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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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地启了一条门缝,见果真无人,方才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溜出了院门,经过院门时,听得有说话声,顿住,原是两个粗使的小宫女正在灶间烧茶水。
她低了头,向大殿摸去:就是现在。
绿萍此刻定是陪在张嫣身边。
她沿着无人的甬道走去,看到那扇黑色小门了,已经有诵经的声音传来,一同飘来的还有那悠扬的钟声。
一切都如前世一样,那亘古不变的佛音,清远,悠长。
还有那永远听不懂的唱词,以极其熟悉的声调扑面而来……
她隐在墙后,望着院子里那棵树。干净青翠,不似前面大殿那几棵树,挂满了祈福铜钱。
只是奇怪,9年了,竟然丝毫未变,仿佛一切都定格在那里。
不对,人变了!
当那个个子高挑,团团脸更加圆润了,跪在那棵菩提树下,虏诚地双手合什默默祷告的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苏暖的眼时,她竟不觉得突兀。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会激动,会难过。
可为什么竟是这般平静?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内的人,见只有绿萍一个,双交四垸菱花塥扇门里隐约还有一个宫女背对着门,不知在干什么。
她默不作声地盯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绿萍才起身,向里探了探身子,往身旁一间厢房里去了。
苏暖努力摒住乱跳的心,瞅着空档,随后溜了进去。
绿萍听得声响,手下不停,头不回:“你又躲懒,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娘娘待会问起来。。。。。。”
一惊:“你是谁?从哪里进来的?”
她吃惊地望着面前这个头发散乱,年龄尚小的女孩,不悦地:“这地也是你能来的?快出去!”
说着,伸手来赶她:“真是,这样也能让人进来,真是乱七八糟!”
“绿萍!”
苏暖开口,双目定定地:“你是绿萍么?寒香姐姐叫我来寻你的!”
绿萍神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她身后望了一望,急急掩上房门,回身,厉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后背蹿起一阵冷风,双目凌厉地盯着苏暖。
苏暖看着她,:“闽寒香托我问姑姑一句,当日是谁要害她?”
绿萍大骇之下,连连后退,直到碰到了一旁的椅子,才惊觉。她抖着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摸索着靠定了,望着对面这个女孩,她终于定了下神:“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闽寒香?”
苏暖看着目光闪烁的绿萍,心内发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时间不多了。
眼见绿萍不肯承认,她闭一下眼,干脆地:“闽寒香为什么会被殉葬?她叫我来问你一句,你可知晓?”
绿萍陡地睁大了眼,眸子里是掩饰不住满满的惊吓,她正想说什么,忽一把捂了苏暖的嘴,“嘘了一声。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又消失了。
绿萍侧耳听了一会,又悄悄拉开门缝往外望了一望。
“姑姑,水好了!”
绿萍不悦地瞪着面前拎着一把大大的铜壶的小宫女:“给我吧,再去烧一壶来,待会娘娘要用。”
小宫女忙放下手中的壶,转身快步走了,走了两步,才省起壶还没有拿……
绿萍合上门,转头靠近苏暖,声音轻颤:“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闽寒香是你什么人?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不对,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见苏暖发愣,她一怔,忙说:“问题太多。你先回答我,你什么时候见过寒香?”
063为人奴婢()
苏暖抬头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焦急,疑心自己看错,她仰着头,字字清晰说:“闽寒香是我姐姐,她托梦给我,说她被人害死。她叫我给她报仇。”
她成功地看到绿萍的脸刷地白了。
她心中再次下沉,绿萍果然知道。
苏暖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盯着绿萍的眼睛,再度开口:“是她叫我来寻你的,说你是她最好的姐妹,你肯定会帮她的。”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干涩。
曾经绿萍是她最好的姊妹,两人同住一屋四载,自到了琉华宫,就一直一直住在一起,两人无话不谈,多少个夜晚,两人在巡夜的宫人过后,兴奋地分享着各自的小秘密。
绿萍家里已经无人,自小被大伯送进宫里,只为顶替自家的表妹。所以,她是一早准备在宫里终老,到时搏个掌宫嬷嬷,能在惠馨苑养老,体面一些。不至于沦到金明所去,与那些粗使宫女、嬷嬷们悲苦度日。
绿萍叹着气,无比羡慕地对她说:“寒香,你真好,能碰到华明扬。我是注定要终老在这宫里了。真羡慕。。。。。。你呀,就把我那一份也活了罢。”
如此的绿萍,会与她的事情有关系么?
