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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上品寒士-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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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操之正待开口,陆纳摆手道:“你张姨和葳蕤很快就会来,到时一起共话吧。”
  陈操之微觉尴尬,陆纳这是让他碰了个软钉子,也难怪陆纳有些怨气,前些时传出西府参军祝英台竟是谢道韫这一惊人消息时,陆纳对陈操之颇为不满,问葳蕤,葳蕤却说早已知道,让爹爹不要错怪陈郎君——
  陆纳、陈操之这翁婿二人就在书房默坐,好似陷入了玄思冥想一般,陆夫人张文纨和陆葳蕤来到书房时看到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
  陆纳微微一笑,从容掩饰道:“文纨你看操之像是万里远行归来的人吗?”
  陈操之赶紧长身向陆夫人张文纨见礼,又向葳蕤施礼。
  陆夫人张文纨与陆葳蕤向陈操之还礼,敛裙跪坐,陆夫人含笑打量着陈操之,说道:“仔细看,还是颇有风霜之色的。”便问陈操之出使经过——
  陈操之从怀里取摸出一卷厚厚的书册,说道:“这是晚辈在出使途中记下的见闻和感受,是想着回来给葳蕤看的。”说罢,双手呈上。
  陆夫人张文纨笑吟吟看着陆葳蕤,陆葳蕤俏脸红似朝霞,起身接了书册,想了想,先呈给爹爹陆纳——
  陆纳翻看了几页,陈操之那独树一帜的左手行楷就让他心里暗赞一声,又见这厚厚一册字数当在五万言开外,可见陈操之的用心,陆纳心下大慰,操之对葳蕤用情甚深啊。
  第六十八章 雨夜病榻
  陆纳略看了几则,其中颇有相思之词,这是操之专写给葳蕤看的啊,便合上书册,问:“操之,这算何种文体?”
  陈操之答道:“日记。”
  “日记?”陆纳笑道:“刘向《新序》有云‘司君之过而书之,日有记也’,乃是史官之职责,操之日记,毋乃一日三省吾身之意乎。”说着,将书册递给陆葳蕤。
  陆葳蕤接过日记册子,入手厚重,装订颇精,这是陈郎君专写给她看的,心里甚是欢喜,却并不翻看,只捧在手里,静静地跪坐着。
  陆夫人张文纨见葳蕤把那册子奉若珍宝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操之不在建康,建康却到处流传操之的传说,近日又有一传言,说燕国公主欲招你为驸马,不知是否有这等事?”
  陈操之吃了一惊,此事他只向桓温和郗超说起过,怎么就成了建康的传言了,既然深居简出的陆夫人都知道了这事,那么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会是谁泄露出来的?随他出使的随从及军士虽有三百多人,但跟去邺城的只有冉盛、沈赤黔、苏骐、黄小统,还有沈氏私兵六人、苏氏私兵六人、西府军士四人,而知悉他全部谋划的只有冉盛、沈赤黔和苏骐,这三人应该是绝对可靠的,知道部分谋划的有段钊、那两名奉命暂留长安的苏氏私兵、两名去西门豹祠布置的西府军士,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忠诚可靠,而且他在离开邺城后曾严厉告诫这些人,回到江东不得对他人说起谣言离间之事,怎么就有燕国公主要嫁他的传言流出?虽然这事并不要紧,但绝密之事传得这么快,总是不妙——
  陆夫人张文纨见陈操之沉思不语,以为陈操之尴尬了,便笑道:“操之能坚拒鲜卑人的高官美色引诱,这是佳话美谈呢。”
  陈操之定下神来,便说了与清河公主慕容钦忱的一些纠葛,末了道:“——我对燕太傅慕容恪言道‘在下宗族尽在江东,如何能去父母之邦,而在贵国为官!清河公主固然高贵美丽,但在下自有心爱之人,不敢高攀。’”
  陆纳与夫人张文纨对视一眼,又一齐注目陆葳蕤,陆葳蕤羞红上颊,容光照人。
  陆夫人张文纨叹息一声,对陆纳道:“夫君,你看这两个可怜孩子,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操之和葳蕤都已经二十岁了,相亲相爱却不能婚配,看着真让人不忍哪,是不是我二人再去求求二兄?”
