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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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因为他说的那个事实而继续沉默。
然后那家伙开始继续他做的事情,把成堆吃的用的往车下掀,让我们蠢蠢欲动,像他一样,迷茫又癫狂。
死啦死啦:“来吧!吃!还可以拿!我欠你们的,欠很久啦!都拿去!你们很好,都没死,还活着!吃得下,睡得着,睡着了……还能醒来!这就是很好!我的团很好,好死歹活,长命百岁!很好!永远这样!我的团!”
我觉得他也许在哭,可看上去他高兴得不得了,高兴到能把我们也带入他的癫狂。那是他的诅咒也是他的祝福,是告诉我们开始狂欢的号令,我们蜂涌而上,期待已久也饥渴已久,身体上的饥渴在我们这样的狼吞虎咽之下很好满足,但长期匮乏造成的恐慌与欠缺却永远无法填上。
车声开始轰鸣,坦克车上的灯光如有形之物一样射进……
第三十一章
虞啸卿冷着脸,张立宪开着车,也是冷着脸,唐基的表情也不怎么活跃。他们冷着是因为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他们不习惯热着脸——我们全伙子,几乎是全伙子,都跟在他那辆吉普车之后的卡车上:
我、迷龙、不辣、蛇屁股、丧门星、豆饼、阿译、克虏伯,炮灰团最能打的几个,全在。
死啦死啦不在,死啦死啦坐在虞啸卿的屁股后边。麦师傅和全民协助也不在,他们的吉普在我们的卡车后边。
虞师座们冷着脸,因为不知如何应对这帮已经转换了身份的渣子们。而我们恹恹的,不仅是在为昨晚的宿醉付出代价,我们也非常清楚,我们将去的地方和我们将做的事情,不知要让我们付出何种代价。
阿译:“……要不唱支歌吧。”
我把他的脑袋推向了迷龙那边,而迷龙把那颗永无方向感的脑袋又转了回来。
远远的我们就已经看见了那些军人和帐篷,因为来自师部,也就加倍的厉兵秣马,这地方称之为训练基地是十足的有些过份,因为它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建筑的东西,只有一些看我们很冷眼的师部精锐、一些军车、堆积的货箱或者有帐篷覆盖的物资,同时还兼为人的住处。一些拿汽油桶和木板改的人体和车辆靶子,那倒是明白无误地画着仁丹胡和膏药旗。
一个穿着一身橡胶衣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在我们注目处喷射出一道火焰,他瞄准的汽油桶尽管没油,却也被积压的炽热空气烧爆了,噼啪地炸出很远。那家伙放下了他手上的四一型喷火器,看着我们,我们也瞧着他,可鬼看得出那身行头下边是个什么东西。
豆饼直往迷龙身上缩,迷龙一下子把他推开。
迷龙:“折腾啥?”
豆饼:“那个人好像要烧我们似的。”
迷龙嘎嘎乐:“开什么玩笑?”
但是那个喷火手摘下了面具——何书光仇恨地看着我们——连豆饼都看得出来的仇恨当然是很强烈的。强烈到我们都觉得没有来由的仇恨。
迷龙便把他说的话做一个小小的修正:“开什么玩笑?他敢?!”
死啦死啦已经下了车,在车下边叫唤:“看什么看?有你们看的!”
我们下车。我们到了——虞啸卿用几天时间在山里边建的一个训练基地,它唯一的用途是教会我们在死之前多杀掉几个杀我们的日本人。
我们站在伴山之下,站着一个丢人现眼的横队。我屡屡在打量伴山之下的一个古怪玩意,它是整串打通相连的汽油桶,头冲着我们,尾埋进了山里。黑黝黝的我不知道它延伸进土里多深。
队尾的不辣和我小声地嘀咕。
不辣:“我们做么子要跟这帮卵蛋搞在一起?”
我心不在焉,我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串活见鬼的汽油桶。
一份花名册翻飞着飞了过来,砸上了不辣的脑袋。我笑吟吟地捡起来送回死啦死啦的手里,不是马屁,是我算定一定还有某些卵蛋会要挨砸的,得有砸人的弹药。
虞啸卿绷着脸儿,对死啦死啦这样没品的行为只好当没看见。我想象我们不愿意跟他的精锐跟我们混在一起一样,他也不愿意看见他一手教出来的人跟我们站在一起。张立宪、余治,和他们的死党——好些都是上回干过架的主,我们站在一起。神头鬼脸地那么一个方队。张立宪们绷着脸,像我们一样尽可能当没看见另一票人的存在。
精锐们也许要嘲笑我们包着抹布,我们就要嘲笑他们是被毛料和皮包裹的宝宝,无论包装还是姿态,我们是对比分明而非参差不齐地站在一起。虞啸卿只好这样来表示他的不满,“给他们换上一样的衣服!”
