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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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因思昔人如秦少游观《辋川图》而愈疾,黄大痴、曹云西、沈石田、文衡山辈皆工画,皆享大年,人谓是烟云供养,则特健药之名,不亦宜乎。案《法书要录》,载武平一徐氏《法书记》曰,驸马武延秀闻二王之迹,强学宝重,乃呼薛稷、郑愔及平一评其善恶。诸人随事答称,为上者题云特健药,云是突厥语(案:《唐书》称延秀尝质於突厥,解其国语,《法书要录》所载太平公主三驮藐提四字印,亦突厥语也),其解甚明。士祯乃以字义穿凿,殊为失考。此非僻事,殆耄而忘乎?然其品题文艺,弘奖风流,至於老而不衰,固足尚也。
△《古夫于亭杂录》·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王士祯撰。士祯以康熙甲申罢刑部尚书里居,乙酉续成《香祖笔记》之后,复采掇闻见,以成此书。自序谓无凡例,无次第,故曰杂。以所居鱼子山有古夫于亭,因以为名。其中如据《西京杂记》钩弋夫人事以驳正史,则误采伪书。
据《贵耳集》以王安石为秦王廷美后身,则轻信小说。据《诗》元龟象齿之文,谓韩非希见生象之语不足为信。据《易》匪其彭之文,谓《论语》窃比老彭,彭当音旁,训为侧。据《子华子》证《诗》有美一人。据《示儿编》解《诗》黾勉从事,则附会经义。以张为为南唐人,以俞文豹为元人,亦失於考核。然如谓岳珂《桯史》之名出於李德裕,辨刘表碑非蔡邕作,辨贴黄今古不同,辨《剧谈录》元稹见李贺之妄,辨《丹铅录》载苏轼词之谬,辨洪迈万首绝句,辨《西溪丛语》误引田子春,辨《才调集》误题王之涣,辨唐彦谦误咏齐文惠太子宫人,皆引据精核,品题诸诗,亦皆惬当。而记董文骥论拟李白、孟浩然诗,记汪琬论新异字句,不讳所短,若预知其诗派流弊而防之者,可谓至公之论,异乎沾沾自护者矣。
△《分甘馀话》·四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士祯撰。此书成於康熙己丑罢刑部尚书家居之时。曰分甘者,取王羲之与谢万书中语也。大抵随笔记录,琐事为多。盖年逾七十,借以消闲遣日,无复考证之功,故不能如《池北偶谈》、《居易录》之详核。中如引《懒真子》称《汉书》昌邑王贺妾名罗纣即罗敷,不言二字何以通用,俟考云云。今案《汉书》昌邑王传,实作罗紨。颜师古注曰,紨音敷。《说文》系字部有此字,注曰布也,一曰粗䌷,从系付声。盖紨字同音,故得与敷字通用,马永卿误引《汉书》,士祯不加辨正,而转以设疑,殊为疏舛。是亦随时摘录,不暇繙检之明验矣。其他传闻之语,偶然登载,亦多有未可尽凭者,然如繁台之当读蒲禾切,梅福为吴门市卒之非,苏州宣室之有二,此类皆有典据,不同摭拾,披沙拣金,尚往往见宝也。其中《沧浪诗话》一条,独举冯班《钝吟杂录》之说,反覆诋排,不遗馀力,则以士祯论诗宗严羽,而赵执信论诗宗冯班。核其年月,在《谈龙录》初出之时,攻班所以攻执信也。然执信讼言诋士祯,而士祯仅旁借其词,不相显斥,则所养胜执信多矣。
──右“杂家类”杂说之属,八十六部,六百三十六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杂说之源,出於《论衡》。其说或抒己意,或订俗讹,或述近闻,或综古义,后人沿波,笔记作焉。大抵随意录载,不限卷帙之多寡,不分次第之先后。
