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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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脑门淌下来,胡小猛看向牛爱花问道:“大姐看这招怎样,要不也让您儿子来一块?”
村民们看得哆嗦,牛爱花也干笑一声,将小五领下台,说道:“回家了回家了,我就开个玩笑你看还当真了,真是缺心眼。”
牛爱花领着小五回了家,胡小猛不擦脸上的血,向台下的村民抱拳道:“今儿个在场的哥哥姐姐爷爷奶奶们,我胡小猛吓着各位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江湖话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这年头日子不好过,我今年十六岁,手艺练得不全,未得师傅真传就给乡亲们献丑实属无奈,手底下几十号小师弟饿着肚子给乡亲们表演,乡亲们觉得看得过去就赏口饭钱,觉得不好看还请嘴下留情,师弟们虽无父无母,却都是薄面儿的人。”
胡小猛说着给台下的人施了一礼,母亲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扔到台上,村长和赵树根等人也都掏钱递过去,很多村民纷纷掏钱,有的是毛票,有的是百元大张,虽已不值钱,可谁看着都心疼。
正在这时候,戏台上的电灯突然灭了,小铲子从幕后跑来,说道:“师兄,今天捣乱的那些人刚刚把咱的电线扯断了。”
梨园戏班子每到一个村子表演都是联系村上通电的富户地主,给些报酬给人家,然后拉一条电线出来照着亮,三里屯唯一通电的人家就是赵富贵家,这电线就是从商店里通过来的。
胡小猛见村民们趁着夜色正浓三三两两都散了,心里委屈,便说道:“生火,戏没演完。”
戏台子旁边各自支起火盆,等戏台通亮之后,现场已经没了人。
喜儿从后台跑来问道:“师哥,已经没人了,还演吗?”
“没人了还演给鬼看,快拿毛巾把坛子脸上的血擦擦,你跟个乡下妇人较什么真儿?”打鼓的老师傅脸色难看地说道。
胡小猛憋着气儿不说话,眼里闪烁,喜儿从后台将湿毛巾拿来给胡小猛擦脸上的血,见胡小猛的眼眉上结了痂,胡小猛皱着眉头,面色疼得紧。
打鼓的老师傅说道:“这趟出来根本没带着擦伤的药水,你这伤口就不怕破了相。”
“打不紧,师哥你低点儿。”喜儿一边擦胡小猛脸上的血一边说道。
于是胡小猛半跪下来,喜儿便伸出舌头舔着胡小猛眉角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胡小猛,胡小猛问道:“喜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吐出来,脏不脏啊。”
喜儿说道:“唾液可以消毒疗伤,我年头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的。”
喜儿的话音刚落,不远处赵富贵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沈阿娘走来,见台前已经生了火,平静走来。
胡小猛说道:“沈大姐,真是麻烦您了,咱们用了你家的电还用了水,答应给您的酬金明天一早肯定奉上。”
沈阿娘说道:“这点小忙还要什么钱,你之前跟龙师傅来接江生去梨园的时候我见过你,你是江生的师兄吧?”
胡小猛惊奇,问道:“沈大姐您怎么这么清楚?”
沈阿娘说道:“我担心江生的安全就暗中打听了一下,江生救过我的命,你们都是他的师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他一样叫我一声沈阿娘就行。现在跑江湖卖艺不容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瘦得跟猴儿一样,帮不上什么忙。”
沈阿娘说着就掏出几块袁大头,胡小猛见了,连忙说道:“沈阿娘您这使不得,您已经帮了我们不少忙了,怎么还能要您的钱!”
