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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雪月梅-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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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才得准假归省。”黄公道:“王事贤劳,竟不逞计及室家之好!将来假满之日,正好与宝眷一同赴任了。”三人谈心畅饮,席罢后程公辞回察院衙门,岑少保仍回公馆。
  当晚,刘、殷二总镇同来相见。岑少保将蒋公在浙相会许公,即托回府搬送宝眷的话说了一遍:“……约计此时必有信息到来。”刘总镇道:“贤弟起身后我即差人回家,大哥于六月初二到任,后来禀见各上台,在这里住了数日才去。”岑少保道:“弟已约蒋公望前在家相会,这边只须会稿后便可起身。”殷勇道:“不料旨意着我们相随陛见,回来时三哥正好顺接三嫂到来。”刘电对岑少保道:“贤弟不知殷贤弟前月已恭喜了一位侄儿,明日却好同去拜见外祖姑。”岑少保道:“可喜,可贺,改日补礼。”当下三人叙谈至更余方别。次日岑少保将巡阅过江省各营参休将弁、裁添兵马,并紧要海口添设战船、定立巡海章程,并沿海村镇着地方官设立堡楼、操练乡勇,一切善后事宜,并声明于七月十三日告假缘由,起稿与总制、操江联名具奏不提。
  其时,黄公已交代清楚,于十一日起程。连日饯行宴会,直至送了黄公起身。十二日,程公又梯已与岑少保饯行,只请刘、殷二总镇相陪。席间,程公道:“曾记从前相会,少保极道蒋、刘二位,今日果然名下无虚。”岑少保道:“今刘、殷两舍亲俱在老师樾庇之下,诸凡尚祈指教,亦当在弟子之列。”程公笑道:“得此同城相助,何幸如之!”岑少保因说起前往山东许多情节,程公听了惊喜道:“天地间奇惨怪之事何所不有?总因人见闻不广,便以为怪,只是蒋公尚未识面,我已差官远探,想早晚必到。”岑少保道:“蒋舍亲迟门生数日起程,该必须道先到寒舍。他久钦山斗,若至苏门,必然专诚晋谒。门生今日即禀辞过,明日凌晨起身,不再禀辞了。”程公道:“心交原不在形迹,明日只差官相送罢。待至吉期,再当申贺。”
  当日筵席至晚。岑少保先拜辞起身后,刘、殷二总镇亦辞谢出来,即同到公馆。刘电道:“蒋叔谅已到湖去见伯母,贤弟速回料理,愚兄俟家眷一到即当驰报,专候择定吉期当禀过程公,亲送妹子。”殷勇道:“只是妆奁一时不能齐备,只好与三哥随后补送。”岑少保笑道:“弟正要与蒋叔相商具礼,只是当送在那一边?”殷勇道:“姻事当以刘伯母为主,况继父、妹子现在那边,应该在三哥处为礼。”刘电道:“到吉期,贤弟过来一同料理便了。”当下商定。殷勇因说起:“近有一事,外边纷纷传说:自从平定以来,江浙沿海各地方被兵之处夜夜神号鬼哭,行人未晚相戒不前,且有白日为厉,种种怪异,省郭之外处处皆然。必得有道高僧方能超度。日前三哥所说的点石禅师不知可请得来么?”岑少保接答道:“这都是遭劫平民、阵亡士卒以及所杀倭寇无主可归,故为此厉。我于平倭之日即有此意,因公务匆匆不暇计及,曾记那禅师说日后还有一大胜会,未必非前知之见。今当与三哥会同蒋叔联名敦请,或者这禅师悯此三途之苦,不好推却,也未可知。”刘电道:“若得这位禅师到来,何愁冤孽不解?”大家叙话至深夜方别。