唐基:“这里可没有预备。师座如果想下午开始……”
虞啸卿:“现在开始!”他蹙了蹙眉,因为这就表示他得继续忍受这样神头鬼脸的军人了,但还好,虞啸卿瞪了我们一会以克服自己的情绪:“废话少说——这是我师的开场白。我……”
有个队列外的家伙大叫起来:“师座!”
我们真高兴有个家伙这样不知趣,并且那个家伙乃是何书光。从我们列队时他就是远远和维护此地秩序的李冰站在一处。现在他斜刺里跑到队列之前在向虞啸卿敬礼,李冰一脸大祸的表情瞪着。
虞啸卿就忍了忍气:“……说点你还没罗嗦过的事。”
何书光:“我请求和我的弟兄们一起!”
张立宪和余治几个越发绷紧了脸。因为何书光所说的弟兄就是他们。
虞啸卿:“不准!我的赵括,我早说过,放你这样的的雏儿去打这样的仗,那是祸害你的同袍!”
何书光的脸上青青红红,但看起来他已经不要脸了:“我没有妄想领兵!只是要做革命军中马前卒……”
虞啸卿:“不准!”
何书光:“你说过我该上战场历练!”
虞啸卿默然了一小忽儿,我发誓,我们在他脸上看到的是不忍心。
虞啸卿:“不是这样的战场。”
何书光:“张立宪他都能去!”
虞啸卿:“他比你懂事。”
何书光:“他只是装!昨晚上他还为个女人哭,因为那个女人让他想家……”
虞啸卿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我们不用管张立宪脸上什么表情了,我只看到虞啸卿身边的死啦死啦感同身受地咧了咧嘴。
何书光:“是!”
虞啸卿:“我没发命令。”
何书光:“是!”
然后他就跑走了,这么个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家伙一队列里发出窃笑,就那份幸灾乐祸当然只能来自我们,直到虞啸卿把我们瞪灭了。何书光回头看了看我们——现在我们知道他那份仇恨的溯源了。
虞啸卿:“两分钟的时间就这么跑走了。都是你们拿来学习保命的时间——还笑?”
那就不笑吧——好像有这两分钟我们就刀枪不入似的。我们沉默,扮演着严肃。
虞啸卿:“南瓜藤红薯秧子跟大米煮一锅,这叫杂粮饭,你们不爱吃,我也不爱,可只有这锅饭,川军团的豪杰们打拢了也凑不起这场战,我的人凑不凑都不习惯这种战。二下并一,望你们取长补短,互为守望。尤其我的人,我想最近发生的事多少叫你们知道。你们和我一样,傲得没什么来由……”
“师座!”
我们瞧着那个不识趣的家伙。又是何书光,我们瞧着他便哄笑了,因为那家伙一脸决绝,却又脱作了个光膀子,最绝的是,他胸前挎着他的手风琴。这架势真是……你把雷宝儿拉出来都要比他老成。
虞啸卿转身便一个大耳刮子飞了过去。死啦死啦又咧了咧嘴。
虞啸卿:“说吧。你要为我们唱歌吗?”
何书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嘴,想来也是,他那嘴巴大概已经被打得没知觉了,他动了动他的手风琴,拉出了一个音符,说真的,比虞啸卿照旧目高于顶的训话好听多了。
何书光:“唱了会让我打仗吗?”
虞啸卿:“不会。”
何书光:“这是我的琴,我最要紧的东西。”
虞啸卿:“对这场战无关紧要。”
于是何书光摘下了他的琴,他总背着刀的,他把刀拔了出来。一刀接一刀,把他的琴劈得琴键飞舞,成了木头、塑料和金属的碎片。
虞啸卿冷冰冰地看着,我不知道他们之前曾争吵过什么,发生过什么。
然后何书光留下那堆碎片。飞跑着离开,这回没跑远,李冰站在圈外,一脸难堪,而背后放着什么。何书光跑过去,背上李冰拿身子遮掩的东西。那是他很想拿来烧我们的喷火器。他像背手风琴一样背着,然后飞跑了回来。
虞啸卿冷冰冰瞧着他。他炽热地瞧着虞啸卿,虞啸卿什么都没说,于是何书光壮烈兼死皮涎脸地挤进了我们的队列,站在张立宪旁边。张立宪让了一下,轻轻踹了他一脚,何书光绽开一个又肿又开心的笑容。
虞啸卿:“……要说什么来的?……让王八蛋打断了。那就不用说了——我看确实也不用说了。让他来说吧。”他瞧了眼一直没吭气的死啦死啦,绝对不管忿忿的意思:“他是此地的最高指挥官,我都得听他的。我给他的是生杀的权力。”
死啦死啦抬了抬手,清了清嗓子,我们以为他要放多少厥词。
死啦死啦:“开工。”
那就这样子开始吧。
我们现在离我一直在打量的汽油桶更近了,实际上我们就站在它旁边大眼小眼地瞪着它,它很短,延伸在外边的部分也就十数米,可是它是埋进了山里的,所以它恐怕很长。
虞啸卿离了很远,但除了我们这边他也没兴趣看别的,离远些是权力下放的表证。
迷龙先就表示了不满:“这是要进蚯蚓肚子吗?钻这个?”
