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臣妾恭候多时-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秉娴道:“啊其实这次,并非我所愿。”
公子离道:“答应我。”
秉娴苦笑道:“好罢,我答应你就是了。”
公子离握了秉娴的手,拉她入内。房间很是宽敞,另有落地纱门隔开里面数间,窗扇开的极大,如烟的碧纱挽起,窗外的阳光倾泻而入,暖洋洋地。
屋内并无桌椅板凳,只是铺着厚厚的毛毯子,踩上去如踏云端,中间是一张方形黑檀木桌子,上面放着一套商山四皓茶具。桌子旁边有个小火炉,上好云炭,烧得通红。
屋子四角各有熏香的铜鼎兽头炉,兽嘴里蔼蔼吐着淡淡烟气,香气细细,暖意融融,古朴雅致,令人陶醉。
秉娴放眼四看,叹道:“故地重游,忽然有些不敢认了。”公子离道:“你还记得你当初刚来此处是何模样么?”秉娴笑道:“爱哭姐姐,自是只懂得哭,方才团子不是说了么?”公子离看她一眼,拉她到屋子中央桌子边儿上坐下。
他仍不肯放开她的手,却偏一副忘了放开的模样,道:“同我说说,这一行究竟怎么了?”
秉娴道:“你也知道是青衣在王府惹事了罢?”公子离点头,秉娴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公子离听得双眉紧皱:“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竟跑去了那么偏远不毛之地。有没有发生何事?”担心地看着她。
秉娴道:“吉人自有天相,不用为我担心。”
“当真?”
“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怎么不真?”
公子离瞪她一眼,忽地凑过来,恶狠狠地盯着秉娴。秉娴道:“怎么了?”公子离道:“我现在很是后悔。”秉娴问道:“后悔什么?”公子离道:“当初救你出来,看你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眼见要奄奄一息了,才想要激励你,谁知道你虽然重新活过来,翅膀却太硬了些,更不肯听我的,飞离我的手心不说,迟早是要飞离我的身边的。”
秉娴道:“你可以再折了我的翅膀。”一边说,一边抬手去拿茶壶。
公子离将她的手一握:“我也想如此”
秉娴静静看他,忽地一笑:“只要你舍得。”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焦躁跟隐痛:“我是想让自己舍得,这样起码可以看到你在我眼皮底下,是生是死,我都知道,我只怕你离开我身边就算是”
“将离,”秉娴静静道,“我不会再如这次般离开了。”
公子离看她。
秉娴道:“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不会走,就算是死你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而后缓缓地涌上什么东西。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良久后,公子离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生死,我只是”
——“不想失去你。”
香气蔼蔼,万种香,不如她身上这种。
一只鸟儿落在窗棂上,歪头看里头两人,忽地又振翅飞去,掀动光影闪烁。
“你不会失去我。”秉娴张手环住公子离的腰,“我是你救回来的,是你教的,我最依赖的人就是你了,你怎么会失去我。”
公子离叹了口气,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肩,终于一笑,道:“是么?你这次回来,到底打定了什么主意?或者说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秉娴笑道:“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我是特意来利用你的。”
公子离道:“难道不是吗?”
秉娴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道:“还真有点事,因为我身边现在你有你了,不利用你用谁?”
公子离哼道:“我听说少王殿下出了玉都,难道,他不是你身边最可以利用的人么?”
“是啊,”秉娴点点头,说道,“本来是的。”
公子离眼神一沉,而后又问道:“什么叫本来是的?”
