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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明珠缘-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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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同行,不一日到了官营,下马。探子早已报过萧、王二人。二人领众将出营迎接,进中军帐中相见过,请空空儿上坐。众人见是个小孩子,个个惊疑。傅应星道:“连日曾交兵否?”王参将道:“逐日来讨战,我们皆坚守未出。只夜间被他闹得不能安寝。”空空儿道:“怎么样闹?”萧游击道:“黄昏时,每日都有人马绕寨喊杀,直到五鼓方得宁静。”空空儿听了,向袖中起了一课,笑道:“贼婢可恶可笑!此等伎俩,也来哄人,等他今晚再来,自见分晓。”军中摆了筵宴。
  众人饮到黄昏时,中军又来报道:“营外又来喊杀了。”空空儿起身道:“同诸公出营看一看。”走到寨外,只见四下里乌黑,萧游击叫人点起火把来,空空儿道:“火把也不能远照。”便口中念动咒语,向南方吸了一口气吹去,一霎时天地明明如白日一般。少顷,喊声渐近,细看时,原来都是些没头的死尸,皆是战死沙场之人。空空儿把手向空中一招,大风一阵吹过去,来了无数的夜叉,将死尸一个个叉去。众人见了,才各各心服钦敬,回营称谢。宁息了一夜。
  那真真子见破了他的法,心内大惊。次日,领大队出城,分成三座阵势。空空儿道:“我们也分三队御之:王将军居左,萧将军居右。我同傅兄居中。”也将人马列成阵势。远远见贼兵甚是整齐,只见中军竖着大纛,上面九个金字是:“冲天上将军东平王刘。”旗下三沿黄伞,罩着主帅刘鸿儒金鞍白马。只见他:金甲金盔凤翅新,锦袍花朵簇阳春。
  宝刀闪烁龙吞玉,凛凛威风黑煞神。
  左首青鬃马上,坐着护国左军师玉支长老。但见他:
  五彩袈裟七宝妆,玉环挂体紫绦长。
  毗卢帽顶黄金嵌,手执昆吾喷火光。
  右首黄骡马上,坐着右军师跛李头陀,看他怎生打扮?
  素色罗袍结束新,梨花万朵叠层阴。
  金箍闪烁光璀灿,禅杖狰狞冷气森。
  两边摆着二十员大将,各执兵器,后随一班游兵,那左首引军旗上大书金字,乃“清真妙道护国仙师元元子”。只见他怎生妆束?
  如意金冠碧玉簪,绛红霞缀簇金纹。
  匣中宝剑藏秋水,腹内丹书隐阵云。
  左右两员将官,乃戚晓、张治,引着十数员牙将。右首阵上引军旗,上写的是:“冲应玉真护国女师”。那真真子却也打扮的十分俏俪:锦袍护体玉生香,双风金钗压鬓光。
  两瓣金莲藏宝镜,十枝嫩玉绾丝缰。
  左右两员将官保护,乃车仁、胡镇,也领着十数员牙将。两边弓弩手射住阵脚。
  官军营里门旗开处,拥出一员少年骁将,侧首马上是一个小小孩童。贼将见是中军如此两个人,人人皆笑。两边擂鼓催战,一声炮响,贼营中胡镇、张治飞马出来。官军队里萧、王二公接住厮杀。四马踏起征尘,八臂横生杀气,战有四十余合,张治被王参将一枪刺中左臂,负痛败回。王参将把马赶来,这里玉支忙念动真言,将剑指着官军队里,喝声道:“疾!”只见就地卷起一阵怪风来。风过处,奔出多少豺狼虎豹来,张牙舞爪,蜂拥而来。马见了,先自战栗不行。这里空空儿见了,亦念动咒,将衣袖一抖,袖中放出无数火来,把那些猛兽烧得纷纷落地。细看时,却是纸剪成的。这边跛李在阵上见破了法,旋将背上葫芦揭开,冲出一阵黑气来。霎时间天地昏暗,满天的冰块雪雹打将下来。空空儿便不慌不忙,向袖中取出一面小杏黄旗儿,迎风一展,那冰雹应手而散,依旧天明地朗。空空道:“今日晚了,且待明日再战。”贼兵也自着惊,只得将计就计,各自收兵回营。正是:劝君且莫夸高手,底事强中更有强。
