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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董小宛-第3章

小说: 董小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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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宛闻声,开门走到院中。她看见飞雪之下站着一个红艳艳笑吟吟的娇美女人,正是她刚才想到的柳如是。董小宛内心欢喜,几步就跑上前牵住她戴着丝绒手套的手。她心里有一丝诡秘的意念:也许这个美人和自己的命运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柳如是一下抱住小宛道:“妹妹,姐姐好想你。”小宛瞧见一粒雪花飘到她鼻尖下,被她呼出的如兰暖气吹起,几个起落,滑进了自己的颈项,冰凉冰凉的。“妹妹,陪我去宝云斋选几幅字画好吗?”
  宝云斋是留都最堂皇的一家经营珠宝古玩字画的三层阁楼的店铺。在雪花纷扬之中,店主正站在门前一尊云南大理青石雕成的石狮子旁看几个伙计从驿车上搬几箱刚运来的古玩。
  一匹青花宝马拖着一辆华丽香车停在他的门前,他知道来了花钱的主儿,忙上前打恭作揖,将柳如是和董小宛迎入店堂。
  她俩落座之后,店伙计奉上香茗。柳如是和店主寒暄之际,小宛细细观察了店堂中的陈设。这店堂中古色古香,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古旧时日的暗香。她坐的椅子是一把雕着精致葡萄的红木旧椅子,摆在案上的茶壶和茶杯是描着金钱的青花玉瓷,那淡蓝色的花纹像波光也像树影,给人清爽精致的感觉。小宛端起茶杯,将茶杯盖轻轻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但见杯中绿茵茵的茶水中,几片碧绿的茶叶像舒展的嘴唇沉在杯底。不禁赞道:“好茶。”店主插话道:“这是有名的洞庭碧螺春。”柳如是也端杯抿了一口茶,杯口上留下浅浅的唇印。这时小宛被挂在几扇木格雕窗之上的几只鹦鹉迷住了,她发觉其中一只的眼睛像小梅的眼睛。
  柳如是拍拍她的肩头,她才从幻觉中转过头来。店主引着她俩上了二楼。楼上挂满了字画。柳如是依次看了一遍。一边还给小宛讲解每幅画的独到之处。小宛天性聪慧,立刻便领会了品尝字画的一些学问。柳如是看了全部字画之后,深感失望。店主见状,忙叫店伙计将刚运来的箱子打开,把几幅字画送上楼来。就着花窗照进的光亮,柳如是顺手拿起一幅画铺在书案上,但见画的是一丛芦苇和几只飞鸟,画面简约,但气韵生动,那飞白之处仿佛充溢着柔美的春风。连不太懂字画的董小宛都觉得精神一爽,“好画。”柳如是再看画角题字,更是字字鲜活,笔划精神而不拘一格。那行字写的是:“芦苇空摇江东泪。”想是乱世游子题心表志之作。
  柳如是便和店主讨了个价钱买了下来,态度随便地问董小宛想不想要。店主朝柳如是使眼色,柳如是也觉得奇怪,就跟他到另一端说话。这店堂本来就不算很宽,显得很安静,所以店主对柳如是说的话,都被董小宛听见了。那些话虽说得很轻,但对于小宛来说则字字都像雷。一串连环雷轰进她的耳鼓:“柳大小姐,你疯了。这么贵的字画,你竟送给你的侍女,不白糟蹋了银子。”
  柳如是知他误会,忙解释道:“她是我的妹妹,你怎么认为是我的侍女呢?”
  “我狗眼不识真人。我见她衣着寒碜,只道是陪人玩耍的贱丫头呢。”
  一个女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时,她会变得失态、愤怒,缺乏理智。董小宛气冲七窍,头发像青烟一样扭了几下。她看看手中的画,用颤抖的手撕扯成几大块,然后掼在地上。柳如是慌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口中直叫:“妹妹,妹妹,我的好妹妹。”
  店主兀自在一旁惋惜那幅画:“啧啧啧,值很多钱呢!姑奶奶。”
  直到上了香车,董小宛还气鼓鼓地噘着嘴。柳如是安慰道:“世上人本来就多肉眼凡胎,只辨衣冠不认人。何况那店主本是商场中人,平时里就重利轻情。”董小宛恨所有的商人。
  “妹妹,莫不是生姐姐的气?”
