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国之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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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他们是负责保障的副师长查克·巴格纳尔准将和负责营区管理的资深军官阿瑟·罗姆巴迪上校。当强制执行命令者发号施令大发雷霆时,巴格纳尔和罗姆巴迪则和风细雨地晓之以理。只有卓识远见、没有实际行动不行。强制命令虽然会使卓识远见得以实现,但却会带来巨大的破坏。好的牧师会修补裂痕使之形成合力。幸运的是,在坎贝尔堡,扮演这三种角色的人一个不缺。
第一○一空降师担负着一项独特的任务——实施直升机机降突击。威克姆将军是这一战术的倡导者。我们师是世界上唯一一支轻步兵营和直升机营协同作战的部队。直升机营可以将步兵营投送到战场各处。我们是空中机载部队,但不是伞兵,当然也绝对不是重装甲兵部队。因此,我们会受到来自两方面的恶评。伞兵把不能跳伞的机降兵称作“带腿儿”的部队,这肯定不是恭维话。重装甲兵则说,在战场上搭载像直升机这样弱不禁风的玩意儿,用不了5分钟就得完蛋。威克姆相信,我们的使命将证明这两方面的看法都是错误的。
“回师德国”是1976年秋即将举行的演习代号。通过这个一年一度的演习,美国想向北约盟友们展示,我们能够迅速增援欧洲大陆。这一年,一○一师将要参加“回师德国”演习,我也希望以上校旅长的身份再到18年前当小少尉时的地方故地重游。
一○一师的3个旅有两个旅要去参加“回师德国”演习,一个旅留守执行国内勤务。令我非常失望的是,我们第二旅被指定留在国内。我苦思冥想了半天,然后决定,我们不打算在那两个旅回来时净听他们讲战斗故事,我们也要给他们来点小小的意外。
空中突击学校对于我们直升机部队来说,就像跳伞学校和伞兵的关系一样。我决定首先从我做起,尽可能让更多的士兵通过空中突击学校课程。当时,我们旅级指挥官当中还没有一个通过体能测验被空中突击学校录取的。我到负责测验的军士那里报了名,然后完成了俯卧撑、下蹲、引体向上和通过障碍。结果只有最后一项因差0。1秒未达标。一周之后,再次测验时顺利地通过了。在100多名士兵中,我是唯一的高级军官,从直升机中腾跃而出,并且要完成12英里强行军,对于39岁的我来说,感觉就像一位老人跃跃欲试地想参加大学足球赛。
我获得了空中突击队员证章之后,就把营长、连长和机关参谋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未达到空中突击队员的标准。”我指了指我胸前的证章,接着说:“10月30日那天,我们集体合影拍照时,谁如果没有这枚证章,他就不再是我们旅的人了。”
我找到旅里的3名牧师,告诉他们也应报名参加空中突击队员课程训练。为了让他们更心安理得地训练,我命令除周末时间外,锁闭教堂。我提议说,牧师应和部队在一起,部队不能总去教堂。浸礼会教派牧师表示异议。他对我说,他从军不是要扮演突击队员。我说如果他想安抚我的士兵,他就必须和其余军官一道完成空中突击队员训练课程。他勉强同意了,但第一周训练腿就骨折了。过了一段时间,我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拆除石膏。“问这干吗?”他问。“你好完成课目呀。”我回答说。后来他想法调到别的旅去了。
6周以后,我们师的其他单位圆满完成演习任务从德国返回。威克姆将军表示对我们在他外出期间所取得的成绩印象深刻,特别是全旅军官100%取得空中突击队员资格。因为他不愿让我们旅感觉像是灰姑娘,便让克罗泽督促我为下属的突出成绩申报奖励。我上报了几个人。我毕竟是属于神枪手埃默森派的,不大主张给军官奖励。通货膨胀引起货币贬值,奖励泛滥会引起奖章贬值。我自己得到的奖励就是我所学到的经验。如果你真的关心部下,那么你就应培养他们,使之成为有用的人才。
我的家人来到坎贝尔度1976年的感恩节。母亲倒是乐于关心他的孙子们,也乐于在厨房帮助阿尔玛,但是父亲来到坎贝尔堡是要见识一下这里,也想让这里的人见识一下他。我让他穿上黑大衣,戴上他那从不离身的浅顶软呢男帽,让司机开上吉普车,拉着我们在整个营区兜了一圈。因为父亲一生未听到过枪声,我便带他到M…16步枪射击场,好让他看看他儿子是以什么谋生的。我们还在军官俱乐部喝酒,和威克姆将军一道观看师的拳击比赛。父亲坐在第一排,好像从来就有坐第一排的福分似的,他和威克姆聊天的样子好像和将军们生来相熟一般。
我想让父母亲再体会一下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我们旅仍然沿用着旧式的连队食堂。我们鲍威尔一家就到连队食堂去吃感恩节晚餐。我们在指挥官餐桌入座后,炊事员就端上了配有各种作料的火鸡。进餐过程中,我突然发现父亲已离开餐桌。我转身看到他正在厨房里和炊事员交谈,然后握手,夸奖他们做了美味丰盛的饭菜。而后,他像布雷德利在诺曼底登陆前看望部队一样,在食堂里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与人寒暄。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我父亲全然镇定自若,他从不因级别、地位和礼仪规格而感到胆怯。父亲无论在哪儿都随遇而安,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和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在厨房凑近阿尔玛悄声说:“鲍威尔会当将军的。”阿尔玛问他怎么知道。他说他不是一直在和威克姆将军谈话嘛!
