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库小说网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董小宛 >

第41章

董小宛-第41章

小说: 董小宛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董小宛若有所思。苏元芳知道她准备买这幅画,便抢先掏出二两银子准备给王麻子。
  “慢。”董小宛笑道。
  王麻子急了,怕她反悔。
  董小宛继续说道:“非常感谢你送来这幅画。我打算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杨掌柜瞪圆了眼。王麻子挠着后脑袋道:“真的值钱啊。怪不得那人换米时抱着画放声大哭呢,想来是饿得受不了了才忍痛割爱的。”王麻子接了银子快活而去。
  回家路上,苏元芳怪道:“本来不必破费十两的。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其实,就是花一千两我也要买。你知道这是幅什么画吗?”
  “只觉得很不错。”
  “这是宋代大家苏东坡的手笔,就是有名的《枯木竹石图》。”
  “什么?”苏元芳惊得瞪圆双眼,怔在路中间,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幅画价值连城只花了十两银子。
  这幅画通过冒老爷的不断考证,证明是模仿之作,非苏轼原作。但其气韵也不同凡响,且年代也很久远,也值得收藏。
  那天夜里,董小宛搂着冒辟疆,告诉他一个好想法。她认为可以到凉风口去设个茶棚,专门收购字画古玩。那些南逃的王公贵人将宝贝当废品扔,实在可惜。冒辟疆也觉得这个想法极好。
  五月初九,董小宛和冒辟疆一道出发去凉风口,还带上了单妈来照应大伙的生活。为了保证三十口银箱的安全,李元旦率领二十个精壮家丁随行护卫。一行人威风凛凛到了凉风口。
  凉风口本来没有人户,这段时间却被精明的人看重,搭些简易凉棚挣些碎银子,从北方逃来的人实在太多。冒辟疆到达时,那里已有二三十个棚屋,大都经营饮食。
  李元旦指挥家丁砍来几十根圆木,他曾在暗暗研习兵法的岁月里学习过搭桥术,此刻派上了用场,搭建的棚屋又结实又实用。他一口气指挥搭了三个,本来已经够用,但他自己太欣赏自己的才干了,又乘着夜色搭了第四个,后来就顺理成章成了冒辟疆待客之处。先到达凉风口那些人心中狐疑,搞不懂这班人来干嘛,旁敲侧击地打听,也没弄懂。那天夜里,谁也没过得安稳。
  第二天,两根竹竿横挑一条绸布字幅,上书“收购字画古玩”。人们才知道他们此来的目的。冒辟疆得意洋洋,身着青蓝绸袍,手持折扇,头顶方巾,像一位宝号商客。他下令:“开张。”几个家丁便放了两挂鞭炮,硝烟随风飘去之后,便开始做生意。冒辟疆、董小宛负责鉴定,十个家丁保护银箱,李元旦总管全局,单妈烧水做饭,另挑两名家丁采购食物,其余的随叫随到,到处查漏补缺。
  令董小宛吃惊的是,他们第一批购进的字画却不是南逃的人出卖的,而是周围这些大字不识的商贩。当他们看见新来这伙人时,还有些猜忌,知道他们的意图后,不仅疑虑消失,而且欣喜若狂,因为这段日子里,他们手头实在也积了不少的字画,大多是南逃者低价卖出,或换一餐充饥,或换几点碎银作继续南逃的盘缠。这些商贩们正愁字画没处销,此刻纷纷跑进自家的棚屋,然后又纷纷跑到冒辟疆和董小宛处。
  董小宛和商贩们按质论价,当然,价格极便宜。有时候,她甚至假装指责一幅神妙之作是三流货,一文不值,商贩们对她的权威已经深信不疑,便捶胸顿足大呼上当受骗,白损失三斗米,这样,他们认为多少换回一点也好,求她低价收购。