兴之所至,即可成编。故自宋以来作者至夥,今总汇之为一类。)
卷一百二十三 子部三十三
○杂家类七
△《洞天清录》·一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宋赵希鹄撰。希鹄本宗室子,《宋史·世系表》列其名於燕王德昭房下,盖太祖之后,始末则不可考。据书中有嘉熙庚子自岭右回至宜春语,则家於袁州者也。是书所论皆鉴别古器之事,凡古琴辨三十二条,古砚辨十二条,古钟鼎彝器辨二十条,怪石辨十一条,砚屏辨五条,笔格辨三条,水滴辨二条,古翰墨真迹辨四条,古今石刻辨五条,古今纸花印色辨十五条,古画辨二十九条。大抵洞悉源流,辨析精审。如谓刁斗乃行军炊具,今世所见古刁斗乃王莽威斗之类,为厌胜家所用。又谓今所见铜犀牛、天禄、蟾蜍之属皆古人以贮油点灯,今人误以为水滴。其援引考证,类皆确凿,固赏鉴家之指南也。明宁献王权尝为刊版於江西,见《宁藩书目》。曹溶《续艺圃搜奇》所载,与此本同,盖皆从宁王旧刻传录。
明钱塘锺人杰辑《唐宋丛书》,别载一本,与此本迥异。考其中有杨慎之说,宁庶人宸濠之名,及永乐、宣德、成化年号,希鹄何自知之?其为未见此本而刺取他书以赝其名,固不待辨矣。
△《负暄野录》·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旧本题曰陈槱撰。不著时代。卷末有至正七年王东跋,乃云不知何人所述。
是当时所见之本,未署名也。今考书中秦玺一条,称槱尝闻诸老先生议论,则其人名槱无可疑,但不知何据而题为陈姓。案《闽书》,陈槱,陈几之孙,长乐人。绍熙元年进士。书中秦玺条内,称近嘉定己卯,光宗绍熙元年下距宁宗嘉定己卯,首尾三十年。又西汉碑条内亦称闻之梁溪尤袤,惜不再叩之。袤亦当光、宁之时,疑即此陈槱也。其书上卷论石刻及诸家书格,下卷论学书之法及纸、墨、笔、研诸事,皆源委分明,足资考证。至所载鼠须笔诗一首,宋文鉴题为苏过作。其时《斜川集》尚存,必无舛误。而槱称昨见邵道豫赋鼠须笔,殊有风度,今载於此云云。则失考之甚矣。
△《云烟过眼录》·四卷、《续录》·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周密撰。密有《武林旧事》,已著录。是书记所见书画古器,略品甲乙,而不甚考证。其命名盖取苏轼之语。第考轼《宝绘堂记》,实作烟云之过眼。旧本刊作云烟,殆误倒其文。然钱曾《读书敏求记》载元至正间夏颐钞本,已作云烟,则讹异已久矣。曾记夏本作一卷,而此本四卷,或后人所分欤。观所记收藏之人,盖入元以后所作。中有汤允谟、叶森文璧之语。盖点勘是书,各为题识,传写者误合为一。如王子庆所藏宋太祖御批三件条末云,今第三卷只有二件,疑有脱误,当参考《志雅堂杂抄》云云。《志雅堂杂抄》亦密所著,不应自云当参考,知亦误连校正之语为正文矣。中记苏轼手书词称郏湛初溢,今本讹为涟漪初溢,然郏湛字不可解,恐亦有讹。又记《兰亭序》有隋炀帝内府石刻,不知何据。
又记吴彩鸾书《切韵》以一先二仙为十三仙二十四先,称不可晓。案《困学记闻》载魏了翁之言,已称《唐韵》下平不作一先。则《唐韵》或有此别本,亦未可知也。《续录》一卷,题逢泽汤允谟撰。凡三十九条。董其昌《戏鸿堂帖》定绢本《黄庭经》为杨许旧迹,盖本此书,则亦以其赏鉴为准矣。
△《格古要论》·三卷(衍圣公孔昭焕家藏本)
