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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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都不让,我只好挠着头笑笑,“是啊,我说怎么觉得那么久呢。”
是的,我是个聪明人,这表示只要开了窍我用不着别人再说废话。
我站起身,拍拍膝上的土,“那我就去。”
雷宝儿拿镜子追着我晃。我假装瞪他,实则是看我那父亲大人打进去后就再没现身过的院子,空空如也,迷龙的老婆没必要骗我。
于是我走开,有人把书从北方背到南方,当作精神上的太阳,也有人把书从北方背到南方,用来搭筑自己的牢房。我父亲最爱说的话就是偌大中国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抗战开始后变本加厉,可恰巧是哪怕前院着火,他照样可以在后院放下他的书桌。
我站在小醉家的门外,我轻轻推了推,门是锁着的,从外边锁上,我相当的错愕,我摸着门上的那个印痕,印痕还在,但那块标志有客与否的牌子是真的不见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好悻悻做着鬼脸。
后来我试着轻轻敲门,没人应,后来我重重地敲。小醉家的墙防君子不防小人,我至少不是君子,我扒着墙往里瞧,确定了是没人。
一扒二扒的我就翻了过去。
我落在小醉家院子的地上,她养的那只鸡在啄我的脚面,墙角的藤架掩映着几根瘦唧唧的丝瓜,门虚掩着,她是那种关了院门就觉得没必要关房门的家伙。
我晃了儿,进了她的房子,什么都没变,变了的只是我的眼睛。作为一个一向手很欠的人,我开始在不弄乱房子的前提下翻腾。
我翻了那个我一直很好奇的,放钱的罐子,那里边没什么钱,我也只有一个半开,我把半开拿出来,投进那个罐子。
然后我开始翻柜子,我看见我做逃兵时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了,挂在那。我满意地研究着她补上去的补丁。
我知道我又在干促狭事了,我把我那套不会再穿了的破军装拿出来,在墙角的丝瓜藤上布置成了一个人形,这个不难,难在我还要让它弯腰鞠躬,做出一副绅士相。我拿纸板画了张脸,并且为它戴上帽子,我把它画得笑眼眯眯地,我不知道那像不像我。
后来我终于把它搞成了。我就和它站在一起,对着仍未开启的院门。用和它同样的姿势,扮演一个纹丝不动的稻草人一我竭力模仿它的表情,我甚至试到用手把眼睛扳成一个笑咪咪的样子,但是那更加狰狞。
但是我的脸我自己知道,很多的戾气,太多的愤憎。我很想做——但我从来不是一个会用眼睛微笑的男人。
我放弃了,我冲着那个人形汪汪地吠了两声,然后我去修小醉家的烟囱,它上次被我卸下来就再没装好,听说后来导致小醉做饭时炊烟一直往她屋里倒灌。
我又一回在翻小醉家的墙,这回是从里边翻出来,我把自己蹭了一手一脸的油烟,我落寞得很,于是我吃饱了撑的又回去敲小醉家的门。
奇迹当然不会发生,我刚从里边翻出来的。
我在门外又踱了两圈,我悻悻地叉着手离开。
我的团长给了我足八个小时,不可谓不宽绰,可我和我父亲斗了五个半小时的气,剩下二个半小时我跟自己玩儿——我是我知道的最晦气的人。
我戳在禅达的主街上做一根桩子,街对面虞啸卿的几个手下——真难得,他们大概在聚餐,张立宪、何书光、余治和李冰四个刚吃完饭,从一家馆子里出来。他们比我们有钱,凑凑份子就在馆子里吃得起饭。作为老大,张立宪还是永恒的在那里扮演着玉树临风,何书光就放肆得多,掐着余治的脖子,在抢后者嘴里叼着的一块棒糖。我一直认为李冰是最阴鸷的,果不其然。他第一个看见我,并且第一个指出了我。
张立宪嫌恶地瞧了我一眼,他当然不会瞧得起炮灰团什么都穿混在一起的军容。何书光一定是他们中最爱打架的,他把一口唾液飞过了半条街。我往后退了半步,彬彬有礼地让半口唾液垂直地落在自己脚尖跟前。
何书光挠了挠头,然后确定那是个巨大的侮辱。余治跑向一根棍子,被他一脚踢了回来——可不,对付个瘸子哪还用得上任何器械?张立宪不屑于动,拿手指头轻轻弹着永远挂在腰上的一柄七九刺刀,尽管我从没见过他使步枪——但正过来的那三位一定够把我好好收拾一顿了。
一辆卡车横在我们中间,我等的人来了,阿译坐在副驾座上,迟疑不定地看看那边又看看我,好在不指望他,死啦死啦的吉普车从卡车后抄过来,他没下车就冲我嚷嚷。
死啦死啦:“你待错地方啦。”
我厚颜无耻地笑了笑:“我爹不要我啦。”
死啦死啦:“听说你在城里有个女人?”
