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全传-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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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锦道:“足下莫非就是岳二公子么?”岳雷吃了一惊,便问:“小弟姓张,先生休要错认了!”诸葛锦道:“二兄弟,休得瞒我!我非别人,乃诸葛英之子也。因先父托梦,叫我来扶助你去上坟的。”岳雷大喜道:“大哥从未识面,那里就认得小弟?”诸葛锦道:“我一路来的关津,俱有榜文张挂,那面貌相似,所以认得。”众人大喜道:“今番上坟,有了诸葛兄就不妨事了。”牛通道:“既有了军师,我们何不杀上临安,拿住昏君,杀了众奸臣?二兄弟就做了皇帝,我们都做了大将军,岂不是好?”岳雷道:“牛兄休得乱道!恐人家听见了,不是当耍的!”当时诸葛锦—一问了姓名,就在庙中住了一夜。到次日收拾行李,离了马王庙,六个人同望临安上路。行了一日,到瓜州已是日落西山,天已晚了,不好过江,且在近处拣一个清净歇店住了一夜。天明起身,吃饱了离了店门,一齐出了瓜州城门,见有一个金龙大王庙,诸葛锦道:“我们且把行李歇在庙中坐坐,那一位兄弟先到江边叫定了船,我们好一齐过江去。”岳雷道:“待小弟去,众位可进庙中等着。”说罢,竟独自一个来到江边。
恰好有只船泊在岸边,岳雷叫声:“驾长,我要雇你的船过江,要多少船钱?”那船家走出舱来,定睛一看,满面堆下笑来道:“客人请坐了,我上去叫我伙计来讲船钱。”岳雷便跳上船,进舱坐下,那船家上岸飞跑去了。岳雷正坐在船中,等一会,只见船家后边跟了两个人,一同上船来道:“我的伙计就来了。这两个客人也要过江的,带他一带也好。”岳雷道:“这个何妨。不知二位过江到何处去公干?”二人流泪道:“我二人要往临安去上坟的。”岳雷听了“上坟”两字,打动他的心事,便问:“二位远途到临安,不知上何人之坟?”二人道:“我看兄是外路人,谅说也不妨。我们要去上岳爷之坟的。”岳雷听了,不知不觉就哭将起来,问道:“二位与先父有何相与?敢劳前去上坟?实不相瞒,小弟即是岳雷。二公要去,同行正好。”二人道:“你既是岳雷,我二人也不敢相瞒,乃是本州公差,奉秦太师钧旨来拿你的。”二人即在身边取出铁练,将公子锁了上岸,进城解往知州衙门里去。那知州姓王名炳文,正值升堂理事。两个公差将岳雷雇船拿住之事禀明。知州大喜道:“带进来!”两边一声吆喝,将岳雷推至堂上。知州大喝道:“你是叛臣之子,见了本州为何不跪?”岳雷道:“我乃忠臣之子,虽被奸臣害了,又不犯法,为何跪你?”知州道:“且把这厮监禁了,明日备文书起解。”左右答应,就将岳雷推入监中。
且说那众小弟兄在大王庙中,等了半日,不见岳雷转来,韩起龙道:“待我去寻寻看,为何这半日还不来?大江边又是死路,走向那里去了?”起凤道:“我同哥哥去。”弟兄两个出了庙门,来至江口,只听得三三两两传说:“知州拿住了岳雷,明日解上临安去,倒是一件大功劳!”也有的说:“可怜岳元帅一生尽忠,不得好报!”又有的说:“秦太师大约是前世与他有甚仇冤。”韩起龙弟兄两个听得明白,慌慌张张回转庙中,报知众人。牛通便对诸葛锦道:“都是你这牛鼻子,叫他去叫船,如今被人捉去。快快还我二兄弟来便罢,不然我就与你拚了命罢!”诸葛锦也慌了手脚。宗良便道:“牛兄弟且莫要忙,事已如此,我们且商量一计,救他方好。”诸葛锦道:“且慢,待我来卜他一卜。”就在身边取出三个金钱,对天祷告,排下卦来。细细看了卦象,大喜道:“你们各请放心!包管三更时分,还你岳家兄弟见面便了。”众人道:“如今现被知州监禁在狱,我们若不去劫牢,今晚怎得出来?”诸葛锦道:“我看卦象,是有救星在内,应在西亥二时出城。我们都往城边守候,包你不错就是。”众人无奈,只得由他。
