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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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他这方面清冷,也不得不承认她将来长成了,是何等的姿色。这样的,肯嫁与他么?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看自家的院子,空空如也,连高大的树木都没有。这是所新宅子,没有那百年老宅的底韵和贵气。
他抿了抿嘴,看着窗外。
周母有些泄了气,底气不足地:“怎么就不行?你如今不是统领么?三品的官。那个苏家小姐,你说得虽然不错,可是,当年她娘不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么,还不照样子嫁给了她爹,知府才才四品呢!她嫁了你,也不亏呀。”
周母说着就顺溜了起来。
方才猛一听周长丰说这话,也有点不开心了,就说了上面这一段子话来。说到这会子,她忽然就有了精神。
她立直了身子,说:“况且,这个姑娘娘瞧着喜欢,她娘就斯斯文文的,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知书识礼地,你听娘的,我觉着这门亲事靠谱,这苏家姑娘瞧着就很好。况且,我瞧着,苏夫人对你也是喜欢的呢,不然,今日院子里,你与苏小姐说话,她都没说什么娘都瞧在眼里,所以,你说的那些都不存在。你要是没有意见,过两日,娘就与郑家姐姐说说,如果行,把你们这事先定下来。让娘也安心。”
她说完,觉着不错,回头见儿子还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就用手推一推他: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个说法?”
周长丰望着母亲,被她说得一愣一楞地,被母亲这么一拐啊了一声。
见母亲盯着他,无奈地:“真要去说啊?
周母发急:“难不成你有人选?”
周长丰摇头,半晌,只是憋出一句:“我瞧着不靠谱。我去宫里去了,今儿我执勤呢。”
说着,匆匆走了。
身后周母也不管他,只是自己一人在发笑:这件事情,她就这么办,这回,丰儿没有话可驳她的了。
“秀儿,你腌些萝卜下去,后日,我要给郑姐姐尝尝。”
她喜滋滋地吩咐。
这里周长丰脚步匆匆地赶到宫门,正值郑卓信出来,见了他,招呼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点头,错身而过,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这是苏暖的表哥,这母亲说的事,如果真成了,那他不是自己的大舅哥了么?
他一时愣了一会,下意识地又回头瞧瞧,又哑然失笑:想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苏暖还不知道怎样?况且,她整天在外边跑的,就这性子,看着很有主见的样子。
自己还是头次遇见这样的女子,也是着实有趣。只是她母亲那般斯文受礼的人,怎么会养成苏暖这样的性子?还真是特别呢。
他摇头,又笑一会,叹一口气。
一旁的小厮奇怪地看着自己少爷,不解:少爷这是怎么了?神神叨叨地,一会笑,一会叹气地。
一时进来屋子内,却是见几人慌慌张张地往里边跑。
“站住!”
他沉了脸。
几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他,满脸堆笑:“大人!”
周长丰一个挪嘴:“身后藏着什么?拿出来。”
几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手里撰着一把骰子。
他单手抓过,一声不吭,就往外走。
里头几人吓了一跳,相互瞧一瞧:“大人,大人,饶了小的们这一会吧。”
几人暗道倒霉:这郑大人刚走,这周大人就来了。这要是让郑大人发现了,还好说。郑大人闲时,也会摸两把,虽然从不在他们面前摸。可是这周长丰就不一样,他这人平时最是一板一眼,不赌钱,不喝酒,也不停小曲儿,总之没有不良嗜好。
现在被他抓到了,可是完蛋了。
几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始求饶。
周大人这人太自律了,堪称完美。
这样的上司,让人心里没底。
253北市()
周长丰却是不理他们,自顾大步走了出去。【。m】军中素有赌博之陋习,屡禁不止,没想到今日被自己抓了个正着。
这可不能姑息,正好借此机会刹一刹这股风气。
一刻钟后,几人被压在院里,扒了裤子,手起棍落,每人足足打了十五棍子。
这十五棍子可不是寻常的板子,要求棍棍打实。是以,等到第十棍的时候,已经皮开肉绽,及至第十五棍子,最后一棍落完,后臀已经暗红一片。
一旁观看的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看着石鼓板着脸的周长丰,一众人等都低下了头。
第二日,郑卓信听说了这件事,抬头惊奇地:“打了15军棍?就为这事?”