秉娴说道:“就是说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
公子离一惊:“你说什么?为何?”震惊之下,手松开,秉娴坐直了身子,提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因为”秉娴望着茶盏里的袅袅白气,淡淡说道:“我对他说,我喜欢了别人,并且跟那人春风几度。”
公子离更为吃惊:“你”不知该怎么说。
秉娴道:“先前的事,他说他不计较,但是我这次跟青衣离开,是我自愿的。”
“你知道你这么说,少王会很是失望的么?他是何等身份的人”公子离回过神来,紧紧握住秉娴手腕,“你何苦这样!你若不挑明,他或许永不知道,还有什么喜欢上别人”
秉娴道:“我就是想让他死心。”
公子离怔怔看着秉娴。
秉娴道:“他是个好人,我不想利用他。原本我以为我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想到回来时候,她那一路的犹豫迟疑。
他备下的热水,洗去她满身的疲惫凉意,她的心却更凉了。
少王雅风是个梦,原本她以为可以将这梦撕碎,却不知自己会不知不觉地陷下去,他对她好,她便欢喜,他对她冷淡,她就失落。
但天真的兰秉娴,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那个,是为了复仇而生,而不是牵念某个人的喜怒哀乐,沉浸在他的保护之中而不自知。
何况秉娴深知,自己的存在对雅风来说,或许,更是一块沉重的心上大石。
故而放了他,也放了自己,斩断所有,一清二楚。
做了决定的那一刻,她觉得极为轻松。
尤其是她将自己同青衣之事说罢,雅风眼中流露出的神色
她没有退路了。
只有转身。
公子离望着秉娴,他不知自己心中是悲是喜。
高兴么?她终于离开那个人但是,她的离开,却是因为要他过得更好。
是,若是将来事发,少王察觉自己从头到尾是被利用其中的,会是何种反应?更何况,将少王牵连其中,此中究竟会发生何等曲折变故,不可测度之事,更无法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公子离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股涩意。
秉娴挑挑眉,笑得轻松:“没有他,未必便不能成事。”
公子离看,秉娴望着他沉痛的面色,笑道:“好了,你这一脸的如丧考妣是怎么回事,好似放弃雅风的是你哈哈”
公子离也忍不住一笑:“你竟还能同我开玩笑。”忽然有些悲伤,又有些淡淡的感动。
她真的不同了,那个曾经缩在他怀中,双眼含泪紧紧依偎的女孩儿再也不会回来了罢
或许,他一早就失去了先头那个人。
“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秉娴终于喝了一口茶,正色问道。
公子离望着她坚毅的神色,心头一跳,道:“说起来,是有一件。”
秉娴道:“说来听听?”
公子离道:“你记得玉娘罢?”
秉娴一怔:“二娘?”
玉娘,曾是兰修的妾室,容嫣的娘亲。
公子离道:“只怕你听我说完之后,你就不会再叫她二娘了。”
秉娴道:“怎么回事?”
公子离道:“是个昔日负责审讯兰相一案的官员,酒醉之后吐了一句话你可知道当初为何兰相的谋逆案定的那么快?”
“难道”秉娴的心渐渐地缩紧。
公子离道:“是,家眷都被扣押之后,玉娘向负责审讯的官员主动出首,揭发了兰相谋逆之事,还指认了当时一同参与的几名大人。”
当初兰相死在狱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刑场上被斩首的,只有几位据说是跟兰相一同谋反的大人而已,其中几个名字,秉娴是熟悉的,他们素来跟兰相交好,秉娴还曾叫过几人“叔叔伯伯”,都是或严肃或亲切的好人。
何其无辜。
“居然是她!”心里眼中都是火,生生压住,化作唇边冷笑,“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父亲当初,对她那么疼爱,更没对不住她半分。”
公子离道:“女人心,海底针,或许是为了自保不过也说不准是有人教唆她如此的。”
秉娴想到容嫣在军营之中的所作,咬牙道:“这贱人!我绝不放过她。”
公子离微笑道:“嗯你若是想对付她,我这里还有个你会喜欢听的消息。”
玉都的街头,依旧人潮汹涌,这条青石大道,上头曾沾染过多少血迹,早给风雨洗刷干净,如今街市太平地,众人都忘了岁月里曾发生过什么血案冤案,不管再轰动一时的新闻,总是挨不过岁月冲刷,血色苍白到干干净净。
秉娴的目光从青石上离开,望向远处:“多谢你陪我来。”
公子离道:“我说过啊,不能让你离开我眼皮底下的。”
秉娴笑道:“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公子离道:“你若是,我倒安心了。”
秉娴一笑,望着百米之外那熟悉的门首,大门之上,兽头依旧,昂首对着碧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管多少人都忘记了,我不会忘,”淡淡地,说道,“也不管多少人想粉饰太平,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公子离静静地听着,他是个猜测人心的好手,知道自己此刻所做的,就是让她不孤单,就是倾听。
“我要让世人知道真相如何,我要将那些双手沾血之人的真面目揭开,”一步向前,沉重,却毫不迟疑,“我要让他们为他们所做的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公子离随之踏前一步:“我知道,我明白,我也信你。”
近在咫尺的、曾经门庭若市的兰修兰丞相的府邸,如今门前生出春草,时而有鸟雀落下啄食。
鲜少有人来此。
湛湛苍天下,巍峨的门首静静地倾听,昔日的少主人此刻发下的誓言,并且为之见证。
秉娴抬头望着那熟悉的门首,双眸之中缓缓地带了泪。身边公子离忽地伸手,握住秉娴的手臂:“该走了。”
拉着秉娴转过身,才走了十几步,便听到有人说道:“站住。”
秉娴同公子离驻足,见前方,有一人负手站着,温润的面容,但目光却极冷地望着这边。
秉娴怔了怔,而后泰然自若地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见过少王殿下。”
少王雅风看着身前之人,如许淡定内敛的人,浑身竟有些微微发抖:“蓝贤。”
“在。”
“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自是记得。”
“为何不告而别?”