  岑少保恐次日各官送行缠绕,因吩咐不许鸣金响炮,未及五鼓即起身扬帆而去,惟兵弁人役守夜站队,文武各官都不及相送。正是:客里人归情缱绻,雪中花放月团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佛菩提慈灵普救度 雪月梅封赠大团圆
  却说刘总镇送岑少保起身后,次日傍午,堂官传报:“老太太官船已到太湖汛了。”刘电大喜,忙整冠带,大开辕门,只带亲随数骑先往河干迎接;一面吩咐摆齐职事,备大轿一乘,四轿、小轿各数乘到码头伺候。
  原来许公自回江西,即搬送老夫人与少夫人、小姐于六月中旬起身,至七月初十日到了奉贤衙门。只住了数天,老夫人因为小姐姻事,知他弟兄们俱在苏省,随吩咐拿了三号大船:老夫人与小姐带梅嫂、仆妇、丫头们坐了一号,许公带了蒋贵、周旺坐了一号,家人、小厮、厨夫、衙役坐了一号,不日到了苏门。因船上没有旗号,老夫人又吩咐不许声张,因此直到到了太湖汛,守兵才打听是刘总镇的老太太,星飞传报。及刘总镇迎接出来,官船已在大码头停泊。
  刘电遂下船叩见老母,兄妹们见过礼,便道:“大哥为何不先差人通知?”老夫人道:“这是我不叫声张。我们承许亲家送到你哥哥衙门,只住了五六日,因为你妹子姻事,晓得岑郎在此,故迅速赶来。许亲家也在那边船上。”刘电道:“母亲却来迟了两日,可岑贤弟昨日起身回湖郡去了。”说毕,就过船来与许公相见。此时殷副总因阅附近营汛未回,不及迎接。同城各官俱先差人禀安。岸上兵丁戎装站队,执事整齐,闲人撵远。刘总镇吩咐亲随人役伺候许太爷在后起身,自己先扶老母上了大轿。老母吩咐:“不必垂帏响炮。”然后,仆妇们围着小姐上了四轿,众俱小轿跟随。刘总镇亲作顶马,职事前发,一路鸣金喝道,鼓吹之声不绝,沿途观看之人挨肩叠背,无不叹羡。
  一直到了衙门,鼓乐齐作。刘总镇辕门下马,扶轿直入后堂,候老母与妹子下了轿,随后出来迎接许公,让入东厅。方叙礼毕,外边报:“殷总爷到!”原来殷勇闻报,飞马赶回,也不待通报,一直进暖阁来。刘电接着,遂先到东厅拜见继父,见许公须发尽白,不免悲喜交集,父子们一时也说不了许多别来情节。因请先到后堂拜见伯母,刘电遂一同进来对老母说知:“这是殷家贤弟。”当下殷勇口称“伯母”,倒身下拜。刘电一同回拜。老母被雪姐搀住,因只回了常礼。殷勇道:“小侄因公出外,有失远接。”老母道:“甚是起动。明日老身还要去会会夫人。”殷勇道:“侄媳明日即当过来与伯母磕头。”当时雪姐过来与两位哥哥见毕礼,又是梅嫂与仆妇们过来磕头,刘电即叫丫头扶住梅嫂道:“老人家莫行此礼。”因对殷勇道:“这是从山东送妹子到家的梅嫂。”殷勇道:“真难为你老人家了。”当下老母叫:“请坐下,你们兄妹们好说说话。”雪姐因说起那年遇害之事,泪随言落。殷勇道:“好叫妹子得知,这起凶徒俱已拿住。”雪姐惊问道:“怎得拿住?”殷勇遂将登获缘由说了一遍:“当时被岑贤弟一审便招,如今现在监禁,正等妹子到来,一同斩首祭奠。”雪姐道:“天网恢恢。我明日要见见这贼,叫他死而无怨!”因问:“干娘可曾安葬?”殷勇道:“已托叔父在北固山购下茔地,如今迁棺在彼,尚未安葬。”雪姐道:“不知离此多远?可能一去祭奠?”殷勇道:“为兄已曾计及,如今岑弟以少保尚书管理山东总督,只待妹子完了姻,三月假满,我们都奉旨一同进京陛见。