我只好瞪了眼多嘴多舌的阿译,那家伙正瞧着虞啸卿的精锐们发呆——张立宪摘了何书光的眼镜架在自己鼻梁上,让那个近视眼的火爆小子也只好跟着走人,今天没架打啦。
死啦死啦:“痛快?”
我伸了个懒腰:“痛快死啦——就到手这么点?虞师座真大方。”
死啦死啦:“还有惊喜。”
我上着他的车,往那辆卡车上看了看,我没能看出任何惊喜。
我:“那是辆卸了货就要回去的卡车,又不是坦克。”
死啦死啦:“说不定咱们哪天就成了坦克团啦。”
我:“就算天上掉坦克下来,我还怕你被砸死。”
死啦死啦笑着让司机开车,我们回祭旗坡。
我们小小的车队驶过河上的小桥,这里是禅达人的洗涤和休憩之所,现在在洗涤的妇女和在水里扑腾的孩子中间,又加上了满身疮痍在其间望呆的伤兵。
我在车上看着一个眼睛受伤的伤兵,他呆呆地看着我们,我不知道一个人如何透过包得密不透风的双眼看见外边,但他在浅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向我们走过来,那样子好像他没有两只眼睛还能去西岸再大战三百回合似的。
然后他摔倒了,爬起来。抓着一条绷带愤怒地大叫。那种绷带是清洗了以后还要给伤员再用的,他手上抓的那条从上游拖下来,足十几米长,刚才缠住了他的脚。
我瞪着那个祸源,她从一大堆还没洗完的绷带中站起身来,忙着来解救这条她无心中网住的大鱼。
我瞪着小醉。那伤兵听见年青女人的声音也就不再骂了,茫然地被他的耳朵指挥着眼睛。
我手忙脚乱地往车下跳,为了过桥车速和步行差不多,但是我跳不下去——死啦死啦从后边揪着我的皮带。
我:“我要下车!我告假!”
死啦死啦:“不准假。我用得上你。”
我:“你存心的!”
死啦死啦:“看见啦,她看见你啦。威武一点。你丑态百出的。”
我知道我不好看,我们俩都在后座。我两条腿吊在车外,屁股还在车座里挣扎着,像一把坏了的折刀。小醉看着我,我连忙挣起来,那家伙是只要我不下车就放手,我站直了,把着枪架,车就要上桥,她在桥下,我看起来很高大。
我:“我回阵地啦。我去过你家……”
小醉:“我不做啦!”
我很哑然了一下:“……什么?”
小醉:“我不做啦!我那天跟你说我做什么的,我跟你说就是我不做啦!”
我:“我……我去过你家,你进院子的时候不要被吓到!是我干的!”
小醉:“你听懂了没有?”
我:“我……”
车上了桥就驶得快了,很快就把她甩在河那边。我嘴上支吾,但还是那么英武地站着,向她挥着手——因为她一直看着我。
死啦死啦坐在那,脚很欠地踢着我的屁股,竖着大拇指嘲笑我:“男人!”
我看也没看,一巴掌挥过去,正着。他一脚回过来,正中我的下部。我表情木了一下,然后戳在车上。盯着小醉的身影,直到消失。
死啦死啦竖着大拇指笑着:“男人!”
我颓然倒在座位上,死死地抱着腹部,忍痛已经让我忍到面部扭曲,但真正给我打击最大的是小醉刚才的话。但她为了我做的,难道我要去告诉她:你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我只好抱着肚子对自己嘀咕:“……不做了?她怎么活?靠洗洗刷刷吗?怎么活?”
死啦死啦完全不管这个。他拍着我的肩:“看后边!惊喜!”
我茫然地看了眼。另一辆吉普车从遮住它的卡车后超了上来,我这才发现我们这个小车队是三辆而不是两辆。那辆车上只有两个人,而车后座上是他们堆得如小山一样的丰富物资——两个美国人,一个上尉和一个中士。方向盘操在中士的手上,而他向我嚷嚷,他觉得有必要发表一下对方才事件的感慨。
中士(英语):“五个印度女人!像丛林一样热情!我用她们的地址跟你换刚才那女人的地址!”
我嘀咕着表示我的意见:“妈拉巴子。”
死啦死啦:“把这两个妈拉巴子伺候好,老子还指望着从他们那弄点东西。”
而那位中士几乎把车顶到了我们的车屁股,他热情得像个疯子,而他旁边的上尉死样活气地看着。
中士(英语):“你身边的长官问我,需要什么,我说,中国情人。”
我也斜着死啦死啦:“你说什么啦?”