“不想再惹殿下心烦,自要知趣远离。”
他咬着牙,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满心怒气:“你真知道我的心意。”
“有些事,殿下是不用说出来的。”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雅风的双眸,笑的坦然:“是我对不住殿下在先,殿下是个温和之人,绝不会说什么伤人心让人难堪的话,索性就让我自己说明就是,其实我也想通了,有些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再不可求,就算是以为又回来了,终究意难平。与其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地,不如干脆一刀两断来的痛快。——殿下说,对么?”
“好个、一刀两断”镇定的面孔,双眼有些微微发红,“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狠的人?”
秉娴道:“你该知道,一早该知道,你只是不想让自己面对而已。雅风。”
一声“雅风”,让他的身子忍不住地颤了一下:“秉娴。”心中旧情,绵绵软软,即将一涌而出。
秉娴道:“雅风,是天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蓦然惊心。
两人面对面对峙着,四目相对,彼此都不曾再出声。
秉娴身后,是公子离,亦是静静地站着。
远处是人潮如织的街头,头顶是明晃晃地阳光,此处,却如时光静止了一般,沧桑的兰相府邸,曾是雪白的围墙已经变作灰白色,青苔自墙根蔓延,刻画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
若是有缘当时,一切都不曾变的话,或许会有一顶花轿,喜气洋洋而来,或许是他人在马上,来迎娶他命定的新娘子,也许他们会一见如故,情投意合,也许他们会鸳鸯交颈,白头到老,更也许,会子孙成群
但那些,都不会发生了。
有人探手出来,拨乱了天定的姻缘,剪断了两人之间的红线,从此之后,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上穷碧落,下至黄泉。
终不能,牵手了。
似是会亘古不变的寂静中,有个声音突兀地传来:“这是怎么了,斗鸡似的”
第62章 醉垂鞭:双蝶绣罗裙()
旧日时光,瞬间抽离,张牙舞爪的念想,层层叠叠隐入心头。
秉娴先一笑,挑眉回头,闲闲地躬身行礼:“见过御皇子殿下。”
雅风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双眸淡淡微红,垂眸不言。
来者竟是御皇子君无忌,身后跟着四五侍卫,君无忌站在前头,身上披着件锦绣华服,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望着此处。
“免礼免礼,”见秉娴行礼,君无忌上前几步,道,“蓝贤,你还记得本殿下啊。”
秉娴道:“殿下说笑了,蓝贤怎么能不认得殿下呢。”
君无忌笑嘻嘻道:“上回你跟那小少年走了,还以为不知何时能相见,好不容易叫人把你找回来罢,你却又偷偷溜走了,害得雅风四处派人找寻,你到底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秉娴道:“是蓝贤办事不力,惹得少王殿下不快,蓝贤自知有罪,便只能”
“哟”话未说完,君无忌低低惊呼一声,“闹别扭了?雅风”
雅风君上前:“见过殿下。”
君无忌摇摇手:“蓝贤做了什么让你不快的?你说给我听,你下不了手的话,我替你教训他。”
雅风淡淡道:“殿下不必在意,不过是些小事,我并没有说什么。”
君无忌看看他,又看秉娴。秉娴却道:“那是殿下宽宏大量,但小人知道罪无可赦,是决计没有脸面再留在殿下身边了。”
雅风道:“蓝贤!”声音一沉。
君无忌的头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听到此处,便笑道:“看你们两个,倒像是小两口吵嘴。”
秉娴同雅风君齐齐一惊,雅风君道:“殿下!”声音严厉。
秉娴笑道:“殿下这话不大好听,传出去的话,我是没什么,少王殿下的名声却要受累了。蓝贤已经不是少王的侍卫,若是两位殿下无事,请恕小人先行告退。”
雅风刚要出声,君无忌先笑着说:“谁说让你走了?”
