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戈-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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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于山南,想也空空如也,史君毅既然能奉旨回天水,想必他也知道山南不过囊中之物,否则定然会借口山南大战,不可轻军。”
王宝儿见我这么说,已是言尽于此的意思,多说无益,告辞出去了。
我重重靠在窗口,轻轻挑开窗帘,外面的兵士或多或少都带着喜气。我却怎么也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想来此番回京,掌兵之权也就到头了,可惜从军数年,算得上征讨一方,却没有留下名将之战,颇为不甘。尤其是今次被李彦宗截击,实在是奇耻大辱!若是不能雪恨,如何对得起阵亡将士?
转念想到芸儿,自己已经年过三十尚未有子,不禁又有些急着回去……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本就不是我的本性,携美泛舟,调弄儿孙或许更适合我。有岳母家撑着,我要做个富家翁倒也不是难事。
主意打定,我让兵士去取文房四宝,一并请王宝儿过来。没一会,笔墨纸砚便送了过来,待我磨了墨,王宝儿也来了。
我一边提笔写奏折,一边向王宝儿道:“此番罢黜怕是再起不来了,如此还是识相些,我便以战败为由自请处分,王将军也请缴了我的军旗吧。”王宝儿吸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我又道:“王将军,李彦宗大概还以为我死了,不打我的旗号倒也算是给他些面子,呵呵。”王宝儿点了点头,又道:“明相打算如何回去?”我道:“终究尚未领了圣旨,反正顺路,便先回天水,然后返京吧。”
王宝儿道了声明白,正要出去,又道:“明相,韩将军不日将至平凉县,莫若让他护送明相回天水?”
“天水平凉一线或许不甚太平,还是两军交接为上,让游击军来回奔驰恐怕有误军心。”我说。
王宝儿领命而去。
王宝儿走后没多久,我的请罪折子也写好了。我知道自己罪在跋扈,不过真要那么认了,则无异于自杀,所以我也便避重就轻,认了平叛不力的罪名。读了两遍没看出有问题,封了火漆印信,便又铺纸写信给两位妻子,告知她们不日将归。
在平凉休整了两日,我也将中军所辖两营划给了史君毅和王宝儿,军令传下去的时候似乎军中有些讶然,不过很快就平了。第二日晚间,韩广红麾下一名卫尉带了一个营的人马前来接我。
翌日早间我要走时,熊德厚前来送我,我也顺便把他引荐给了王宝儿。王宝儿担心路上不妥,也要派一曲人马护送我回天水。我没有推辞,点了宋星帆的将。王宝儿说宋星帆并不出众,我却不这么认为。此人的冷峻或许不是常人所善,却隐隐有大将之风。临行前,我也旁敲侧击告诉王宝儿,为大将者,不可不识才善任,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出来了。
韩广红派来的卫尉名叫陈露夫,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已经做到了卫尉,必定有过人之处。看他说话也是有条不紊,思绪紧密。我已经是被罢黜的人了,看到军中有如此俊杰也颇感欣慰。
两曲不过两千余人,王宝儿怕我路上征粮不便,硬是让我带了大军十日的粮草。其实从平凉到天水虽然路途不近,却是东行,所以城镇愈多,征粮并不成问题。
两位少年将军点了号炮,我坐在车里,随粮车行进。军旗已经改成了“王”字旗,外人看上去就像是正常调动的守军。
正如我说的,李彦宗在陇右毫无根基,虽然得了游击之形,却没有依托,诚如上了岸的鱼,最多再蹦达几下就没气了。所以当陈露夫的侦骑发现前方有敌军宿营痕迹时,他们问我该如何处置,我说绕道。
那支敌兵不过千余众,打的是李彦宗麾下小将的旗号。我要吃他绝非难事,只是我都要走的人了,最好不要妄动,也算自私吧。反正不用多久,史君毅领了大军军权,必定会横扫陇右,李彦宗也只能逃回山南据守武关。
再看东线,金绣程亦非浪得虚名,攻入河东不过是时日长短而已。此番内乱,朝廷战胜乃是常数,只是不知道百姓遭殃要到几时……
“明相!”宋星帆在车外叫我。我掀开车帘,立时冲进来一股冷风,微微夹杂着雨雪,陇右也到底是西域之地。
“明相,我军似乎被人包围了。”宋星帆并未慌张,似乎还带着些许期待。我倒是有些吃惊,问道:“敌军多少?如何包围的?”宋星帆从怀里掏出一张帛布,上面绘着陇右地形图,摊在车上道:“明相请看。我军现在此处,距天水尚有六日路程,返回平凉的退路恐怕也被截断了。这是叛军……”
