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岛群-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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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小潮有两种:高的捉摸不定期——即该退不退的潮;低的捉摸不定潮——该涨不涨的潮。
于 是就有了冒险和赌博。十一月二十二日是太阴历的满月,吉尔伯特海区将有一次大潮。如果月球的引力提前二天就对塔拉瓦环礁施以影响,来一次“高的捉摸不定潮 ”,那么登陆艇就能冲上礁盘,士兵就可以避免涉水,坦克就能及早投入战斗。特纳海军少将就把“电流”的命运押在这次小潮上。
真奇怪,为什么不把D日定在十一月二十二日呢?那不一切都解决了吗?
战 争的时间表就像啮合的齿轮一样,一扣也松不得。决不会有哪个美国纳税人同意因一次小潮就推迟占领东京的日子。各种船只、飞机的调动远及上万海里和上百地 点,一小时也不能差。士兵要养活,将军要打仗,老百姓要鼓舞,新闻机构要刺激性消息,日本人已经嗅到了风暴前的腥昧,他们的工事逐分逐秒在加固……特纳少 将必须在二十日投入战斗。
五十九岁的特纳少将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削瘦精干,象杜邦公司里一个夹着设计图的工程师。里奇蒙·特纳比斯普鲁恩斯将军还大一岁,他的萍踪儿乎浪迹海军的所有部门:潜艇、驱逐舰、战列舰。他当过船坞总监,干过金的副参谋长,似乎一直没有找到发挥他长处的岗位。
他的长处就是他有一个圆溜淄的小鼻子。他的鼻子如同德雷克的大。脑袋、纳尔逊的独眼一样,是他的灵感所在。一九四二年八月那个难忘的黎明,他乘一艘运输船“ 麦克考莱”号指挥陆战一师在瓜达尔卡纳尔登陆。从此,他的精灵附上了他的躯壳。两栖登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在复杂、激烈、变化多端、危机四伏富于 冒险性等方面吸引他呢?后来,他的足迹踏遍了太平洋诸岛的滩头:火山岛的滩头,岩石岛的滩头,珊瑚岛的滩头。他成了两栖登陆的化身。美国海军管他叫做“两 栖战之皇”。
日本人叫他“短鼻鳄”。这外号有褒有贬。驻守在太平洋岛屿上的日本军人实在担心:某天黎明,这只不祥的短鼻鳄会从海滩上爬上来,一口咬掉他们的脑袋。
特纳戴着一副秀气的眼镜,但书生气的眼镜下隐藏着他暴烈的性格。(美国海军中又多了一条骠悍的加利福尼亚好汉。)他脾气有如疾风骤雨,命令象“炒玉米花”。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此动辄训人,从无怜悯。战土们对他望而生畏,呼之曰“雷霆特纳”。
凯利·特纳将军被尼米兹委以重任,他最了解担子的份量。尼米兹上将在珍珠港对发起“电流”战役的海军将校们说:“如果我听到一位海军军官没有按预计那样把陆战队送上海岸,我决不会饶了他。”现在这话对特纳声犹在耳。他在萨沃岛已经犯了一次错误,今天决不能再犯。
“ 雷霆特纳”需要一次潮水。他吃不准十一月二十日到底有没有。特纳的特点并不在于骂人和训人,他是一部复杂迅速的计算机,精确计算,运筹帷幄;灵活反应,行 动果决。他完全了解潮汐的变化莫测。迄今为止,甚至一百年以后,也没有人敢拿吉尔伯特群岛的潮水打赌。影响它的因素太多:月球的引力、地球的自转、西风、 火山活动、离任何大陆过远、东西太平洋断裂带的运动、台风……每个因子都不可靠,结果更不可靠。特纳在拿“电流”同潮水赌博。