且说岳雷在牢中放声大哭,大骂:“秦桧奸臣!我父亲在牛头山保驾,朱仙镇杀退金兵,才保得这半壁江山。你将我父兄三个害死风波亭上,又将我满门充发云南!今日虽被你拿住,我死后必为厉鬼,将你满门杀绝,以泄此恨!”带哭带骂,唠叨不住。谁知惊动了间壁一个人听得明明白白,便大喝一声:“你这现世宝!你老子是个好汉,怎么生出你这个脓包来,这样怕死!哭哭啼啼的来烦恼咱老子!”那禁子便道:“老爷不要理他,过了今日一晚,明日就要解往临安去的。他不晓得老爷在此,待我们去打他,不许他哭就是了。”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是复姓欧阳名从善,绰号叫做“五方太岁”,惯卖私盐,带些私商勾当。只因他力大无穷,官兵不敢奈何他。又且为人率直,逢凶不怕,见善不欺。昔日渡张保过江的就是此人。因一日吃醉了酒,在街坊与人厮打,被官兵捉住,送往州里。州官将他监在狱中,那牢子奉承他,便赏他些银钱。倘若得罪了他,非打即骂。那些禁子怕他打出狱去,尽皆害怕,所以称他叫“老爷”,十分趋奉他。他倒安安稳稳坐在监房里。
那日,听得岳雷啼哭,假意发怒,便对禁子道:“今日是我生日,被这现世宝吵得我不耐烦。”就在床头取出一包银子,约有二十来两,说道:“你拿去,替我买些鸡鹅鱼肉酒曲果子进来,庆个寿,也分些众人吃吃。”禁子接了银子,到外边买了许多酒菜。收拾端正,已是下午。禁子将那些东西,搬到从善面前摆着。从善叫分派众国人,又道:“这一个现世宝,也拿些与他吃吃。”众牢子各各分派了,回到房中坐定。欧阳从善与这些牢头禁子猜拳行令,直吃到更深,大家都已吃得东倒西歪,尽皆睡着。
从善见众人俱醉了,立起身,拿了几根索子束在腰间,走过隔壁来,轻轻的对岳雷道:“我乃欧阳从善,日间听见你被捉,故设此计救你!”公子称谢不尽。从善便将公子镣铐去了,便道:“快随我来!”二人悄悄来至监门首,从善将锁轻轻打落。二个逃出监来,如飞的来至城头。欧阳从善解下腰间的索子,拴在岳雷腰里,从城上放将下去。谁知这诸葛锦预先算定阴阳,同众弟兄在城脚下接应,见岳雷在城上坠下,尽皆欢喜。牛通道:“这个人算的阴阳果然不差!”忽然见城上高喊一声:“下边是什么人,走开些!”这一声喊里,欧阳从善即趋势一纵,已跳下城来。与众弟兄相见了,各通姓名。岳雷将从善在监中相救之事说了一遍。从弟兄十分感激,称谢不尽。
诸葛锦道:“我等不可迟延,速速寻觅船只过江!恐城中知觉,起兵追来,就费手脚了。”众弟兄各各称“是”,一齐同到江口,却见日里那只船还泊在江边。韩起龙跳上船头,喝声:“艄公快起来,本州太爷解犯人过江。”那艄公在睡梦里听见吆喝,连忙披了衣服,冒冒失失钻出舱来。早被韩起龙一把揪起头发,身边拔出腰刀,一刀剁落水去。众兄弟齐上船来,架起橹桨,一径摇过江去了。正是:鳌鱼脱了金钩钓,摆尾摇头再不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65回 小兄弟偷祭岳王坟 吕巡检贪赃闹乌镇
诗曰:
堪叹英雄值坎坷,平生意气尽消磨。魂离故苑归应少,恨满长江泪转多!