那时岑弟少不得要携了家眷同往山东,路出京口,顺道便可与妹子同往一祭,此时是不及去了。”雪姐因问:“娶了嫂嫂,可曾恭喜?”刘电接说道:“你嫂嫂是个女中英杰,同在军中征倭杀贼。那倭寇见了绣旗军都是害怕的。前月已生了一个侄儿,我们都吃过喜酒了。”老母笑道:“女将军自古有之,只是不曾亲眼看见。明日老身却得眼见了。”雪姐因笑对殷勇道:“哥哥幼时便有志做官,如今似这般威显,却是遂愿了。”刘电笑道:“我们都是承妹夫的保举,虽然体面,论起官职来还要受他的节制哩!”说得雪姐面红羞涩。刘电又说起那何氏弟妇许多贤德:“前日还有寄与妹子的物件,因道路不便不曾带来。”老母笑道:“前日见你家书,才知道他先娶有这许多原故在内。如今可喜你弟兄们同在一处,实是难得。”
  大家叙了半日话,殷勇才辞到外边,父子们相叙。殷勇道:“前月接到金舅来信,已知父亲往江西去了。”许公道:“如此说,他们也是平安到家了。”说话时,蒋贵过来与两位磕头。许公道:“一路俱亏他料理,十分周到。”刘电道:“你往返辛苦,且歇息几天。”蒋贵道:“小的禀过姑爷,明日就要到湖村去回覆老爷。”刘电道:“我正要差人去报信,如此甚好,我明日即差壬送你坐船同去。”当日内外筵席,父子、弟兄十分欢叙。殷勇要请许公回署,刘电道:“在此总是一船,改日老伯两边都可适意往返,不必拘此。”许公道:“你三哥这里也是无人,改日过去也罢。”殷勇遵命,到晚方回。刘电遂请许公写了两封书,当晚交与蒋贵,赏了他二十两银子,叫他拜上蒋太爷与岑爷:“说我这里立等回音。”蒋贵叩谢,领了书函,次日凌晨即带伴当如飞而去。这边刘电代母往各衙门谢步,华氏夫人即日过来拜见公公,与刘者太太姑嫂们相会,都表过不提。
  却说蒋公在浙起身犹恐路上惊扰,不坐大船,十二日即到湖村。相见岑夫人婆媳,岑夫人说不尽殷勤致谢。至于少夫人,系自幼相依的,今日见面既悲且喜,亲亲之谊更不必言。蒋公因说起已托许公搬眷,计日可到:“趁我在此,便可完成雪姑娘的姻事。”因对少夫人笑道:“只恐侄女有些介意。”少夫人笑道:“伯父说那里话?如今还有一位姐姐也要请伯父为媒,便好同日合卺。”蒋公听了吃惊道:“这是何说?”少夫人因说:“向受王家姐姐大恩,已订终身永聚。去年母亲回来,我即将两位姐姐之事细底禀明,母亲甚是欢喜,今得伯父到此一言,便两全其美。”蒋公听了这些原委,不觉鼓掌大笑道:“这件事只怕你心中不悦,如今反倒赖你在从中委曲成全,直是大贤大德。怪不得刘贤侄在我面前十分敬重于你,今日何不就请你母亲出来一见?”少夫人点头,遂进来与母亲说知,王老夫人随一同出来相见。蒋公只行了常礼。蒋公因说起当年与雪姑娘订姻一事。王夫人道:“此事老身早已悉知,如今这边姐妹二人十分亲爱,可以放心,只不知那位雪姑娘性情如何?”蒋公道:“好叫老夫人得知,那位姑娘温柔贤淑,是岑大姐抛见过的,只怕明日老夫人见了还要更加亲爱。若不是闺中淑秀,老夫又岂肯一力成全?”王夫人道:“大人所谕谅必不差,老身无不遵命。”此时岑夫人已喜得心花齐放,便道:“这两边月老都要借重大弟了。”蒋公笑道:“当得,当得。只是再得一位,双襄其事才好。”岑夫人道:“这里有一位严老先生齿德并尊,他公子现任华亭儒学,通家往来,正可拜烦。”蒋公道:“我已久仰他的清望,明日即当往拜。”不说这边计议。