明曹昭撰。昭字明仲,松江人。其书成於洪武二十年。凡分十三门,曰古铜器,曰古画,曰古墨迹,曰古碑法帖,曰古琴,曰古砚,曰珍奇,曰金铁,曰古窑器,曰古漆器,曰锦绮,曰异木,曰异石。每门又各分子目。多者三四十条,少者亦五六条。其於古今名玩器具真赝优劣之解,皆能剖析纤微。又谙悉典故,一切源流本末,无不厘然,故其书颇为赏鉴家所重。郎瑛《七修类稿》尝议其《琴论》后当入《古笙管》,《淳化帖》后当收谱系一卷。珍宝欠祖母绿圣铁,异石欠大理仙姑,异木欠伽楠香,古铜欠布刀等钱,古纸欠藏经纸,且珍奇后当设一羽皮,如狐貉、孔雀、翡翠、豹兕之类而文房门亦不可不论云云。其言虽似有理,然其书不过自抒闻见,以为后来考古之资,固与类书隶事,体例有殊,要未可以一二事之偶未赅备,遽訾其脱漏也。惟所论铜器入土千年色纯青如翠,入水千年色绿如瓜皮一条,孙炯《砚山斋珍玩集览》以为信如所言,则水银色、褐色、墨漆古色者,又将埋於何地,而深讥其说为未确,是诚不免於疏驳耳。
△《竹屿山房杂部》·三十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是书凡养生部六卷,燕闲部二卷,树畜部四卷,皆明华亭宋诩撰。种植部十卷,尊生部十卷,诩子公望撰。公望之子懋澄,合而编之。诩字久夫,公望字天民,皆见於书中,其始末则未详焉。考《千顷堂书目》载是书,凡二十七卷。前集树畜部四卷,养生部六卷,家要二卷,宗仪二卷,家规四卷。后集种植一卷,尊生一卷。此本盖不完之书。然此书以农圃之言,兼玩好之具,与《家要》、《家规》、《宗仪》同为一帙,实属不伦。疑其后析而别行。而此五部以类相聚,自为一编,则亦不可谓非全帙也。至种植、养生二部实各十卷,与黄氏所云各一卷者不合,且以黄氏所载卷数计之,与二十七卷之数又自不相合,则黄氏所云,亦不足据以定此书之完阙矣。其书於田居杂事最为详悉,而亦间附考证。如养生部《鱼时》鱼条引《尔雅》鯦当魱以证之。郑樵注谓鯦即魱,魱即缩项鳊。
郭璞注谓鯦似鳊而大,则非鳊可知。郑注似误。此书取张萱《汇雅》之说,舍郑从郭,以鯦为《鱼时》,所解甚确。犹读书考古者之所为,非仅山人墨客语也。
△《遵生八笺》·十九卷(通行本)
明高濂撰。濂字深父,钱塘人。其书分为八目。卷一、卷二曰清修妙论笺,皆养身格言,其宗旨多出於二氏。卷三至卷六曰四时调摄笺,皆按时修养之诀。
卷七、卷八曰起居安乐笺,皆宝物器用可资颐养者。卷九、卷十曰延年却病笺,皆服气导引诸术。卷十一至十三曰饮馔服食笺,皆食品名目,附以服饵诸物。卷十四至十六曰燕闲清赏笺,皆论赏鉴清玩之事,附以种花卉法。卷十七、十八曰灵秘丹药笺,皆经验方药。卷十九曰尘外遐举笺,则历代隐逸一百人事迹也。书中所载,专以供闲适消遣之用。标目编类,亦多涉纤仄,不出明季小品积习,遂为陈继儒、李渔等滥觞。又如张即之宋书家,而以为元人;范式官庐江太守,而以为隐逸,其讹误亦复不少。特抄撮既富,亦时有助於检核,其详论古器,汇集单方,亦时有可采,以视剿袭清言,强作雅态者,固较胜焉。
△《清秘藏》·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明张应文撰。而其子谦德润色之。应文字茂实,昆山监生,屡试不第,乃一意以古器书画自娱。谦德即作《清河书画舫》及《真迹日录》之张丑,后改名也。
是编杂论玩好赏鉴诸物,其曰《清秘藏》者,王穉登序谓取倪瓒清秘阁意也。
上卷分二十门,下卷分十门,其体例略如《洞天清录》,其文则多采前人旧论。