绿萍眼中的光亮陡然暗淡了下去,眸子中跳动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近前,呼吸粗重,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小丫头:眼前之人不可能是寒香的妹妹,闵春芳她认识的,哪里来的这么小的妹子?
不过,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个问题,苏暖的话让她心内大恸:她与寒香是姐妹。。。。。。
她呆呆地,喃喃自语:“寒香姐姐。”
又一凛:“你快走罢!不,现在不能走。你躲在这里,等我们都走了后,你再走。”
她忽伸手拉了苏暖,把她往里间推:“你先在这里面呆着,记得不要出声。”
见苏暖不动,一跺脚:“梦里的事情怎能当真?听我说,你姐姐早嫁人了,嫁得远远的。我也多久未见到她了!你要真想她,待会在佛前多上支香,祈求佛祖保佑她。。。。。”
她低了声,说不下去了,只管推着苏暖往屏风后走。
苏暖心内一动,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骗人!姐姐说她死了,死了!十月初六,被殉葬了!叫我给她报仇!”
嘴被绿萍一把给捂住,一脸惊恐:“莫说了!莫说了!”
心下巳是不确定:真的是寒香姐姐显灵了?这生殉的事,并无人知晓。她只按照吩咐,说闽寒香与人私奔出宫。
就连当日寒香的亲妹妹,闽春芳,问得急了,她也只是与她说,寒香与人私奔,已被罚为守陵宫人,此生不得见!
现下,眼前这小姑娘问得如此笃定、清楚,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她都对你说什么了?”
绿萍已是信了七分,挣扎着问了一句。
苏暖抿着嘴,脚下不动,重复:“她只叫我问一句,是谁害了她?”
她一遍一遍地,一连说了三遍,执拗地,就那样望着她。
绿萍不自觉地别开了眼,眼前这双眼晴黑沉沉的,里面竟然有种恍惚的熟悉感……她晃了一下头,再度细看之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一身棉布衣服,头发上不知蹭了什么东西,绿油油的,隐约有股子臭味传来。
脸孔倒是生得漂亮,这真是寒香的妹子?堂妹?表妹?
她打了一个冷噤:这是真托梦了?
她咬了一下唇,双手按在苏暖单薄的肩上:纤细,痩弱,寒香也是这样痩。她鼻子有点发酸,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下微微用力,望着苏暖的眼睛,她逐字逐句地:
“你告诉她,我也没有法子,认命吧!只盼下次投个好胎,莫要进宫做宫女了!她该知道的,”她顿住,终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这宫中,为人奴婢,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
绿萍说完,一脸失神。
苏暖脑子轰了一声,不容她开口,肩上一沉,绿萍已大力把她按在屏风后面,快速叮嘱:“出去之后,忘掉今日的事情!记着,切莫对人提起一个字,还有,我们不曾见过!”
说着,转身拎了地上的大铜壶径直往外走,又轻轻掩上了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暖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心内憋得慌:绿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一会糊涂,一会清明,是这样的么?是这样的么?竟然是她么?她茫然四顾,额上已经是冷汗涔涔,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竹制的屏风上写着“佛制比丘食存五观”,屏风有些年头,许是刚擦洗过,散发着一股湿霉味,这房间摆设简单,该是平时不大用,现充作茶水间。
屋子门外隐隐有响动,不时有人进出,这是张嫣出来了。
她喘息着趴在了窗棂子上,从缝隙里往外瞧去:青灰色的天空下,那个熟悉又敬畏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一身青色衣袍,没有任何修饰,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玉色簪子。
通身散发着一股雍荣华贵的气息,即使是素衣净袍也掩饰不住。
正是张嫣,当年的皇后,琉华宫的主人,如今的皇太后。
瞅着她如同前世一样穿着一身细棉布僧袍,虔诚无比。。。。。。
苏暖目不转睛地盯着,只看得眼睛酸疼。
绿萍说的:为奴为婢。
她闽寒香是琉华宫的奴婢,是眼前之人皇后娘娘张嫣的奴婢。。。。。。
她不错眼地盯着缓缓而行的张嫣,脸上有泪蜿蜒而下,触手冰凉。竟然是这样么?
那她真是上告无门了。皇后娘娘要一区区小宫女的命,还有什么可说的?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缩在地上,双手抱膝,脑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这宫中,为人奴婢,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
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为何要害她?她只是一介小宫女,一无权势,二无害人之心,为什么?