  陆纳眉头紧皱,二兄陆始的脾气他最清楚,陆氏嫡系的倔强血脉在二兄身上更是变本加厉,有时简直不可理喻,去求他,除了讨一顿责骂外不会有别的收获。
  陆夫人张文纨又对陈操之道:“操之智计过人,在长安、在邺城,都能从容脱身,也要想办法说服葳蕤她二伯才好。”
  陈操之心道:“对待氐人、鲜卑人,我尽可放手去做,但对待陆始,我是投鼠忌器啊。”口里道:“为了与葳蕤的三年之约,我会努力的,一定要娶葳蕤为妻。”
  这一刻,陈操之下定了决心,必须借势打击陆始,但陆氏的根基不能因此动摇,他要找到其中的均衡点——
  陆纳道:“操之已经很努力了,他此番不畏艰险出使归来,桓大司马、琅琊王都是大加赞赏,擢升是必然的,只盼二兄能改变对操之的成见。”
  陆夫人张文纨“嗯”了一声,想起昨日短锄说的陈操之去探望谢家娘子的事,虽知谢道韫病重,但陆夫人心里还是难免有芥蒂,问:“操之,那谢氏女郎病得如何了?”
  被陆夫人这样当面问起,陈操之微窘,答道:“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劳疰,但病势着实沉重,我开了一剂药试一试,三日后再复诊。”
  这时板栗在廊下说道:“家主,陈郎君有五箱礼物在此,计紫貂皮四件、北珠四十颗、百年人参二十株、关中织绣二十匹、邺城丝绸二十匹、关中藤角纸二十卷、洮河砚两方、蔡邕《述行赋》一册——”
  陆纳听到藤角纸、洮河砚已是脸露喜色,待听说有蔡中郎《述行赋》一册,更是大喜,即起身去取来欣赏,却是蔡邕以自创的飞白体书写的长卷,喜道:“此书册甚是珍贵,操之从何得来?”
  陈操之道:“是氐秦阳平公苻融赠我的礼物。”
  张文纨见夫君陆纳喜上眉梢的样子,故意问:“夫君少有清操之名,贞厉绝俗,素不受贿,为何今日破例?”
  陆纳失笑道:“岂有此理,这是受贿吗,操之的礼我有何收不得。”
  陆葳蕤捧着那日记书册,听张姨与爹爹说笑,心下既羞又喜,爹爹这是把陈郎当作子婿了——
  张文纨笑着起身道:“夫君陪我去看看操之送来的北珠,北珠稀有,给道辅镶一粒在帽檐上。”陆道辅就是张文纨年初所生之子,白胖可爱。
  陆纳夫妇走后,书房里侍候的小僮也退出去了,室内只有陈操之和陆葳蕤,但二人也只是执手细语而已。
  陆葳蕤向陈操之细说了那日去乌衣巷探望谢道韫的经过,说到她心情激荡之下说让谢道韫嫁给陈操之的事——
  陈操之伸指在陆葳蕤娇嫩的唇上轻轻捺了一下,意含责备道:“怎么说这个话,就算你二伯父不准许,我也一定要娶你。”顿了顿,低声道:“我们可是有夫妻之实的。”
  陆葳蕤脸烫得不行,低声道:“陈郎,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是要嫁陈郎的。但是请陈郎一定治好谢家姐姐的病,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只有陈郎能治好谢家姐姐的病,治好了我才安心。”
  陈操之轻叹一声,说道:“葳蕤,你若心里有委屈就对我说,我不愿意你克制自己,显得很大度的样子。”
  陆葳蕤双眸亮晶晶地望着陈操之,道:“我是真心这么想的,我自幼不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和我争过什么东西吧。我也不愿意与人争,那谢家姐姐也没有要把陈郎从我这里夺去呀,若谢家姐姐一病不起,那倒是真的把陈郎的心永远的带走了。”