他心里嘀咕:当值赌博是有不对,也三令五申,但一般都是打几板子,惩诫一下而己。动用军棍似乎有些过了。
他抬了头,看着一脸苦相的兵士,说:“也好,看你们以后谁还敢在当值的时候玩骰子?这回可长记性了吧?”
说着,一转身,悄悄地对木明说:“把我房间里那个给收拾干净了,全部卷走。”
木明看了他一眼,见他苦着脸,心下一笑:少爷平时最是喜欢没事的时候掷两把,现下好了,这周统领来这一遭,以后在军中谁还敢玩?少爷能不带头起表率么?
木明同情地看了一眼郑卓信,快速退下去了。
晚间交接的时候,郑卓信在门口碰到周长丰,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不由无趣地偏转了头。
“郑统领!”
忽然一声喊。
郑卓信狐疑地转头,周长丰正微笑看着他,确实是看着他,周围没有别人。
“咳,叫我?”
他清理一下喉咙,问。
这个木头脸也会主动与自己打招呼,真是?郑卓信觉得比他打人军棍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周长丰身子未动,说:“下值了。”
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郑卓信呆立在当地,嘴巴张了老大:周长丰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叫住他?
啧啧。
他摇着头。
他伸着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地,似乎是要下雨了。
他歪了一下头,马,直接就奔走了。
“哎呀,少爷!”
木明连忙追了去。
一路狂奔到府门,还未下马,就见苏暖与木青从拐角正转了出来,看见他,顿住脚步。
郑卓信点头,就要往里边走。
“四哥!”
苏暖叫住了他。
“前次我托你问的房子,可有着落?”
苏暖眨巴着眼睛问道。
“还没有。”
郑卓信回答。
心下不好意思,自己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
“一时没有合适的呢,不着急,既然寻,就要寻好的不是,我正托人寻呢。”
他眨巴着眼睛,努力回想苏暖当日说的那些条件,嗯,说了要新宅子。
“新宅子难寻呢!”
苏暖也就拜谢:“四哥说得是,如此,多谢四哥了。是我心急了。”
说完,转身走了。
“她这是要出去?”
郑卓信望着她一身短衣打扮,问。
木明点头:“是。听木青说,她们这几日一直在外头转悠。木青说,xiǎo jiě真的很了不起,这一天天地,从早到晚的,一刻不停地走,马车都不用。木青说,她的脚都走得酸得不得了,可是xiǎo jiě愣是没叫一声苦。”
木明看着远去的两人,咕哝着说道。
郑卓信“哦”了一声,:这刚过完年,我就说,铺子里有什么生意?原来都在外边?敢情这比少爷我还忙?”
说着两人进去。
苏暖脚步飞快,这天气不阴不晴的,不知会不会下雨。
今日去的是城北的一个集市。
这里是偏远了点,人员也杂,东西更是参差不齐。但是,也难得有好东西。回,苏暖就淘到了一个杯子,东西不错。
两人转过有些脏乱的市集,开始转了起来。
发现又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苏暖有了兴趣。
她喜欢这类突然出现的,因为这样的,大多是手里有新货,稀奇的货色。
她次的那个鸡缸杯就是从一个男子手中得来的,据他说,是祖传的。
苏暖笑笑,东西确实是经常用着的,只是祖传么,就有待商榷。
忽然,前面有人发出喧哗声。
周边的人都“哗哗”聚了过去。
原来是有人打了起来。
苏暖看着两个在地泥土里翻滚的男子,她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两步。
木青整了整背的筐子,不吭声地挡在苏暖面前。
地的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一路滚了半个场子。两人紧紧地缠在一起,就像一个连体人,嘴里不断地叫骂着各种粗言秽语。周围的人不时移开了自己面前的摊子,防止自己的东西无辜受殃。
没有人去劝架,只是围着,嘴里兴奋地叫着。
这刚过完年,大家都悠闲得很,这会子,权当是在看杂耍了。
人是越聚越多,两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到最后,一个终于占领风,死死摁住另外一个,拎起拳头就砸。
地那个头巾脱落,脸孔尖痩,早糊了一鼻子的血,看着甚是骇人。
围观的有胆子小的,终于叫了起来。
苏暖四下瞧了一瞧,这才见有两个官差模样地正远远跑了来,吆喝着,驱赶围着的众人。
当中那个正打人的人一见不妙,踉跄着爬了下来,抹了一把脸,就往人群里钻。
有人让开,他蹿了出去,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密集的人群终于让出一条通道,两个官差进来,拎起地瘫软的那个男子,又问另一个,众人摇头不知。
差官把那个男子拖走了。
场子里安静了下来。苏暖看着地还有暗红血迹的土疙瘩,听着身边人小声议论,这才知道,原来方才那个逃走的男子卖了一个瓷罐子给一个老者,被旁边这个男子看出有诈,就出言提醒了两句。结果那个老者就不要了。
这个男子气不过,当场就把这个罐子塞给了这个人,要他买下。那个男子自然不肯,几言不合,两人就打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这个男子挨了一顿打。
“这人就是活该。谁叫他多嘴的?”