如铜剑一条本江淹《铜剑赞》之类,不一而足,而皆不著所出,盖犹沿明人剽剟之习。其中所列香名,多引佛经,所列奇宝,多引小说,颇参以子虚乌有之谈,亦不为典据。然於一切器玩,皆辨别真伪,品第甲乙,以及收藏装褙之类,一一言之甚详,亦颇有可采。卷末记所蓄所见一条,称所蓄法书惟宋高宗行书一卷,苏子瞻《诗草》,元赵子昂《妇田赋》,所蓄名画惟唐周昉《戏婴图》,宋人《罗汉》八幅,《画苑杂迹》一册,元倪云林《小景》一幅而已。而其子丑作《清河书画表》,列於应文名下者乃有三十一种。此书成於应文临没之日,不得以续购为词,然则丑表所列,殆亦夸饰其富,不足尽信欤。此本为鲍士恭家《知不足斋》所刊,原附丑《真迹日录》后,盖《山谷集》末载《伐檀集》之例。今以各自为书,仍析出别著录焉。
△《长物志》·十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明文震亨撰。震亨字启美,长洲人。徵明之曾孙。崇祯中官武英殿中书舍人,以善琴供奉。明亡殉节死。是编分室庐、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位置、衣饰、舟车、蔬果、香茗十二类。其曰长物,盖取《世说》中王恭语也。
凡闲适玩好之事,纤悉毕具,大致远以赵希鹄《洞天清录》为渊源,近以屠隆《考槃馀事》为参佐。明季山人墨客,多以是相夸,所谓清供者是也。然矫言雅尚,反增俗态者有焉。惟震亨世以书画擅名,耳濡目染,与众本殊,故所言收藏赏鉴诸法,亦具有条理。所谓王谢家儿,虽复不端正者,亦奕奕有一种风气欤。
且震亨捐生殉国,节概炳然,其所手编,当以人重,尤不可使之泯没。故特录存之,备杂家之一种焉。
△《韵石斋笔谈》·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国朝姜绍书撰。绍书有《无声诗史》,已著录。是书仿周密《云烟过眼录》,记所见古器书画及诸奇玩。惟密书以收藏之人标题,此书即以其物标题,密书但记其名,此书并详其形模及诸家授受得失之始末。其体例小异耳。其天成太极图一条,不过石中圆理偶尔黑白相间,遂执以驳朱子太极无形之说,殊为迂谬。延陵十字碑一条,力辨孔子未尝至吴之说,引后世书墓志者不必皆至墓门为证。然墓之建碑,自是汉以下事,越国数千里,乞人表墓,自是唐宋以下事,以例三代,殆恐不然。至其辨黄氏文王鼎附会《博古图》,辨天启甲子所得玉玺非秦物,辨河庄《淳化帖》为宋人所重刊,非王著原摹,辨句容崇明寺藏经有宋元祐五年张晖、潘泽题名,无斗神幻书之事,辨宋徽宗《山居图》董其昌误以为王维,辨宋《藏经》多仿苏、黄字体,非必二人真迹,皆凿然有理。其他亦多可资考证。犹近代说部之可观者。其上卷秘阁藏书、永乐大典、名贤著述、朝鲜人好书四条,下卷晚季音乐、白兔沙杂、文臣玉带四条,杂说他事,於全书为不类,盖随笔记录,偶失刊削。以原本所有,仍并存之焉。
△《七颂堂识小录》·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刘体仁撰。体仁字公勇,诸书或作公《甬戈》。《甬戈》即古勇字也。河南棣川卫人。顺治乙未进士,官至吏部郎中。王士祯《居易录》记体仁喜作画而不工,恒蓄一人代笔,有宣州兔毛褐,真不如假之戏,至今以为口实。然其赏鉴则特精,所撰《七颂堂集》中有与张实《水尺牍》,称近日仿《烟云过眼录》,为《识小录》一册,即是书也。所记书画古器凡七十四条,多称孙承泽、梁清标诸旧家物。盖体仁当时与汪琬、王士祯为同榜进士,以诗文相倡和,而与承泽等又以博古相高,每条必详其所藏之人与其授受所自,皆可以资考证。