且说瓜州城里那狱中这些牢头禁子酒醒来,不见了欧阳从善,慌慌的到各处查看,众犯俱在,单单不见了岳雷。又看到监门首,但见监门大开。这一吓真个是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忙去州里报知。知州闻报是越了狱,即刻升堂,急急点起弓兵民壮,先在城内各处搜寻,那里有一点影响,空闲了半夜。天色将明,开了城门,赶到江口,一望绝无踪迹。无可奈何,只得回衙,将众禁子各打了四十。一面差人四处追捉,不表。
且说众小弟兄渡过了长江,到京日上岸,把船弃了,雇了牲口,望武林一路进发。不一日,到了北新关外,见一招牌上写着“王老店安寓客商”。众弟兄正在观望,早有人出店来招接道:“众位相公要歇,小店尽有洁净房子。”众弟兄一齐走进店内。小二早把行李接了,搬到后边三间屋内安放。众人举眼看时,两边两间卧房,安排着三四张床铺。中间却是一个客座。影壁上贴着一幅朱砂红纸对,联上写着:人生未许全无事,世态何须定认真?中间一只天然几上供着一个牌位。诸葛锦定睛看时,却写着“都督大元帅岳公之灵位”。众弟兄吃惊,也不解其意。少停,店主人端正酒饭,同了小二搬进来。诸葛锦便请问主人家:“这岳公牌位为甚设在此间?”主人道:“不瞒诸位相公,相公是外路客人不避忌讳,这里本地人却不与他得知。小可原是大理寺禁子王德。因岳爷为奸臣陷害,倪狱官也看破世情回乡去了。小可想在狱中勾当,赚的都是欺心钱,怕没有报应的日子?因此也弃了这行业,帮着我兄弟在此开个歇店。因岳爷归天,小子也在那里相帮,想他是个忠臣,故此设这牌位,早晚烧一炷香,愿他早升天界。”诸葛锦道:“原来是一家人,决不走漏风声的。”指着岳雷道:“这位就是岳元帅的二公子,特来上坟的。”王德道:“如此,小人失敬了!小可因做过衙门生意,熟识的多,再无人来查察,众位相公尽可安身。但是坟前左右,秦太师着人在彼巡察,恐怕难去上坟,只好待半夜里,悄悄前去方可。”诸葛锦道:“且再作商量。”当日,弟兄七个在店中宿了一夜。
天明起来梳洗,吃了早饭。诸葛锦取出三四两银子来,对着主人家道:“烦你把祭礼替我们端正好了,我们先进城去探探消息,晚间回来,好去上坟。”王德道:“祭礼小事,待小的备了就是,何必又要相公们破钞!”岳雷接口道:“岂有此理?劳动已是不当了!”说罢,就一齐出了店门。
进城来,一路东看西看,闯了半日。日已过午,来到一座酒楼门首经过,牛通道:“诸葛哥,我肚中饥了,买碗酒吃了去。”众人道:“我们也用得着了。”七个人一齐走进店门,小二道:“各位相公,可是用酒的?请上楼去坐。”众人上了楼,拣一个干净座头占了。小二铺排下下酒东西,烫上酒来。七个人猜拳行令,直吃到红日西沉。下楼来算还了酒钱,一路望武林门而来。
恰恰打从丞相府前经过,诸葛锦悄悄的对众人说道:“这里是奸贼秦桧门首。不要多言,快快走过去。”众人依言,俱嘿嘿的向前走去。独有那牛通听了此言,暗暗自想道:“我正要杀这个奸贼,与岳伯父报仇。今日在此贼门首经过,反悄悄而行,岂有此理?待我进去,除了此贼,有何不可?”想定了主意,挨进头门。此时天色已晚,衙役人等尽皆散去,无人盘问。远远望见那门公点火出来上灯,牛通连忙往马弄内去躲。看见搁着一乘大轿在那里,牛通就钻进轿中坐着。直至更深人静,牛通钻出轿来,走至里边。门户俱已关上,无处可入。