我顺着宋星帆的手指,发现李彦宗是两部人马合攻我。只是他们没有封顶,只要我速度够快,就能逃出去,若是略施小计,计算得精妙些,说不定还能让李彦宗的部署打自己的耳光。
命人传来陈露夫,问他是如何想的。陈露夫想的和我一样,不过他对我军能否脱离并不是很有自信。他说:“明相,我军皆是步卒,战马统在一处亦不过百余骑。据斥候回报,李彦宗此番派出夹击我军的,大部分皆是骑兵。”我又问了敌军数目,陈露夫说是在千余骑之间。
我在北疆那么久,当然知道千余骑的概念是多大。微微摇了摇头,我道:“千余骑应该没有,山南马本就不产良种战马。何况几次攻伐下来,并未见李彦宗有如此之巨的骑兵。”宋星帆也点头附和,然后又道再去打探。陈露夫不满道:“此时尚不能决策,等打探好了,叛军也到了。”
我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不喜欢年轻人没规矩,遂道:“便是慢也无妨,三面合拢,必定有缝隙,要想把我们包住也是难事。”其实我更怀疑李彦宗本就是想让我们轻军快进,否则为何不在迎头拦阻?抑或这只是突发奇想,并未准备拦截我军。
当夜晚间,陈露夫冲进我的大帐,叫道:“明相,军报!”我披衣而起,看着他。
“叛军尾随我部的是五千步卒,北方有一千骑兵,南面是近万蛮兵。”陈露夫喘着粗气。我轻轻哦了一声,略一沉思,道:“他们交通不便,只要我军先克一边,自然就能化险为夷,不必惊惶。”
陈露夫果然镇定了许多,不过我军以两千众迎战一万六千敌兵,显然悬殊了些。好在有近万蛮兵,若是我没猜错,他们该是在天水被史君毅韩广红打散的败军。蛮兵作战,若是胜了,便士气如虹,往往其后势如破竹横扫一方。若是败了,他们便再无战意,若是我所料不差,李彦宗必定亲领蛮兵,否则那支万余众的蛮兵反倒是他的累赘。
“再去打探,兵士卸甲,好生休息。”我传了令,又缩回尚暖的被褥中。陈露夫显然有些诧异,可他不过是个卫尉,自然无法和我叫板,只得乖乖退了下去。
我朦胧间,突然觉得打仗不过这么一回事,便是看似再险恶,总有破绽可寻。只要寻到了,自然一切尽在把握。孙宜子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想是不过善于寻找敌将漏洞罢了。
第二天天明,新的军报又送来了。北部的骑兵略有变阵,其右翼缓进,左翼突进一夜,已经驻在落马店了。南部的那万余蛮兵,虽然一夜未动,不过显然也是让其右翼先行。如此一来,我军便将被困在一个三角之中。
“前行三十里,在散云峡外扎营立寨。”我下令道。
若是敌军步调统一,指挥得当,我军又走得慢,则散云峡外正该是合拢的三角的中心点。陈露夫宋星帆也不是凭空成了卫尉的,这点路程还是算得出的。陈露夫道:“明相,恐怕我军来不及冲过散云峡,莫若现在回平凉,只要蛮兵慢一步,我军必定能全军而退。”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能以退为进的人必定大有前途。不过我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有挑逗李彦宗的念头,他居然想来拣便宜,我便要扎他一下。
“陈将军言之有理,宋将军怎么看?”我看得出宋星帆颇有战意,故意问他。果不其然,宋星帆先是不屑地看了陈露夫一眼,方道:“我大越哪里有过避战的将军?虽则敌军十倍于我,正合兵法所言十则围之,然蛮兵、骑兵、步兵,三者难以统合,必定颇多漏洞。再者,李彦宗身处无凭之地,我部若能予以痛击,必定让叛军军心涣散。”
宋星帆说得慷慨激昂,我知道他还有句话没说,那便是若能功成而退,善战之名必定传喻天下。陈露夫不甘示弱,再不提退兵的事。我微笑问道:“求援的斥候可发出去了?”两人一同点头。我笑意更甚,道:“那还担心什么?去吧。”
两人行了礼,退了下去。
散云峡不知因何得名,地势不算险峻,若是设伏颇为勉强。而且一旦入了峡谷,反而容易被歼,是以我只是屯兵峡谷之外。等着他们来攻我。早上让人推我上了山顶,雾气还没散,美则美矣,却突然想起自己取了个“云庐主人”的别号。这散云峡却正好犯了我的忌,不知道吉凶如何。
自从我当初卜得“亢龙有悔”之后,我一直不信占卜之说。可这次被突然罢黜回京,正应了那句“盈不可久”,转而又有些信了天命。也因为信了天命难违,我更不敢贸然卜卦了,总觉得有些吓人。
待谷中云雾散尽,露出黄土,着实渲染了凄凉之气。我有些冷,让人推着回营了。
过了三天,雪下得越来越频繁。我庆幸我部带着棉衣,更希望蛮兵们从西域燥热之处而来,不惯陇右的寒湿。陈露夫依旧紧张,日夜着甲,反倒是宋星帆颇为轻松,那天细作回来,他还和我玩笑:
“明相,有三个消息,两好一坏,明相先听哪一个?”