  于是,她用极低的价格便买进了极好的画。有一次,甚至有个商贩气得干脆把画送给了她,反正一文不值。她心里高兴极了。她的鬼聪明也深得冒辟疆赞赏,反正银子还得留着,以便购买更有价值的字画。
  南逃的人果然很多。许多商贩告诉董小宛,如果她早来一个月,不知能购买多少画。这令她非常遗憾没早点来。连续几天,她都买到了一些古董和字画,这稍微安慰了一下她的惋惜之情。逃难的人也带来许多可怕的消息,这让冒辟疆更加忧心忡忡。特别是听说清兵竟一天一夜将李自成追杀了八百余里,更使他意识到清军的强大实力,要知道明朝军队和李自成打了许多场大战,都没占多少便宜啊!看来这江南大地迟早都会被吞并的。
  董小宛的美貌也惹来一场小小的风波。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董小宛正在客棚中悠闲地喝茶,听着雨点打在棚顶上的声响,像无数的沙粒在上面不停地跳动。这使她想起秦淮河上的画舫中听到的雨声,年幼的她总是仰着脸仔细聆听,有时能悟到新颖的曲调。此刻,她独自一人感受到的是寂静以及内心的深深怀念。四个北方来的官兵打破了她的冥想,他们是被大雨追赶进来的。
  四个官兵骂骂咧咧闯进来,不停地跺脚想踢掉鞭子上的烂泥。看见董小宛,他们立刻安静了,目光中先露出了惊讶,然后露出贪婪。他们彼此交换了淫邪的笑。董小宛立刻意识到了麻烦,她大声喊道:“单妈,来客人了。”
  单妈端着个茶盘(盘里有几盏茶)冒雨跑向客棚,泥浆大块大块地朝后飞,有几块甚至让抱着手在棚檐下的李元旦误以为是单妈跑掉了鞋子。
  单妈刚跑到门前,便被董小宛的一声惊叫吓得手一软,茶杯摔了一地。原来几个官兵正在动手动脚,单妈也尖叫起来。
  李元旦操根铁棍跑过来,见状大吼一声:“住手!几个畜牲。”
  四个官兵看了看他,道:“大胆刁民,竟敢妨碍军务。找死!”各自乃操刀在手,朝李元旦扑过来。
  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后,李元旦稳稳地站着,四个官兵却在地上讨饶。要不是冒辟疆赶来拦住李元旦,这几个官兵就会丧命的。四个官兵一边道谢一边飞一般逃出去,窜上一辆大车冒雨而去。原来,他们是兵部侍郎马士英的手下。冒辟疆这才了解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福王已经在南京称帝,明朝还在苟延残喘。南逃的士大夫都是去争夺官职的。冒辟疆在心里暗忖:“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呢?”
  天气越来越热。南逃的人虽未减少,但官宦之家却少了,普通布衣人家增多了。这时候,冒辟疆的收购活动已告结束,但依旧留在凉风口没有回家,他想将剩下的银两用来赈济灾民。这一举动深得李元旦的赞赏,他认为自己枉称侠客之名,冒公子才真正古道热肠。
  这一天,冒辟疆刚刚给五家难民约十八口人分发了一些碎银子。时近正午,他们相邻几家摊贩眼见生意不好做了,纷纷推倒棚屋,这些人明知自己也带不走那些搭屋的材料,但心里总不愿留给别人白住。
  冒辟疆、李元旦、董小宛正在用餐。董小宛看见白晃晃的官道上走来一位虬髯汉子,步伐坚定有力,不像难民。
  那人径直走到冒辟疆的棚屋前,问道:“可有好酒?”
  李元旦见他腰间挂一柄刀,或许是道上的好汉,便道:“好汉若想喝酒,请坐拢来。”
  虬髯汉子也不客气,坐在桌边。单妈送来一坛酒。那人提起酒坛子猛灌一气,一抹嘴道:“好酒。”也不看众人,探手取下腰间的布袋,从中掏出一颗人心,红艳艳的,令董小宛一阵心悸,赶快起身避开。那人旁若无人一般用力将人心切成片,朝嘴里塞。
  李元旦道:“好汉吃何人之心?”