他自以为手中的牌太好:绝对的制空权和制海权,敌岛太小、守军少、毁灭性的炸射、精良的装备和能征惯战的“海魔”。也许,潮水并不那么重要,而且,可能是“高的捉摸不定潮”。
如果潮水涨上来,大事化小,正如尼米兹欢送出征将士们那时候开的玩笑一样:“先生们,当然,可能你们只会听到一两只松鼠在栗树上打闹。”
恰恰他的对手是柴崎,柴崎硬得像顽石。
偏偏在D日,潮水是“低的捉摸不定潮”。
于是,象忽必烈可汗的舰队在朝鲜海峡遇到一场风;象拿破仑·波拿巴的炮兵在滑铁卢逢到一场雨,里奇蒙·特纳的登陆艇在塔拉瓦赶上一场低潮。
这次低潮几乎改变了历史。
8
下午五时,惠特尼中校决定停止进攻。他要指挥已经登陆的部队,建立一条稍稍完整的防线,掘壕据守,准备过夜。通常,日本人夜间将发动凶猛的反冲锋。如果顶不住逆袭,陆战队被赶回海中,那流血牺牲,终日奋战的成果将前功尽弃。
到 目前为止,美军只有贝蒂欧北岸占据了几块零星阵地。栈桥东面红三滩头,面积最大。它宽约五百码,最大纵深二百二十码,已经抵达了机场三角形滑行道的边缘。 其东界是一个很小的潮水码头。栈桥以西是红二滩,即惠特尼营所在的滩头。它宽约四百码,分成几块主要阵地,最大的纵深约二百码。两个滩头阵地之间,还有几 个日军大地堡存活着,隔断了两个阵地之间的联系。红一滩头情况近乎绝望,只在鸟嘴上有一个美军的小阵地,整个凹湾尚在日军手中。搞不好,这个小阵地很可能 被敌人吃掉。
必须收拾掉那几个地堡,使红二滩和红三滩连成一片,才能获得一个完整的夜间阵地。
惠特尼把任务交给了休伊·莱顿上尉。
休伊被抢救过来以后,发现伤势不重。坑道的拐弯处消耗了主要的冲击波,他只患了脑震荡。
休 伊上尉调动了红二滩头仅有的两辆谢尔曼坦克。这两辆坦克出现在岛上真是奇迹。也许是哪个水手冒险把运输坦克的小登陆艇开上了某处深水礁盘,也许是它自己从 浅水礁盘上直接冲到沙岸,反正没得说,每辆三十四吨的谢尔曼,一门75毫米炮,三挺7。62毫米机枪,一挺12。7毫米机枪。它俩威风凛凛地在沙滩上爬 行。上帝!看了真让人心花怒放。
休伊带着几个士兵跟随在坦克后面进攻。坦克穿过弹雨,爬过椰树桩和弹坑,有时绕过有时冲过横七竖八的倒塌的益沟,开开停停,动不动就陷到沙坑里,开得慢极了。
一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迅速接近了坦克。他腋下鼓鼓囊囊,一定是炸药。陆战队士兵冲出钢铁的阴影,拼命向他射击,这名日军在坦克跟前被打倒了。几乎同时,一名美军士兵被打折了脖颈,安静地死去。
坦克开到一个L形的交通沟结合处,停下来,慢慢转动炮塔,对准地堡的射口,几乎顶上了。休伊从未见过这么近距离的射击,在贝蒂欧,一切都缩小了。
地 堡里的人看到阴森森的谢尔曼坦克,发疯地向它开火,但终究无法穿透它的正面装甲。坦克抖动了一下,扬起沙尘和硝烟打出一炮。接着,又是一下。等第三炮打过 之后,地堡里响起连续的爆炸声,大团焰火从射孔中冒出来,沙丘颤抖了几下,终于整个塌陷下去,把死者永远地深埋在底下。
休伊一伙人大声喝彩,仿佛是乔·狄马乔(美国四十年代棒球明星:“本垒打”:棒球术语,指击一棒而跑完全程。)又击中了一次“本垒打”。
他听到对面的阵地上也有人用英语喝彩,声音低沉粗野,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他困惑地摇摇头,脑袋被震坏了。他已经无法从记忆里找出那个他熟悉的人,那个整天蹲在57毫米高射炮旁边、脸色阴沉、目光锐利、一口南方腔的突击营上尉艾伦·李。他同李分手才九个小时啊!
