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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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正午,头顶一个大太阳当头照着,她却莫名得觉得一阵脊背发凉。
见苏暖望着她,那双眼睛亮晶晶地,她忽撇开了眼,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拉着小孩,一语不发,转身就往门内走去。
“大娘!闽寒香不在吗?”苏暖紧追上一步,跟在后面。又大声问了一句。
杜氏顿住步子,慢慢转回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寒香?”她颇有点艰难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九年了,她都快忘了她还有一个继女,叫做闽寒香。
阳光下,她的脸色发虚,目光游移。
苏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在回避她的回题。
她的目光发沉,上前一步,再次追问:“闽寒香在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身后响起:“谁找我们家寒香?”声音急切,激动!
苏暖蓦地转身,一个老者佝偻着背,坐在一辆木轮椅上,黑黄的面容依旧消瘦,一头斑白的发用一根铜簪子束着。比刻刀刻似的脸上满是激动与不安!
闽大成,这个记忆里性格粗犷、终日里笑呵呵的汉子,如今老成了这幅样子!
苏暖望着突然出现的阿爹,眼眶立时红了:15年未见过爹了!自进宫后就一直未见过。
闽大成断了腿,行走不便。且那地方不能让他一个大男子靠近。
此刻闽大成望着眼前这个小少年,诧异,:这个小儿郎找寒香作什么?
“我们家寒香嫁人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可是见过她?”眼前这个小公子年纪甚小,他心头不由浮起希望。
苏暖见阿爹双目晶亮,一脸殷切盯着她,眼里隐有泪意,神态急切。。。。。。她嘴一动,咽下了眼中泪意,喉咙发堵,一时哽住,点头又摇头。。。。。。
杜氏却低了头,示意一边的婆子:“扶老太爷回去,小心着点!”
闽大成发急:“慌什么?寒香。。。。。。”
杜氏忽脸一拉,一把扯过身前小儿:“还提她作什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么多年了,你也想想春芳……”
闽大成的脸陡然一灰,眸子里的神采瞬间暗淡了下去,他望着苏暖,张了张嘴,任由婆子与杜氏两人合力推着往门里去,进门时,他忽然用力扳住门框,扭身,回头望着苏暖:“她可还好?”
见苏暖发怔,叹了一声,松了手,被推往门里去了。
两扇门也随之关上,“哐啷”一声,苏暖惊醒晃过来,急上前伸出手去拍门,却是任凭打破了门,里面也再无声息。
她呜咽了一声,身子软了下去,小荷忙一把抱住她,:“小姐,公子!”
旁边有人家好奇开门,望了一望,又掩了门。
苏暖整个人跌坐在门前石阶上,喘着气,眼里的泪水汩汨而下……
。。。。。。
苏暖在门口一直坐了许久,直到有人陆续好奇围观,小荷只得拖了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郑府。
回到院子,一头扎进房间,早早地上了床,只推说头痛,小郑氏摸了摸头,见无发热,嘱她好好休息。
她闭了眼装睡。
等人都退了个干净,她方睁了眼,定定地盯着帐顶发呆:初见阿爹的难过在闽家门口哭过一阵后,现在剩下了满肚子的疑惑:闽寒香嫁人了!这是第二回听到这个说辞了。今日阿爹与杜氏那截然不同的反应。。。。。。她心里就跟猫抓似地,闽寒香的去向,似乎成了闽家的禁忌。
“丢人……”
今日杜氏是这样说的。她的头隐隐作痛了起来:什么意思?谁丢人?
她就这样一直睁眼到天亮,头痛欲裂,到天明时,迷迷糊糊睡去。
小郑氏因昨日苏暖头疼,不放心,一早就过来探望,见得苏暖帐子低垂,悄声看向一旁的雯月,雯月摇头。
她轻悄返身,走了两步,终究不放心,回身悄然至床前,轻唤了声:“冬姐儿?”探出右手去撩起那细白纱蚊帐来,笑着向里望去。
这一望不打紧,着实吓了一大跳:帐子里,苏暖双脸通红,睡着。
016探病()
“冬姐儿?”她惶急地伸出手去触她的额头,滚烫!
一旁的雯月早白了脸,她方才见苏暖无动静,以为睡得香。。。。。。
“奴婢去请大夫!”她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小郑氏半个身子扑趴在床沿,双手轻轻合着苏暖滚烫的手,淌下泪来:“冬姐儿!”
