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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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掌柜问道:“我也怀疑过,可是,如你所说,黑山陶出土的都为高脚杯子,似这种的,未见记载。会不会是一般的黑陶?”
苏暖闪着眸子:“不会。应该是黑山陶。除了器形对不上,其它的都吻合。”
她谨慎又笃定地回答。
两人对望一眼,眼里闪过狂喜:这就对了。确认了是黑山陶,那么,这回可是赚大发了。
。。。。。。
苏暖捏着手中的荷包,心里激动雀跃:100两银票。
这是金掌柜刚刚给她的,说是额外的酬劳。
她惊喜之余,立刻接了过来。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赚了一大笔钱,她很是兴奋。
想到金掌柜许诺的:“方才那个客人说了,下回有东西还来找咱们。只是时间上可能不定,不知?”
她应了,说:“有事仍到燕子巷找张大根,那是我舅舅,他会转告我的。”
金掌柜许诺她,坐堂之外,有客人需要鉴定手中东西的,每鉴定一样器物,就另外许酬金,价格依件计算。
她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这笔钱并不是很多,相比错认宝贝,错卖所造成的损失来说,这点子钱可真是不值一提。
像方才那件黑山陶器,与普通陶器的价格相比,可翻了十倍不止。
可是她很满足了,:“积少成多!”
她对自己说,她要努力存钱,让小郑氏过上舒心的日子。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银票,脚步轻快,转过街口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青褐色的车棚,一个年约四十多的汉子坐在车辕子上,正抽着旱烟。
她加快了脚步,听得脚步声,大根把烟管往鞋底拍了拍,堆着笑脸;“来了。”
苏暖爬上了车子,说:“回吧。“
大根有时马车得空,就会赶了来。
苏暖提着心,生怕府里发现她私自动用马车,大根会受连累。她一直坚持走路,反正也就两刻钟的路程,犯不着因这件事被人知晓,牵连到大根与她娘。
今天,大根又赶了车来。她坐在车子里,禁不住开口问了。
才知原是郑卓信今日凑巧到蛟池街上办事,中间有一个多时辰的空闲,所以,他就先来接苏暖。
苏暖心内暖暖的,望着大根憨厚的后背,对小荷努嘴,从荷包里面摸出了十文铜钱,递给了他。
大根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小姐,使不得!”
小荷快手快脚地塞到他的手里:“拿着吧,根伯。小姐请你喝茶的呢。”
大根只得收了,装进烟袋里面,挥了鞭子:“小姐,坐稳了。”
苏暖心情甚是愉快,望着一路上不断后退的街道,心道:“还是有马车好,等有了钱,头一件事情是自己要置办一辆马车。”
国公府虽然公中有马车,但每次出行都要报备,像自己这样,还不露馅了?大秦朝虽然对女子不似前朝那样束缚,女子也可以自由上街,但大家夫人和闺秀,进出还是用车,很少这样抛头露面,行走于街面上。
自己现下还可以扮了男装行走,但是,进来,好像有逐渐发育的症状,再随便在脸上擦了那药膏子,恐难混过去,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谨慎些好。
像上次那样的事情,她至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听那些妈妈们说起,京城周遭每年都有那良家女子失踪。官府也曾追查过,但都不了了之。里面听说也有少数官家女子,据说也有找到的,可。。。。。。
她真应该感谢郑卓信,不得不说,要是没有他,她这辈子也完了,还一腔子热血想着要追查上辈子的事,恐怕这辈子就先交待了。
想着上次他一口拒绝自己的事,忽然就没有那么介怀了,这个人,怎么说呢?
郑卓信为人浮夸,蛮横不讲理,任性。
这是她对郑卓信的最初印象,但是上回的事,他救了自己,这么大的事,却只是悄悄告诉了小郑氏,并不曾声张,可见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至少对这府里的事,也是知晓些的。并不似郑卓锋,只管自己一味痛快,全然不管这些。。。。。。
也是,郑卓锋可是未来的当家人!
