更好?”小荷也插了句。

    雯月与小荷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姐这是有多喜欢银子?连枕套上都要用银子的颜色?

    苏暖眯着眼睛笑,她就喜欢这银色。

    嫁衣上已经用了金色,郑卓信说:“金光闪闪,多好看?你是皇室郡主,咱们又不是用不起金线?”

    郑卓信的一惯作风,华丽丽的,金光闪闪的。

    苏暖无奈,按照皇室规矩,此番又是奉旨成婚,那礼服的规制早就定好了的。她也是没有办法,金线就金线,只能照规矩做。

    “就用银线,衣服我做了主,这枕套我还不能做主了?”苏暖说道。

    “好吧!”雯月只能照做。

    “小姐!”

    雯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里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她摊开了手掌。

    一块薄薄的丝绢,约莫一个手掌大,上头用细毫勾了一幅画。

    苏暖拎了起来,仔细一看,是一幅图,确切地说,是半幅图。

    “奴婢绞了那璎珞结,里头竟然是空的,一瞧,塞了这样东西。”

    雯星指着说道。

    她方才拿了那挂猫眼的绳子用剪子绞断,准备扔掉。发现这个璎珞结打得特别精巧,就拆了,准备好好揣摩。

    却是发现里头塞了这个。

    “团成一团,塞在底下,奴婢剪开,才发现。”

    苏暖一时没有做声,她拿了这块丝绢,在窗边细细看了看,确定是一块丝绢,被剪子从中间破开,一分为二。

    雯星去拿了那已经绞断的璎珞,发现确实是没有了,如果能藏,也就这里头。

    苏暖就拿了这半块丝绢,去寻师傅。

    贺司珍也是惊奇,两人猜测了半日,忽然想到,另外半块会不会是在程姨奶奶那里?

    “你说,你这猫眼是在池塘里捞上来的?”

    苏暖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默然,就算有,这丝绢浸在那池塘底下,上头的图早浸没了。

    苏暖想了想,跑去问小郑氏。

    小郑氏摇头:“我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换好衣裳准备入殓,我不知道这坠子当日是否还在身上?”

    她睁圆了眼睛,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正得去问爹爹。好好儿的,我娘会掉入湖里,那坠子应该是戴在身上的。我没有看见,那是到哪里去了?”

    她果真一路跑去找老国公。

    “绳子?不知道。”

    老国公直接一口拒绝了小郑氏。

    他靠在椅子上,有些烦躁。

    两个儿子正在分家。

    这已经几日了?正忙着分拣东西,造册子。

    这回爵位可是老大高风亮节让出来的,怎么说,这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完全继承了那些公中的东西,总要分一部分过去。这一门两国公,总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这分田产,是祖宗都愿意的事情。

    两兄弟也没有意见。

    可是,这老太太,忽然病倒了,躺在床上,直哼哼。

    原因也很简单,都是因为这个分家。

    这已经分府另过,是老二提出来的,她不乐意了。

    眼泪涟涟。

    只说她养了白眼狼。

    原来她想得好,这郑启清承了爵位,她正好跟着郑启清过,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供养仍旧在大房这边。

    谁知,这老二忽然就提出了,分府另过。

    这不是普通的分府。

    确确实实地分家,包括两个老人的去向,也都分清楚。

    本来,这两家一分,说是两处,照样隔壁住着,也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这回因为郑卓信立下了大功,郑家又上表,把爵位让给了老二,皇上一发善心,就赏赐下了新的府邸,就在那十八胡同里。

    择日搬迁。

    这样,两处就离得远了,隔了小半个城。

    这样一来,老太太面临选择。

    老爷子自然要跟着郑启华一家子,这是毋庸置疑的,长子长孙自然是不能丢,哪家都是这个道理。

    可是老太太不乐意,她可不愿意跟着老大了,原因么大家也都猜得出。

    可是又没有把老两口分开的道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郑家有头有脸的人家,是要脸面的。

    老太太何去何从?

    她哪里料到会这样?

    一番吵闹之后,因为老爷子铁了心要跟着大房过去,老太太纠结了半日,抱着她的嫁妆盒子就开始哭了。

    她叫人去找了老二来,想着叫他开口挽留老爷子一起留在二房。

    结果

    她也算看出来了,她这是拿一张脸去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老二一家原来并不欢迎她。

    韩氏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她是门儿清。

    韩氏这回也不遮着,掩着,好不容易当回家,做回主,怎么可能再在自己头上压坐山?这里一个大郑氏三天两头来报道,这之前有金氏在,还好,现在老太太要是跟了他们,那这大郑氏说不得以后就长住在这府里了。

    乘着这个机会,还不得远远地躲开。

    老太太那点肠子,她自然清楚,照顾女儿,照顾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头一份。

    这个机会一旦错过,那她可就得以后长长久久地接受这个事实:大嫂一家子清闲了,她可是活在老太太和大郑氏的双重夹攻下。

    这老太太指定要跟着老爷子。

    所以,这事情就这样了。

    老太太琢磨过来这回事情,就不干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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