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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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朝廷也未申令要交赋税,不然日子更是艰难。”
陈操之道:“我等齐心协力,北伐建功,淮上就不会是临战之地,此地将是粮仓,国殷民富不远矣。”
蔡氏宗主蔡丰闻知陈操之、苏骐到来,迎出堡外,蔡丰已经知道徐州一十九坞流民宗部归附北府军的消息,蔡氏作为两淮五大流民宗部之一,自然不甘心被边缘化,但是蔡氏与田氏、戴氏不同,蔡氏原为士族,被晋廷排斥在世宦之外,失落可想而知,对于陈操之的招揽,蔡氏既想摆点世家大族的架子,又自感三十年来无人为官的气馁,心情极是复杂,而且前几日请人去向苏氏女提亲,竟未获当场允诺,虽也未遭拒,但蔡丰已是十分郁闷,连区区始平苏氏都未把他蔡氏放在眼里,家族衰微莫此为甚,即便有宗部数万、私兵数千又如何,在仕途中没有地位,就是让人看低一等啊!
陈操之见到蔡丰,执礼甚恭,表达了对蔡丰先祖蔡邕的仰慕,更取出柯亭笛表示要物归原主,蔡丰连道:“岂敢岂敢。”因问此笛来历,陈操之说是桓伊所赠,蔡丰不胜叹惋,请陈操之吹奏一曲,陈操之更不推辞,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蔡丰赞叹不已,说此笛归于陈使君可谓得人——
陈操之在蔡家堡小住了三日,因陈操之的恭敬有礼,蔡丰感到了家族的荣耀,对陈操之极有好感,允许让陈操之上蔡氏藏书阁浏览蔡氏藏书,当年蔡邕藏书万卷,战乱焚毁,后由蔡文姬凭惊人的记忆手录八百卷传世,都是经典之著——
三日后,陈操之辞别蔡丰暂回苏家堡,蔡丰已决定由其弟蔡广六月底领三千私兵至广陵听命,而陈操之也答应回建康为蔡氏请命,恢复蔡氏士籍,让蔡氏子弟可以入仕为官——
陈操之与苏骐等人离了蔡家堡,沿洪汝河往东北方向而行,行出数里,却见蔡家堡方向有人追了上来,不知有何变故?
第二十九章 赠琴
蔡氏宗主蔡丰领着数人快马赶上陈操之一行,高叫道:“陈使君,请稍待——”
陈操之下马,待蔡丰奔近,拱手问:“蔡宗主还有何事见教?”
蔡丰跳下马,笑道:“与使君三日长谈,大畅胸怀,今朝分别,甚觉惆怅,几将昨日备好的一份薄礼忘却。”
蔡家坞堡方向一辆牛车渐渐驶近,停在陈操之身前,两名蔡氏仆役抬出两个箱子,一个是方形的樟木箱子,另一个是长条形的楠木箱子——
蔡丰道:“使君风雅之士,在下不敢以俗物亵渎,今以家传藏书百卷相赠,内有先祖伯喈公手书的《嘉平石经》的《鲁诗》原帖五卷,还有家藏伏羲式旧琴一张,一并赠于使君。”
《嘉平石经》是蔡邕奉汉灵帝之命用隶书写成的《周易》、《尚书》、《鲁诗》、《礼仪》、《春秋》、《公羊传》、《论语》这七部经典的全文,然后由石工雕刻而成,因制于汉灵帝嘉平四年,故称《嘉平石经》。留在长安的原碑刻历经战乱已破损,陈操之曾在陆纳府上见过部分残碑的拓本,蔡邕的书法笔力劲健,结构严谨,是汉隶集大成者,现在蔡丰赠给陈操之的是当年蔡邕手书的《鲁诗》原帖,其珍贵可知——
而蔡丰说的伏羲式旧琴,赫然是蔡邕手制的焦尾琴,蔡邕此人乃旷世逸才,音律、书法、辞赋、经史学问俱为汉末第一人,其于音律,著有《琴操》二卷,他不仅善于鼓琴和吹笛,更能制作琴和笛,正如柯亭笛有着奇妙的来历,关于这焦尾琴也有一则奇闻,蔡邕在游历三吴时,借宿农家,农妇烧火作炊,蔡邕听到那木柴在火里燃烧时发出的清脆裂响,心有感触,赶紧将那块灶下正在燃烧的桐木抽出来灭火,手被烫伤都不察觉,他用这块桐木制作了一张琴,琴音美妙无比,因琴尾有烧焦的痕迹,故名焦尾琴,与春秋时的两具古琴还有司马相如的绿绮琴并称四大名琴,没想到陈留蔡氏还保有这张琴!