她如此想着。
055武试1()
兵部校场。
此时此刻阵阵喝彩声,伴随着锣鼓的铿锵声,透过高高的围墙传了出来。今日是武试的第一场,因报名人超乎寻常多,所以竟分成了三个擂台同时进行。
四月的天,阳光暖和照着,可场地周围却是热浪滚滚,气温凭空高了许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任围着,又有人拼命地往里面挤。
里头的人也不抱怨。今年不同往年,先打擂台,再测试骑射。
是以,三个擂台前都挤满了人。
每个擂台五步之内却都清空出一片空地,周围有盔甲鲜亮的兵士站立两旁,均肃着脸,面无表情。手中雪亮的红樱长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看客就围在两旁站着观看,虽人多,却是没有人敢往前拥挤。
这些可是京师守备营抽调出来的精锐,专门维持这次武试的,当中听说还有羽林军,这要一个不小心,被认为是闹事,可是可以当即格杀的。
这些看众大部分是参赛的考生,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被逐出场地,取消比赛资格。
他们与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的公子哥不同,不同于他们来就是图个热闹,这也许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阅兵台上也搭了一个高两丈,长宽各五丈的擂台。
此刻已经是水泄不通,台上三通鼓声过去后,又有两人上了台。
台下左手处视野最好的一个地方,却有一处并不显得拥挤。几个小厮正赶了身边的人,清理出一个足够六七个人站立的空间,中间站着四个衣饰华丽的公子,正双手抱胸,闲闲地望着台上。
周思聪眯眼看着台上那个瘦小的考生,不确定地:“和尚,你说他能赢取么?我怎么觉得那么玄乎呢?”
他说的是台子上一个瘦小精干的汉子,年约三十,一身劲衣。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浓眉大眼,站在他面前,这形体上,高下立现。
郑卓信摸着下巴,往嘴巴里继续丢了一颗瓜子,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咱们来赌一把?”
他斜眼望着周思聪,摸出一个金骡子。在手上抛了抛。
“好呀!”边上几人立时起哄,纷纷附合。引来周遭人的一通白眼,看看他们几个,自觉地又往边上挤了挤。
台上一声鼓声响,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擂台之上。
两位考生同时对着台下观众一齐抱拳行礼,二话不说,小个子就先发制人,抢先发起了攻击。。。。。。
台上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台下观众也是聊得热闹。
郑卓信忽然一拍手:“倒!”
但见台上那个大汉一个趔趄就倒了擂台边。
“咦?”
郑卓信又丢了一颗瓜子在嘴里。
周思聪紧张又兴奋地:“怎么样?输了吧?这已经第二十招了。”
忽然愣住,不敢置信。
台上方才那个已经跃回台中的汉子忽然诡异地身子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弯,竟然一头栽倒在台上。
“哈哈哈!你输了,”郑卓信乐不可支,抖动着双肩,翘着两根手指拎起了周思聪面前的一个锦袋。
周思聪无奈地耸肩,嘟囔了一句:”算你眼毒。不过,奇怪,明明看着已经输了,怎么会又?”
郑卓信好心情地抛了手中的锦袋给三儿,说:“你没有仔细看么?刚那个人耍赖。“
周思聪陡地睁大了眼:“我没有看出来。”
郑卓信招手,他靠近,俯耳说了几句。。。。。。。。。。。
说话的当口,又有人上台,几人看了一会,意兴阑珊,又赌了一回,郑卓信捧了一袋银子招呼:“走,去醉湖楼,今儿,我请客。”
几人起哄着,相拥着去了。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立时被人群填补上。
身后有人望着远去的几人:“这就是郑卓信?”
。。。。。。
因郑卓信明早有一场比试,所以,大家伙儿也只是略闹了一闹,并不曾喝多少酒。
郑卓信晃悠着步子,进了前院书房。
屋子里面黑咕隆咚地,三儿忙跑先一步,准备进里面去找火石。
“不必了!”
郑卓信已经一步跨了进去,三儿正待跟进去,“爹!”
三儿一激灵,忙住了脚,转身退到廊下,一双眼睛警惕地逡巡着。
屋子内,郑国公坐在窗户下,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略带不悦:“喝酒了?”
郑卓信嬉笑着,一步跨到父亲背后,伸手去揉捏他的肩膀:“爹,怎地也不点灯?黑顶瞎火地坐这,怪吓人的。”
郑启华一把怕开他伸过来的手,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下。”
待得郑卓信坐了,方才望着他,有窗外廊下的灯笼照进来,晕得郑卓信脸上忽明忽暗。
他看着,恍惚了一下。这是他的嫡子,与他连个哥哥比起来,顽劣得多,也最让他操心。
可是,父亲说,他最有希望振兴郑家。不管怎么说,总之,这份家业最终是要传于他的。
眼看明日就要上场,今日原想等着他回来,再好好嘱咐一会,可,这小子,这时辰才回来,定是又去哪里喝酒了。
怎就这般不让人省心呢?看看他,又极力忍下了,原想说:你知道打擂台上有多凶险?不好好在家养足精神,跑去喝酒?