牢骚永远最多的是我们,倒不会是张立宪们。不辣也开始怀疑:“有多长?”
死啦死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保证你们打一个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
蛇屁股于是想入非非:“从河边钻出来。有穿筒裙的女人在洗澡,裙子掀到了头顶上。”
对不可能的事情抱期望的便是傻瓜,但我们中间永不乏这样的傻瓜。死啦死啦倒没怎么管他们期盼地神情,他卩斜着我。
死啦死啦:“烦啦,你今天说话可比师部的弟兄还少嗳。”
他那是一句话刺两块,张立宪们皱着眉头,我倒不是怎么在意——我忙擦着一直没停的冷汗,咬着嘴唇。
我:“这会不是多话的时候。”
死啦死啦:“说得好!我实话告诉大家,工程营的弟兄这些天日继以夜,已经把开口挖出两华里之外了。你们要有所准备。”
我:“骗鬼去吧。有这土行孙的本事,直接从怒江挖条道好了。”
死啦死啦:“那你有惊喜的——孟烦了,你第一个。”
我:“……为什么我第一个?”
死啦死啦:“你也真是。随时做好了逃兵的准备的。”
我:“……第一个就第一个!”
死啦死啦便不理我了:“张营长,你屈第二。”
张立宪:“这里没什么营长,只有一个无分大小的敢死队。”
死啦死啦:“是突击队。我们要跟美国盟友学得先进一点。”
张立宪们也已经习惯这家伙不连奚带落就不会说话了,也不做回应。死啦死啦掉过头,很不满意地敲打敲打迷龙背着的捷克机枪,但没说什么。
迷龙:“咋的啦?”
死啦死啦:“没咋的。你第三个。”
迷龙:“晦气。要闻臭屁。”
死啦死啦:“何连长,你第四。所有人都要带装备。”
何书光:“张立宪说了,这里没营长,那也就没连长。”
死啦死啦便嘻笑:“你们不能老纠正我。会翻脸的。”
我没再管他们的琐碎,我只是看着那个洞口,它很深,它像要把我吸进去,再也不吐出来——它真的很深。
我爬在地上,我身后的张立宪们也趴在地上,我们这个狗抢屎的队形正对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我们都有点过度紧张,那怪不得我们,不是每个人都要去钻一个据说有几华里长却连狗肉钻着都费劲的东西,而且连提出会窒息而死这种担忧来都被罔视。
实际上狗肉也在要钻洞的行列,它在最后。它前边是克虏伯的大屁股。
死啦死啦开始吹响了他的鬼哨子,我认为他存心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只鬼哨子吹响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他却吹得急促非常,他根本是在用哨音说着他那些不要脸的骂人话。
好吧,我不顾了,我瞪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我有些恍惚,汗从鼻尖上落在地上,它黑得像浆糊,我会像苍蝇一样被黏住,一旦我把自己塞进去就会活活闷死。
张立宪在后边老实不客气地推我:“你打算等亡国呢?”
我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瞪得很是虚弱,他奇怪地看着我,我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无药可救的恐高患者被吊上了半空——可我确实地知道我没有恐高症。
“你挺住。你挺住。你挺住。”我听见我在脑子里对我自己说,后来我发现我是喃喃有声地在对自己嘀咕。
张立宪:“……你不是真以为日本人在里边等着掐死你吧?多大的事啊?”
死啦死啦凑过来,不说话,只是连同他的哨子一起靠近我,嘟嘟嘟,嘟嘟嘟,他说,连同他的表情和挥舞的手势一得,他在快乐非常得心应手地骂人。
我:“——你妈拉巴子!”
然后我把他连同他的哨子撞回了他的嘴上,我相信一定能撞破他一块唇皮,然后我猛然钻进了黑暗。
漆黑,但是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漆黑,因为只是一层铁皮,接缝处还有着微光。我在漆黑中颠扑着,我的视野不断与桶壁碰撞,那说明我的脑袋也在与它们碰撞,只是我感觉不到。我身后的张立宪也在挣扎,他的武器卡住了。
“没那么黑!没那么黑!”我听见我大声地对我自己说。
张立宪:“当然没那么黑!你往前就黑啦!”