陈操之大喜,长揖到地:“多谢长者厚赠,在下一定精心爱护书与琴。”
蔡丰见陈操之喜形于色,知道陈操之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他自然也很高兴,拱手道:“陈使君一路平安,蔡某不远送了。”
那蔡氏媒妁这次随陈操之、苏骐到苏家堡,苏道质这回答应得很爽快,蔡氏大喜,便行纳采、问名之礼,婚姻就这么定下了。
陈操之只在苏家堡呆了两日,便赶赴舞阳拜访魏氏宗主魏乾,此行亦极顺利,魏乾知道其他四大坞堡俱已归附北府军,为家族利益计,岂甘落后,魏乾请陈操之在舞阳小住,十日后他就亲率两千私兵随陈操之南下广陵,舞阳距洛阳五百余里,陈操之原想赶去洛阳与沈劲一晤,但往返需半个多月,六月底就不能赶回广陵了,便给沈劲写了一封长信,派得力手下送去——
六月初二,陈操之、刘牢之一行踏上归程,魏乾率两千私兵随行,这三千军士都是步卒,自带半月粮食,行至平舆苏家堡,与苏骐率领的一千苏氏私兵汇合,至新蔡,又与蔡广的三千蔡氏私兵汇合,浩浩荡荡六千余众,于六月十六日至合肥,豫州刺史、西中郎将袁真亲至城外迎接,以一千斛米、三百只羊犒军,去年四月陈操之在寿州与袁真相见,袁真颇为傲慢,此番再见,袁真的态度大为不同,对陈操之是礼敬有加,陈操之现在是六品司州司马,更主要是陈操之与陆、谢两大门阀联姻,地位骤升,而且这次游说两淮诸坞成效显著,看这六千兵士就可想而知,袁真甚有危机感,这几年他也想游说这些流民帅为他所用,但因为他只是一个方镇,没有朝廷的诏旨,那些流民宗部不肯听命,而今陈操之有桓温的支持、奉朝廷诏旨,竟是一呼百应,这让袁真既妒且恨,十分忧惧,现在庾希已败亡身死,桓温所忌者只有他的豫州兵了,早晚会来夺取豫州兵权的——
袁真请陈操之、刘牢之、苏骐、蔡广、魏乾这些首脑入城赴宴,筵席间,袁真向陈操之询问重建北府兵的目的,对于袁真,陈操之决不能推心置腹,此人与桓温积隙已深,很难化解,史上的袁真受桓温逼迫后就据寿阳叛燕,后又叛秦,终被桓温剿灭,陈操之当然不能把自己建北府军而实欲削弱桓氏的真实想法告诉袁真,这是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陈操之道:“桓大司马有鉴于鲜卑人势大,不建北府军难以相抗。”
袁真知道桓温有北伐之谋,说道:“我闻慕容恪因病退兵,慕容垂亦从灵武、潼关退兵回巩义,燕吞并氐秦之谋未成,自然也不会有犯我晋境之心,但二胡占我中原、关中,凡我晋民,无不痛恨,请陈司马代我禀知桓公,若桓公北伐,我当效力。”
桓温第三次北伐,袁真出兵谯、梁,因未能开通石门以至于水运不通,桓温兵败后归罪于袁真,袁真反叛也是因于此,当然,这些现在都不会发生了,但以袁真与桓温的关系,想要他在明年的北伐中出死力是不可能的,豫州也有三万劲卒,不能在北伐中发挥作用实在可惜,史上袁真还是死在桓温之前,桓温与袁真是老朽对老朽,桓温为早日篡位才会急于铲除袁真,而陈操之则根本不会把袁真当作对手,时间是陈操之最强大的助手,他只需静候良机便可,袁真、桓温都会被无情的岁月击败——
陈操之与袁真饮酒尽兴、言谈甚欢,次日,陈操之引军东下时,袁真又赠粮草酒肉若干。
