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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双枪老太婆-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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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事情不对,忙和清浦商量,去找和我们有关系的刘医生来给他看病。谁知医生刚一进门。金积成就用鞋子打过去,还是乱吼乱说。徐清浦上去帮助李仲生按住他,他把清浦的手都抓烂了。
  我问刘医生:“他是不是真疯?”
  刘医生说:“是真疯了,你看他的眼神不对,眼睛都充血,认不清人了。”
  医生开了一副药,我们买来给他熬好,灌进他嘴里,他全都吐了出来。这样闹了整整三天,一点东西也不吃,连我给他送点咸菜去,他也端起碗朝我砸过来,拍着胸脯说:“这是些地主军阀的东西,我不能吃你们的东西,我是个共产党员!”
  两个守他的同志吓坏了,一下就把他的嘴蒙起来:“你怎么乱说呀!给人家听见了,你还想活不想活了?”查号的知道他是疯的,也不来过问,可是这样闹下去,一定要出事。我同清浦商量个解决办法,清浦说:“他是为大哥急得疯疯癫癫的,只要哄他说大哥没死,也许有点作用。”于是就笑着去对他说:“金积成,金老弟,大哥来了,大哥来了。”金积成就一下爬起来坐着,紧紧盯着我们说:“大哥,大哥在哪里?”
  清浦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哥叫你安静些,不要闹,他有事,隔两天来看你。”
  金积成马上就要下床,说:“大哥来了,我要去看他。”清浦按着他说:“不行,像你这样闹,不是又把大哥暴露了吗?”接着又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他才稍微安静下来。
  第二天,金积成还是哭,不吃饭,伤心地边哭边说,“大哥,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没有离开过一步,我们受了敌人骗啊!出生入死,我没有私心啊,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们看嘛!”他边说边扯开衣服,双手在心口上乱抓,又大叫大吼地说:“我要报仇啊,我到南部去,去找老刘政委……”
  刘医生天天守着,给他诊病服药,他还是不睡觉。我们就想了个办法,买了些安眠药给他吃。可是药吃得多了点,第二天都还没醒,只见鼻子在微微翕动,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我们都着慌了,刘医生赶紧替他摸脉,说不要紧不要紧,再开点药给他解一下。把药灌下去,又过了一夜,他才醒转来。我看他清醒了一些,就给他冲了一碗藕粉。他喝了两口就吐,一下就吐了半痰盂。然后两只眼睛转了转,看着我们眼泪汪汪地说:“大姐,我的大哥呀!……”
  刘医生说,他是心里一急,痰迷了心窍,吐出来就好了。我们大家见他确实不乱说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天,重庆城传遍了,说刘湘投了蒋介石,蒋介石要开二十万中央军来打共产党。知名人士张澜在报上发表了一篇“川人治川”的文章,反对蒋介石进川,四川好多人都赞成这个主张。可是蒋介石早些时候就派了贺国光带着参谋团进川来了,还有大特务康泽,他们的势力勾结起来,看样子是挡不住了。
  一天早上,全城忽然戒严了。一会儿警察挨门挨户地喊挂国旗。保长走来问我们为啥不挂,我说:“才开的铺子,没有国旗。”
  保长说:“你们去买嘛。”
  我说:“街上不准通过。”
  警察说:“拿钱来,我帮你去买。”
  我说:“生意不好,没有钱。”
  保长说:“这成啥子话?今天蒋委员长来,全城要盛大欢迎。”李士民说:“那有啥关系,隔壁挂了是一样,我们站在门口来欢迎还不行呀?”
  警察说:“不行不行,不准站在外面,要关铺门。”李士民说:“啥子了不起啊,要关铺门,我们咋个做生意,找饭吃?”
  保长说:“做屌的生意,街上都不准人过。”
  警察不由分说,用警棍逼着我们进了屋。我们上楼打开窗子,不多一会,一群穿黄军服的骑着摩托车过去了,接着是几辆大卡车,车上装着兵,架着机枪。忽然一辆卡车抛了锚,后面的小汽车停下了。我们看到一部车子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光头,还有一个女人白白的脸,打的摩登红。工人们都在指指戳戳地说:“那不是那个什么宋……宋美丽吗?”许多人都挤过来看稀奇,嘻嘻哈哈地,一点也不理会下面的警察。
  这一天,正是一九三五年三月三日。
  正当刘湘为他借助蒋介石的力量把红军“赶”出了四川而洋洋自得的时候,蒋介石来到了重庆,亲自指挥围追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并以一纸手令①,夺走了刘湘的全部权力,开始着手他“改革四川政治、整顿四川军队”的行动,在四川住了前后半年之久。四川被划成了重点“剿匪”省份,康泽的“别动队”在省内全面铺开,大肆发展特务,在监视刘湘的同时,对共产党和进步人士,尤其是被毛泽东同志称为“除了中央苏区之外全国第二大红色根据地”的川陕革命根据地进行了全面的镇压。华蓥山的形势,更加严重了。重庆街头又多了一些穿黄呢制服的军官,宪兵白天黑夜地在街上巡逻。旅馆的查号严格了,盘问时对答若是慢一点,或者发现手上有长期摸枪的茧疤,就要抓去关起来,我时刻都在担心从山上下来的同志们的安全。
  一天中午,李仲生慌忙地跑来对我说:“大姐,我原说下来向你谈谈情况,商量个办法后马上转去,可是昨天突然下来很多人,他们都是从余家场冲出来的。”
  “是怎么回事,有伤亡没有?”