有股子冲动,真想就这样冲出去,当面去问一声张嫣,就算立刻死了,也值了,总要死个明白才好,大不了再死一次。
她捏着拳头,又缩回来,她看到了自己纤细苍白的手。
那腕上绑了一截红绳,上回遭劫后,小郑氏亲手给她系上的平安扣,说是特意去庵里求来的,上有一个白玉平安扣。
她一震:娘!
064再见张嫣()
她两世都亲娘早逝,这辈子有个小郑氏,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她现下是苏暖,怎能任性地撒手而去?真正的苏暖已经死了,忍心叫小郑氏还要再承受一次么?
再说,一旦张嫣知道她的身份,那今日放她进来的那个柳三,还有郑卓锋。。。。。。
郑家有没有事她不知道,但是,小郑氏定是首当其冲地。。。。。。
她打了一个寒噤,不!
房门一声轻响,有人进来,她忙擦干泪水,重新又缩回了屏风后面。。。。。。
进来的是刚那个门口的青衣宫女,她走到桌旁端了茶盘就退了出去。
苏暖静静地缩着,眼泪横流,不敢出声。
绿萍说得对,她得藏好了,要是被发现了,这回是必死无疑了,理由现成的:擅藏太后礼佛净地,当死!
她苦笑,张嫣再一次处死她,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她不想再在同一个人手上死二次。
她想着,伸手狠狠地抹了脸上的泪水,平静下来,打算等她们走后,再出去。
门却被再次打开,苏暖望着突然出现在屏风前的三个人,暗到:“完了。”
一个容长脸面,眼神凌厉的青衣侍女手一挥,两个嬷嬷立时扑上前,架了苏暖,一路推搡出了厢房,径直进了对面一间屋子。
两个嬷嬷一用力,苏暖就“咚”地一声跪在了当地。青砖地面冷硬,苏暖瘦弱的膝盖一痛,感觉直接戳到了骨头似的,硬邦邦地生疼。
眼角瞥到三步外那双青色丝履的时候,苏暖身子一震,咬了唇,缓缓地勾了头。
皇太后张嫣端坐太师椅上,微微阖目,双手正飞快拈了一串佛珠,隐隐有檀香味钻进鼻端,熟悉又陌生!
苏暖低头跪着,屋子里静得诡异。
良久,就在苏暖以为就这样一直跪下去的时候。有人开口了:“你是谁家的女子?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想干什么?”
声音陌生,不曾听过。
苏暖不吭声,眼角上移,果瞥见张嫣左下手一双青布鞋,上面绣着千叶草,是绿萍。
她心内一痛,正想抬头。
忽头皮一痛,已是被人大力揪了发髻,仰着脸。
张嫣就那般撞进苏暖的眼中:鸦蛋脸面依旧细白,微眯的大眼,睫毛卷翘。
如果不是那浑身散发的威仪,皇太后张嫣真是个美人。奇怪,为什么人人都说郑容是后宫第一美人?
苏暖自嘲,此时此刻,她竟有心思想这个?就要死了吧?没想到这么快?
她鬼使神差地,原本跳动的心脏忽然放松了下来,不怕了,什么也不怕了。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身子也不觉挺直了起来。她盯着张嫣,头次大胆地,放肆地盯着,细细地看着,她竟然有一种畅快感:看清楚了,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主子,这就是亲手送自己入坟墓的主子!
她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又要死了!这回倒是死得明白!
抓着她的那个嬷嬷心下诧异:莫不是个傻子?
不哭不叫,自揪出来就木呆呆地,现下竟然还笑?
对面张嫣也眯眼看着她,眼神渐次凌厉,四下静得出奇,屋里针落可闻,就连外边悠扬的钟声一时也不闻。
“娘娘,她好像是个傻子?”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一直默不作声的绿萍望了一眼地上的苏暖,躬身凑近太后一步,说了这么一句。
这声不大也不小,但刚刚够室内一众人等听见,几人望着她沾了青苔的头发,肩膀上也有,裤腿上都是,心下恍然。
张嫣眼中光芒一敛,:“傻子?”
她轻声昵喃。
“是的,娘娘。奴婢一早发现她是个傻的,也不知怎的就躲在了这里,想着问不出什么,就未与她计较,只吩咐了她不要出来!她倒也听话。”
“噢?”