六月二十七日,陈操之率六千军士抵达长江北岸的广陵,广陵新城是桓温年初筑成的,城垣坚固,已成江北军事重镇,桓温已知陈操之游说两淮诸坞大获成功,所以自姑孰顺江而下至广陵,等候陈操之与淮北诸帅到来,要加以恩抚,收揽人心——
六月三十日,以田洛、郭铨、戴循为首的徐、豫二州一十九坞流民帅齐至广陵,田洛领有四千私兵、郭铨、戴遁各三千,其余小坞堡共计一万五千私兵,总计两万五千军士,与先两日到达的蔡广、魏乾、苏骐部合计三万两千军士,桓温大喜,对陈操之赞赏有加,并立即表奏朝廷,举荐陈操之为五品鹰扬将军、田洛为五品宣威将军、蔡广为五品讨逆将军、郭铨为五品讨寇将军、戴循为五品破虏将军、刘牢之北府六品平虏校尉、苏骐为北府六品殄虏护军、沈石黔由骑督擢升八品北府参军——
同时,桓熙、桓石秀从晋陵、京口一带招揽了乐安高衡、东平刘轨、琅琊诸葛侃这三大流民宗部的嫡系子弟入北府军,各有一千多私兵,加上孙无终、何谦,皆授六品校尉、参军之职,又在江淮招募流民入伍,共得两万三千军士,桓石秀加五品威远将军——
如此,北府军就有了五万五千步卒,桓温还要把段思、冉盛统领的三千甲骑具装的重骑兵交与桓熙,短短数月,一支近六万的大军集结于广陵,京口北府拥有了几乎等同于西府的强大军事力量!
桓温自然视北府兵为他桓氏掌控的武力,欣喜之情可想而知,对北府军在军械、钱粮上是大力支持,从荆州、江州调拨钱粮至京口供北府军支用,这也是他控制北府军的手段,掌握了军事后勤,就掌握了这支军队的命脉,所以他宁愿由他桓氏掌控的荆州、江州出钱出粮支持北府军,而不愿让朝廷来供养这支军队。
七月十二日,北府军完成建制,田洛、蔡广诸人依然各领本部,但已按魏晋军制逐级建立了部曲屯伍,至此便在京口和广陵两地展开练兵,北府军的统帅就是安北将军、司州刺史桓熙,陈操之、桓石秀为副,作为司州长史的谢琰,未兼武职,统领日常诸务。
陈操之是主管军事的州司马,自然要常与北府诸将打交道,他让沈赤黔所领的左右二曲演示步兵战阵,田洛、郭铨等人都深感此步兵战阵攻守兼备、威力巨大,于是,这个命名为“却月阵”的步兵与战车结合的军阵就在全军开始推广——
七月二十一日,朝廷任命陈操之、桓石秀、田洛等人将军职的诏令下达,宣陈操之等人入都觐见皇帝,领取印绶——
陈操之向桓熙辞行时,桓熙笑道:“子重亲迎之期在即,回京领将军衔,正好完婚,可谓双喜临门,熙军务在身,不能参加子重的婚礼,薄礼一份已备,待子重亲迎之日,自会派人送上。”
谢琰、沈赤黔为陈操之送别,谢琰道:“我将于八月初七赶回来,赤黔也与我一道来。”
沈赤黔笑道:“陈师的婚礼将是江左最盛大的婚礼,弟子不胜期待。”
第三十章 难缠的侄女
七月二十五日,陈操之与桓石秀、田洛、蔡广一行两百余人抵达都城建康,建康城自去年被天师道妖人卢竦攻破广莫门后,晋室君臣痛定思痛,聚钱五千万,开始修建都城六门城墙,篱笆土墙的风格是一去不复返了,广莫门周遭的城墙已先期建成,高峻雄伟,警卫森严,这才是帝都气象。