坦克又蹒跚地爬向第二个碉堡,想履行完自已的使命。它未能如愿以偿。从贝蒂欧东头的鸟尾方向上打来几炮,“死人湾”方向也有一门75毫米炮向它轰击。由于距离近,它被击中了,腾起火来。车内的汽油溅在装甲上,腾起一片蓝色的火苗。
第二辆坦克绕过第一辆,接近另一个地堡。它用机枪向地堡射击,又开了几炮。暗堡覆盖层太厚,射手技术不佳,七打八打全末奏效。它发现自己的位置不便射击,想 挪个地方。不幸,履带碾中了地雷,引擎“轰”地一声熄火了。一会儿,车身就挨了敌人的炮弹,它里面的炮弹噼噼啪啪爆炸,像东方人过年的爆竹。
在休伊身边,闪电般冲出一个陆战队士兵,是奥里森下士。
奥 里森接近坦克的时候,第一辆坦克的车底门打开了,一个坦克兵从里面钻出来。他没戴头盔,褐色的头发乱蓬篷的,脸被烟熏得乌黑,军装着了火。休伊上尉长长吹 了一声口哨——陆战队特有的口哨。东张西望的坦克兵朝他爬去。他没有在火网下匍匐前进的经验,姿势过高,没等爬到休伊上尉的隐蔽处,屁股上就挨了一枪。
奥 里森躲进坦克的明影里,打量着烧焦的坦克。这时候,又从车底门中滚出一个着火的人来。他痛苦地在沙地上翻滚着,一会儿,四肢痉挛,不能动弹了。奥里森把他拖到跟前,用沙子压灭了他身上的火。他背上的皮肤大片大片被烧坏了,露出红色的肉和紫色的痂,还粘着白色的珊瑚沙粒。奥里森想掏急救包,才发现早就用它捆 扎炸药了。他看了看地形,背起伤员就跑。那人在他背上尖叫着,像一只挨了鞭子的小狗。他动作之快,竟令日军机枪手呆住了。等他们醒过茬儿来,奥里森已经跑 到休伊的位置上。陆战队员之间的团结和忠诚,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也许它们源自剑客骑士间的侠义举动,也许是水手们在惊涛骇浪问形成的团结默契的传统,也 许是西部牛仔在同大自然搏斗中互相间的信赖和依存,无论如何,在美国这个个人主义至上的国家中,海军陆战队要算是英雄主义行动最多的部队了。
一个士兵用急救包包扎坦克手,休伊看了他的领章:“是个上尉呢!”
“我叫舒尔茨。”他还清醒。
“要是你用这军阶去换一罐血浆,你的命兴许能留下来。”
休伊的神智恢复了不少,炮火连天的场面或许能唤回他的记忆。“连长,您看,有几艘登陆艇趁潮水靠岸了。”一名士兵喊着说。‘
休伊甚至想起下午五时是塔拉瓦日潮的时间。
坦克上尉听见了,露出整齐的白牙:“血浆会有的,我还想活。救我的人是——”他环顾四周,目光迟疑地落在奥里森身上。“您的名字?”