  毕竟不知来日怎样破妖?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魏忠贤忍心杀卜喜 李永贞毒计害王安
  诗曰:
  千古兴亡转眼过,乱蝉吟破旧山河。
  兵临鲁地犹弦诵,客过商墟自啸歌。
  山气青青余故垒,江声黯黯送寒波。
  图王定霸人何在,衰草斜阳一钩蓑。
  话表真真子收兵回城,心中郁郁不乐。玉支道:“胜负常情,何须介意?且取酒来解闷。”席散,各归帐中,真真子终是烦恼。元元子道:“那人必非等闲之人,高我们一等哩!”真真子道:“我们数百年修炼之功,被他破了,如何是好?这样一个小孩子,竟有此等手段!”元元子道:“此人亦是我辈中人。”真真子道:“待我今夜用摄魂法弄他一弄。”元元子道:“不可。一则此法未免太毒,二者恐出不得他的手,反遭其害。且安寝,明日再处。”真真子终是郁郁睡不着,起来秉烛而坐。正自寻思,忽听得屋梁上簌簌有声。抬头看时,只见一个柬帖儿凭空飞下。真真子忙拾起,唤元元子起来,拆开同看。只见上面写着道:翻云覆雨笑真真,元儿山中自有春。
  何事不归空着力,却教铅汞送他人。
  后写道:“空空封寄。”元元子看毕,大惊道:“原来是他!”真真子道:“一向只闻他的名,怎么是这等一个小孩子?”元元子道:“你也数百岁了,怎还这样少年?他是猿公亲授的高徒,为古今剑仙之宗。我等来错了。近来看刘公专以酒色为事,不像个成大事的,不如见机早去。等他破败之时,再要脱身就迟了。”真真子道:“我们为跛李所误矣。”二人遂收拾了,乘夜飞身跃出城来。真真子向怀中取出纸剪的两个驴子来,吹一口气,喝声道:“起。”就变成两个活的,夫妻各跨一头,向南而去。
  次早,萧、王二公升帐,请空空儿计较道:“昨承仙师破了他法,今日必来死战。”空空儿道:“不来了,此刻已去有千里了。”傅应星道:“师兄何以知之?”空空儿笑道:“略施小计,彼必远去,昨夜我有个帖儿送与他,他见了,知道是我,他必含羞而去。只有那个跛头陀,他若不早见机,今日阵上先结果了他。那和尚越发无能为矣。二公可领兵至城下索战,诱他出战,自有道理。”萧、王二人便叫传令,拔寨起身,把人马齐集城下催战。
  贼兵见元元、真真去了,正在着忙。刘鸿儒道:“我们所赖者二位仙师,今日不别而行,后事如何是好?”跛李大叫道:“主公何以自诿!这样没始终的人,说他做甚么!难道没有他我们就不能成事么?”气愤愤地出来,点齐人马,也不带副将,只自己出城迎敌。官兵见有兵马出来,少退两箭之地。只见跛李头陀匹马当先,手持禅杖,高叫道:“你那不怕死的,速来纳命!”这边王参将接住,大战数十合。空空儿取出杏黄旗来,望着跛李一展,那手中禅杖早已坠落。跛李没了兵器,只得掣出戒刀拦住。萧游击又挺枪夹攻。他如何抵挡得住?欲待要走,无奈二人逼住,难得脱身!于是口中念念有词,弃了马,架起一朵席云,腾空而上。空空儿将手中棕扇向上一拂,只见他从空中滴溜溜的倒坠下来。傅应星放马上前,手起一戟,刺中咽喉而死。可怜定霸图王客,化作沙场浪荡魂。贼兵无主,官军乘势掩杀,直抵城下。城中见杀了头陀,不可出战。官兵围住,四面攻打。