耳边锁呐声阵阵,外头隐有人声。。。。。。
苏暖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花轿里,轿子一颠一颠地,裙上的牡丹一闪一闪地。轿子停下,噢,新郎官来了。
她欣喜,掀了红盖头,努力睁眼,想看清明扬哥哥,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着急,伸手去拨眼前的轿帘,却是明明就在眼前,够不着,怎么够也够不着。
她急出一头热汗来。。。。。。周围的一切攸忽消失不见,茫茫天地间,只剩她一人,没有轿子、没有唢呐,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
小邹氏焦急地望着老大夫:“如何?”
老大夫摇头:“烧得太厉害!得赶紧把温度降下来。。。。。。”
说着,提笔“刷刷”地写方子,一旁的雯月早候在一边,只等老大夫一写完,就立马拿去配药。
。。。。。。
苏暖昏沉沉地,这场病来得凶险。
郑老太太也过来瞧了一眼,望着她干裂的嘴唇,通红的双颊,披了眼吩咐:“都精心着点,不行再换个大夫瞧瞧?”
她对一旁的金氏如此说道。
金氏应了,回头望一眼泪眼婆娑的小郑氏,放缓了声说:“大夫怎么说?”
小郑氏呜咽了一声,抖着嘴唇,哑声说:“怕烧退不了。。。。。。烧坏了脑子!”
几人不由相乎对视了一眼,均未说话。
韩氏站在床尾,听得此话,往床上闭目的苏暖望去:床上的小姑娘双目紧闭,脸颊潮红,眉头纠结成一个疙瘩,脸上的表情痛苦,哀叹、茫然。。。。。。
这个表情出现在一个才13的小姑娘身上,似乎有些怪异。
她收回了目光,见金氏正轻声与小郑氏说着话,小郑氏只顾着点头,拿帕子堵着嘴,不时抽噎一下。
她暗暗撇了撇嘴:“真是娇弱不堪,游个园子就病成这样?真当自己是那金贵的公主么?这也就是国公府,大夫随叫随到……对了,玲姐儿可是与她说了,前次,锋哥儿回来时,他们在园子里见过面了。。。。。。”
她的目光忽不善起来,狐疑地:“莫不是因为锋哥儿罢?这是要作什么?这还好不是老太太嫡亲的外甥女,不然,这不是咬死了他们这房?”
她越想越可能,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远离了床边,见无人注意她,提裙就出了房门,却见廊下迎面过来两人。
大郑氏身后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姐,长脸,眼睛细长。阳光下鼻翼两侧隐有星星点点的褐色雀斑。
“二舅母!”她细声开口叫道,并停住了脚步!
韩氏也停下,笑吟吟:晴姐儿来了,几时来的?
大郑氏也停下,靠近她:“二嫂,那个?”她朝三步开外的门里挪了挪嘴,眼神示意。
韩氏心内烦躁,不欲多说,一边脚步不停,继续往廊下去,一边回头笑着敷衍:“娘在里边呢,大嫂也在。我屋里还有事,先走了!晴姐儿,待会过来寻玲儿玩!”
她快走了两步,见大郑氏进去了,才放慢脚步,皱眉:昨日老爷说,郑卓信要回来了。锋哥儿去了书院,得叫他回来一趟……
王晴跟在母亲身后,望着床上的苏暖,目光复杂:病中的苏暖双颊烧红,脸色白腻,美得惊人。
同为郑国公府的表小姐,不免要与同为表小姐的苏暖比。
苏暖之父原为平南知府,苏暖身为知府小姐,原本与她这个鸿胪寺少卿之女比,要更高一筹。
可是,苏成君死了,小郑氏带着苏暖回了外祖家。。。。。。
第一回,她见到苏暖,当真吃了一惊:她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好看?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她,立时把身边的一干人都比成了那地上的泥了。
她头一次,深深地感到了嫉妒,嫉妒得心里堵得慌。
从小,表姐郑容就被长辈们挂在嘴里,千般好万般妙地作为她们的典范,就连母亲,一向不服于人的大郑氏也常在她耳边唠叨:贵妃娘娘的聪慧、贵妃娘娘的贞静……
可王晴只记住了一点:贵妃娘娘的美貌!
郑容是长房嫡女,她幼时,她就进了宫,所以,对于这个表姐,只知道:极其漂亮!但却从没见过。
如今,看着这个表妹,她开始不忿:因为有人私下说,苏暖有当日郑容之姿!
这,怎么可能?这叫她心里。。。。。。
。。。。。。
王晴随手拿了茶杯在手,端详了一会,心内总算找回了一点平衡:同样是表小姐,苏暖这房里可是寒酸得多了。瞧这桌子,就是普通的硬木,又没有纹饰。还有这摆件、茶具。
娘说:这女儿家金贵得很,身边东西都要往精细里去,方能养出矜贵的眼界与气质来。。。。。。就像大表姐郑容的房间,郑容都进宫这么多年了,家里现如今还给她保留着之前的闺房。
她进去看了,啧啧!真是样样精致,件件精品,那布置,怎一个雅字了得?她心里第一次鼓满了羡慕!