沈阿娘说道:“咱家是地主,不差这些钱,你就收下吧,我今天看你们住的地方没有被褥,虽然现在天热,可没盖着的东西也会着凉,你用这钱买些被褥,小孩子睡凉席会生病的。”
“我”胡小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阿娘将钱塞在胡小猛手里,又跟打鼓的师傅告了别这才回家。
“原来这人就是沈阿娘,以前江生哥哥跟我提起过。”小铲子看着沈阿娘的背影奶声奶气地说道,他嘟囔着嘴,突然泪流满面。
“我要是有这样的娘该多好。”
第064章 江生回来了()
那一年金戈戎马,天南地北两军四处征伐。
那一年饿殍百万,无家可归者如过江之鲫。
胡小猛带着手底下的梨园师弟们几乎绕着北平城走了一圈,吃亏吃苦都习以为常。
北平城任何一个村子都有一些难缠的地痞无赖,胡小猛身为梨园众弟子的师兄,属他年纪最长,而打鼓敲锣的老师傅年纪太大,也许一个推搡就要翘辫子,他学着一个人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扛着梨园的大梁,甚至连生病都不敢生,他若是病倒了,梨园也就完了,这帮小师弟们也得跟着饿死。
可他终究也才十六岁,仅此而已。
那一年的小五天真无邪,即便在江生走后他依然混得风生水起,身边的小兄弟无数,个个任他驱使,谁要是在学校被欺负了,给他一块糖他都帮人家欺负回来。
三年级的小五在学校基本上已经是头号小霸王,就连五年级的学生头目见着他都得叫声小五哥,学校数不清的小姑娘对小五表达过爱慕,小五的桌肚里塞了很多小纸条和情书。
小五会在学校堂而皇之地拉着小姑娘手,有时还会特意在我面前显摆。
因为小五是浅塘镇学校的小霸王,赵大海自然也混得风生水起,他时常跟在小五身后对高年级的学生指指点点,尤其是骨头硬的倔脾气,基本上一天要挨他们三顿打。
张先生见到小五趾高气昂的样子每次都会上去踢小五两脚,他呵斥众人,将参与斗殴事件的学生都罚站在操场上,小五自然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和张先生对着干。
这样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将班级的描红字帖交去张先生的办公室时,看见大公报的头版上报导着陈公博被判死刑剥夺公权终身、没收全部财产的新闻,那张报纸的内容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
国内因内战的原因消息变得闭塞起来,加上买报纸的人并不多,我年纪又小,很少听大人们讨论时政消息,所以如今才偶然看到。
眼下五月末,我有一种直觉的感应,江生要回来了。
江生不在的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努力读书,江生以前教我的学习方法我一直谨记,每天写字做题,清晨背诗,晚上再回想白天学的课文。
而江生是在六月一日回来的,是谁送他回来的我不知道,但是当我背着书包放学回家时,正看见江生站在院子里帮母亲收衣服。
江生在衣服和被褥遮挡的晚霞里看到我,霞光将他包裹,恍惚间我觉得他身上散发着光,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江绒。”
我撇着嘴,呜呜哭了起来,江生连忙将衣服抱进屋里,然后跑出来抱着我的肩膀说道:“江绒,你哭什么,我怎么听妈妈说你还撞墙了?”
江生说着撩起我的头发,摸向我额头上已经快消失的疤痕,我想起江生的不辞而别和我这几个月来想念他的委屈,一把将他推开。
“江绒,还生气啊,我好久没见到你好想你。”江生挠了挠头说道。
那时候的江生穿着白衬衫,头发已经长得有些长了,不敢跟我进屋。
我进屋之后抹着眼泪,将书包扔到床头,心里无比高兴,江生终于回来了。
“江生?”外面传来小五的声音。
我透过窗户,看到小五哈哈大笑着跳到江生的身上,小五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你怎么去小日本那去了也不跟我讲一声!”
“死胖子快下来,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又变胖了!”江生说着,声音有些嘶哑。
小五和江生打打闹闹,两人很快就勾肩搭背地出去,那时候母亲正在堂屋和父亲包饺子,父亲说道:“陈公博被判死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枪毙,报纸上说是在苏州法院,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许还来得及。”
母亲本来见江生和小五顽皮还满脸嬉笑,听到父亲的话,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他的命,这样的大人物咱小老百姓接触不到,不要再提了。”
接着母亲和父亲就陷入长久的沉默。
晚上老江从外面看诊回来,见到江生后又亲又抱,尽管江生个子已经很高,在老江面前依然显得瘦小,老江开心极了,问道:“宝贝孙子,有没有想爷爷?”