  空空儿回到寨中,对萧游击道:“如今妖人已灭,贼众气数将尽,不过旬日间可破。我在此无事,要告辞回山。”萧、王众人道:“感承仙师,成此大功,方欲申奏朝廷,题请封号,何以便行?”空空儿笑道:“山野之人,素不以功名为念,何须爵禄荣身。傅兄可略送我几步。”拱手别了众人,同应星上马,他骑了青牛。走到二三里,到一林子内,空空儿道:“承兄相招,幸不辱命。兄此去,拖金衣紫,且有权贵引援,富贵自不必说。据我看来,兄命中福禄不长,须及早回头,方能解脱,若稍贪富贵,祸且不测。切记我言。”应星道:“小弟凡胎浊骨,惟求师兄指教,怎敢贪禄忘亲。”空空儿道:“令堂道行已成,佛果将证,老兄若肯早早回头,千日之内弟自来接你。三年之后,不能脱身矣!慎之!慎之!从此一别,后会有期。”说罢,竟入林中,转眼已无踪迹,后人有诗曰:云踪雾迹杳难穷,挥手功成一笑中。
  片语投机应解脱,谁云仙佛路难通。
  傅应星下马,望空拜谢,上马回营,与萧、王二公计议,申文抚按。一面装起云梯架炮,连夜攻打。直到半月后,贼军无粮,夜开北门而逸。走不上二里,遇着王参将引兵拦住。贼兵饥饿,无心恋战,队伍杂乱,尽皆被擒。萧游击入城安民,将刘鸿儒、玉支并女眷乜淑英等共十七人,俱上了囚车,解上省来。这里大排筵宴,犒赏三军,抚按题名。迟日旨下,俱斩剐于西市示众。萧士仁、王必显、傅应星等入京升赏。当日憨山和尚诗上说“得意须防着赭衣”,玉支以为吉兆,今日之着赭色衣,可见数已前定,惟至人先知之。
  傅应星回庄省亲,将上项事细细说了一遍。如玉道:“既朝廷命你入京受职,也是你建功一场,你可放心前去。只是你富贵虽有,只是你命薄,不能保终。若有权贵来引诱你入党,切不可陷身匪类,图不义之富贵,亦不可说出我来。有个姓田的若问我,只说我已死久了,只说你是三母舅傅襄之子。早早抽身回来,免我牵挂。媳妇不必带去,留他与我作伴。”应星领命,洒泪拜别而去。
  三四日间与萧、王二公一同入京。先到兵部里过堂,与科道衙门参谒毕。田尔耕知道,先具眷生名帖来拜。相见坐下,问道:“亲家是那一位的令郎?”应星道:“先君讳襄。”尔耕道:“哦,原来是三哥的令郎,青年伟器,建此大功,可敬!可羡!有一位四令姑母,孀居多年,于今安否?”应星道:“久已去世了。”尔耕叹息了一回。又问道:“他曾生了个令郎的?”应星道:“也殁了。”尔耕道:“若论亲家的功,只好授个外卫所之职。此等官清淡,且为人所轻,必须放个京职才好。明日同兄去拜见魏公,他也是府上的至亲,得他的力,留在厂里就好了。明早奉候同行。”说毕,别去。
  次日,应星回拜,田尔耕留饭。饭后道:“却好今日魏公在私宅,我同兄就去一见。”二人来到魏公府。尔耕先入,去不多时,着长班出来请到后厅相见。尔耕引应星拜于堂下。魏监答了个半礼道:“亲家不须行此大礼。”应星拜毕,扯倚安坐。忠贤上坐,尔耕与应星东西列坐。忠贤问道:“亲家是三舅的令郎,令尊去世久了,令堂万福?”应星道:“老母多病。”忠贤道:“四令姑母去世有几年了?”应星道:“有四五年了。”魏监垂泪道:“这是咱不才,负他太甚,九泉之下必恨我的。亲家可曾受职否?”应星道:“昨已过了部,尚未具题。”尔耕道:“论功,只好授个外所千户。必竟是在京衙门方成体面,爹爹何不发个帖留在卫里?”魏监依允,着人去说,一面待饭。饭罢,魏监道:“咱有事要进去,外边若有人问亲家,只说是咱的外甥。”二人答应,别了出来。应星方知是忠贤之子,为何母亲叫不要认他,心中甚是不解。想道:“或者我原是舅舅之子,承继来的,也未可知。”又不敢明言。这也是魏监亏心短行,以致父子相逢亦不相认,如此已就绝了一伦了。诗人有诗叹之曰:不来亲者也来亲,父子相逢认不成。