又怕说了,影响了他明日的比试,到时,束缚了手脚,反更加危险。
半晌,只得挤出一句:“今日你也去了,怎样?有何看法?”
郑卓信一伸手,趴在椅子上,说:“瞧了,也没什么。左不过那样,一报一眼,着实无趣,还没有我们平时的切磋来得精彩。”
“胡闹!郑启华终于忍不住,一声断喝。
黑暗中,他长身而起,指着郑卓信,压低了声:“精彩?你以为戏台子上唱大戏哪?你到底知不知道。。。。。。不比你们校场比武,你且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擂台,生死擂,打死打残不论的。”
他走进郑卓信:“你如果这点看不透,我告诉你,剩早歇了这心思,就此收手罢。也省得你娘每日里在我面前唠叨。”
说着,转过身去,呼呼地喘着气。
郑卓信错愕,他不过一句玩笑话,就惹得一向沉稳的老爹失去一贯的镇静,他转过身子,望着郑启华,微微笑了。
“你?孽障!”郑启华气得翘起了胡子。
“爹,你且放心,我知道的。也告诉娘,我必全须全尾地回来。怎么,对你儿子这点自信都没有?”
郑卓信见他爹真生气了,才缓缓起身,拍胸:“好了,明日我要上场,给我鼓鼓劲!”
056武试2()
翌日,郑卓信一早就出门了,郑卓峰也跟着去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轮到郑卓信上场。
郑卓信是第十六个。
“和尚,速战速决!”
周思聪几人挤眉弄眼地,捏着拳头给他打气。周边围着这几个,俱是京里的王公子弟,各个都是惹是生非的主。要不然也不会聚在一起,平日里一有空闲就聚在一处喝酒遛马,斗蟋蟀,所有会玩的东西要说他们认第二,那这上京城可没有人敢称第一。
平时都各自被家里父兄给送到那各个衙门里当着那闲差,正是浑身的力气没有地儿使去。
郑卓信俨然是这伙子人当中的老大。此时,他要上场,这些人自是要鼎力支持的,简直比自个儿上场都要兴奋,这不,各个都告了假,一大早都跑了来,一直陪着,此刻都眼巴巴地瞧着他。
郑卓信几下脱了外边的长袍,一纵身,弃了那一旁的木梯,直接从台下跃到台上。
台下响起一阵叫好声。
今日他一身银色的劲装,是周思聪专门给他定做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料子,上头隐隐有光华流转,脚磴一双绣着银线的靴子,站在那里,闪闪发亮。
这一身装扮,贵气是贵气了,但与对面一比,却是反差大了点。
对手是一个瘦高个的青年,抿着嘴,一脸冷肃。一身黑色素面的布衣,眼神犀利。
他盯着对面嬉皮笑脸的郑卓信,不作声。
“爹,那就是郑卓信么?”两丈外的裁判席上,一个青衣少年低头,在礼部尚书郝正英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但见她一双妙目流转,声音细柔。
郝正英肃着脸,端坐不动,轻声回道:“莫说话,这场看了,就回去。”
他一脸的无奈。
说话的正是他的嫡女郝明秀,非要闹着来看这场比试。
他知道,她是来看郑卓信的。
自从知道订了这门亲事,郝明秀就一直闷闷不乐,郝正英知道她心里不如意。
“您知道,我素来不喜那习武之人,整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鲁得很。爹,您不是答应娘亲,亲事要我自己点头答应的么?”
郝明秀望着他,缓声细语,眼睛里却满是怨怼。
他一窒,偏又应不出话来,当初,他是答应了曾氏。
但,国公府这门亲,他非结不可。对方可是国公府嫡子,是要继承家业的,妻子定是要嫡长女。
前头夫人曾氏只留下一个女儿,后头续娶的倒是生了一双。。。。。。
可正是因为郝明秀不止是他郝正英的嫡女,也是曾氏的女儿,对方才会上门提亲。
他看着亭亭玉立,眉眼姝丽的长女,抛下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甩袖而去。
。。。。。。
郝明秀倒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门亲就算是汾阳郡王妃,郝明秀的亲姨母,也挑不出什么来。
今日,听闻郑卓信要参加此次武试,郝明秀忽然就闹着要随他来瞧一瞧。
他本不许,这,简直是荒唐。
夫人苗氏却来打圆场,与他说,就让郝明秀去。说不得她就入了眼了,也好过在心里怨怼她们,将来,这嫁了过去,要是心里一直有怨气,不是白瞎了他这番心思?