  汉子道:“这世道人心都被狗吃了,实在可惜,还不如留给人吃。”
  冒辟疆道:“好汉既好吃人心,何不北去吃满人之心,到南方做甚?”
  “实不相瞒,我正是去投军,好多吃满人之心。这心是碰巧在前村遇到个奸淫贼,故而取之。不吃白不吃。”汉子边说边大嚼那心片,刹那剩几点残渣,他也用舌头舔尽。
  李元旦道:“敢问高士大名?”
  “姓周名全斌,道上人称‘铜锤’”。
  李元旦起身抱拳道:“原来是山东好汉周大侠,失敬,失敬。”
  周全斌抬头诧异道:“兄弟想必也是道中人?”
  李元旦道:“对道上的事略知一二。”
  冒辟疆道:“他是江左有名的李元旦。”
  “人称‘刀中花’的李元旦?”周全斌问。
  “正是在下。”李元旦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李大侠。”
  谈笑之间,三人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周大侠已喝了两坛酒。他一抹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他问道:“二位乃江南人,可知投军投向何处更好?”
  “史可法。”冒辟疆脱口而出。
  “好吧!我就去投史可法。”说罢背上行李,拱手道:“二位后会有期。”转身而去。周全斌此去投在史可法帐下,划拨给郑成功部。在后来攻打瓜州时,他刀劈清军守将左云龙而名载史册,成为一代猛将。
  冒辟疆看着他远去的身板感叹道:“好汉就是好汉,没有半点世俗的客套,真英雄也。”董小宛道:“多几条这样的汉子,明朝不会完。”单妈一边收拾一边插话道:“再多?人心不够吃了。”
  就在他们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那天早上,董小宛碰上一个人,这个人对她的一生起过关键作用。她第一眼看见他时,却没认出来。
  当时,她正站在路边看几个家丁将装满字画的箱子抬上大车,那是最近一段时光所获得的珍品,仿佛为了弥补往昔岁月的痛楚而获得的必要馈赠。而另一边,冒辟疆正在指挥几个人将棚屋的破洞补好,他决定将棚屋留着,让过路人避避雨。棚屋上“收购字画”的条还在。
  谁也没看见那个男人怎样走来的。董小宛听见身后有人问:“夫人,我有幅字画想卖,不知谁在收购?”
  她转过头,见到一个瘦高男人,头发零乱,胡子拉碴,着一身肮脏的锦袍,背着一具典型的北方牛皮袋。看样子是个落魄公子,他的目光极有神韵。她说:“我收购字画。”
  就在她转过身来的一刹那,那人怔住了,张大了嘴,目光异常的古怪:噙满了泪水,却并非完全悲哀,而有部分激动的喜悦。她甚至看见那眼底深处像游鱼一样正晃过死的阴影。她眼神朝中偏一点,避开他的眼光。她说:“不知公子有何宝物欲售?”
  那人却叹了口气,缓缓地从背上取下牛皮袋,解开绳子,从中取出一轴画放到桌上。他的动作太沉重了,仿佛放下一块石头。事实上,他放下的是精神上的大包袱,它是他苟延残喘的一个幻觉。现在他轻松了一些。
  董小宛依旧没有认出他,只是受到他郑重动作的感染,她也不得不慎重地将画徐徐地展开,这是一幅古老的山水。
  趁着董小宛还没有被画吸引,还来得及唤醒她的记忆。瘦男人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按住画幅,轻声问道:“夫人可是秦淮河上的董小宛?”
  董小宛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猛一抬头,手也跟着抬起,“嘶”的一声,画幅被长长的指甲挑破一条缝。她却没顾着画,仔细地打量这个瘦男人。的确有点面熟。
  她迟疑地问道:“公子怎么认得董小宛?”