抬头一看,对面房子不甚高大,凑着墙边一棵大树,遂盘将上去。爬上了屋,望下一看,屋内却有灯光。便轻轻的将瓦来揭开,撬去椽子,溜将下来,只见一个人睡在床上,却被牛通惊醒,正待要喊,牛通上前,照着他兜心一拳。那人疼了,一轱辘滚下床来,被牛通趁势一脚踹住胸膛,一连三四拳,早已呜呼了!回头看那桌上,却有好些爆竹,牛通道:“待我拿些去坟上放也好。”就捞了几十个揣在怀里。将桌上灯剔亮了,四下观看,满房俱是流星花炮烟火之物。原来是秦桧的花炮火药房,叫那人在此做造,施放作乐的。牛通骂一声:“秦桧奸贼!万代忘八!你在家中这般快活!我那岳伯父拚身舍命与金人厮杀,才保全得这半壁江山,你方得如此快活。蓦地里将他害了性命,弄得他家破人亡,连坟都不许上!你若撞在我太岁手里,活剥了你的皮,方泄我恨!”一面恨,一手将灯煤一弹,正弹在火药中。登时烈焰冲天,乒乒乓乓,竟自烧将起来。牛通大惊,欲寻出路,却被火烟迷住了眼目,正在走头无路,十分着急。忽然一阵冷风,火中走出一个人来,叫声:“牛公子休要惊慌,我来救你。”牛通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我乃张保。”一手就将牛通提在空中去了。
那秦桧在睡梦之中听得火烧,惊醒起来。说是花炮房失火,急喊起家丁众人连忙救灭,只烧了他两间小房。只道是做花炮的遗漏了火,以致烧死,那里晓得是牛通放的。
且说后边岳雷、诸葛锦一班小弟兄,出城回到店中,却不见了牛通,岳雷大惊道:“牛哥不知那里去了,如何是好!”诸葛锦就袖占一卦,早知其事,便道:“卦象无妨!我们且去坟上等他便了。”店主人便将三牲祭礼搬将出来,众弟兄收拾齐备,着两个伙计抬了,一齐出门,望栖霞岭而来。到得坟前,不见牛通,众人个个慌张。诸葛锦道:“你们不必心焦,即刻时辰已到,包你就来。”众人正在不信,只见空中跌下一人。众人上前观看,果然是牛通。众人齐道:“诸葛兄果然好神算!”岳雷问道:“牛兄,你往何处去了?使我们好着急!在空中跌下来,不知何故?”牛通将私入相府、误烧火药房、张保显灵相救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韩起龙道:“也好,也好!虽未报仇,只算先送个信与他。”众人就将祭礼摆下。岳雷哭奠一番。众人然后一个个拜奠。岳雷跪在旁边回礼,十分悲苦,一阵心酸,不觉晕倒在地。奈良正在焚化纸钱,牛通心中想起:“我方才在奸贼家里拿得些爆竹在怀里,何不放了?”便向胸前去摸将出来。欧阳从善一手就接过来,点上药线就放。起龙、起凤俱是后生心性,各人取来放起。一时间轰天价响起来。
那秦桧原差冯忠领三百名军兵,在岳爷坟上左右巡察。如有人来私祭者,即便拿去究问。那冯忠在坟上守了许多日子,并不见有人来祭奠,因此把人马扎住在昭庆寺前。这一晚,听得花炮震响,恰正是这脚风色,连忙点起人马,迎着风唿哨而来。诸葛锦道:“有兵来了,快快走罢!”众弟兄俱望后山逃走!性急慌忙,却忘了岳雷还睡在坟上。那冯忠赶到坟上,并无一人,但见摆着祭礼。再将灯火照着,却见地下睡着一人,上前细认,与画上面貌一般无异。冯忠大喜,便将来用绳捆了,放在马鞍上,好不欢喜。吩咐三军回营,离了岳坟,往昭庆寺而来。