怪道能养出贵妃来。
这郑国公府果然不是她们这新晋的人家能比的。
王家世代居雷州,原也是当地望族,只从祖父这一代没落,谋了个七品知县,到了父亲这一代,庆元十六年堪堪中了进士,郑启清是阅卷考官,当时王子平上门认师拜谢。
却被大郑氏一眼就瞧中了,回房就缠着老太太,死活要嫁给他。
。。。。。。
大郑氏长相平平,见了风流潇洒的王子平,一颗心早已沦陷。几番扭缠,寻死觅活,老太太偏疼她。郑国公见王子平也有几分才华,也就无可无不可。
王晴却偏偏继承了父母的缺点,长得只能是中规中矩,还不如大郑氏,至少大郑氏皮肤细白无瑕,而她却长了许多雀斑出来。。。。。。
从小,她就知道外祖家富有,外祖家几个表哥更是个个人中龙凤。
特别是五表哥,见人就笑,对姊妹们也好,她的一颗心早系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她还来不及表说,就听得传出郑卓锋与苏暖的闲话出来。。。。。。
。。。。。。
她再度看了一眼尚在昏睡中的苏暖,心里竟然浮出一个念头:怎不烧傻了?
。。。。。。
苏暖终于退了烧,却是得将养一段日子。
梨落苑门口更见清冷,只有几只雀儿飞落在庭院中,才带了几丝生气出来。
几个丫头仆妇走路说话都小心,生怕惹了小郑氏的眼。
自苏暖这次病倒后,小郑氏的脾气也愈见长了,阴着脸,往日和蔼的人也禁不住脾气暴躁了起来。
这几人都是从苏家带过来的体己人。知道夫人心中不痛快,这小姐近日连着两回都这么凶险,别说夫人了,就连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心惊肉跳地:这小姐要是有个万一,这夫人肯定也不活了,那留下他们这些下人。。。。。!
所以个个都在心中念佛:祈祷小姐快快醒来。
苏暖自己也急得很,这场风寒来得突然,任她心内如焚,也是无法,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养着。
一面悄悄地遣了那小荷跑了一趟隆祥当铺,去与掌柜的告假几日。
。。。。。。。
017华香瓷坊()
半个月后,阳光明晃晃照着。
苏暖停下来,大口喘着气,身后小荷早双手支膝:“公子!咱们到前面问一下路?”
“不必!前头应该快到了!”她说着继续往前走,脚底早已生疼,可她就是不愿雇车。她愿意就这样一路从城东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仿佛身体的劳累能缓解心中的不安与委屈,她倒希望这段路再长点。。。。。。
“华香瓷坊”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煜煜发光,晃花了小荷的眼,也晃花了苏暖的心。
她怔怔地仰望着那个斗大
的“香”字,心如锤击。
“寒香,你那么喜欢瓷器,成亲后,我们开一家瓷器坊,如何?”
他双目发光,宠溺地望着她:“就叫华香,你说可好?”
。。。。。。
明晃晃的阳光下,苏暖头上冷汗渗出,她脸色奇白,身子晃了一下。
“公子!”小荷一把扶住了她“没事吧?”
苏暖抬头抹了一下额头,“走罢!”
偌大的店堂内,有三两个客人正在浏览,地上,高架上是满满的瓷器。
她无心去欣赏,只问那在旁热情侍立的小二:“你们掌柜可在?”
身材瘦小,一身青衣的小二见苏暖一开口就说找掌柜,虽心下不虞,但还是堆起笑容,上前:“公子看中哪件?小的给您拿来。”
苏暖并未理他的话,只是一昧地:“请问小二哥,华眀扬可在?”
闻言,小二略诧异地望了她几眼,陪笑:“公子可是找我们东家有事?今日恐不得空。公子买瓷器的话,不妨先看一下我们这里的东西,这些都是最新运到的。。。。。。”
他絮絮叨叨地指着一旁架子上的几件瓷瓶说道。他今日刚上工,东家说了,卖出一件瓷器,就有十文到百文的铜钱可拿。
苏暖一进来就直接要找掌柜,这不是挡了他的生财之道么?
他自然是不肯。
苏暖见他几番阻拦,不肯通传,眼珠子一转,咬了咬唇,直接指了高架上的一尊圆盘子说:“这个拿来我看看!”