  却说岑少保虽然半夜起身,一路营汛早已传知地方,文武迎接者沿途络绎。岑少保一概谢免。惟文守备与本汛洪把总带兵直接到交界,湖郡成公先委县佐远接。十五日,岑少保到家,先拜见蒋公,然后进内。此时已将东院打开,岑老夫人婆媳居住。岑少保拜见岳母、母亲。此时月娥小姐因已许亲,不好出来相见。夫妻见过,略叙别情,随出来与蒋公叙话。家人等齐磕头毕,蒋公道:“我已到此三天,不知刘府家眷曾搬到否?”岑少保道:“昨日途中见塘报,说刘老伯母已到三哥衙门。”蒋公道:“如此早晚必有人到,正好同日完姻。”岑少惊问何故,蒋公因将前事一一说知:“今已托严公与我作合,昨已选定八月十五吉期,无庸更择。”岑少保听了喜得做声不得,只道得一句:“小侄如何消受得起?”蒋公笑道:“一位年少三公,也必得这三位夫人内助。”
  正说话间,岑忠引着蒋贵到来叩见。蒋公大喜,即问:“刘府家眷都到了么?”蒋贵道:“只二爷与二夫人不来。”因向怀中取出两封书来。大家拆开观看,俱是催促择吉之话,并说许公与刘老太太、殷夫俱作送亲。岑少保道:“这边姻事刘、殷二兄虽知无碍,只恐许丈与刘伯母闻知见罪,还求老叔一力周旋。”蒋公笑道:“贤侄不须过虑,我自有主意。”当即与岑少保各修书一封,蒋公书中就明言与王小姐结姻衷曲,并订定吉期,即专差同来人前往吴淞镇衙门投递,限三日往回。
  这日,严先生来相会岑少保,就留住午饭。严公道:“翩翩公子,三年之间,擢登台鼎,古今罕有。今又得此三位贤内助,人间美事俱被少保占尽。”岑少保道:“侥幸成功谬蒙圣眷,年轻禄厚,深切悚惶。得时闻长者之教,庶免陨越。今又承老先生执柯,明日当专诚叩谢。”当下即摆上酒来。叙饮间,蒋公说起:“近日沿海被兵地方群厉为祟,大不宁静。前日胡抚台欲请天师设醮,我因言及点石禅师道高德重,一到东省便当敦请出山,起建水陆,普施超度。胡公正在望我回音。”岑少保道:“小侄正要禀知,前日在苏与刘、殷二兄计及此事,要与老叔联名敦请。事不宜迟,即当专差前往。”严公道:“前日小儿书来也说起此事,曾请僧道追荐。竟无灵验。”蒋公因说出禅师许多灵异,严公道:“必得如此方能齐拔幽沉。”三人叙至饭罢后,严公辞去。蒋公道:“贤侄久出才回,须在里面叙叙家常,不必陪我。”
  岑少保才辞进内堂,见两位老夫人与少夫人都在上房闲叙。岑少保道:“有一简事禀知岳母。”王夫人笑问:“何事?”岑少保因说:“华氏夫人被难得遇何家仙姆指引,后来得配殷兄,随军征剿十分英勇。日前与殷兄叙及殷嫂家世、姓名,却竟是岳母的侄女,因此明日要与刘伯母同来拜认。”王夫人闻说,又悲又喜,道:“却不知他竟有如此才勇!”大家惊叹不已。王夫人又说起在任回家被盗之事:“多亏那文义士相救。”岑少保道:“岳父生前正直自然死后为神。岳母吉人天相。如今那文进我已保升他做了本郡守备,也不枉他了。”岑夫人道:“如今岑义的女儿年已十九,长成得十分端秀。那文守备又未婚娶,何不与他成了这头姻事?便好当亲人往来。”岑少保道:“甚好,明日儿当一力成全,谅他决无推故。”岑老夫人又说:“春间倭寇猖狂,这里朝不保暮,亏严公操练乡勇,你媳妇又谕杀贼一人赏银五两,因此大家舍命相持,赶散了几次小寇,后得调一守备,添兵到来把守,人心略定。直到刘三相公大兵来剿才得平静。”叙话间,天已傍晚。王夫人因身体沉重,不能久坐,因说:“姑爷连日辛苦,早些安歇罢。”说罢回房。