他很没好气的,他已经被我在慌乱中踢蹬好几下了,而他后边的迷龙还在“白脸的,怕老鼠啊?”这样地乱推乱叫。
我喘着气,瞪着我前边的黑暗喘着气,我喘气的声音能把我自己吓死。
“……走啊。”我对我自己说。
张立宪:“走啊!要不要我说实在点,爬啊!”
我没动,于是他在后边开始冷冰冰的声明:“不是我想杵你——是我后边的家伙一直在杵我。”然后他开始用拿在手上的枪猛杵我的屁股:“走啊!走啊!走啊!”
我:“不要!”
张立宪停了,因为被我那一声尖叫给吓住了,我自己也被吓住了,因为那一声叫得就像阿译一样。
张立宪:“你……像个娘们。”
我:“见你们所有人的鬼!”
然后我开始手足并用地爬行,用一种相当疯狂的速度和姿势,撞了碰了,扭了擦了,完全不在意识之中,即使已经开始了,我只想尽快看到死啦死啦所说的出口。
黑暗自我身边掠过,但前边还有更加没底的黑暗,我死死地瞪着它们。我看见我自己像堆臭肉一样躺在怒江边奄奄待毙,看见我抱着一捆粉条在禅达的集市上大言不愧,看见我在日军的坦克和刺刀面前装作一个死人。看见我对着一个其实我对一个背着书架穿越整个中国的年青人表示不齿,而其实我是那么喜欢他,我看见我偷走小醉的钱,在死人的身边对着郝兽医咆哮,看见我为生存而做的一切,而事实上它们一直让我离我想要的生存更远。
我前边是没边的黑暗和最狭窄的空间,后边是人渣和精锐们的磕碰、叫骂、埋怨和尚未及扩大的互相殴打。
“再推小爷一枪把你串成人串子!”
“吓死我啦!老子可不要跟你们这种臭肉串在一块!”
“老子现在欺负你不算好汉!老帐新帐等出去了一笔算!——他妈的,你再放屁!”
迷龙放响屁。
阿译的声音远远地可怜巴巴地传来:“把老鼠关在一个洞里都不会打架。”
不辣的声音也远远地传来:‘说这话的就是个老鼠虱子。“
我听着,疯狂地爬行着,碰撞着。
顶住,挺住,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挺住。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个尽头,就算没有,死亡总也是个尽头。我是只被人类捉弄的老鼠,屁股上浇了点着火的老鼠。我的团长告诉我前边有个头,他从来不值得信任,但就像天与地总也要分个上下。一个老鼠洞总也要有个尾和头。
然后我重重地撞上了那玩意——一个油桶的底,听声音是实的,也就是说它那边就接着土,没有尽头。
我愣住,全身的细胞都已经凝结了,强撑的理智也就到此为止,我又玩命地往前推撞了一下,除了那个实打实地声音什么也没能听到然后张立宪就像一个被推着屁股的玩具火车,猛地向我撞了上来,我在桶壁被他和他后边所有的人挤压着。要被挤出肺里所有的空气,以及我最后的理智。
张立宪:“走啊,走……”
我开始尖叫,那样的尖叫一定吓死他了,就在这样一个能弄死人的空间里。一个男人用着女人都达不到的尖利声音,做着没有任何意义的嘶吼,然后被传荡回来的声波弄得更加疯狂。
张立宪:“聒噪你个锤子,快点……”
我尖叫,然后爬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自然把我给阻碍住了。于是我开始抓狂的咆哮、抓挠与撕咬。
张立宪:“小爷铲你两耳屎……”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也觉得不对了,我还在尖叫。而迷龙从黑暗深处发话,如果我清醒,听见他这样关心的声音,我一定会感动。
迷龙:“烦啦你咋的啦?他打你?”
我尖叫。
迷龙:“裤衩子都要一天三换的人终于动手啦?”
然后他往身后猛踹了一脚,并且满意地听到何书光的痛呼声。
于是迷龙和何书光也打作一团了。
我们被特务营的人一个个——确切说是一对对从汽油桶里拖了出来,余治惊恐地挽袖子看自己的手——他被豆饼咬了。
豆饼:“……我不知道是你。”
余治总算还理智,帮着去拖在他之后的人。大部分人是厮打在一起的,拜死啦死啦所赐,他是存心做一个人渣一个精锐的夹心饼干,这正是很方便了我们在黑暗里歇斯底里地殴斗。
这样的打架与技能与体力几乎没有大相干,于是大部分参与斗殴的家伙们都悲壮地鼻青脸肿着,这样的打架不但分不清对象,也分不出轻重。
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