  “我没生气。”小宛一扭头伏在柳如是肩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几朵雪从挂帘底下飘进来,粘在她俩绣花的鞋面上。蹄声泪珠一般流过长街。
  董小宛红着眼,盯着暖炉中的炭火,桔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她的粉面,使脸更红了。而窗户透进的冷光则在面颊上照出两点亮光,她的皮肤也就更加光亮而富有弹性。她想知道小梅在院子中干些什么,但她没有去开门,而是走到窗户前,中指沾了些口水在一格窗户纸上捅了个洞望出去。只见小梅在院子中堆一个雪人。为了让小宛高兴并且忘掉昨天受的委屈,小梅干得很卖力气,还穷尽了自己的想象力给雪人点缀许多稚气的装饰。在院子另一端,从灶房到院门,有一弧弯弓似的脚迹,显然是单妈踩出来的。如果这脚迹是一张弓的话,院角那棵桃树投在地上的影子就是搭在弓上的箭,箭正对着小梅弯曲的背影。小宛想:如果那支箭射到小梅身上,她肯定会摔一个跟斗。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小梅听到了笑声,诧异地抬起头。小宛开了门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手被冻得冰凉,几根手指红扑扑地像娇嫩的胡萝卜。小宛知道小梅全是为自己的缘故,便叹了口气:
  “好可惜的妹妹。”小梅说:“谁可惜?”
  “你可惜,我也可惜。我俩的命都可惜。”
  小梅听得心里酸酸的,就想哭。
  小宛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牵着小梅回到房中,很严肃地说:“小梅妹妹,我给你另取一个名字怎么样?”
  “你又想起什么鬼点子来取笑我。”
  “姐姐命不好。”她想起昨天的委屈,又伤感起来,又想哭。小梅忙从点心盒中取了一片点心朝她嘴里塞,说道:“好好,就依你,你叫我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
  小宛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用手指梳理她的发丝,噘着樱唇亲了亲小梅微胖的脸颊。她说:“我俩都是苦命人。两个都可惜。我就叫你‘惜惜’好吗?”
  小梅点点头。温顺地将头埋在小宛的怀中。
  说也怪,小梅自从改名惜惜之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比从前机敏得多。仿佛过去年代投入心灵的痛楚阴影出窍似的离开了她的身躯。待大家都叫惯了“惜惜”之后,小梅这个名字就被人遗忘了。
  遗忘一个人的名字并不可怕,而将正在发生着的国家的厄运遗忘了却很可怕。这时的江南正是用表面的歌舞升平掩盖了人心的惶恐。许多人干脆坠入温柔乡不愿醒来。
  春节那天,董小宛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六十开外的清瘦老头刚从北京来,全身都带着一股混乱时局的气味。
  陈大娘刚把他让到座位上坐定,小宛就送上了茶,惜惜则端来一盘年糕。他叫袁道珍,与陈老汉交游多年,这次离开北京专程到江南拜访旧友,不料物是人非,故人已乘黄鹤西去。
  两行老泪在他脸上痛快地流淌着。小宛和惜惜免不得陪他掉几行泪珠。
  袁老汉很能饮酒,这点深得董旻喜欢。两人便在厅堂中摆上杯盘频频对饮。袁老汉喝得双眼发红,显然有些醉了。口中只顾唠叨一些国家之事,董旻素来不爱听,渐渐就睡着了。
  倒是董小宛听到那些胡话,心里有些感慨,她想到了李清照。
  她有时觉得她自己就是李清照,在逃难途中大声吟诗。
  晚上,董小宛梦见北京。她梦见自己正在一座靠近皇宫的府邸中跳舞,为了不让宫中听到声响,她只能用象牙板轻轻地点着板眼,而那些贪官个个都像书上写的那样胖得像猪。