  岑少保又出来与蒋公相商,写了一封敦请禅师的联名请启,派令蒋贵前往,又拨能事随役二名,多带盘费以为水陆舟舆之用,于明日一早起身。料理毕,已是更深,才与蒋公道了“安置”,回到老母房中。少夫人也在,老母道:“你岳母已有了七个月身孕了。”岑少保道:“岳父阴功浩大,自然天降麟儿。”老母道:“只是如今时日匆促,这新房如何安置?”少夫人笑道:“后边大楼五间尽做得两处新房。前日已与母亲说过,只要趁早收拾出来。”老母因笑对公子道:“家事都亏你媳妇料理,不要做娘的费一点心,就是这两头亲事也是他一力成全,真是你的贤能内助。”岑公子听了只是笑。老母道:“夜已深了,你夫妻们也早些歇罢。”当下两口儿辞了老母回房,说不尽久渴情肠,如鱼似水,难以细述。
  次日一早,岑少保盥洗毕,即到外书房来。蒋公道:“我已打发蒋贵五鼓起身去了,但愿请得来。须择一江浙总汇之地起建水陆,趁我们在此,还了这桩心事。再两下过礼之物也须及早端正。这凤冠、霞帔、蟒玉、朝裙是不可少的,其余在江浙省会亦易办理。”因即开单着岑忠、王朴各带亲随往江、浙两省,分头制办不提。到十八日,差役由苏责到回书,拆看上面但云:许丈、老母甚是欢喜,无须过虑。岑少保已是放心。
  却说次日蒋公与岑少保话至夜深,各回房安息,方才就枕,只见一个侍者到来,云:“点石大师在秀水灵鹫山万回掸院起建水陆道场济拔幽魂,檀越们可速去者。”说毕就走。蒋公惊醒,却是一梦,十分奇异。到得黎明,岑少保亦为夜来有梦出来与蒋公说起,却是一般。蒋公道:“若说是心想所至,那得两梦相同?如今只着人往万回禅院打听便见分晓。”岑少保当令家丁传问。原来这洪把总正是秀水人,进来禀道:“这万回禅院是敕建丛林,就在灵鹫山下,系江浙交界,离此水程一日夜可到。”岑少保道:“你可即差一人星飞前去探听,如有一位山东禅师到业,即速回报。”洪把总答应去了。到次日午间,该差回禀:果有一位山东禅师,是十九日到的。蒋公与岑少保俱各惊讶道:“当日禅师曾说日后还有一大胜会,今日看来当日即已前知。我们可即速前往料理。”
  岑少保即吩咐备下船只伺候,果然一呼百诺,即日齐全。廿一日凌晨,叔侄便服下船,只带亲随数人飞掉往灵鹫而来,及嘉、松两郡得知时,早已到了禅院。合院僧人香花迎接,问知禅师在方丈跌坐,遂一同进来参见。禅师合掌道:“擅越们大发慈悲,老僧特来完此善果。”蒋公道:“弟子们已专差去拜请,却蒙老禅师飞锡早降,不胜幸甚!今启请禅师,当于何处建立道场?”禅师道:“即此山前便好。檀越们速为齐备,明日刘擅越也待到也。”侍者献茶毕,两位辞了出来,各官俱在客堂禀见,岑少保即托嘉、松两郡守督理其事:择山前平原大地搭盖层台、设立棚厂,所需一切,许在公项报销;一面即星飞札知浙抚。两太守遵命,即日分派丞倅、县佐等官连夜督工赶办。果然风疾雷行,两日内一切齐备。原来刘总镇因阅松江营汛闻知其事,果于次日赶到。大家相会,共说禅师灵异,因同在寺中住下,俱断荤茹素。
  至二十四日清晨,率各官拈香启请禅师一同礼佛登坛。预选二十四众禅僧礼忏,说不尽幡影缤纷,香云缭绕。江浙附近各州县城乡男妇来瞻仰者,人山人海。至第二日,浙抚差官到来拈香。金银冥镪,舍积如山,每夜焚化不尽。夜间轻云薄霭之中,隐隐闻喜笑欢呼之声不断。至三十日道场圆满,晚间禅师登坛施放瑜珈焰口,是夜战放数万盏荷灯,水陆相接。及至施食焚镪之时,但见漫山遍野磷火成团作滚,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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