  “有呀,又牺牲了四个同志。我走后不两天,夏马刀开了一团人包围了余家场。”
  “为什么不扯上山去?”
  “敌人把山边封锁得很紧,上不去了。”
  “来了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个。”
  “现在什么地方?”
  “住在千厮门河边一带。”
  我听到这消息又气又急。我们与重庆地方党组织又没有直接联系,这么多人怎么办呢?想安排在磁器口一带吧,路连长的队伍又扯走了。铺子里安不下,人多也害怕出事情,再说他们的生活费用又如何解决?光是每人两角伙食费,每天就要几十元,铺子里热销的门市货,也只够维持工人的伙食,哪里去找钱呢?我同清浦商量后,决定再去李荣华家,看看他从泸州回来没有。
  碰巧李大哥上午刚刚回来。看见他,我又想起了玉璧生前和他的友情,忍不住形露于色。李大哥见了忙问:“玉屏,有什么事吗?”
  我镇静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女人,说:“没事。”李大哥就打发那女人进了厨房,然后说:“听说上面紧得很,我好久没有得到消息了,廖大哥呢?他的情况怎么样?”我说:“遭了。”
  他的脸色一变,正要递给我的茶杯一下子掉下去,“啪”
  的一声打碎了,接着就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那女人听见声音跑出来,一见他这样子,忙问出了什么事。
  李大哥像没听见一样,一头冲进屋里,嚎啕大哭。那女人跟着跑进去,没问出个名堂,又跑出来问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他屋里头哪个穷亲戚死了,报丧来了?”
  我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顺势说:“是的,是李大哥的一个老伯死了,衣裳棺木都没有,他侄儿找我来跟李大哥说一声。”那女人两眼一翻,拍着巴掌说:“我说嘛,又是来要钱的,我们这屋头,哪来的这么多钱打发死人?”
  我想有这女人搅和,什么话都不能谈,就大声说:“李大哥,他侄儿在千厮门等着,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李大哥听了,走出来,就要跟我一起出去,谁知那女人也要去。我知道她是怕李大哥多给了人家钱,只好说:“那我先走一步,你们后边来吧。”说着就走出街口,在悦和旅馆对面的一家书店里等着。
  一会儿,李大哥出来了,我们刚走到七星岗口子上,见徐清浦也跟在后面来了。我们一起到清浦的侄儿徐明生家里,把玉璧牺牲的经过一一谈了。李荣华听了,气得顿足,泪如泉涌。
  我反倒过来安慰他,说:“李大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也不要过分伤心。你现在还是个立得起的人物,玉璧在的时候,你们情如兄弟,帮了我们不少忙,现在玉璧不在了,你仍然是我们的朋友,许多事情还是得靠你帮忙。现在敌人开始‘围剿’,昨天有百十来个弟兄从余家场撤下来了,现在衣食无着,只好找你想点办法,出出主意。”正说,仲生也来了。李大哥从身上摸出四百块钱来,说:“你们先拿去用,剩下的我再想办法。仲生,你住到我那里去,就说是我的侄儿,看谁敢动你。你们的人交一部分给我,另一部分,可能要动员你们的关系,安插到贫民中间,找点下力活路隐蔽起来。”
  徐清浦说:“这个我们以前也做过一些工作,可以设法安排。只是曾洪泽在千厮门住起还没走,还有那个出卖夏林的李仲凯也来了,带着人跟他住在一起,得提防。要不然千厮门陈文玉的船上还可以安排一些人。”
  李仲生听了,桌子上一捶,说:“这两个狗日的还敢干什么?”就带帮人到千厮门的遂荣旅馆去查。曾洪泽听说有人来问他,当天下午就跑了。
  我们把工作重新安排了。四百块钱交给李仲生,他住在李大哥家里,以叔侄相称,专门负责从山上撤下来的同志们的生活;李士民还回铺子上,帮着仲生搞搞接待和联络;这一向空气松动了,我又回到大白楼,常到铺子上去,两头顾着。
  金积成的病有了起色,成天闹着要到南部去找老刘政委。我一来怕他闷在旅馆里,病又犯了,再者这里是重庆,不是乡下,成天这么闹,早晚要出事情。想想刘老大去了这么久,没有音信,金积成又跟玉璧多次去过南部,情况熟一些,也就同意了。不过我还是叫李仲生派了两个人跟他一起,一来安全一些,二来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金积成走了没两天,一天晚上我正要关铺门,突然跑进一个水淋淋的人来,我一看差点没叫出来,是陈亮佐!