张嫣转头,重新靠近,仔细端详:眼前这个丫头眉眼精致,见她望来,傻愣愣地望着她,微张着嘴,一脸无畏的样子。
她忽然心里一软:安庆!
她晃了一下头,安庆小时就是这幅傻愣愣的样子看人。
她的眼神柔和了起来。
绿萍长吁一口气,她赌对了,知道,娘娘定是想起了安庆公主。
安庆公主是林妃娘娘的女儿,太后很是喜欢,经常带她过来琉华宫玩。林妃去世后,安庆也嫁了,不大进宫,娘娘想得很。
安庆公主脑子有点简单,与大皇子一样,生性单纯,天真。那一年宫中共出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只皇后出的二皇子聪明活泼,大皇子与林妃出的公主俱有点不正常。
皇后听说林妃的公主也有痴症,就想着把安庆接过来,说是与大皇子作伴,奈何林妃不肯,并闹到了先帝那里。。。。。。
安庆公主生性纯良,天生爱笑。阖宫上下都喜欢她。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脸色不大好看的苏叶:想下绊子绊她?还嫩着呢!
她初见苏暖,不知怎的脑子里就想到了安庆,猛一瞧与公主小时候还真有三分像呢!
苏叶咬着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这是怎么回事?又失算了!
张嫣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到得苏暖面前,缓缓蹲下,柔声:“莫怕,告诉本宫,你是谁?”
她的声音柔和,轻轻地,像是怕惊吓到她似地。
两旁侍立的侍女悄悄低下了头,苏叶更是惊疑不定地望着苏暖:娘娘竟未发火?对这个傻子?
看着和颜悦色的太后娘娘,屋子里的气氛也随之放松下来。
苏暖已是低了头,看不清神情,也不说话。她自听到绿萍的话后,就懂了,绿萍这是在暗示她,叫她装傻。
她心下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绿萍。
此次,她本着接受绿萍出卖她的念头。连着被身边的人背叛,她的心里感觉已经麻木,连血亲都能背叛,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重生以来,闽春芳的事,对她打击很是大,她心中的信念刹那坍塌了:她心心念念护着的妹子,她毕生为之奋斗的的家人,竟然如此对她,叫她情何以堪?
刚刚,她被从人屏风后扭出来时,她一度以为是绿萍。。。。。。
065无妄之灾()
现在,绿萍这番话分明是在暗示她。
她心内一动,虽然不十分清楚“装傻子”这招对于张嫣是否有用。
不过,此时她只能选择相信绿萍,毕竟绿萍一直呆在琉华宫,比起她来,她更清楚张嫣。
她眨巴着一双眼睛,努力柔和地望着张嫣耳朵上垂下来的明月耳铛,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她不敢去看张嫣的眼睛,她怕,她怕自己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会泄露出心中的情绪。
面对前生的仇人,她怎么可能真像个傻子似地做到波澜不惊?她做不到。
眼前这个一脸柔和笑意的人,可是炙手可热的当朝太后,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整个大秦朝当之无愧最尊贵的女人。她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张嫣的一双眼睛有多锐利,她是知道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近身侍侯了四年的主子,对后宫嫔妃从来不假辞色,后宫之首的威严尽展。当年,连带她们这些身边的宫人,走路都是意气风发地,谁不敬着三分,见面叫一声“寒香姐姐?”
如今换作自己面对这个昔日的主子,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份陌生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这才是真正的张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她垂了扇子似的睫毛,努力集中精神望着那颗轻轻晃动的东珠耳环:这种东珠,琉华宫私库里有一小盒,颗颗拇指大,晶莹透彻、圆润光滑,。。。。。她默默地在心里仔细品评着这颗珠子,借以压下心中那不断涌上的愤慨。
张嫣只看到苏暖那白腻的额头,细软的发顶,前额有一个大大的旋,拧成一股,别在一侧。她的心中一跳,眯了眼睛,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抬苏暖的脸。
“娘娘!”
绿萍忽出声,小声提醒:“仔细弄脏了手!”
苏暖头上沾着许多青苔,衣服上也有。
张嫣收了手,楞了一下,忽兴致缺缺,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手,直起身子来,绿萍忙上前一步,她搭了绿萍的手,缓缓转身,回身向椅子走去:“去查一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会在这里?”
绿萍心中一跳,忙趋前一步,回禀:“禀娘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