初秋阳光斜照,碧天如洗,大城岿然,陈操之骑在马上,眼望广莫门城楼,感慨万千,自二月十二离京,先是赴姑孰,再至京口,然后渡江北上游说两淮诸坞,在下相县刘家堡闻知庾希叛乱攻破了京口城,当即星夜赶回,设计瓦解了庾希叛党的军心,擒获叛党首领解送京师,又再赴淮上,拜访诸坞民帅,从二月至七月,马不停蹄,行程将近万里,辛苦自不待言,且幸诸事也算顺利,北府军已成建制,现在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来享受这甜美的生活了,亲迎、双娶、洞房花烛,人生第一美事就在近前——
田洛等人自有吏部官员接待,陈操之带着黄小统一干陈氏私兵仆从径回秦淮河畔陈宅东园,来福正在指挥下人搬取器物,见陈操之归来,大喜,叫道:“小郎君回来了,小郎君回来了,哈哈。”
婢仆奔走相告,阖府欢动,一种喜气霎时弥漫开来。
陈操之先去拜见四伯父陈咸,年近七十的老族长陈咸的满头银发比年初又白了几分,精神却依然矍铄,见十六侄如期赶回,乐呵呵道:“伯父早间还在念叨着你呢,说你这两日应该要回来了。果然!”又道:“陈家坞族人近日也将入都,钱唐七姓士族都将派人来贺喜,到时会极其热闹。”
陈操之向四伯父略略禀报了游说两淮之事,便即入内院去拜见嫂子丁幼微,刚走到双廊楼后的曲池畔,就见丁幼微、润儿,还有小婵、阿秀诸婢正往前院行来,陈操之急趋数步,施礼道:“嫂子安好。”直起腰,又对润儿道:“润儿又长高了些。”目视小婵,微笑致意。
丁幼微、润儿、小婵诸人惊住了似的,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陈操之不说话,似乎不认得陈操之一般——
陈操之诧异道:“嫂子,怎么了?”
丁幼微这才莞尔一笑,说道:“小郎奔波辛苦,现在回来要好好歇息。”
陈操之醒悟道:“嫂子是说我黑瘦了是吧,嘿,这可没办法,一路都是骑马,四月至今,每日在炎阳下赶路,晒脱了几层皮,这次比去年出使长安还辛苦一些。”
润儿上前,拉起丑叔的手,果然是粗糙纹裂,不复往日白皙温润,不禁眼圈一红,险些要掉下泪来,小嘴微微噘着,说道:“丑叔太辛苦了——”
小婵望着操之小郎君,心里怜惜的柔情却不能像润儿这般表露。
陈操之笑道:“怎么了,丑叔晒黑了就把江左卫玠的名号给丢了吗?”
丑叔回来了就是最高兴的事,润儿立即转悲为喜,“格格”娇笑道:“谁抢得去?丑叔就算晒黑了一些也还是没人比得上。”看了看母亲丁幼微,又望向小婵,问道:“小婵姐姐,你说是不是?”
小婵含笑应道:“是。”眼望陈操之,心道:“我倒是觉得操之小郎君晒黑了一些更好看了。”
陈操之笑道:“我已成黑瘦老兵,和江左卫玠远矣,让宗之接任这一绰号吧。”
丁幼微抿唇而笑,润儿笑得清脆,说道:“阿兄可以和丑叔比了吗,不知道哦。”
陈操之问:“宗之还没从吴郡来京吗?”
丁幼微道:“上月有信来,说这月月底会到,也就这两日了,小盛五月间回来过一次,说八月初会再回来。”
进水香榭坐定,阿秀上茶,陈操之问丁幼微:“嫂子在京中可住得惯?”这样问时,眼睛打量着嫂子丁幼微,见其脸色莹白里透着粉红,气色甚佳。
丁幼微笑道:“似乎比陈家坞还习惯了,我和润儿刚从乌衣巷回来,一日去乌衣巷,一日去横塘——”
润儿道:“两个丑叔母赛着对润儿好,润儿好快活。”
陈操之大笑,因问:“嫂子,道韫虚劳肺疾痊愈否?”