第二天,我开车送家人去纳什维尔机场。走进候机大楼时,父亲这一次没再为我替他提行李而大惊小怪。他的步伐节奏慢了,表情稍带倦意,他老了,这使我感到不安。
可敬的威克姆将军有几件热衷的事,其中之一便是恒温器。在那能源危机、石油价格飞涨的年代,将军规定了一条不容违反的纪律:营区所有营房内的恒温器必须定在68华氏度上。如果居住的是现代化的密封良好、采暖均匀的建筑,这个温度是相当宜人的。但是,第二旅的官兵还住在二战时期建造的无密封条件的两层营房里,每幢楼只在一层的一角设置着一台燃油锅炉。床位靠近锅炉的,自然可以享受到所保证的68华氏度,离锅炉越远,恒温器上设定的温度和实际温度的差距就越大。而肯塔基的冬季是寒冷的。
每天晚上,师值班军官都要现场抽查,如果谁变动了恒温器的设定度数,旅长必须亲自向威克姆将军做出解释,为什么他连这样简单的命令都执行不好。每当我站在第一○一空降师师长面前解释为什么我部下的营房里有一个恒温器被发现设定在炎热的73华氏度时,便感到从未有过的愚蠢。
官兵之间展开了一场智斗。这些士兵随时准备在战时为国捐躯,可他们却不准备在平时挨冻。他们继续调高设定的温度。我们把钢质弹药箱装在恒温器上,然后在箱外边上锁。开始时,士兵们把箱子撬开。当从事这种愚蠢冒险的人被抓住并受到惩处后,更为狡猾的人便配制了钥匙。
绝大多数军官都是大学毕业生,有些还有更高的学位,上过指挥与参谋学院。甚至上过国家军事学院,他们是华盛顿、格兰特、李、潘兴、艾森豪威尔和巴顿的继承人。难道我们会败在列兵和下士们的手下吗?看起来,答案是肯定的。冬季一天天过去。奇怪的事发生了,恒温器仍设定在68华氏度上,但是士兵们不再抱怨了,甚至那些床位距锅炉最远的人也烤得像吐司面包那样热。春季来临了,我才发现这个秘密。某个电工天才地想出了一个招儿,把一根直针插入线路的某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便可以形成一个短路,使得锅炉实际上脱离了恒温器的控制。纵然值班军官感到室内温度高似赤道,恒温器显示的仍然是68华氏度。当温度过高时,便有人取出那根针,使温度降下来。这样,上至威克姆将军下至床位在距锅炉最远、最透风的角落里的怕冷的列兵,全都皆大欢喜。
数百年来军官们就一直绞尽脑汁要在智力上胜过士兵,但至今还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要从自己的错误中挽救自己,要赢得战争,我们可以永远依赖美国士兵们所具有的天才本能。
每天下午,我都在同一时间沿着同一路线在所属的3个营的营区道路上走一圈,有意让下属官兵找我搭话。我曾从吉纳斯塔西亚神父那里学到了一条,到信徒当中去。这样,有怨气的士兵,有问题的军士,不用多久就知道在哪里能拦住旅长单独谈上几分钟。聪明的军士和基层军官懂得我这样做的意图。我并不是破坏指挥体系,他们知道在路边的这些交谈我绝不会应允任何有损他们职权的事。我这种户外现场办公要说有好处的话,它可以给人一个机会把憋在肚子里的闷气放出来。
一天,迈克和我在科尔花园我们家屋后练习棒球的投掷和接球动作。他主动说他喜欢坎贝尔堡这个地方。他说:“这儿的孩子和我们都一样。他们的父母也都一样。”他的话让我感到松了一口气。从我小的时候一直到上大学,就生活在同一个居民区,和同一群孩子在一起。戴尔镇的那段生活好就好在虽然我部分时间不在家,可是我的家庭不动地方,我的孩子始终在同一个学校里读书。军人父母都担心经常搬家会影响孩子。而这时我儿子告诉我他喜欢这次搬家。这里的父亲们的共同经历为孩子们创造了使其融洽的共同点。