  陈操之微笑起来,凝视着陆葳蕤,忽然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这个让他爱得心疼的女郎啊,既纯真又敏感,既善良又聪慧——
  离开陆府时,陈操之请板栗帮他在里坊间追查一下有关燕国清河公主要嫁他的传言是从哪里流布出来的,没想到板栗当时就答道:“是那些鲜卑人自己说的啊。”
  “啊!”陈操之失笑,心下一宽,原来如此,倒是他多疑了。
  ……
  燕国使臣皇甫真既与晋国达成了盟约,便急着要回邺都复命,当然,也不能太急,那样太没有风度,所以九月十三这日,皇甫真由陈操之陪同登直渎山燕子矶,看大江东去,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他大燕铁骑要投鞭断江流、立马直渎山——
  从直渎山回来,天又下起了小雨,因为下雨,天黑得早,陈操之与冉盛、沈赤黔数人回到顾府,就见两个顾府仆役提着油纸灯笼在门前张望,见到陈操之,连声道:“陈郎君回来了,陈郎君回来了。”就见谢韶冲了出来,说其姐谢道韫这一日什么都吃不下,夜里食了半碗豆粥都吐了,说胸口烧灼得难受——
  陈操之下了牛车,命人牵来黑骏马,只戴了一顶圆笠,打马往乌衣巷驰去,冉盛、谢韶等人赶紧跟上。
  柳絮在谢府门房廊下焦急地等着,见陈操之衣衫尽湿地赶来,赶紧领着陈操之去蔷薇小院,一边说道韫娘子的病情,说昨日就已经觉得不适,却是强忍着——
  来到蔷薇小院,谢安、谢万及夫人都在那里,陈操之匆匆一揖,取布巾拭干双手雨水,便入谢道韫卧室——
  谢道韫靠坐在三面围屏的大床上,月白色床帷两边挽起,几个婢女神色凄惶地侍立一边——
  谢道韫终于无力束发换装来见陈操之了,她头发挽成一束披垂在身后,脸色异常苍白,见陈操之突然进来,吃了一惊,原本靠坐着,立即挺腰坐直,叫了一声:“子重——”
  陈操之没有说话,点头致意,搓了搓手,即为谢道韫搭脉,原担心自己被冷雨淋湿的手会凉到谢道韫,没想到她的手腕比他的手指还凉!
  谢道韫一动不敢动,垂眼下视,见陈操之秋衫尽湿,忽有一滴水珠落在她手背上,慢慢抬眼看去,却是陈操之的一缕鬓发在滴水——
  谢道韫张口欲言,陈操之以目光制止她说话,换一只手切脉,半晌,方问服药情况,谢道韫道:“就是胸口不适,不思饮食。”
  陈操之明白这是因为先前那个针对肺结核的药方的药性颇为霸道,谢道韫身子过于虚弱,承受不住,但这样如何是好?
  陈操之思忖再三,改换药方,以补益为主,这是把谢道韫当慢性肺炎为来治,只有这样尝试了。
  第六十九章 留得枯荷听雨声
  九月十五日辰时,燕国使臣皇甫真在太极殿觐见大晋皇帝司马奕,然后启程归国,陈操之少不了要相送一程,从白鹭洲码头回到建康城已是午后,又陪着丁立诚去台城尚书台拜会尚书仆射兼领吏部尚书王彪之,丁立诚是士族子弟,原是益州犍为郡武阳县县令,益州刺史周楚称其官声颇佳,现在又有桓温举荐,既非超升,只是换个郡县为官而已,王彪之当然不会阻挠,命吏部侍曹查检吴郡、吴兴、会稽、东阳四郡可有县令补缺,侍曹道:“此四郡皆是富庶之地,郡县长吏非大族子弟不能得之,暂无空缺,只有前日东阳郡报称吴宁县县令贺铭病重不能理事,表奏拟以其子贺耀补缺。”
  王彪之年老健忘,对吴宁县令贺铭没有印象,问:“贺铭是会稽贺氏子弟?”