  堪叹忠贤多不义,一生从此灭天伦。
  不日兵部奉旨:“傅应星授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萧土仁授为登莱镇总兵。王必显授为松江总兵。余者计功升赏有差。”各人谢恩辞朝不题。
  却说魏忠贤自平妖之后,朝廷说他赞襄有功,加赐他蟒玉表里羊酒。他便由此在朝横行元忌,把几个老内相都不放在眼里,串通了奉圣夫人客氏,内外为奸。内里诸事都是卜喜儿往来传递。惟王安自恃三朝老臣,偏会寻人的过失,一日因件小事,把个卜喜儿押解回真定原籍。
  卜喜儿辞客印月,大哭一场。起身时,印月赠他许多金银,又从身上脱下一件汗衫来,与他穿在贴身道:“你穿这汗衫,就如见我一样。从容几时,等我奏过皇帝,再叫你回来。”卜喜儿叩头,挥泪而别。忠贤知此事,心中大怒道:“我们一个用人,他也容不得,也要弄他去!”于是心中要算计杀王安,即便叫过四个心腹老实来,分付道:“你们去如此、如此。”四人领命去了。
  却说那卜喜儿,带了一个伴当,雇了牲口上路。走到三河县一带,尽是山路,行人稀少,心中抑郁,看着一路的山水。正行之间,只见前面山凹树林内,跳出四个人来,手持利刃,大喝道:“过路的,快快献出宝来!”卜喜儿惊得魂不附体,做声不得。伴当道:“行李在此,大王请拿了去,只求饶命。”四入道:“行李也要,命也要。”伴当见势头不好,撇下行李,先自逃命去了。这里两个人上前,将卜喜儿按倒,剥下衣服,手起刀落,斫下头来。可怜二八青年客,血污游魂不得归。
  四人取了行李、汗衫回复忠贤。忠贤将行囊中金珠财物尽分散了四人,自己将那件汗衫袖人宫来寻客巴巴。宫人道:“午睡哩。”忠贤走到房内,只见桌上焚着一炉香,面前放着一杯茶,印月坐在榻床上,手托着腮,闷恹恹地坐着痴想。忠贤道:“姐姐有何不乐?特来问候。”印月道:“不知怎么的,一些精神儿也没有。”忠贤道:“想是记挂着那人儿哩。”印月道:“放屁!想谁?”忠贤道:“不想那人,可想那汗衫儿看看么?”印月道:“果是那孩子可怜,又小心又从不多事,不知这老天杀的为甚么不喜他?等迟几日,还要取他回来。”忠贤道:“今生大约不能了,只好梦儿中相会罢。”印月道:“我偏要弄他来,看老王怎么样的。”忠贤道:“我把件东西儿你看看!”向袖内取出汗衫来与印月面前。印月见了道:“莫不是他没有穿了去?”忠贤道:“我实对你说罢,老王恼他与我们一伙,只说发他回籍,谁知他叫人在半路上将他杀了,我先着人送他去,临死时叫把这件汗衫儿寄与你,代他报仇。”印月听了,柳眉倒竖,星眼圆睁,满眼垂泪,骂道:“这老贼怎么忍心下这样毒手!我若不碎剐了这老贼,我把个客字儿倒写了你看。”咬牙切齿,忿恨不已。忠贤道:“你不必发空狠,等寻到个计较,慢慢的除他。”印月道:“我恨不得就吃这老贼的肉,还等慢慢的!”忠贤道:“不难,事宽即圆。”
  谁知王安也是合当该死。二人正说之间,只见个小黄门来寻忠贤,忠贤道:“甚么事?”小内侍道:“刑科有本送来魏爷看。”忠贤接过来看时,却是为移宫盗宝、内宫刘成等事的覆本,“刘成等三人己经打死,其羽党田寿等理宜从轻发落”。忠贤袖了此本,起身向印月道:“你莫恼,等咱计较了来,管情在这个本上结果他。”便走出宫来,到私宅,叫人请李永贞来计较。