丁幼微道:“月前请宫中太医诊治过,都说已痊愈。”
陈操之甚喜,这时黄小统托仆妇来问,那一箱书籍和焦尾琴存放何处?陈操之便让搬取到水香榭来,一面对嫂子说这是陈留蔡氏族赠送的,他准备把那五卷蔡邕手书的《鲁诗》送给陆葳蕤,把焦尾琴送给谢道韫——
润儿近来就是向谢道韫学琴,见到这四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不胜艳羡,这焦尾琴未上琴弦,不知弹奏出来的琴音何等美妙?润儿轻抚琴轸,忽然道:“丑叔送给两位丑叔母的礼物,两位丑叔母都会作为嫁妆带过来的吧?”
丁幼微忍不住笑,手指虚点着润儿的脑门,半恼道:“你你你——”
小婵、阿秀皆掩口而笑,润儿眼睛睁得大大,装作无辜,可爱极了。
陈操之笑着起身道:“我现在去乌衣巷,润儿要不要随我去?”
润儿正想应声说好,一转念却道:“丑叔还是独自去吧,下次润儿再陪丑叔一起去。”
丁幼微忍着笑,送小郎出门,润儿陪丑叔在曲池畔走了一段路,池里的荷花已经凋谢,荷盖也开始枯黄,菱角却正是将熟时,绿叶紫藤,很是鲜艳。
润儿道:“丑叔,告诉你一件事,五月间这里荷花最盛时,两位丑叔母都来这里赏花呢,悄悄来的,嘻嘻。”
陈操之微笑,三吴旧俗订婚后亲迎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未亲迎就登夫家门更会被人取笑,不过他与葳蕤和道韫都未遵守,双娶两大门阀女郎本就是惊世骇俗之事,岂在乎那些枝末小节,现在,他就要去见谢道韫——
润儿忽问:“丑叔是不是喜欢谢家丑叔母多一些?”
陈操之知道润儿为什么会这样问,说道:“谢道韫患有肺疾,所以先去看她,夜里再去陆府拜访。”
润儿抿唇一笑,这含羞神态酷似其母丁幼微,好奇心不减,说道:“两个人,总应该有一个多一些、另一个少一些的。”
这个侄女颇难缠,陈操之道:“润儿和宗之,你们娘亲喜爱你们两个孰多?”
润儿瞪大眼睛道:“丑叔愚弄人,这母子和夫妇是不一样的情,不能这么譬喻,而且就算是娘亲对我和阿兄,也是有点差别的,润儿觉得呢,娘亲更喜欢我,嘻嘻。”
陈操之笑道:“是是,好了,待丑叔回来再与你分说。”
陈操之沐浴更衣后来到乌衣巷谢府,正是黄昏时分,先拜见谢安、谢万,呈上谢琰的家书,谢安、谢万已经知道陈操之招揽淮北流民帅大获成功的消息,都甚是欣喜,陈操之现在是他谢氏的佳婿,陈操之建功立业、地位提升,对他谢氏亦有荣焉。
陈操之向谢安、谢万禀报了游说五大流民宗部的经过,谢万点头赞许道:“先说服了田洛,另几个就容易了,操之的鉴人之术实在神奇,竟能看出慕容恪今春将发病,田洛自然惊为神算,拜服不已,哈哈。”
陈操之微笑,又叙谈半晌,请示道:“两位叔父,操之想去看望一下道韫。”
谢安笑道:“去吧,礼教岂为我辈而设。”
陈操之在前,黄小统抱着琴盒在后,走上听雨长廊,就看到廊那端的蔷薇小院柳絮在张望,一看到他,赶紧扭头传声道:“陈郎君来了——”
蔷薇小院,花团簇簇,各色蔷薇争奇斗妍,淡淡花香缥缈,谢道韫迎出院门,看着陈操之大袖飘飘走来,便施下礼去,低低说了一声:“陈郎安好。”知道陈操之没听见,低眉一笑,抬起头来却是一愣——
陈操之立在谢道韫面前,含笑问:“英台兄,对面不相识了吗?”
谢道韫没顾陈操之的谑笑,只是看着陈操之的脸,轻声道:“陈郎清减了好些,淮上之行劳心费力是吧。”
陈操之打量着谢道韫,说道:“还好,不算太累,道韫身体大好了吧,甚慰。”诚然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