虽然我们不得不做一些调整,但是坎贝尔堡的生活还是不错的。我们只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圣公会教堂,那里一无为唱诗班伴奏的琴师,二无进行仪式用的十字架。阿尔玛和我与圣公会牧师一起找到营区里其他受圣餐的人,他们当中许多人已经不再积极参加教会活动了。我们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手抄了赞美诗的曲谱,邀请他们再积极参加教会活动。我们找到了一位琴师和一个进行仪式用的十字架,并再次让我们的孩子充当教士助手。教徒的人数增加了,我们的信仰又有了寄托。不过自从离开戴尔镇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感受到圣玛格丽特教堂的精神。
我的孩子就读于营区学校,该校隶属于联邦卫生教育福利部。我们组成了一个学校委员会,我被威克姆将军指定为委员会主席,这使得我们鲍威尔家的孩子出了名。他们的父亲不仅是旅长,而且还负责聘请和解雇教师并给教师发工资。
我的孩子都是好学生,包括在坎贝尔堡刚上一年级的安妮玛丽。迈克成了初中棒球队最佳接球手,我为此也可以感到一点欣慰了。琳达在音乐方面表现出了天赋。开始我们为她从学校租了一支笛子,她的进步很快。老师建议她应有自己的笛子。我这个从来都尽职尽责的父亲开始查阅《营区每日消息》上的“销售”栏,后来花了25美元买了一支二手笛子。对此琳达很感吃惊,阿尔玛很感吃惊,教她笛子的老师也很感吃惊。因为这支笛子漏风,可以说比行驶了10万英里的1972年型“维佳”牌轿车还漏风。我们又为她买了一支好的。她的演奏技巧越来越好,笛子也越买越贵。幸运的是,最终没有发展到非要买价值2。5万美元的镀金笛子不可的程度。
比笛子课更重要的是,在坎贝尔堡琳达从一位与众不同的老师那里获得了最大的教育。贝蒂·奎琳教6年级,她具有和青少年交流的奇才。3个孩子里,中间的一个往往处于某种非正常的地位。琳达感到她可以向贝蒂老师倾吐内心最深处的感觉。这位老师在理智上是我女儿的启蒙老师,至今她们关系仍很亲密。每个孩子都应该有至少一位贝蒂·奎琳这样的老师。
我们很少知道我们的孩子怎样看待我们,在他们童年洪流般的印象和记忆中,哪些十分突出,哪些已被忘却了呢?最近,摄影师M·库克编辑了一部关于父亲和女儿的书。为了题写我们的一幅照片的说明,她请琳达和安妮玛丽发表一下她们的看法。琳达是这样写的:“我父亲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不过,记得我小时候,有点儿害怕他——他个子那么高,他很少高声说话,可当他真的高声说话时,我的心就会猛地往下沉。我记得有一次我在自行车上编织了一个粉白色的网作装饰用,为的是当我骑车加速时身后会拖着彩带。结果网卡在车轮的辐条里。我飞过车把摔了出去,坐在柏油路上吓得大哭。我父亲一下子来到我身边,双手把我抱起,紧紧地抱着我回到了家。”我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可她从没忘记过。
在同一本书里,安妮玛丽是这样写的:“爸爸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玩追击游戏总是他赢。只要有必要,他总是对我开诚布公。他身穿小礼服或蓝色军礼服时样子帅极了。对他的成功我一点儿不觉得奇怪,我只感到骄傲。他是镇上最好的机械师。我总有一种安全感,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够并且愿意照顾我们。”
我是怎样一个人,特别是在机械学方面,我的女儿们已经作出了判断,我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呢?