  我连忙找了套干净衣服,叫他换了,又到隔壁饭店里打了半斤酒,端了几个菜来,催他吃了暖暖身子。陈亮佐一仰头喝下了两杯,说:“三姐,我这次好险,差点就见不着你了。”我点点头说:“你慢慢吃,慢慢给我说。”
  亮佐说:“大哥牺牲之后,我们的人都气昏了头,一阵地乱打,唐庆余也牺牲了,我们死了不少人,老百姓也遭了殃。大家都等着上面来人,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硬是忍不住了,都要想同敌人拚。这次我就是下来找你商量个主意,看究竟怎么办。谁知船到了磁器口,一上岸,就碰到曾洪泽、李仲凯两个叛徒,带了十多个人在河边一个茶馆里吃茶。一条独路,茶馆在路旁,我装做忙赶路的样子,勾起脑壳往前走,哪晓得几个家伙就跟在我后面。我在街上转来转去,他们紧跟着不放。我穿过一个巷子,进到一幢熟楼房,想从后门逃走。谁知刚刚一出来,就被他们捉到了,今天早上把我弄上船,准备押回广安,向夏马刀和向屠户邀功。
  “曾洪泽知道我们在城里有许多人,他们不敢进城,就一路上来套我,叫我把你和李仲生暗杀了或者骗出来,捉到广安去,不但保我不死,给我三千块钱,还保我在夏马刀手下做官。我当时就想吐他一脸的口水,可是又想,死在这个坏东西手里值不得,还是得跑,只要下水就有办法。我说我要拉肚子,把绳子给我松一下。他们不干。我说你们也是,这船上就我一个,你们怕什么?要不然就帮我脱裤子。那个守我的兵烦了,就把绳子解了。我一掌掀了他个仰八叉,然后两足用力向船边一蹬,一下子就钻到河里去了。只听李仲凯在喊快打!快打!又听到打了几枪。我钻进一个大漩涡,一下就冲了好远,抬起头来一看,那船上的家伙一个个像乌龟一样,伸长脖子干着急。我看他们远了,就浮到水面上来顺流而下,漂了一阵,又遇到救济会专捞死人的红船。船上的人直喊有死人。快拿钩来捞。我一看不对,又是一个猛子钻下去了。我在河里又漂了一阵,想上岸,但身上是湿漉漉的,要是曾洪泽他们追下来,或是碰到别的熟人怎么办?就又在水上漂了一阵,然后才在一个无人的河边上了岸。我又饿又冷全身发抖,刚好前面黄桷树边有一个崖洞,是叫化子住的,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钻进去就躺下。水里泡久了,全身软绵绵的,一倒下去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都偏西了。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衣服撕烂了,装成要饭的,找进城来。”我屏住气听完了,不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千层浪里翻身转,百尺竿头一命还。这群叛徒真是太没心肝了,整死了我们这么多人还不罢休!”