  她厌恶极了。便飞身像一只仙鹤似的飞出那座府邸,她在空中看见十几万难民挤在城中各个街角,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呻吟、抱怨、叹息。她看见努尔哈赤的铁骑,许多清兵用弓箭射她。她掉下地来,从林中冲出两个彪形大汉,肯定是李自成和张献忠无疑。她大声叫喊着救命。
  “救命啊——”董小宛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全身大汗淋淋。
  亏得旁边的惜惜快速拨亮了油灯,她才定下神来。叹息道:“我怎么会梦见打仗呢?”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起了床,甚至比单妈还早,她发现爹醉倒在地,那个老人已不知去向了。
  崇祯十二年夏天,董小宛十五岁,她踏入风尘,一生多变的命运便迈开了第一步。
  崇祯皇帝一觉醒来,在一堆科举试卷上随便一圈,新科状元向迎天就产生了。向迎天叩谢龙恩之后,便领了一件美差,作为朝廷的钦差大臣出巡江南。
  钦差大臣的到来,轰动了秦淮河。名妓们都知道这是大把挣银子的好机会。整条秦淮河几乎重新装扮一新,恭候着向迎天的大驾。留都的大小官员上下齐心,思虑着良策,都想讨向迎天的欢心。而令一位新科状元开心的办法,除了秦淮河上的大群歌妓之外似乎别无良策。
  秦淮河上最大的六条画舫被征集到一起,顺着河势并排而下,并用铁链四面锁紧,但依旧有些飘摇。便有人捧着发黄的《三国通俗演义》到画舫上献了一条连环计,将许多木板铺在两船之间,如此则船面更为广阔,纵有百余人跳跃翻滚也如履平地。此计甚妙,反正不是周郎赤壁,又不怕火攻。倒是秦淮河上佳丽如云,比之周郎的小乔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六条画舫全换了篷帐,沿篷帐四周挂上九九八十一盏逍遥灯。灯架是专门从楚地运来湘妃竹割制而成,裹灯的布料是五彩绫绢绣制而成。掌灯时,六条画舫如同六座金殿倒映水上,更是倍加辉煌。舱中则昼夜点着红烛,油漆在烛光下光鲜华彩,分外动人。地板之上铺上大红彩绘的波斯地毯,有檀香木制的几榻,有黄杨木制的阑干,还有斑竹片制作的乡村竹篱,几扇雕窗的空隙处则挂了几幅唐宋时的古画。为了给狎客们助兴,几榻之下还放了些有名的春宫图。六条画舫都挂着色彩鲜艳的透明窗帘,经风一吹,窗纱如梦般飘飞而起便露出窗户来,常有半裸的女子临窗眺望。这一派豪华排场惊动过往行人,河两岸聚集了七八百老百姓,兀自在那里喝彩。
  秦淮河上无论是旧院的歌妓,还是南曲的娼女,都不惜血本将本部的名角儿装扮齐整送上船来。柳如是也免不了名列其中,她更想到将董小苑带来露露身手,说不定就名冠金陵呢!
  董小宛在院子中独自弹奏古琴。一片树叶飘落在琴弦上,她将它拈起来,却是一张青青的叶子,心里想到:如此美好时光,何故飘零风尘?秋天还远着呢。你这小小的叶子。
  董小宛刚过了十五岁生日。陈大娘便在一个风清月白的夜晚和她商量今后的生计,希望在秦淮河上重新造一个画舫,也好多挣些银子。幸得她家世代都是青楼出身,也没什么要遮挡的。董小宛不是没有从良的机会,无奈因为是青楼身世,来提亲的都是些屠夫瓦匠之类的粗俗庸人,而高贵人家又不屑低就。董小宛从小自视甚高,也就横了心,视那世人为火坑风尘为归宿。陈大娘正忙着张罗画舫之事,不巧朝廷派了个钦差大臣来,打乱了秦淮河的秩序,董小宛出庐应客的时间就被搁了下来。
  她此刻独自对着一片青青的树叶,便想出一句诗来:青山负木叶,良娥听樵声。却怎么也想不出是谁写的。刚站起身来,准备去书中查找。惜惜满脸兴奋地从院门外跑了进来。
  “姐姐,秦淮河上好热闹呢。我看见柳如是大姐到六条大画舫上去了。岸上还有许多好玩的把戏呢,像过元宵节。”
  “岸上有些啥把戏?”