  侍曹道:“是。”
  王彪之还记得去年底贺隋、贺铸叔侄诬告钱唐陈氏占田案之事,贺氏在这次土断纷争中惨败。贺隋一系子弟十年内不许参加定品,贺铸被免为庶人,这个贺铭不知是否会稽贺氏嫡系,贺氏衰落已是不争的事实,何妨再踩一脚,王彪之哂道:“县令也可以世袭吗!”
  侍曹问:“王仆射的意思是——”
  王彪之道:“就让丁立诚补吴宁县令之缺,十一月上旬到任。”
  侍曹应道:“是。”即去拟文传书。
  丁立诚得知他将赴东阳郡吴宁县上任,大喜过望,吴宁县毗邻钱唐,乃是东阳郡屈指可数的富庶大县,原本这些大县的长吏职位都是被世家豪族把持的,像钱唐丁氏这样的末等士族哪里挤得进去,丁立诚从偏僻的西川小县调任扬州大县,真如做梦一般,为赶在十一月上旬到任,丁立诚便即收拾行装回钱唐,准备省亲祭祖之后便赴吴宁县就职。
  沈赤黔决定与丁立诚一道回去,沈赤黔母亲已于三年前病逝,父亲沈劲又远在洛阳,在吴兴武康管理沈氏家族产业的是沈赤黔的叔祖和几个从伯父、从叔父,沈赤黔这次回去主要是招揽吴兴郡各县的流民,为陈操之重建北府兵做准备。
  十七日上午,陈操之送走了丁立诚和沈赤黔,与冉盛和几个亲兵骑马回城,陈操之道:“吴宁县距钱唐不过两百里,以后丁阿舅要回钱唐只须三、两日,嫂子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兄长,得知丁阿舅调任吴宁,嫂子一定很高兴的。”
  冉盛道:“丁嫂嫂和宗之、润儿她们不是要来建康吗?”
  陈操之笑道:“吴宁距建康也不甚远,与西川相比,那简直是近在眼前了。”
  冉盛问:“阿兄何时回钱唐接丁嫂嫂?”
  陈操之踌躇了一下,说道:“嫂子她们应该可以在东园过新年,近来京中事情会很多,你要多留心。”
  冉盛应道:“是,我明白。”
  陈操之未回顾府,径去乌衣巷探望谢道韫,这几日他每天都去看望谢道韫,诊脉、察看病情变化、询问饮食睡眠,自三日前换了药剂后,谢道韫胸口烧灼之感大为减轻,也能进食,睡眠状况也好了一些——
  陈操之现在入谢府已不须通报,直接进去就是,他来到蔷薇小院,尚未进院门,便听得七弦琴“铮铮淙淙”的乐音,却是那曲《春常在》,听琴音可知谢道韫心情颇为愉悦,《春常在》本来就是深情而美好的曲子。
  待一曲奏毕,陈操之方迈步入院,见谢道韫坐在小厅长窗下,沐浴着暖暖阳光,虽然瘦弱,但精神气色不错,陈操之在廊下鼓掌道:“道韫鼓得好琴。”
  谢道韫抬起头来,展颜笑道:“子重今日来得早。”
  陈操之脱履入席,坐在谢道韫琴案对面,说道:“我嫂子的兄长今日回钱唐,送了他去我就来这里了,你今日好些了吧?”
  谢道韫点头道:“身子舒服了一些,只是,痰多。”
  谢道韫好洁,偏偏得这种病,让她很难堪,尤其是在陈操之面前。
  陈操之给谢道韫号脉,瞑目内视,半晌道:“痰多不用担心,我现在敢断定你患的不是劳疰,而是虚劳肺疾,当然,这病也不轻,须好生调养一年才行。”又问:“你今日食用了一些什么?”