  亮佐很气愤地说:“三姐,个人生死都是小事,可是我们不能就此罢休啊。我们革命十年了,死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老百姓,难道红旗就这样倒了不成?现在大哥不在了,唐庆余也牺牲了,老刘政委也没回来,大家都不听招呼。尤其是郑涛、郑宁两弟兄,把队伍从叶济那里扯出来了,带着人见土豪就打,见夏马刀、向屠户的人就杀。夏林的那个三公被他们砍成块块,丢下河去了;李仲凯跑得快,不然也喂了鱼。这样做倒是一时痛快,可是没有章法,要出大事的。我们要很快找到组织才行啊。”
  我说:“亮佐,我们也很着急啊。你看,刘老大去了南部,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昨天我又叫了两个人,跟着金积成一起,去找老刘政委去了。听说路上卡子很紧,又听说南部的党组织也被破坏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前几天,仲生也下来了,也是商量这个事。明天我们一起再想想办法吧。偏偏我们的组织关系,又在南部红四方面军和川陕省委手里,跟重庆的地方党组织没有联系……”
  陈亮佐听说李仲生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我站起来,准备安排亮佐在铺子里搭个铺休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唐俊清他们到了合川没有?陈亮佐点点头说:“来了,他们的事情我找人调查了,是真的,有那么回事。”我感到一阵轻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李士民把徐清浦和李仲生找到太白楼来。陈亮佐一见到仲生,悲喜交加,抱在一起好一阵说不出话来。说到这次遇险,李仲生有些意外,说:“曾洪泽不是被我吓跑了吗?这家伙欠了这么多血债,还敢在这里逛荡?”陈亮佐说:“他是怕你,可他更怕回去。这样回去不但我们的人不会放过他,夏炯夏马刀也不会饶了他。不然他咋会来套我,叫我来把你和三姐哄出去,让他捉了去向夏马刀交差啊?他以为满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臭狗屎呢。”
  谈到找组织的问题,大家都觉得很迫切,可又都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亮佐说:“听说中央红军已经到了贵州,南部找不到,我们就到贵州去,直接去找党中央。”大家都沉默了。我想,贵州离这里几千里,山山岭岭的,光凭走路要走多久啊。再说我们手里没有党的关系,就是找到了,人家也未必肯承认,肯跟你接头。
  亮佐见我不开腔,就说:“三姐,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是现在形势这样紧张,就碰一碰吧。万一找到了,不就多了一条路?”
  清浦也觉得可以试试:“两头进行嘛,等几天南部没有消息,我们就再派人去;贵州这边,亮佐回去和刁大哥商量,也带些人去。如果找到了党中央,只要说明了情况,他们不会不理睬的。”
  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的话也有道理,就同意了。第二天,我又找李荣华拿了三百块钱,交给亮佐,他转回合川,和刁仁义一起带了几个人,到贵州找党中央去了。
  血海深仇
  陈亮佐走了之后,我们几次派人上去了解情况,都因敌人封锁很严,半路折了回来。得不到山上的确实消息,心里很着急。
  这天,吃过中午饭,我去找清浦商量事情。刚出铺门,陈文玉就急急忙忙地跑来,对我说:“马福林来了,在后面。”我站在铺门口,远远望见马福林挑着草鞋,朝这走来。我想马福林这人也太大意,大城市里谁买草鞋?一时竟找不到一句适当的话来招呼。停了一下才问:“嘿!卖草鞋的,你那草鞋卖了多少了?”
  马福林把脱了边的破草帽掀了一下,说:“生意不好,卖不得啊!”
  我说:“七星岗口子上有个草鞋市,你往那里去卖嘛。”马福林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说:“要得要得,多谢大姐提醒,我就是找不到地方卖呢。”
  马福林挑起担子和陈文玉往前走,我紧跟在他们后边,对马福林说:“你把草鞋就放到这里,交给陈文玉,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去。”
  马福林把草鞋放下,却不肯放下扁担,凑近我小声说:“听说敌人到处都在捉你,我拿着它方便些,碰上一个两个的也好对付。”
  陈文玉看着他,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说:“这里是大城市,又不比乡下,哪里容得你打?快放下再跟大姐走。”
  我把马福林带到太白楼,问他上面的情况怎样了,还有他的女婿周辉同。
  他叹了一口气说:“撤了,撤下山来了。”
  “他没有得到指示,为什么就撤下来?下来送死呀?”“他有信。不好藏啊,我缝在裤裆里的,路上周身都要检查。”
  我在徐老太婆那里借了一把剪刀递给他,他把破裤子脱了,拆开裤缝,才把信取了出来,不够巴掌大的两块鱼塘纸上面写着:大姐,大哥牺牲后,敌人派了一师人包围了华蓥,放火烧山,山上山下一带的房屋大部被烧毁,居民被杀死不计其数,猫儿寺的和尚也牺牲二十余人。我们从大哥牺牲的第二天起,就和敌人打,老唐在战斗中牺牲,陈伯斋被俘,李希白等九人被夏炯杀于广安南园。杜仁杰也牺牲了。为了保存革命实力,我们已经分散队伍,撤退下来。现在我退到罗渡溪,住在地窖里,生活困难万分,真是白天不敢见人,夜晚不敢见鬼。今后如何进行,急待指示,迫切之至,火急!其余情况,由岳父面谈。
  周我轻轻地把信叠起来,看着马福林。他拿出一匹烟叶子,慢慢地裹起,打燃火吸了一口,才慢慢地说:“老辈子,你不晓得,自从廖姑爷牺牲后,夏马刀、向屠户两个大鹰王,把我们整得好惨啊,光是在罗渡溪沉河的就有四十多个,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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