我笑道:“坏消息我知道,便说好的吧。”他说的坏消息,不过就是敌军已经将我们围住,正等待时机攻杀我部,其实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也是好的,总算不必再冰天雪地里等下去了。
宋星帆笑道:“韩将军带来了口信,游击军正火速前来支援。”我点头,又问他还有什么好消息,宋星帆道:“第二个好消息便是蛮兵没有带过冬的棉衣!”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如此幸运,幸好没有撤兵,否则不是到嘴的肉都吐出去了!出于确定,我又问他是如何知道的。
“细作回报,蛮兵大肆抢掠落经的村镇,却不取金银,只抢过冬的棉被棉袄等物。小将想,定是他们没有带棉衣,呵呵。”宋星帆也激动地撮着手。
我大笑,让宋星帆挑开帘幕,立时吹进来一蓬冷风,带着雪花。看来今夜西北风大,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了。
“我军兵士如何?”我问他。
“陈将军那里小将不知,不过小将帐下的兄弟,皆是摩拳擦掌,恨不得今夜就去打那些蛮子。”宋星帆道。
“兵士们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我又问。
“明相让兄弟们休整了这么多天,再休息下去人就懒了。呵呵。”宋星帆知道大战在前,越发激动了。只是他不知道,大战就在今夜!
我等了数日,等李彦宗围了我已经是下策。我等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今夜风雪偏大,却也不妨碍夜路,此是天时。蛮兵扎营,待天时攻我,必定尚未有战意,今夜出击,可说是攻其不备,占了人和。至于地利,我从凶地出击,自然大吉!
“走吧,叫上陈将军,我们去摸了蛮子的大营。”我道。
宋星帆愣愣半晌,跑出去了。没过一会儿,他就拉着一样满脸诧异的陈露夫进来了。陈露夫也是惊喜参半,当下留了五个什看营,点兵去了。
连日来地上已经积了雪,却不厚,恰似铺了一层地毯,兵马走在上面连声音都没了。干枯的树枝也像是给我们让道一般,用刀背就砍断了。两千人的偷袭并不算多,但是全军两千人居然胆敢偷袭万余人的大营,我知道的战史上尚未有过记载。
生怕火石不灵,我一晚上让他们试了数次,留了明火,硝磺等引火的东西也都派了专人看护,免得受潮。今日的火一定能比旭日更亮。
步行一夜,天空泛白,我已经看到了远处升起的炊烟,想是他们要造饭了。又派了两队侦骑,确定敌军却是不曾防备,我让人推了我上了对面的山丘。临别时,我对两位将军道:“二位将军乃是我大越的利刃,千万别在这里卷了刃口。”宋星帆陈露夫同时抱拳,誓死克敌。
我笑了笑,道:“告诉兵士们,大营被劫了,当下之计,只有杀光这些蛮子败兵。”为了不伤士气,底下的兵士还都道蛮兵只有三千人马,现在即便被揭穿了,只要跟他们说后路被劫,也是一般。
陈露夫送了我一程便转身回去了。
我顺着小道到了山丘顶上,远处山下的敌营尽收眼底。不知是侥幸还是失望,李彦宗必定不在营里。蛮兵的营帐用的是小帐篷,星星点点连了一大片,但是错落无致,不利营中调兵,一旦被偷袭,必定大乱。
李彦宗若是在,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扎营。而且像这种小山,乃是天然的观察哨卡,怎能不设哨兵?中门大开,不是引得我去杀他是什么?
玉如意在冰雪中反而有些暖意,我手缩在袖子里,看到我军先锋已经出了密林。那是宋星帆的部下,他说过,所有的将军派出的先锋必定有旗号,所以不打旗号便是他的旗号。
从地里冒出来的大越精兵在白色的雪地上就像是一条绿波,潮涌般拍到了蛮兵的营寨上。枯木做成的营寨哪里能挡得住我军的拍打,不过两个浪头营门便开了。后面的火箭手射出火箭,扎在栅栏上,很容易便烧了起来。因为下雪,火倒是不大,烟却熏得厉害。
蛮兵的服色不一,更似乌合之众。虽然也有警钟,却因为扎营无方而难以汇聚反击。
地上的雪被踏烂,露出黑黑的土地。很快,地上的黑色更浓了,因为越来越多的血洒在地上。陈露夫的兵士一进敌营就开始放火,羊皮帐篷本来不容易烧起来,却因为他们喜欢用火油点火把,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羊皮考焦的香气一直传到山上,连我都闻到了。
我军进展神速,蛮兵没打几合便开始溃退。密密麻麻的人头开始往后逃,那情形看得我都不敢下令追击。还好下面作战的是陈露夫宋星帆两人,带头冲在前面,几个骑马的兵尉甚至超过了溃逃的敌兵。
本就是惊弓之鸟,空弦也能吓死他们,何况我这两千虎狼之师!