  这时,冒辟疆看见有人卖画,也兴冲冲过来。他老远就瞧见那画的古色古香,心知必是好货,何况那位公子虽脏兮兮的,气质却非凡,想来不是普通人。
  瘦男人正要回答董小宛,看见冒辟疆,心里也是一惊。他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江左才子冒辟疆?”
  冒辟疆愕然道:“正是在下。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何故认得在下?”
  瘦男人嘴角一挪,一个简单的笑,包含许多凄凉和岁月的变故。他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一所棚屋。
  冒辟疆和董小宛怔怔地看着,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他的影子。岁月像谜一样无法解释。时光泉水不停的流淌,尖锐的石块被磨成卵石,混杂在众多的卵石中,再也无法单独将它挑选出来,从而揭示与它有关的记忆。瘦男人就是这种卵石,他的形象不具有特殊性,无法和记忆发生联系。
  瘦男人走进棚屋脱掉脏衣袍,换上一身褐红色的锦绣袍服,用手指重新梳了头发,扎了新的头巾,腰上挂了一柄鲨鱼皮做鞘的宝剑。他走出棚屋,仿佛换了个人,金色的剑穗在膝间飘摆。
  “啊!”董小宛一惊,想起了他是谁。她记忆的弦发出一串颤音,潜伏的往事如泉涌现。她永远不会忘记秦淮河边那个遥远的下午,这个男人朝弹琴的她掷出一只赞美的金樽,那闪亮翻飞的金光在她记忆中重新飞入云空。这瘦男人就是夺去她童贞的状元郎向迎天。
  冒辟疆内心“嘣”的一声,记忆的弦像石子投入池塘一样产生了回响。他记起来了,他在北京见过这位公子。
  她和他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向迎天!”
  两朵红云飞上董小宛的脸,令她措手不及,她多年没红过脸,没有足够的经验来掩饰它。同时,她心里有渴望同他一谈的念头,也有对冒辟疆的深深歉意。另一边,冒辟疆心里有股怪滋味,脸色有轻微的变化。
  桌上摊开的画幅使三个人都找到了掩饰内心情绪的目标。这是一幅好画,右上角分明写着《庐山高》及几十行入木三分的小字。画幅比较宽大,满纸峥嵘,气势逼人。
  冒辟疆喜道:“好画。本朝沈周妙笔,名不虚传。恭喜向公子得此传世作品。”
  向迎天道:“好剑当配豪杰。我乃凡胎,不配拥有它。”他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暗暗指了董小宛。
  董小宛极聪慧之人,立刻听懂了。她却未发一言,只顾看画。但见危峰陡壑,长松巨木,起伏轩昂,雄伟瑰丽。近景坡头,一人迎飞瀑背向而立,与高耸入云的山峰相比显得极小,却正合题意。此图布景高远深幽,缜密繁复,山石皱法,多用披麻解索技,浓墨点苔,墨丰笔健,大气氤氲,寓有高傲的人格。看过之后,令人振奋。她将题图之字轻轻念了一遍:“庐山高,高乎哉!郁然二百五十里之盘,岌乎二千三百丈之,西来天堑濯甚足,云霞日夕吞吐乎其胸……公乎浩荡在物表,黄鹄高举凌天风。”
  她赞道:“真豪气也!”
  冒辟疆问:“向公子,此画欲转手吗?”
  “当然。”向迎天道:“手中羞涩,欲济穷图。”
  “欲售多少银子?”董小宛问。
  “识此货者分文不取。”
  “何谓识此货?”冒辟疆问。
  “知其来历者当奉送。”
  董小宛笑道:“比画乃当年沈周赠某启蒙老师之作,其师姓陈名宽。此画乃寓其品格高贵,为人所仰视。不知对不对?”