涉及孩子们的事情,我从不相信给他们买东西能够换来爱、好感、尊敬或成绩。因此,我们给孩子们钱时从不大手大脚。当他们到了12岁,他们每周可得到两美元的零花钱。他们什么都不缺,但我们还是教育他们需求要有限度。每当过大的节日,如圣诞节和生日,他们会得到大礼物。
当迈克到了19岁时,我觉得该是让他了解基本生活常识的时候了。我处理此事的方式是直截了当的,不过当时是多么地富有勇气我却记不清了。一天晚上,我来到他的房间,交给他一个纸袋子。袋子里装着一本书,书名是《男孩子与性》。他问:“这是什么?”我回答说:“读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
不论哪个孩子到了16岁,我就写一封信给他(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传授给他们我的智慧或至少是我的正确选择和错误的教训。迈克是第一个,我主要是这样写的:“你的童年即将结束,你已踏上了成人之路……你将长成你一生今后50年所要成为的那个人。人生路途上,会遇到诱惑、毒品、酒精和办错事的机会。而你要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相信你的判断……天下无难事,只要肯奋斗。要勇于接受机遇和风险的考验。这不是要你蛮干,而是要你敢于投身于那些可能会失败但也有希望成功、有希望得到收获的事业,并且时时牢记,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到明天早晨情况就会好转。”
我惊奇地注意到两边家庭对孩子们的性格所产生的影响。阿尔玛家里的人和我家里的人相差甚远。迈克和琳达小时候我正在越南,他们和外祖父约翰逊一家人住在一起。不论我们是南来北往还是东奔西走,我们总是设法顺路去看望一下我父母亲。约翰逊一家是情感较为内向的。他们的生活有着严格的规矩。他们酷爱读书。他们读书给孩子听,而读书具有感染力。从他们身上,我们的孩子们吸取了纪律观念和勤奋好学。从祖父鲍威尔家这一边,孩子们吸取了对生活的热爱。他们接触了玩世不恭的人物,那些开怀大笑、无拘无束的人,那些玩起来和干活一样不要命的人。咱们聚会吧!咱们唱歌吧!咱们跳舞吧!“我高兴地看到这两种情调在我的孩子身上都得到了继承和发扬。
从父亲把一辆1946年型的“庞蒂亚克”车停放在凯利大街952号的家门口那天起,我就爱上了汽车。我喜欢开车,但是引擎盖下面的东西全然是个谜。住在戴尔镇时,我的邻居听我抱怨汽车出了故障就说:“检查一下电压调节器。”我要是知道何为电压调节器,肯定不能让它出故障。我买了一本“雪佛兰”手册,一点一点地解开引擎盖下面那些玩意儿的谜。很快,我就能自己更换机油了!
戴尔镇的另一个邻居住在我们街对面。他以大修“大众”牌汽车为业余爱好。我的第一辆车也是“大众”牌的,因此即使在家庭人口增多,迫使我开轿车和旅行轿车以后,仍然对“大众”牌汽车怀有好感。这位邻居修车时我常去看,给他递件工具什么的,从而学会了更多的东西。到了坎贝尔堡以后,我已会调整分电器的时间,焊散热器水箱,排除电路系统的故障等。虽然我喜欢体育,但从未为体育而着迷,这肯定是因为我体育才能平平。不过,汽车具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在我的工作岗位上,不论是在部队任指挥官还是在机关坐办公室,经常要和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和缺点的人打交道,我也有自己的缺点和毛病。随着级别的晋升和责任的增加,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汽车和人不同,它没有脾气性格。摆弄汽车时,所对付的不是未知的仙而是确定的神;不是抽象的仙,而是具体的神。如果发动机什么部位出现故障,我按照逻辑去一步步检查,我就一定能发现故障并能修好它,这是我生活中唯一确有把握的事。我感到这些机械问题令人着迷并且使人精神松弛。我找到了我真正的业余爱好。
阿尔玛在坎贝尔堡也找到了她的业余爱好。在这里她丈夫第一次当司令官。她和其他军人妻子的关系第一次有点类似于我和下属军官的关系。她在年轻妇女眼里是个母亲般的人物。那个年代正是妇女解放运动刚刚起步的年代,一些妇女瞧不起义务参加护理工作、举行义卖活动和搞募捐活动。阿尔玛却志愿参加了这些活动。她认为,其他妇女的那种态度忽视了军队生活的特殊性。军人妻子的丈夫们一声令下便要出发,他们何时回来,能否回来都不得而知。“如果我们现在不及时相互了解,”阿尔玛常这样说,“我们将来怎么能相互帮助度过那艰难孤独的时光呢?”传统的志愿者活动,除去它们的现实价值以外,恰恰做到了女权主义者所捍卫的姐妹间的支持。
从我在韩国告别老式陆军到现在刚两年时间,我们在坎贝尔堡几乎要建成但还没有完全建成新式陆军。新的一套术语变得时髦起来。正是在这一时期,老式的食堂让位于“餐饮设施”,过去的食堂主任也改称“餐饮设施经理”。营区洗衣店变成“服装维护设施”。一派新潮,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新型的全志愿兵制部队有一套现代管理测量评估标准,如重复应征率,无故缺勤率,酒后驾车率,年度体能达标率,医疗预约到位率和军需服务社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