王宏撰《山志》曰:近刘公勇撰《识小录》,中有云王《山史》亦有五字未损兰亭本,宋拓豫章本也。有米元晖跋与宋仲温跋若出一手为蛇足耳。汪苕文大不然之。予尝驰简公勇云,米元晖跋固疑其赝,然与宋仲温跋用笔迥异,足下谓如出一手何也?今遂望足下删改此稿?不然失言矣云云。其跋今未之见。然恐亦好事之家,自矜所有,未足为定论也。惟苏轼所书《醉翁亭记》,《因树屋书影》以为出中州士人白麟之手,高拱误为真迹,勒之於石,体仁亦称人疑其赝,或指为锺生所摹,而谓定州有轼草书中山松醪赋残碑,笔与此同。轼一书每为一体,忽作颠张醉素,何可谓其必无?殆以乡曲之私,回护其词耶。末二条一为陆竺僧遇魔事,一为韦际飞池河驿见雌雄猿事,皆与赏鉴无关,疑偶记册末,而其子凡据以入梓,未及刊除也。
△《研山斋杂记》·四卷(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考研山为孙承泽斋名,或疑即为承泽作。然所引查慎行《敬业堂诗》、王士祯《居易录》等书,皆在承泽以后,则必不出承泽手。考承泽之孙炯有《研山斋珍玩集览》,此书或亦炯所撰欤。首论六书,而附以玺印及刊版、告身、表文之属;次研说墨谱,而附以眼镜;次为铜器考、窑器考,皆颇足以资考证。盖承泽虽人不足道,而於书画古器则好事赏鉴,两擅其长,其所收藏,至今为世所重。炯承其遗绪,耳濡目染,具有渊源。其所论著,一一能详究始末,细别纤微,固亦不足异矣。
──右“杂家类”杂品之属,十一部,八十三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古人质朴,不涉杂事。其著为书者,至射法、剑道、手搏、蹴踘止矣。
至《隋志》而《欹器图》犹附小说,象经、棋势犹附兵家,不能自为门目也。宋以后则一切赏心娱目之具,无不勒有成编,图籍於是始众焉。今於其专明一事一物者,皆别为谱录,其杂陈众品者,自《洞天清录》以下,并类聚於此门。盖既为古所未有之书,不得不立古所未有之例矣。)
△《意林》·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唐马总编。《唐书·总本传》但称其系出扶风,不言为何地人。其字《唐书》作会元,而此本则题曰元会,均莫能详也。传称其历任方镇,终於户部尚书,赠右仆射,谥曰懿。陈振孙《书录解题》称总仕至大理评事,则考之未审矣。初,梁庾仲容取周、秦以来诸家杂记凡一百七家,摘其要语为三十卷,名曰《子钞》。
总以其繁略失中,复增损以成此书。宋高似孙《子略》称,仲容《子钞》,每家或取数句,或一二百言。马总《意林》,一遵庾目,多者十馀句,少者一二言,比《子钞》更为取之严,录之精。今观所采诸子,今多不传者,惟赖此仅存其概。
其传於今者,如老、庄、管、列诸家,亦多与今本不同,不特《孟子》之文如《容斋随笔》所云也。前有唐戴叔伦、柳伯存二序,与《文献通考》所载相同。
《唐志》著录作一卷,叔伦序云三轴,伯存序又云六卷。今世所行有二本,一为范氏天一阁写本,多所佚脱,是以御题诗有《太玄》以下竟佚亡之之句。此本为江苏巡抚所续进,乃明嘉靖己丑廖自显所刻,较范氏本少戴、柳二序,而首尾特完整。然考《子钞》原目凡一百七家,此本止七十一家。洪氏载总所引书尚有《蒋子》、《谯子》、《锺子》、张俨《默记》、裴氏《新书》、袁淮《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