  “宛君见识广阔,此画非你莫属。”
  董小宛也不客气,将画收下,欲赠向迎天一些银两。向公子坚辞不受。这时,单妈奉上茶来,三人闲谈。言及国事,向迎天长叹不止。说起闯贼攻打北京时的气象,顿时觉得明朝回天无术了。原来,向迎天当时也登上城楼,看见贼兵全穿黄衣,历史上称为:“黄云蔽日。”因而放弃了力战的主意,跑回家略略整顿便混在难民中逃出了京师。
  董小宛和向迎天并肩沿着一道斜坡走下去。冒辟疆看着他们的背影,后悔不该应允向迎天的请求,他要求和董小宛单独说几句话。鬼知道他俩说些什么?
  山坡上开了许多花,色彩驳杂,生机盎然。有几条隐约的细小泉水在叮咚作响。她和他走过之处,灌木中总有惊鸟飞起,飞掠到不远的绿叶中,偶尔有野兔从脚前没命似地逃走。春光正浓。
  向迎天道:“知道我为什么到南方来吗?”
  她说:“鬼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我想到秦淮河上见你一面。”
  “是吗?”
  “这几年来,你在我心中始终是个纯洁的形象,是一种安慰。”
  他看看她,她则盯着一只红蜻蜓。他继续说道:“身为人臣,本该随君以身殉国,然心中有宿愿未了,所以才苟活到今日。”
  她拿眼角瞟了一眼他,未开口。向公子道:“冒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你有这样的归宿,也该满足了。我也死了心。”
  董小宛道:“向公子应该多虑国事,何苦系一念于小妇人。”
  “的确。”向迎天话锋一转:“春光无限好。你瞧那座山峦,青秀逼人。如果我死了,就埋在那里。但愿有人插两朵美丽的花。”
  董小宛会心一笑,只当这只是臭文人即景乱发的感慨。何况此刻向迎天脸上还荡着一丝幸福。
  他说:“我走了。”
  向迎天说完,转身朝官道上走。董小宛有点诧异,站在原地没动。他正迎着阳光走去,阳光耀目,她只看见一条瘦长的黑影,仿佛正消融于光芒之中。倾斜的坡使他显得更高一些。她听到向迎天唱了半首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向迎天上了官道,跳过几洼积水。挑路中一块宽敞干燥的地面,仔细度量几步。大家都不知何故,怔怔地看着他。他也视若不见。径去棚屋中取一扫帚,扫去路面上的灰尘,又取一瓢清泉水,用口喷洒其上,那块路面乃清爽起来,宛若刚下一场滋润的雨。
  董小宛从斜坡下走上来,鼻尖上尽是细密的香汗珠,阳光分外光明。她喘着气,看见向迎天从腰间拔出宝剑,剑穗如一条金色蛇缠住他的手腕。
  但见他仰天一声尖啸,其音凄烈,令看着他的人心里一震,立刻意识到有什么古怪的事件要发生。他朝天空又一声叹息,随后喊叫一声:“吾来矣!”字字如钢珠般硬朗恳切。
  董小宛只来得及叫一声:“向公子。”就看见他手腕一抖,剑一横,朝脖子一抹,分明是以身许国的架势。血喷涌而出,人竟未倒!冒辟疆、李元旦及路旁的其他几个汉子,大惊之下,欲来阻止,刚跑出两三步。恰见向迎天手腕又用力一抹,血喷涌更猛。这一次刎着要害。先是宝剑“哐噹”一声掉在地上,随之整个血肉之躯轰隆委地,没扬起一粒灰尘。
  冒辟疆、李元旦奔到尸体边,但见他死不瞑目,余光早已散尽。正这时,周围的人又一阵轰闹。众人看时,又惊呆了。
  原来,就在向迎天自刎的当儿,从北边驶来一辆大车。车上坐着一位白须老者,他是京城御史台的成大人。他远远看见向迎天举剑自刎,谅他必是尽忠殉国追随皇上去了。不禁感慨道:“年轻人都不惜身家性命,我辈老朽却偷安苟活,负了皇天厚恩。惭愧!惭愧!”
  成大人气血冲动,左脚踢左边的随从,右脚踢右边的随从。两奴才正看向迎天,冷不防屁股上挨了一脚,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