苗氏甚是可人,多少知道点他的心思。
说着又作主去找来了儿子的衣服。
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想着苗氏说得也对,这姐儿都爱俏,这郑卓信他见过,长得还真不赖。
算了,就如了她的意吧!只是这郑卓信可别叫他失望才好。
此刻,郝明秀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子中的郑卓信,见他长身玉立,锦衣华服,看长相到是着实不错。倒不像是印象当中的那等粗鲁野蛮之人。
只不过,京中这样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就像自己的两个弟弟,看着也是一表风流,只是这肚子里嘛……
郝明秀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气颇高,自然对未来夫婿要求也是不能马虎,一心想找个能和自己琴瑟和谐的良人作伴。
她两眼晶亮,一眨不眨地盯着台子上。
那两人已经是开打。只几个回合,郑卓信就凝神,收起了笑脸。
对方身手不错,看得出是下了苦工的,且看他那一身穿扮,应该是家境不甚殷实之人。
他边兜着圈子,边判断着对方的身份。
黑衣青年眼看自己招招进逼,对方却只游走避让,并不出击,不由也是心下警惕:看着这显摆的穿着,放荡不羁,以为是一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出手却是滑不溜秋,十几招下来,自己硬是进不了身。
手下不由加快了进攻,一时只把毕生所学都展了出来。
两人游斗,台下观众看得入迷,这一组有趣,有看头。
又有那懂行的在边上不时评论两句。
一时竟甚是安静,但见台上两道影子,一黑一白,飞快闪挪。
众人眼花缭乱。
郝明秀早看得呆住,渐渐收了不屑之心,眼睛专注,盯着台上那道矫若银龙,身轻如燕的身影,一颗芳心已是“蹦蹦”地跳个不停:原来一个人打架也可以打得如此好看?看那一招一式,诗词里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又想“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不知又是怎样一幅情景?
她悄悄看了一眼父亲,见他与身边一人正轻声交谈着什么,她忽然感激起父亲来,为她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真是个俊俏儿郎呢……
想她郝明秀,礼部尚书、中御府主管郝正英之嫡女。其母是曾家嫡次女,与汾阳郡王妃是嫡亲姊妹。
郝明秀今年16,自幼苦习四艺,与上京城的柳侍郎三女柳妙丹被合称为“上京双姝!”
及茾后,王公贵族的求亲人踏破了门槛。她也自是一心要为自己选一个良人,可是,还未等她选好。
父亲就与郑国公府为她与长房嫡子郑卓信订了亲。
听闻郑卓信是郑国公郑启华的嫡子,前头原有一个大哥,一岁时夭折了。嫡姐郑容,是现今的郑贵太妃,育有四皇子,梁隽,现为豫王。
听闻郑卓信从小拜了那大相国寺高僧为师,学了一身功夫。16就上战场,作战勇猛异常,人称“和尚将军!”。。。。。。。
她这些都是听梁红芳所说,郡王府的翁主。
汾阳郡王府与郑国公府上是亲眷,两家老太君是嫡亲姊妹。
当日闻得两家订亲,郡王妃很是上心。自己的母亲在自己早已去世,临死前拉着嫡姐的手,要她多加照拂郝明秀。郡王妃受妹妹所托,时常接了郝明秀过府小住,生怕如今的郝夫人怠慢了甥女。听得郝明秀订亲的消息,因与郑家是姻亲,两家的情况自是熟悉几分,所以与身边的桂妈妈谈起。被梁红芳听得,颠颠地跑来告诉郝明秀。
郝明秀听了很是失落:习武的?她要的是一个能与她琴瑟和鸣的男子,不是那等粗鲁习武之人。
想她郝明秀一身才华,企盼嫁一良婿,是她心中所求。
057进宫()
酣战了一会,眼看一柱香即将燃完,郑卓信不再缠斗,矮身卖了个破绽,直接一脚撂倒了对手,眼看对方正以不雅的姿势载下台去,台下一片惊呼声。。。。。。。
郑卓信似笑非笑地立在当地,一幅存心看笑话的样子。
青年只得一个翻身,硬生生地跳下了擂台,锣声响起。
他站在擂台下抱拳:“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