“奥里森。杰克·奥里森下士。”
“听着,杰克,我发誓。”他吃力地挣扎着说。由于痛苦,他的全身缩成一团。“只要我活着,我父亲在得克萨斯的美孚石油公司经营着几个大炼油厂和油井。我是唯一的儿子。噢,我叫默尔·华莱士。这份产业咱们俩合伙干。我死了,它的一半是你的。请这位上尉作证。”
他每说一句,就要哼几声。
“小查里,你发财了。”休伊说。“但在这之前,你还要先拿下那个地堡。”
“坦克里有炮弹,炮也还是好的,下士,祝你好运。”华莱士上尉合上限睛,集中精力去对付浑身的烧伤。
奥里森重新贴在沙地上,紧紧地贴着。他丢出手榴弹,借着烟幕、冲进第一辆坦克,华莱士上尉的坦克。
坦 克里的火已经烧完了,黑洞洞的,充满了硝烟味和粘糊湖的血。还有一具尸体。原来这辆坦克里只有三名坦克手,正常情况下应该有四个乘员。不去管它了。他摸到 了手柄,开始转动炮塔。一切全归功于戴维逊少校,奥里森在帕里斯岛的教官。在那个南卡罗来纳州的陆战队训练营里,每名陆战队员都受了尽可能全面的训练。别 人在操纵坦克的科目上只混个C或B,戴维逊发现奥里森机灵,特别仔细地教给他。他的考核成绩是人,今天总算有了报应。
他锁定炮塔,摇低炮口,已经能从炮膛中看清那个得意洋洋的喷火的地堡。他装好炮弹,合上炮栓,心里默念了一遍上帝——他是浸礼会教徒。然后,他扣动击火。
没有打中,他这个客串坦克手。他又开炮,又不中。他气疯了,一口气打光剩下的炮弹,直到坦克重新被一枚日军炮弹击中。
奥里森没有注意到,在他的炮火吸引了所有日军火力的时候,从东边红三滩栈桥方向,冲过来一个士兵。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熟练动作,利落地把一根爆破筒插入射口,地堡被干掉啦!
那个人疲倦地坐在被炸毁的地堡侧面,点上了一支烟。
休 伊·莱顿上尉走到那个人面前,这下子他的记亿彻底恢复了:这个下巴突出,脸部棱角清新,肩膀很宽的汉于就是艾伦·李。他们从亚历克斯先生前运兵船上分手以 来,时间不到十小时,但简直认不出对方来了。他们如此疲惫、憔瘁、负了伤,失血很多,头脑麻木,好像刚从奈何桥上还阳的人。
“您好!艾伦上尉。”
“您好!休伊。”
“你们突击排在栈桥上打得真棒!”休伊拍拍突击队员的肩膀。
“红二滩打得也够专业水平。”艾伦·李抬起头,仔细看着休伊的脸,从上到下。他声音很轻地问:“惠特尼中校还活着吗?”
“就是他让我们冲过来的。”
“替我谢谢他吧。我们要挖夜间的防御工事。只要熬过贝蒂欧,我们一定去喝酒。”
“一定转达,艾伦,您刚才那一下子真漂亮。”
艾伦受了捧场,精神大振,他也拍拍休伊上尉的肩膀说:“你们营长守信用。我早就看出来,他是条好汉。”
9
夜晚终于来了。
一 个热带海洋上的静谧、烦闷、单调然而星空灿烂的夜晚。贝蒂欧的夜晚带着一种迷朦、一种恐怖、一种鬼域萧萧的凄凉、一种死亡的压抑。不断有照明弹和照明火箭 窜上天空,留下一片黄色的如旧照片一样的大地。激烈的枪声突然响起,又猝然消失。一阵杀声,几声惨叫,大地又复归黑暗和沉寂。留下一轮圆月映着满日疮夷的 珊瑚岛,
亚 洲军队历来重视夜战。日军对夜袭更有其独到之处,因而,夜晚是属于日本人的。法国大革命时代一位著名战术家拉萨尔·欧什说过:“如果剑短,就多冲一步。” 这个命题的逆命题是:“如果剑长,就后退一步。”长于火力、协调、技术装备和集团作战的欧美军队,无论是循规蹈矩的步兵,骠悍的陆战队,还是自负的海军, 对黑暗始终有莫名其妙的恐怖。黑夜是敌军的盟友,