  这李永贞原在东厂殷太监门下主文,后忠贤管厂,亦请他来主文,凡事都与他计议。后又访得刘禺现充长陵卫军,也取了来,改名若愚。因出入不便,哄他吃醉了,也把他阉割了,留于手下办事。这日把本递与他们看,又说道:“客巴巴急欲报仇。”李永贞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可送他之命。”忠贤大喜,忙进宫来,与印月说明了。
  次日,把本呈上道:“他盗去内库宝玩,岂可从轻?”客氏也在旁插口道:“李选侍移宫时,这些人也不过是搬的娘娘随身金珠簪珥,何曾盗着乾清宫宝玩,只因王安与这般人有仇,要乘机诈他们的钱,故将他们陷害。李娘娘也十分苦恼,当日也曾奉过泰昌爷的旨看管皇爷,他生的八公主,也是先帝的骨血、皇爷的手足。因王安恼他,说他交通外官,诬他要僭称太后,要垂帘听政,把他逼迁到冷宫,也不等皇爷的旨意。选侍急得上吊,公主急得投井。皇爷也该看先帝面上,怎使他母子受苦、衣食不周?总是王安倚着王爷的势,擅作威福,说皇爷件件事都是他主张,后来与外官交结,不知得了多少钱哩!”皇上道:“既不是盗的乾清宫的宝玩,可将田寿们放了罢。”忠贤答应。传旨出来,即皆省释。忠贤又于中主张,叫他们谢恩时就上个本,说:“王安要陷害李选侍并奴婢等,因要诈银二万两未遂,故任意加赃,欲置之于死地。”又嗾给事中霍维华劾王安。客氏又在傍簸弄,激恼皇上。遂至天颜震怒,传旨道:“王安结纳朝臣,弄权乱政,诬陷无辜,逼迁妃主,着革职,发南海子净军处安置。所有恩典,尽行缴回。一应家财产业,籍没入官。”主忠贤得了此旨,即刻差出四个心腹牌子头,竟到王安私宅内宣旨,取了他司礼监印,摘去牌头帽,押着起身。王安道:“移宫盗宝,皆有实据,咱须亲见圣上辩个明白。”牌子们道:“皇上只教押你去充军,谁敢带你去进宫,谁敢带你去见驾!”可怜一个王安,要辩无处辨,只得听他套上铁索,押出朝门,大热天雇了头驴,往南海子来。牌子头覆了旨。
  魏忠贤满心欢喜,回到私宅,对李永贞道:“李二哥好计,亏你拔了咱眼中之钉。”永贞道:“这是爷的本事,据我的意思,还该早些打发他往南京去才好,如今他虽在外边,他的羽党甚多,过几日或有他的人代他称冤,或是皇上一时心回,取他回来,那时悔之晚矣!”
  忠贤道:“狠是,怎处哩?”永贞道:“除非摆布死他,才得干净。”忠贤想了一会道:“有了。”又进内来与印月商议了。
  一日,皇上同一班小内侍在宫中玩耍,忽然对客巴巴道:“如今没有王安,朕也玩得爽快些。”印月乘机说道:“他虽去了,还在外边用钱买嘱官儿代他出气,说他是三朝老臣,皇爷也动他不得。”皇上道:“他竟如此大胆,可恶之至!”即着传谕到南海子去,道:“守铺净军王安,不许交通内外人等。如有人仍敢违禁往来,即着锁拿,奏闻治罪。”先王安一到南海子时,还有两个掌家、三四个贴身的老实跟随,其余的都逃散了。王安对众人道:“不知道皇上是甚么意思,把咱处得这般。”有一个掌家道:“这还是霍给事说爷掌监印的根子。”又一个道:“这是爷前日要赶客巴巴出宫,他如今要报仇害爷的。”
  正猜疑间,只见一个小黄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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