“当然想了。”江生说道。
老江哈哈大笑,要带江生到镇上搓一顿,父亲连忙说道:“爸,家里包了好多饺子,都这么晚了就别出去了。”
老将说道:“这点饺子能够你俩口子吃就不错了,自己吃饱点,我带咱孙子走喽。”
“爷爷我也要去。”我仰头望着老江央求道。
“小姑娘大晚上跟咱老爷们儿瞎溜达什么,你老实呆家里玩鸡屎切”老江没好气地说道,不管我生不生气,领着江生就出了门。
老江借赵富贵的自行车带江生去镇上的,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晚上七点半,小五和一帮孩子在我们家门口等了半天,见江生回家,便把江生拖到屯子后的麦场上玩耍。
晚上江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母亲听到动静从堂屋走出来,小声说道:“缸里白天晒得水已经不温了,暖水瓶里有热水,你擦擦身子就好。”
“知道了妈,你回去睡吧。”江生说道。
母亲回了堂屋,院子里很快传来水声,过了一会儿,江生洗完澡进了偏房,他将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自己的床。
门后的熏蚊草还在燃烧,屋里有些闷热,江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亵裤给自己换上,然后就躺在床上。
“哥哥。”我趴在床边望着黑暗中的隐约可见的江生。
“江绒你怎么还没睡?”江生小声问道。
我起身下了床,爬到江生的床上,江生向里面挪给我让出位置来,他光着膀子,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道:“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江生说着,像往常一样摸向我的额头,见我头上流汗,就拿起芭蕉扇给我扇风。
那一夜我没多说什么,就枕在江生的胳膊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江生是什么时候睡的,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江生早已起床。
我们吃过饭后江生和三里屯的孩子一起朝镇上走去,主要是小五舍不得江生,非要江生跟着一起去上学。
因为江生三年级开学的时候没有报到交学费,所以如今不好直接跟我们去上课,本来母亲想让江生先跟着去学校听两天课,父亲说眼下就要放暑假了,去也学不到什么,等暑假过后再一起开学去就是了,母亲倒也没多说什么。
江生一个人在三里屯也没人陪他玩,他便也了乐意跟着大家一起去镇上的学校,刚好许久不见张先生和梨园的师兄弟们,江生想去看看。
到了学校后先去了张先生那里,之后去了梨园,但梨园那时候关门,他听附近胡同口乘凉的老人们说胡小猛带着一帮师兄弟们去乡下卖艺巡演,不知道去了哪个村子。
江生心有感慨,梨园京戏为中华国粹,何时竟然要沦落到这般地步?他听说龙师傅和关师傅一个卧病在床一个伤了筋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在门前站了半晌,终究是没敲门。
江生从梨园镇返回浅塘镇的时候,胡同口拉黄包车的车夫一个个饿得都面黄肌瘦,还有原先热闹的胡同大街现在也变得越发萧条起来看,以前卖糕点的店早已关门,只有几家药材铺还依然生意兴隆。
饥饿和卫生条件差,热暑伤寒等疾病充斥着北平城,一些饿得发红了眼的流浪汉在路边乞讨,甚至会上前拖别人的脚窠要口吃的,有的大热天都躺在地板上睡,晒得像一条死鲶鱼,若是路过的人去踢一下,还勉强能够醒来,骂两句蹄子贱。
江生顶着太阳到秦叔公的堂口时,正巧见到广和酒楼的余掌柜从堂口议事厅出来,余掌柜见到江生,向他打招呼道:“小江少爷几个月没见您又长高了不少,是来找三少爷的?”
江生点头,问道:“长卿呢?”
余掌柜指着堂口里面,说道:“三少爷还在议事厅,小江少爷可以进去找他,不过三少爷最近脾气总是不太好,谁惹他他都骂,小江少爷说话的时候悠着点。”
“谢谢您提醒。”江生道了谢,站在议事厅门口候着,厅内传来秦长卿的辩驳声,很明显他在发火。
秦叔公说道:“如今天下是国军的天下,地下国军被打得抱头鼠窜,你偏要固执己见支持地下国军,就不怕几千号人栽在你手里!”