风助火势,火越大风也越大。蛮兵的整个营寨都烧了起来,数千个帐篷就像数千堆篝火,放出粗粗的黑烟,被北风拉得老长。火光隐藏在黑烟之下,只有一声声惨叫透过烟幕传了出来,让人听不出是大越兵士还是蛮兵。想来总是蛮兵多些……
太阳升到天顶的时候还是软绵绵的,不过风倒是小点了,雪也停了半日,整个山下都安静了。陈露夫派人上来接我,途中砍死了几个散兵便安全到了蛮兵总帅的营帐。
我看那顶大帐没有烧起来便猜是不是俘虏了蛮兵头子,不料还真让我猜中了。被俘的是尼洛主将悚哈,会些汉话。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裸着上身颤颤发抖,陈露夫说他懂汉话,已经问了。我懒得再问,命人给他衣服,绑了,顺便和我一起回京。
清点战果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尼洛和苏伐两国的败军。因为这个悚哈见大势已去,便领着尼洛的兵士先退了,即便如此还是在史君毅手里折了一半人马。苏伐见尼洛先走了,自然也拼死逃了出来。苏伐之后的那些蛮族,都被韩广红一并包了进去,罕有逃出来的。
两国败兵本是要逃回西域的,谁料被李彦宗威胁,想想败兵回去也没好日子过,不若再赌上一赌。看我军只有两千人,想来稳赚的买卖,谁料担惊受怕一夜不曾有事,天亮了居然被劫了营。
“那蛮将开始还不服,说我们白天劫营!哈哈!”陈露夫打了胜仗,喝了两碗酒便放荡起来,说话声音都大了。我差点怀疑他从未打过胜仗……老实说,这等对手,我还不放在眼里。
“明相果然是破军星君转世,两千人马大胜万余蛮兵!”宋星帆敬了我一碗酒。是缴获的西域葡萄酒,难怪六国联军都会败得那么惨。
我摇了摇手,道:“此役我军以优战劣,说不上战功。不过战果颇丰,今夜休整,将殉国的兄弟们好生安葬,明日回平凉吧。”
众人也知道李彦宗的一千骑兵和五千步卒不是蛮兵可比的,我军虽然只折损了百来人,士气正旺,却也无法对战三倍之敌。
“明相,为何不加紧行程赶往天水?”陈露夫问道。
我笑道:“我军转向,李彦宗撞上的便是韩广红将军的大军。到时候他若是再疏忽些,料敌不明也是有的。不过我却是想,绕道李彦宗身后,与韩将军前后夹击李彦宗,说不定此战便定了陇右也未准。”
众将士用命,李彦宗赶到时只有一片焦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神情,我反正已经绕到了他的步卒后面。其实说来也险,那天夜里两军都在赶路,居然擦肩而过。我有种莫名的激动,只要那天我们点着火把行军,就能乱箭射杀山道下面的敌军。同样,若是我军点着火把,势必会被敌军在山道外狙击。
战阵之事,若非我不喜欢看人流血,或许还真会恋上它。
李彦宗变了阵法,骑兵打头,步卒殿后,结成方阵。看他那架势,隐隐有攻打天水的样子,莫非他不知道史君毅和韩广红有多少兵众?莫非他不知道他的后路正被王宝儿截断?他不是那种无谋的将军,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担心归担心,我还是咬住了他。他也不来管我,除了在散云峡派人装模作样拦截了一番,并无动作。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大年三十,李彦宗派人传话,说过年不战,初七定生死。我同意了,韩广红也同意了。
那天,李彦宗在散云峡外安营扎寨,我在散云峡口立寨,稳稳封死了他的后路。他要从战场上撤走已经不可能了,只要他一调头,身后便有一支大军打他后背,还有一支定然会去拦截。
不过李彦宗并没有走的计划。
蓝天白云,初七的天气意外地晴朗,俗语说:“七不出,八不归”,他选在今天想是偏偏要破了这“不出”之谶。战场上的秋草早就黄而枯萎了,只有褐色的黄土,时不时被风卷起一撮撮沙尘。
李彦宗对着我一面的是步卒,对着韩广红那面的是骑兵和步卒的混杂。我没有呆在营里,而是上了散云峡,从高处看着两军对垒。
到了辰时,两军列阵完毕了。韩广红那边跑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