惠 特尼中校打点人马,调整部署,准备过夜。红二滩的人员是一堆大杂烩:士兵、工兵、两栖车驾驶员、失去坦克的坦克手、医生、牧师、丧葬队员(可真够他们忙 的)、文书、后勤兵,除了“浪头”(陆战队妇女辅助队),什么人都有。他把这批人分成四批。除了休伊上尉之外,又任命了三个新的指挥官,让他们指挥这些人 员挖掘好简易工事,驻守在四个互相支撑的火力点群中。每个火力点群由几个日军旧地堡、弹坑和狐洞组成。由于工兵两用铲不够,工事挖得挺草率,幸而沙子很疏 松,总算能把人隐蔽起来。老兵守外围,没上过阵的人在里头,枪架好,弹备足,一有动静就开火。不管是谁,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一律照打不误。如果防区被渗 透,必须就地死守,不准逃跑。在卡纳尔每夜都是如此,日军的夜袭部队也无机可趁。
全部命令下达以后,惠特尼又组织了一些体格强壮的士兵,到栈桥码头去卸载。黄昏时分,一些登陆艇就已经趁潮水靠上码头,由于炮火连天,一时卸不了货,还一直停在码头上。
入夜,惠特尼仔细检查了红二滩头的部署,勉强“及格”。他又关照红三滩头,特别是红一滩头的那块小阵地。他对鸟嘴处的残余人马非常担心,一再通报霍兰德将军和特纳将军。他们告诉他,一定要采取有力行动来援助红一滩头。
美军的各项工作,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在码头方向上,夜幕变得对美国人有利。大量物资被撤到贝蒂欧滩头,只要今天夜里能守住,明天美军就站稳了脚跟,能够更有力地压迫日本人。
晚十点钟前后,零星的日军士兵冲入美军阵地。日军对夜战训练有素。他们装神弄鬼,有时学猫叫,有时丢空罐头盒。他们还用区分不清L和R的日本式英语大叫大喊:“毒气弹来啦!”
“约翰、凯利和乔,今天晚上一定叫你回老家去!”(叫这些姓名的士兵可够紧张的。)
“克拉克,我的支队从左边冲过去啦!”
“杀光‘海魔’!”(他们已经知道同谁打仗了。)
“砸烂短鼻鳄!”
“海魔”的官兵,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早就见识过这一套了。他们是对付夜袭的老手。除了给小鬼子们飨以枪弹之外,他们对刺激性的挑衅处之泰然。有几个日本兵跳入美军据守的狐洞,
手 握匕首的陆战队士兵早严阵以待,从暗处扑出,立刻将他们结果了。也许日军还不明白是怎么死的。个别没经验的美军神经过敏,胡乱开枪,暴露了目标,被日军用 手榴弹消灭了。除了小规模的骚乱外,日军大部队居然没有发动组织良好的夜袭。回顾瓜岛亨德森机场的恐怖之夜,“海魔”上上下下,简直觉得不象在贝蒂欧。
日军指挥官错过良机,竟未能组织有力的夜袭,真是怪事。
神经极度紧张的惠特尼中校,摇摇头,颇感困惑。既然敌人不来,他把部下分成三批,二小时一换班,轮流值勤,谨防敌人偷袭。不值哨的士兵们,苦斗了一整天,头往胸墙上一靠,就酣然入梦。
惠 特尼睡不着。白天的战斗,其残酷远超出他的预料。他合上眼,礁盘和海滩上的屠杀情景历历在目。在贝蒂欧,美日两军的角色同瓜达尔卡纳尔相比,恰好颠倒;美军攻机场,日军守机场。结果两军的损失也恰好颠倒:美军损失惨重,日军较轻。这样打下去,好端端的“海魔”也许会像日军“仙台”师团一样,被打得粉身碎 骨,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塔拉瓦,殊难预料。
他想到范尼尼小姐,突然,活下去的愿望从来没有如此强烈。也许,因为他离死亡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近过。“把我带走吧,查尔斯。你们习惯的那一套,我全都知道,我全都懂,我全都会。新西兰是个小地方,你不会永远呆在这儿的。”
范尼尼小姐睁大她的黑眼睛,天真地看着海军陆战队中校的蓝眼睛,令惠特尼心荡神摇。
清 心寡欲、古代修女式的宗教崇拜、高雅而贤淑,只是范尼尼小姐的面纱。如果没有陆战队中校,面纱会变成一张尸布,把范尼尼永远裹起来。现在,英俊的军官揭掉 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