小二欢喜地奔了过去,很是小心地从红色底座上捧了下来,轻放于长几案上的棉垫上:“公子,这个青瓷盘极其难得,价格也。。。。。。”
苏暖打断他的话:“这个青瓷盘是次品!”
小二大惊,忙说:“公子不可乱说?本店童臾无欺。。。。。。”
边上几位客人听得,看了过来。
苏暖愈发大声:“我不与你说,是不是次品,叫你们掌柜出来就知道了。”
她一双妙目紧紧盯着小二,语气不容置疑!
小二脸色很不好看,恼怒地盯着苏暖,心说:“这人莫不是来找茬的?”
又有几个客人放下了手中的瓷器,围拢过来,其中一人叫道:“小二,心虚什么?去叫你家掌柜下来!”
“是呀!”
众人一通叫,小二额上冒汗,使个眼色,早有人奔去楼上去请掌柜的了。
楼上几人正喝茶,听得禀报,诧异。
一个青衣男子,已从座上站起:“怎么回子事情?次品?诚意你来说。。。。。。”
右边一个年轻男子急起身,涨红了脸:“是那个葡萄青瓷盘么?”
小伙计点头应是,觑着二掌柜的脸色:“如今下面闹了开来,一众人围着!直说要掌柜的出面!”
闽诚意已推开椅子往外:“我下去看看!”
“那个,人家指名要东家下去。。。。。。”
小伙计嗫嚅着说道。
闽诚意的身子一僵:“这还抓住不放了?姐夫?”
他恼羞成怒地回身看向那个男子,见他虽面无怒容,却是眼中隐含不悦,心下“格登”一声,咽下了后面的话。
他也真是冤枉,当日见那瓷盘送过来时,挺好的,真没看出来,就留了下来,想着放于一边,好歹也能卖几个钱。
可他当时也吩咐了,单单另放的,怎就拿到那精品架子上了?
这下好了,姐夫生气了。
他讪讪地退后一步,老实跟在了后面下得楼去。
苏暖的耳朵一直高高竖着,此时,听得那楼梯上传来的声响,知是有人下来。她双目紧紧盯着那红色木楼梯口,心口早抑制不住地跳动了起来……
华明扬以为对方是一个老于此道的大老爷们,谁知却见几个人一齐仰脸望着自己一行,楼梯口,一个13、4岁的粉嫩小公子,从自己一出现,就大张着嘴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他疑心看花,却见那小公子已是双眼盈盈,几欲滴下泪来。
他咳了一声:“方才。。。。。。”
周遭一切瞬间远去,眼前只剩这个月朗风清的男子,就那样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
苏暖望着风度翩翩,眯眼缓步走下楼梯的华明扬,贪婪地望着他:那高挺的鼻,浓黑的眉,以及一笑左边微微上挑的嘴角。。。。。。九年了!他竟一点未变,只是愈加俊秀、成熟了。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眼眶已湿,喃喃地:“明扬哥哥!”
华明扬下楼的脚一滞,诧异地望着苏暖,有一瞬间的怔仲……
记忆中那声久远的呼唤“明扬哥哥!”仿佛就在昨日,亦在今日?攸忽穿越时空到得跟前。那个黑发飞扬,眉眼明丽的女子,歪着头叫他“明扬哥哥。”
他的心忽莫名绞痛了起来,呻吟了一声,单手抓住了扶手。
“你是谁?”
闽诚意见状一步上前,出声喝问,目光不善:“就是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家的东西是次品的?小小年纪怎就信口雌黄?”
闽诚意自看到苏暖,一颗心就落到了实处:原是个毛丫头,不足为俱!”
苏暖这才从迷茫中醒过来,她望了一眼横眉怒瞪她的闽诚意,抿唇,一双眼却是仍停留在华明扬身上,她竭力压下心中那喷薄而出的情绪,眨了眨眼,逼回眼中泪意。
“闽寒香!”
苏暖轻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就那样用着华明扬能听到的声音,心却丝丝绞痛!
华明扬脸色发白。
“姐夫!快去楼上请夫人来!”
闽诚意忙上前一步,吩咐小厮,又关切地:“怎的了?可是心绞痛又犯了?”
苏暖一震,骇然侧头:姐夫?闽诚意?还是闽诚心?自己前世双胞弟弟?生下来就未见过的弟弟!
她望着与杜氏有三分相像的闽诚意,恍惚。。。。。。
不容她多想,手臂已是一把被一只大手钳住,生疼:“你见过寒香?她。。。。。。可还好?”
华明扬双目迷茫,定定地望着苏暖,心又绞痛了起来:当日她不辞而别。。。。。。留下那幅镯子,走了。抛下家人,抛下他,无声无息地走了,自此,再无音讯。。。。。。
他本该恨她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