死啦死啦:“挨咚漏。师里的人告诉我这样回他们就好啦。可你不行,翻译官先生。”
我悻悻地骂道:“妈拉巴子。”
我的团座所说的惊喜,联络官阿瑟·麦克鲁汉和军械士阿尔杰·柯林斯。虞啸卿无心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物资,便发来了两个滞销货充数。
柯林斯的车超过了我们——他们开车总是又快又急——然后毫不犹豫地上了一条岔道,我讶然看着他们开走。
我:“他们去过阵地吗?”
死啦死啦摇着头:“那个中士好像是今天刚下的飞机。”
我:“他们去昆明啦。倒也好,那地方合适他们。”
我们的车上了正确的道,我看着柯林斯哈哈大笑地在一条窄道上试图把车折回来。
我:“我们越来越像马戏团啦,我们连美国人都有啦。”
那两个家伙的车停在我们新挖的井左近,看来他们决定为自己搭一个帐篷。上尉先生坐在气死风的汽油灯前,拿了块垫板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看来他们军队的阶级制度和我们一样森严,因为柯林斯中士一直在为了搭帐篷从车上没完没了地拿东西,而上尉先生绝无要帮手的意思。
我们离了远远地看着,柯林斯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或者更该说他从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我们还从未见过戎旅的人把自己搞到这么复杂的:汽油炉、防潮垫、野外椅、折叠的桌子、全套的军用锅子、枪械弹药、油桶、咖啡壶咖啡磨、留声机收音机、吊床、急救箱、防虫剂、野餐垫、睡袋,等等等等。我现在觉得与搭帐篷有关的那些五花八门看起来倒不算奇怪了。
我:“那家伙厉害。”
迷龙就忙捏了捏拳头,这帮杂碎就这样,每当看见一个生人总觉得有必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拳头,“你跟他们打了吗??搬东西的厉害还是写字的厉害?”
我没好气地说:“那么多零碎,他能在车后座上就搁下来——这么个厉害。”
迷龙:“哦,那是开杂货铺的。”
我们眼光光瞪着那两位。柯林斯要一力支起个双人帐篷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而麦克鲁汉却死不倒架子绝不帮忙。狗肉老实不客气,小跑过去检查每一件什物,麦大人对我们正眼不瞧,对狗倒亲热得多。摸出个什么就想喂它。
狗肉一声低吠,麦大人连滚带爬地从气灯边闪开。狗肉拉出个要扑人的架子——那架势我们熟得很,我团不知多少人初来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柯林斯扑到车边拽出一支双筒猎枪要打,好在没上弹,他手忙脚乱地找着霰弹。
死啦死啦:“狗肉回来!迷龙过去!”
这么个换位让迷龙真是不爽,“你啥意思啊?”
死啦死啦:“狗肉长手了吗?你上去也不要龇牙——给人帮忙!”他真是麻利得很,一边踢了迷龙的屁股一边还拍我的脑袋:“传令官过来!”
我就扔下扎了堆看着美国人卖呆的人渣们,悻悻地跟在他身后:“传令官、副官、参谋、翻译官、勤杂兵,我到底是什么?”
死啦死啦:“哪一件你做好了呢?鼯鼠五能,无一而精。”
我:“你还真有学问。”
我们斗着嘴。狗肉因他那一声唤而跟着我们。
我们在山下已经有了几间简易的窝棚和房子,我们进其中的一间。
这间屋比我们在山上的防炮洞真是工整多啦。它集合了我们淘出来的最好的家具——尽管对这些从废墟里翻出来的家具而言,好的标准也就是完整而已——我忿忿地望着桌上的两包烟,这是我们倾其所有的欢迎了,烟下边压着纸条,上边英语写地“欢迎盟军朋友”是我的亲笔。我把纸条子揉了,打算把烟揣进自己的口袋。但是死啦死啦伸出了手。
死啦死啦:“不要以为做出受气的样子它就归你。”
我把烟拍在他手上,于是他很得意:“归我啦。”他对这屋子说:“都归我啦。”
我坐下,给狗肉挠着痒痒,等着他这种做作的得意劲儿过去。他撑不了多久的,我看得出来——实际上我刚低了头又抬头他就郁闷了。
死啦死啦:“烦啦,告诉我怎么对美国人。怎么给他们预备了房子不住,非得搭帐篷?”