“就是,那个王老爷有的是钱,多花几两银子怕什么。偏他多嘴。一点规矩都不懂。”
苏暖与木青两én miàn面相觑。
难怪,这北市,一般人不愿意来。这合着就是坑蒙拐骗么。
没有一双火眼金睛的还真别搅和进来。
苏暖也明白了,这里的东西这么杂,原来是这么松懈,只要有样东西就可以拿来卖。这东西是丰富了,但是这个风险也是够大了,人人都抱着这个心态?
苏暖抖了抖身的筐,默默转身,准备走。
这里还是远离。
苏暖知道自己的脾气,沉不住气。
遇见假货说不准就说了。
直到出了集市,走在大衔,苏暖还在想这个问题:东城与北城还真相差大啊!鱼龙混杂,方才那人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跑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那两个差官:明明这里许多人都认得他。
一辆马车从后驰过来,停在路边。
254一坛酒酿()
车门掀开,下来一个男子。【。aiyoushenm】清俊儒雅,一身天青色的棉袍,浑身下清爽干净,只在腰间佩挂了一块羊脂白玉。墨绿色的穗子吊着白腻的玉石,在这暗淡的天色中竟也反射出炫目的光。
他弯腰,下车,转身拿了挂在车门前的长凳子,放在地,用脚踏了踏。
这才转身去搀扶了一个妇人下车。
苏暖顿住。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华明扬温柔地搀扶了闽春芳下车,声音清冽:“芳儿,小心。踩稳了。”
一身银红的闽春芳,脸色圆润,许是穿了冬装的缘故,身体略显臃肿。她双手轻抚小肚,棉袄下,肚子微微凸出,看华明扬那温柔小心的样子,这是有喜了。
闽春芳下来车子,两人转过身子来,苏暖急忙低头,却是晚了。
“小哥,是你呀?”
华明阳见了苏暖,松开闽春芳,向苏暖走过来。
站定,抱拳:“此番,多谢你援手,华某感激不尽。”
他真心诚意地说着。
看着苏暖的眼睛里有着感激和一丝探究。
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消息来得准,他多了几分慎重。
“相公!走了!”
身后一声呼唤,闽春芳站在那里,笑眯眯地。
她自然认出了苏暖,见华明扬与她说话,心下不满。
华明阳转身笑了笑,对苏暖抱拳:“如此,我先告辞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华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说。
苏暖笑了笑,原本到嘴的一句:“你自己小心,就此歇手了罢。”硬是没有说出来。
她点头。
闽春芳看着华明扬,娇俏地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臂,缓缓抬脚。
裙底太过长,华明扬体贴地伸手捞起裙子一角,弯腰提在手里,一边轻声说着什么。
闽春芳回头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苏暖心内却是如遭重击:
名扬哥哥给闽春芳提裙子。
他给她提裙子了。
“我此生只愿为小腊梅提裙,弯腰”
昔日的语言仿佛还在耳边响起,似乎连热度都不曾褪去。
她缓缓地闭了眼睛,周遭一切仿佛远去,又拉回来。
“xiǎo jiě!”