“是啊三弟,我们都知道你向来点子精,可这次你错了,若是老爹不及时供应给国军药材和补给,一旦定国,北平城势必要将咱们当成地头蛇眼中钉先拔掉,咱们连中立的机会都没有。”
“我话尽于此,地下国军更接近基层,他们用的人大都是农民出身,虽不正规,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今天的话就到这儿了,我懒得多说,都说我年纪小,他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人又读过几本书?又知道什么才是农村包围城市?”秦长卿哼了一声,反身就出了门。
正在气头上的秦长卿刚一出大门就见到江生迎面向他微笑着喊道:“长卿。”
秦长卿看着眼睛弧度迷成月牙的江生,神情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伸出手触碰江生的脸,这才发现是真的,他的脸上的汗珠,还有细软的头发,都是如假包换的江生。
“江生,你怎么又回来了?”秦长卿抑制内心的激动。
江生说道:“我昨天才刚到北平,在家里住了一晚,今天跟着妹妹他们去学校见了张先生,又过来看看你。”
秦长卿点头,领着江生去了自己的卧房,并让院里的管家去拿些冰棒和糕点来。
秦长卿和江生一边吃着冰棒一边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两人聊了半天,秦长卿又拿了些用冰镇的果酒和江生小酌几杯。
江生在秦长卿那里呆了一下午,下午快放学的时间江生向秦长卿告别,秦长卿心中不舍,可他知道江生向来不喜听劝,也就没有勉强,叫了辆黄包车将江生送到学校门口。
江生下车后买了些角蜜和糖姜片,又到药铺里买了几贴骨痛贴。
回到家后,江生将羊角蜜和糖姜片放到父亲的床头,父亲那时还在睡觉,听到动静假装没醒,母亲从外面进来,小声问道:“江生,现在日子那么拮据你就不要买这些东西了。”
江生点头,说道:“我那天听他说吃药苦,哦对了,我还买了几贴骨痛贴。”
“这骨痛贴咱家有,你爷爷也会制作的,比这个效果好。”母亲说道。
“哦,那我放这里吧,你别告诉他是我买的。”江生说着就出了屋。
江生走出院子后父亲睁开眼睛,母亲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装睡,你还说江生对你有偏见,这不买了好吃的,还给你买了骨痛贴。”
父亲略有赧然,心中也是宽慰。
那天晚上江生突然无缘无故地大喊了一声,母亲听到动静拿着羊油灯进屋,见江生躺在床上,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问道:“做噩梦了?”
江生嗯了一声,然后又闭上眼睛,母亲拿着汗巾帮江生擦了擦汗,然后坐在他床边给他扇风纳凉。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沈阿娘就到我们家串门,她见到江生后就忍不住抹起眼泪,非要中午让江生去她家吃饭。
沈阿娘怕江生不好意思,让赵大海请假在家陪着江生玩,中午正吃饭的时候,沈阿娘家的电话铃响了,电话那头是个女人,说要找江生。
江生兴冲冲地跑去接电话,随后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操着一口上海话和电话那头的女人一直说着,沈阿娘和赵大海在一旁听不懂。
很多年后赵大海还一直都记得那天嚎啕大哭的江生,他说从未想过江生也会那样放肆而不顾一切的大哭,哭得他在旁边都觉得心颤。
那天是一九四六年六月三日,江生的父亲陈公博被枪毙的日子。
第065章 父亲的劫()
清朝光绪十八年,六十岁的广西提督陈志美老来得子,并为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公博”。
陈志美原为清朝一寻常武官,因参加镇压太平天国农民革命有功,官至广西提督,光绪二十三年解职之后闲居家中,继续享受清朝俸禄,陈公博便是在这样荣华富贵的官宦之家中成长。
因陈公博是陈志美唯一的儿子,所以陈公博自幼受到钟爱和放纵,他与其他官宦子弟不同,除了必读的四书五经之外,他只爱旧和历史典籍,无论是水浒传还是聊斋志异,红楼梦还是金瓶梅,陈公博当着陈志美的面儿读陈志美都不会管他一句。
陈公博涉猎广泛,才华横溢,形成的思想也独一无二,他看惯了历史中帝王将相的权术,也看惯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正是因为如此,陈公博也是个生性多疑,内心纠结的人。
陈公博早年参加过地下国军,是地下国军一大代表,后来脱离党籍跻身于国军行列,再后来他又脱离了国军跟着汪精卫,期间政治面貌变来变去,直到投敌叛国逃亡海外。
国军声讨汉奸的呼声中,作为战败国的鬼子们不得不将公博引渡回国接受审判。
陈公博的才华不得不让人承认,但他一生都生活在苦闷和矛盾之中,正是因为他太聪明,所以他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更不相信任何人。
江生在上海的时候就时常感觉到陈公博的矛盾,后来他随着黎叔去了外海的岛国,他在陈公博的身边,看着自己父亲日渐憔悴的脸,终日垂头丧气,寝食难安,他的内心,也无比矛盾。
江生得知陈公博的死讯后,他一个人疯跑到三里屯后面的北坡,哭累了就坐在草地上发呆。
也就是从那天起,江生变得越发少言寡语,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陈公博是个大人物,不过他的死也只不过成为别人饭后的谈资,看似无足轻重。
那天晚上当三里屯的村民安睡之后,江生躺在床上一直小声抽泣,到了夜里的时候母亲悄悄地打开房门,将江生叫了出去。
江生随着母亲走到屯子后面,母亲让他对着南方磕三个头,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沓信纸,当着江生的面儿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