  “有耍猴子的,有吹洞箫的,有卖酒菜的,有卖糕点的,还有耍杂技的。也不知哪儿钻出这么多艺人。”
  唉,四乡八井的手艺人,谁不想多挣几个银子呢。小宛这样想。也为自己没资格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露脸而惋惜。
  柳如是因为已做了钱牧斋大人的小妾,顾着夫君的脸面,在这种热闹的场合不得尽展自己的风流,有些不甘心。她对着镜子心不在焉地描着眉毛,忽然想到董小宛。何不带上这个才貌双绝的妹妹呢?她想:如果有她在我身边,她的光彩就是我的光彩,别人眼中虽不见我的风流,却晓得我的苦衷,也可免除亲身应客对夫君造成不良影响。这正是当初结识董姓小女子的目的哩,现在可以让她登场了。
  柳如是本来就是女中豪杰,她敢想的事就敢做。她吩咐车夫套上香车,自己跨了进去。
  车夫将响鞭在空中划了一道花弧,叫了一声:“驾。”那匹青花马便迈开四蹄朝董小宛家而去。
  惜惜刚要抽空到秦淮河边看热闹,打开院门正好看见柳如是挽起花袖抬起纤纤玉手准备叩门。两人相视一笑。惜惜慌忙招呼柳如是进来,一边跑去推醒刚刚午睡的董小宛。董小宛只当惜惜顽皮,只顾闭着眼假装未醒。柳如是见她微红的娇嗔面容,心下甚是欢喜,她轻轻地摆手示意惜惜让自己来,惜惜会意站到一边。柳如是俯身在小宛脸上甜甜地送上一个香吻,口里娇声唤道:“妙人儿。”
  小宛惊觉,翻身坐起。见是柳姐姐,心里欢喜,伸开双臂搂住柳姐的肩。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差点笑断了气。那情形就像两只俊俏蝴蝶偶尔飞过同一个花圃而相互打个照面彼此都伸长触须赞美对方似的。
  “好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姐姐想你,专程来看看你。”
  “听说秦淮河上好热闹,你也在那大船上走动,给我讲讲河上的事。”
  “其实热闹只是外行人眼中的热闹。好看的戏还在后头。
  秦淮河上的名角儿可是个个都不服气。听说新科状元也是个风流美男子,京城来的姐妹在传他的佳话呢。“
  董小宛替柳如是削了一只香桃。柳如是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满嘴果香。她接着说:
  “好妹妹,有兴趣去凑个热闹吗?我带你去。你这般才貌配他状元郎正是天生的一对。”
  小宛听得脸颊正红。偏偏惜惜又在旁边打趣似地念了一句诗:“郎骑竹马来,邀我嗅青梅。”柳如是笑得合不拢嘴。小宛思绪被“青梅竹马”这句话一激,猛然晃过童年的一幕,想到苏僮,想到那次承受的惨打,不禁黯然伤神,自己的身世原也不配自傲于人啊!
  “姐姐说笑啦。小宛没福消受那般热闹,见不得大场合。
  我不敢去。“
  “傻妹妹,凭你的模样做皇后娘娘都可以,怕啥子?姐姐教你一招,你一辈子不知还要遇到多少人物呢。让我告诉你,无论遇到谁,你都不亢不卑,内心里绝不自认低下,和他平起平坐就是。记住了吗?”