秉娴皱眉问道:“殿下有何吩咐么?”
君无忌打量着他,眼角余光又扫了雅风一眼,才道:“你看我费尽心机叫人找你回来,却又闹得这样岂不是白费我一片心意,既然你不愿意留在雅风身边儿,那么,——就留在本殿下身边儿,如何?”
雅风闻言,顿时色变,脱口说道:“不可!”
君无忌笑道:“别急,哥哥也是为了你好啊,雅风,你看,他都不愿意跟着你,在我身边儿,总比跑的无影无踪的好?再说他自己也还没说不答应呢?蓝贤,你说如何?”
秉娴看一眼雅风,又看君无忌,沉默片刻,终于抱拳道:“承蒙殿下不嫌弃,蓝贤已经是喜出望外,又怎能如此不识抬举呢?”
雅风又是意外又是震惊:“蓝贤!”
君无忌却哈哈大笑,道:“这话说得好,我爱听!”
雅风眼中透出焦急之色,转头看向君无忌:“殿下,你莫要当真”
他扫一眼雅风:“雅风,你是不舍得么?”
雅风道:“殿下!”
君无忌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从小到大你不是都让着哥哥么?难道独独一个区区侍卫就不舍得了?”
雅风哑口无言,君无忌又看秉娴,意味深长道:“从此之后,你便是本殿下的人了,哈”
秉娴说道:“小人自会遵从殿下吩咐。”
君无忌的手自雅风肩头离开,又拍在秉娴肩上,道:“你放心,本殿下府中的侍卫服,比雅风身边那些人穿的要好看上百倍,本殿下已经等不及要看你穿上那身时候的模样了。”竟甚是得意兴奋。
雅风别过头去,君无忌却又看向公子离,道:“这不是阁主么?”
公子离上前行礼。君无忌道:“噫,你是跟着谁的?”看雅风,又看秉娴。
公子离道:“小人同蓝侍卫,一见如故,正巧她在玉都没什么相识的,便陪着他转转。”
君无忌闻言,便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妙极,大家都认得,都免了再啰嗦介绍了。”
告别了君无忌同雅风,公子离陪着秉娴往回而行:“你当真要跟着御皇子?”
秉娴道:“嗯”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公子离欲言又止:“难道你”秉娴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妙得很?本来我还想找机会接近他的,谁想他自己先开了口。”
公子离叹道:“你真的那么狠心?方才看到少王殿下神色,我都有些不忍。”
秉娴道:“现在你便不忍了,倘若不离开他,将来会有更多令人不忍的事发生。”
公子离想了会儿,道:“也许,你说的对,但御皇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跟着他,要千万小心。”
秉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明白。”
隔了一日,秉娴入御皇子府的那日,刚才门房通报,片刻出来个身着白色袍服外罩银甲的侍卫,生得眉清目正,又衬着如此一身,显得十分精神,两相通报姓名,原来此人是御皇子府的侍卫长,姓鹿名城。。
鹿城笑道:“原来是殿下所说的蓝兄弟,殿下已经等了许久了,请。”
秉娴道:“有劳相候,请。”跟随入内。
按照玉都的律例,除了已被正式封王分地的皇子们,只有御皇子有自己的独立府邸。因此就连雅风还只在承俊王府之中,因为他至今还未曾被正式封王。
这御皇子府大小有些似承俊王府,秉娴一路到了内堂,远远地看到厅门敞开,里头有人看见她,笑嘻嘻地出来,正是御皇子君无忌,前日相见,此君还衣冠整齐,此刻相见,却宛如那日在承俊王府不期相遇似地,单薄衣裳,敞着胸前风光,披散着头发,又加上那一脸略见轻佻的笑,显得十分不羁。
秉娴心道:“怪道他叫做君无忌,真正人如其名。”又想:“皇后怎么会看上他当御皇子?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