是木青叫她。
她睁眼,心内平静。
昔日良人已为她人夫,华明扬早就成家,孩子都要两个了。
时光如梭,什么都会变她闽含香早已是那庙里的一柱香,黄土地里的一掊土。
如今的华明扬生活得不错。他对春芳也是有情的吧?都两个孩子的爹了。
华家是人丁单薄。
当初他深情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以后,我们要多生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我们华家两代单传,希望到我这一代能多几个儿子。一个经商,一个学医。省得我爹一天到晚念叨我,就让他的孙子们去完成他的衣钵吧。”
两个儿子。
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她见过,很是可爱。如果这一胎是个儿子,真的圆满了呢。
她轻笑一声,不是儿子又怎样?她们是夫妻,有的是机会生儿子,莫说两个,就是四个五个,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心里破了一个大洞,泄掉了一些什么?这里是再也装不了东西了吧!
她想!
木青见得xiǎo jiě微微低着头,直挺挺地立在一座高大的廊坊下,一动不动。
她担心地瞧着。
苏暖却是慢慢地转过身子,“木青!”
她叫。
“xiǎo jiě!”
木青伸手搀她,关切地:“怎么了?头可是不舒服?”
苏暖闭了闭眼,街人流穿梭依旧,身后早没有了华明扬夫妇。
“走吧”
她轻声说,脚下有什么硌得慌。她抬脚,木青已经弯腰去捡了起来,是一枚铜钱。
暗黄的铜面发亮,木青伸长了脖子四下望了一望。
“我的钱!”
一个声音响起。
一个乞儿怯生生地伸出了手,木青递了回去。
小乞儿开心,忙捧了双手接了过去。握在手里,合掌向苏暖拜了一拜,转身跑走了。
苏暖看着她跑远,这才发现是一个女孩,只是脸脏瘦了点,一时分辨不出。
苏暖抬头望天,什么时候开了太阳,阳光从云层冲照射下来,亮亮地照在街道,面前的石栏杆,暖洋洋的,亮堂堂的。
“开太阳了!”
有人说,是个老媪。
她很老,头发全白,稀稀落落,却梳理得一丝不乱,仰着缺了牙的嘴,笑得欢快,那一脸的皱皮似乎也都舒展了开来。
苏暖忽然就笑了起来。
“走吧!”
她扬了头,沿着街道往前面走去,走了一程,身后有马车驰过,经过苏暖与木青身边,飞快地向前奔去。是华明扬那辆车子,很是宽大,里头可以坐下五六个人。
苏暖笑微微地,依旧向前走着。
一路无话。
到了铺子里,却是有人在等她。
她忙前两步,卸了背的筐子:“周大哥,几时来得?”
她进里头去洗手,很快出来。
“周大哥,劳你久等!”
她看着周长丰,一脸郑重:“是有什么眉目了么?”
周长丰也坐了,斟酌了一下说:“我寻到了当日景妃宫中的人,这件事情她大概知晓我正在核实一件事情,等有了眉目我在告诉你。你,这是从哪里来?”
苏暖笑一笑:“出去转了一转,对了,周大哥,我想问一下,这北城与东城的好像相差很大。怎么会集有人打架,官差也不管的么?”
周长丰看着她,苏暖就约略地把北城市集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周长丰皱紧了眉,说:“早就听说本城的治安乱,那里住户散乱,每年进这京,买不起房子的都租住在那一块。散漫,人口杂。却是原来不假。你今日所见定不是一日之事……你下回不要去那里,太乱。”
心下却是想到前几日军中赌博的事情,想着东城的士兵太过空闲着,哪回让他们去北城值一回勤。
又想到郑卓信,前几日他说得一番子话:“军队的军纪必得严明,但是不能太死。太死了,容易乱。”
他知道说得是前儿打军棍的事情。
郑卓信好这个,他自然知道。
他摇头,想到眼前苏暖是她的表妹。
他不再说话,起身告辞,临到门口,却是不安地动一下身子,指了指地一个坛子说:“这个,是我娘叫我送来的。自己做的,很甜。你尝尝看。”
说着,就急匆匆走了,一会就不见了。
苏暖这才看见门边地一个罐子,罐口盖了一层花布,用布条扎了个蝴蝶结。
想到周长丰就那般抱着它,一路走过来,和他那张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不由失笑。
轻轻揭开,里头是一坛子酒酿,洁白,中间一汪碧汪汪的水。
苏暖立时口舌生津:“木青,拿个瓷勺子来。”
很快,她挖了一块,填进嘴里,眯起了眼:“好吃。”
心下爽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