来至湖塘上,岳雷已悠悠醒转,开眼看时,满身绳索,已知被人拿住,吃了一惊,不敢则声。那冯忠得意洋洋,坐在马上,来到一棵大树旁边经过,因树枝繁茂,低遮碍路,把头一低,在树底下钻过去。岳雷顿生一计,把双脚钩住在树上,用力一蹬,冯忠、岳雷连人带马一齐跌下湖中。众军士见主人跌下水去,一齐上前捞救。忽然一阵阴风,将灯球火把尽皆吹灭。众军士毛骨辣然,乌天黑地,那里去捞得,却往四下里去寻火。那岳雷跌入湖中,自分必死。忽见银瓶小姐头戴星冠,身披鹤氅,叫声:“二弟休慌,我来救你也!”就把岳雷提在空中。再一阵风,将冯忠吹入湖心之中,吃了一肚子的清水,等得众军点了火去救时,眼见得不活了。
再说岳雷在空中如云似雾,顷刻之间,已到了乌镇。小姐道:“小弟小心,我去也!”岳雷睁开眼一看,却在平地上,杏无人迹。在黑暗里,一步捱一步,来到一家门首,门儿半掩,里面透出灯光。岳雷走上前去,把门一推,原来是老夫妇二人在那里磨豆腐。岳雷叫声:“老丈,望乞方便,搭救则个!”那老者出来,见岳雷浑身透湿,便问:“小客人为何这般光景?”岳雷道:“小子是异乡人。因遇着强盗,劫了行囊,跌人河中逃得性命!有火借烘烘衣服。”那老者道:“可怜,可怜!如此青年,也不该独自一个出门。快进来,灶内有的是火,可坐的那边去。”又叫婆子:“你可去取件旧衣服,与他换了,脱下来好烘。”那婆子就取出干衣来,与岳雷换了。岳雷感恩不尽,一面烘衣,一面问道:“老丈尊姓大名?”老者道:“老汉姓张,本是湖州府城里人氏。今年五十六岁,没了儿子,我两口儿将就在这乌镇市上做些豆腐过活。不知小客人从何处来?因何遇了强盗?”岳雷假说道:“小子也姓张,汤阴人。因往临安探亲,在船上遇着强盗。”张老道:“汤阴有个岳元帅算得是个大英雄,亏他保全了当今皇帝,可惜被奸臣害了!如今还在拿他的子孙哩!”
两人说说话话,不觉天已大明。张老舀了一碗豆腐浆,递与岳雷道:“小客人,可先吃些挡寒。”岳雷谢了,接过来正吃,只见两个人推门进来,叫声:“张老儿,有豆腐浆舀两碗来吃!”张老举眼看时,却是本镇巡检司内的两个弓兵,一个赵大,一个钱二。张老连忙舀两碗豆腐浆递去,掇条凳子,说:“请二位坐下。”二人一面吃,却看见岳雷,便问张老道:“这个后生,是那里来的?”张老暗想:“衙门中人,与他缠什么帐?”就随口答道:“是我的外甥。”赵、钱二人吃了豆腐浆,丢了两个钱,走出门来。
赵大对钱二道:“从未见老张有什么亲眷来往。我看这个人正与岳雷图形无异,我们何不转去盘问他个细底?倘若是岳雷,将他解上去,岂不得了这场富贵?”钱二道:“有理。”两个转进店中,问道:“你这外甥,却是何处人?姓甚名谁?为甚往常从不提起?”张老道:“他叫做张小三,因他住得远了,所以不能常来看我。”赵大大喝道:“放你的驴子屁!你姓张,那有生甥也姓张!明明是岳雷,还要赖到那里去?”岳雷道:“既被你们识破,任凭你拿我去请功何妨。”赵钱十分大喜,上前拿住,就叫拢地方左右邻居俱到。赵大、钱二道:“这个是朝廷要犯,在此拿住。你们俱要护送,若有疏失,你们都有干系!”众人道:“自然自然,我们相帮解去。”赵大道:“这张老儿窝藏钦犯,假说外甥,也要带到衙门去的。”张老道:“他就是被盗落水,到此借烘烘衣服,实是不知情的。”钱二道:“不相干,你自到当官去讲。”不由分说,拖了他就走。张老着了急,便叫道:“二位不要罗唣。我家中银子实没有分文,只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