  董小宛点点头。这时,车夫在房外恭敬地叫了一声:“柳少奶奶。”柳如是挺扫兴地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刚才钱大人差人来催少奶奶快些回家,说有要事相商,少奶奶请快些起步。”
  柳如是告辞时,按住董小宛的肩头说:“明天钦差大臣就到了。明晚你一定要到大船上去,记住,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董小宛爽快地应承了下来。惜惜站在她的身后,兴奋得想变成一只画眉在她肩头咏唱。
  第二天,董家的人全忙开了。陈大娘翻捡出许多珠宝,东选西选,总觉得不合适。她一会将一串珠链拿到窗边对着阳光细看,一会又将一颗猫眼石拿到烛光边照,烛光给宝石镶上一圈浅红色的光彩,石中一片黑色晶体则眯成了一条线,她自己被迷住,一些被时光泉水滋润的往事又梦一样从珠宝中折射出来,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青春曾如同陷在红绸中的光艳裸体。当她放下那些珠宝,才发觉没有一件配得上她那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
  大脚单妈过份看重了这个日子,仿佛过了今天,她一生的期盼便会改变成另一种无法言明的结局。她干什么都特别卖力,可今天什么事都和她闹别扭,连横贯院子那条晾衣绳都要在她经过时断为两截,其中一截在空中抛了个弧线之后竟绕住她的脖子,她只得放下手中用盘子盛着的新鲜糕点去解绳子,不料一脚踩在糕点上,气得她蹲在地上抹了几颗眼泪。
  董旻倒很清闲,独自在厅中饮酒,就凭一碟豆腐干和一碟花生米喝得正顺口,偶尔还哼几句十年前的风流曲子。他觉得他的宝贝女儿怎么都是他的宝贝女儿。陈大娘在他身边走进走出,他还觉得扫兴。“忙啥嘛,又不是一去不复返,送哥哥到边关都不是这个样子。真是女人见识。”说罢又哼自己的歌去了,单妈仅仅听清了两句唱词:“……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单妈拍拍身上的灰,骂了句“死没出息”,又自去做她认为应该做的事了。
  董小宛睡到日上中午才起来。她想用庸懒的睡眠来压制激动的心情。何况昨夜直到鸡叫三遍才昏昏然睡着呢。惜惜却起得早,她是天快亮时被蚊子咬得无法忍受爬起来的,她拨亮灯盏发现帐子的右上方有一个大洞,蚊子就从那里偷袭而入。她点几支薰蚊的香草方才安下心。早餐之后,她坐在小宛的床边等她醒来。惜惜手里拿了本《易安居士集》假装是在看书。董小宛粗略地梳了妆,用了午饭,便捧出古琴,认认真真地调着每根弦,把音色定在最柔曼的调子上。她有时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托住下巴痴痴地发呆,也不知什么神妙之景吸引着她。一个物件一旦寄托了一个女人博取虚荣的莫大希望,它就不再是它本身,而是这个女人的一部分,就像脸蛋一样珍贵。当董小宛贯注了全部精力将古琴调试完毕后,太阳已经西斜。她在暗红的夕阳的阴影下弹了一曲《回风》,她想到陈圆圆的神奇传闻。院子中果然刮过一阵小风,她欣喜若狂,瞅着一张乐谱纸被旋风吹上了屋顶。
  刚用过晚饭,陈大娘、单妈、惜惜就围着董小宛团团转。
  忙着给她梳妆打扮。大脚单妈端来一大盆香汤,小宛便在房中沐浴,那优美的肉体曲线把几个女人都震撼了。然后,陈大娘见惜惜擦干了小宛身上的水珠,就从被面中抽出一匹三尺长的红绸,绕着小宛的胸脯缠了几圈。那红绸特意只绕过乳房的下端。这样乳房就更加挺拔动人。陈大娘双手拍拍小宛那对圆滑的乳房说:“这可是女人的宝贝。”几个女人都会意地吃吃笑了起来。然后再穿上绣着荷叶的柔软内衣。最后套上一件八成新的翠绿绸衫,配上碧玉的耳坠子,脚上套上描着金线蝴蝶的绿色鞋面的绣鞋。整个人就亭亭玉立地站在房间中。真是个倾城倾国的小美人。
  董小宛用红蓝两色相间的洋布包上古琴,跨出门来。门外的董旻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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