我:“你当会说两句洋话就搞得懂洋人?我会说是家父拿板子抽出来的,我没去缅甸之前只是对着书说。我老爹塞了我一肚子用不上的学问,除了做人。”
死啦死啦:“他只想把他会的全塞给你,他没用上。他以为你能用上。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我:“啊哈,我惭愧死啦。可你还是不知道怎么对付美国人。”
死啦死啦就只好苦笑:“……那倒是。”
我:“不是骂人,可你是吃错药啦。人觉得一件事不对,想改过来,想得狠了,又找不着办法,就像你们这样的,恋物要成了癖,你瞧见活人抱着死书亲嘴了吧?我也瞧见你们打劫似的抢美国钢铁了。谁也帮不了我们,一支把自己国家都丢了的军队,这种债别人能帮还吗?用不着捧美国人臭脚的,捧也没用,他们只是来做点军饷里的事情。人家住帐篷,是因为不想跟咱们有军饷点外的交情。”
死啦死啦愣了一会儿,“……那倒也是。而且烦啦,以后美国钢铁没咱们份啦。”
我立刻也就明白了:“你又把虞啸卿怎么啦?”
死啦死啦:“我跟他细说了我怎么想的,几个月内拿下南天门这件事。”
我:“啊哈。挨揍没?”
死啦死啦:“美国人在——不是这俩,这俩不够份——不过我猜他拳头捏肿啦。”
我:“好极啦。我觉得我们还是少些枪炮的保险。现在咱们做预备队都不够看的,保险。”
但是我也叹了口气,并没人喜欢这样的结果。
死啦死啦:“虞啸卿,那是要拿脑袋把南天门也撞倒了的人,可能会死,他也知道,可倒让他长了精神——除非让他瞧见南天门撞不倒的,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我学着豆饼的河南腔:“关俺屁事。”
死啦死啦:“他总也是咱们师长。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我:“那倒也是。”
死啦死啦:“你会再跟我过趟江吗?”
我:“那……让他去死好了。”
死啦死啦:“谁他娘的是为了他呢?——这么说你舒服点?”
我:“还是舒服不起来——凭什么又是我呢?”
死啦死啦:“你是我参谋,你懂得多,你比谁都用得上,还有,你是我认识最晦气的人。”
我:“叫阿译和你去吧。”
死啦死啦:“你想害死你的朋友?”
我:“那就郝老头、豆饼子、泥蛋、满汉。都行。”
死啦死啦瞧了我一会儿,就这份不靠谱做出个蔑视之极的表情。
我:“你是怎么都要去的?”
死啦死啦:“你是怎么都不会去的?”
我:“不去。我爹妈已经弄回来啦,西岸跟我没关系。”
死啦死啦:“不去?”
我:“不去。说破天来也不去。”
死啦死啦:“我没说。”
我:“绝对不去。”
死啦死啦:“我一直没搞懂,读书人,绝对的意思就是说一副对不上的死对子么?”
我:“你岔什么话呀?岔话我也不去。”
死啦死啦:“你都不去啦我还说这个干嘛?”
我瞪着他,我瞪着他的时候阿译冲进来,他气急败坏得把狗肉都惊跳起来。
阿译:“打、打、打起来啦!”
我们竖着耳朵听了下,没听见响枪,没听见响炮。
我:“猫猫咬狗狗还是迷龙打不辣呀?你稍安勿躁啦。”
阿译在我们跟前,只差跳着脚,使劲从他不太好使的枪套里拔着枪。
阿译:“和美国人打起来啦!”
我们从屋里冲出来,外边的架势着实相当奇怪。麦克鲁汉背着手站着。
虽然神情不善,却绝无任何要动手的意思。一干货:迷龙、不辣、蛇屁股,连豆饼、泥蛋几个都咋咋呼呼地在做狗腿子,丧门星如果没参与是因为不想太人多势众,郝兽医如果没拉架是死追不上——一帮家伙把一个柯林斯追得在空地上狂奔,这帮跑惯了山地的家伙实在比那尊美国大屁股跑得灵动得多。于是柯林斯一边快跑炸了肺,身后飞过来的拳脚还一个不落。
柯林斯(英语):“上帝!谁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
那家伙招架都不会了,只是玩命地脱着衣服,可他那件夹克要脱起来不是一两下就好的事,何况他还要扒拉掉里边的套头衫。
我(英语):“怎么回事,先生?”
麦克鲁汉便倨傲地看我一眼(英语):“目睹不可理喻,并不等于理解不可理喻,先生。”
我(英语):“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麦克鲁汉(英语):“是士兵们在殴斗,而我是军官。先生。”
我便向死啦死啦挥着手:“他们当官的不管当兵的打架,有失身份的。还有他好像也不着急。”
死啦死啦也就站住了:“那入乡随俗啦?”
我:“你不要乱讲。是主随客便。”
死啦死啦便赞同地点着头,我们和麦克鲁汉站了一堆望呆——只是苦了阿译,一枝终于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