  谢道韫答道:“砀山梨一只、羊肉羹半碗,还喝了一杯蜜水。”
  陈操之点头道:“很好,要努力加餐,食补不亚于服药。”慢性肺炎也是一种富贵病,若是穷苦人家得这种病,既没有营养滋补,又要辛勤劳作,那病情只有越拖越严重,最终不治,谢道韫当然没有这种忧虑,只愁她吃不下。
  谢道韫应道:“是。”
  此次病后与陈操之重见,谢道韫就觉得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在西府、在会稽,二人相处时都是分庭抗礼、势均力敌、互相佩服、惺惺相惜,但这次她自觉完全处于了弱势,陈操之说什么她只有点头的份,是因为换回了巾帼女装,还是因为病人在医生面前的情怯?
  不知为什么,谢道韫这样想时心里却有些欢喜,她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很可依恋似的——
  陈操之道:“除了食补和医药,还须健身,过些日子待你身子再好一些,我教你习练五禽戏,这是以前在陈家坞时葛师传授给我的,久习可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谢道韫道:“五禽戏,我会。”
  陈操之奇道:“什么时候学的?”
  谢道韫微笑道:“去年啊,向你学的,你晨起练五禽戏时我看了好几回,就学会了。”
  陈操之笑道:“原来你是偷师学艺,我倒忘了你是过目不忘的第一聪明人。”
  谢道韫细眸斜睨,道:“难道还要我拜师!”
  陈操之道:“岂敢。”起身道:“我陪你到听雨长廊去走一走如何?”
  谢道韫道:“甚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蔷薇小院,往听雨长廊缓步行去,陈操之发觉,只要他到了这里,谢府的那些婢仆执役就都踪影不见了,就是谢道韫那两个贴身侍婢因风和柳絮也是奉上茶后就悄然避开,以便他与谢道韫独处,对此,陈操之略微有些尴尬——
  听雨长廊靠北一侧有个小池塘,池上荷叶残败,枯萎难看,陈操之油然想起后人一句诗,脱口道:“留得枯荷听雨声。”
  谢道韫惊奇地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却被子重一语道出。”
  陈操之道:“古人今人,感物寄情常有契合。”
  谢道韫道:“子重此语甚奇,谁是古人,谁是今人?”
  陈操之笑道:“我是说百年、千年后之人也必有留枯荷听雨声的情思。”
  谢道韫不知想起什么,惆怅半晌,忽然咳嗽起来,以手掩唇,背过身去,好一会才咳喘稍定,低声问:“子重,你我当初的约定——还有用吗?”
  现在谢道韫已经羞于说“终生为友”四个字了,因为她违背了自己早先的誓言,以女装与陈操之相见了,没有了纶巾襦衫的掩饰,“终生为友”让她难为情,而且她也隐隐觉得自己对陈操之的情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依然希望看到陈操之通过不懈努力一步步晋升高位、希望钱唐陈氏成为显赫大族,也衷心祝愿陈操之能娶到陆葳蕤——她愿意看到陈操之顺利、快乐,这些都与那日对陆葳蕤说的一样没有改变,那么改变了的到底是什么呢?
  陈操之微一踌躇,还没答话,就听谢道韫又自嘲道:“真是怪哉,我向桓大司马辞职的文书竟然还没有批复下来,难不成我还能去做西府参军!”
  陈操之情不自禁道:“道韫,你做我的幕僚。”
  谢道韫侧头看着陈操之,缓缓摇头:“我以前是说过,你为黑头公,我做你的幕僚,不过现在不可能了——”
  秋阳朗照,残荷无声,静静的听雨长廊曲曲折折,别无人迹,陈操之感到深深的惆怅,伫立一会,说道:“道韫,我告辞了,你好生调养,过两日我再来看你。”一拱手,便向长廊那端行去,听得身后谢道韫唤道:“子重——”
  陈操之止步回身,谢道韫走上来道:“我听三伯父说你将协助桓郡公世子重建北府兵,可有此事?”
  陈操之点头道:“是。”
  谢道韫问:“此事显然不是琅琊王愿意看到的,琅琊王却为何肯支持你?”
  陈操之略一沉吟,就听谢道韫道:“子重,你可要当心,莫让桓大司马起疑。”
  陈操之心中感激,说道:“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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