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线-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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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令?!”哨兵已经举枪瞄准。
“我们是六十七团,打正面撤下来的!”
蒋武堂冷笑:“鬼信!龙副官。”
龙文章举枪,子弹呼啸着从马头前划过,马匹惊蹿,把那人摔了下来。几个士兵向黑暗地里扑了过去。
龙文章放下枪:“是和我们穿一样衣服的。”
“他们披张人皮来我都不奇怪……我谁都不信了。”
一名穿着国民党中央军军服的中年军官被押过来。即使缠着血污的绷带、沾了满身的硝烟、刚才又在地上滚了一身土,对方的军服看起来仍比守备军笔挺。龙文章很不满意地斜眼看着。军官看起来很出众,有华盛顿吴的书卷气却没那份呆气,他挺直敬礼:“久仰沽宁蒋司令大名,六十七团参谋官鲍廷野有礼!”
这份不含糊先让蒋武堂有了好感,他眯了眼睛:“六十七团?你老哥也不怕报错了名?”
“廷野不明白司令的意思。”
“六十七是中央军,跟地方军拉屎都不蹲一个坑,没事能来我的沽宁晃晃?”
“司令说笑,六十七团再怎么着,也记得您跟我们陈团长是明面上的把兄弟,骨子里他十年前就是您的下属。”他好像刚明白过来,笑,“司令在诈我吧?难怪人都说蒋司令有勇无谋,偏团长说您是貌粗实细。”载连家独浪新
蒋武堂面无表情地说:“拍得我是再舒服不过,可我纳闷陈少堂会用你这么好溜拍的人。”
“陈团长是司令领出道的,最讨厌的自然就是溜拍。可在下好的也不是溜拍,是说个实话。”
“哦?”
“这年头说点好的实话也是要勇气的,您知道的,骂者满街,屁精又如云。”
蒋武堂拍着掌哈哈大笑:“说得很对!可我要被你两记马屁就拍趴下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鲍廷野很无奈地笑笑:“别人假作真,我这就真亦假呵,司令。”
蒋武堂从鲍廷野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只好拍着龙文章的肩哈哈大笑:“你看看,人家也是嘴利如刀,可就会叫人舒服。”
龙文章哼了一声问道:“六十七团的大爷来沽宁有何公干?”
鲍廷野并不看龙文章,以他的身份职位只该向蒋武堂报告,他看着背着身的蒋武堂道:“禀司令,不是六十七团的大爷,是六十七团的弟兄,是整个六十七团要来沽宁。”
军官中起了骚动,蒋武堂转了身目不转瞬地看着。
“我们在前线跟鬼子打了场硬仗,伤亡惨重,得撤下来修整。团长说久不见故人,索性绕道沽宁。”
蒋武堂问:“伤亡惨重是什么意思?”
鲍廷野恻然:“能作战的只剩下六百多号,所有的重武器全丢光了。”
“能帮我们协防吗?”龙文章有些急不可耐。
“那没有问题,我们团长的意思是……”
他的话被军官们的骚动打断了,那已经是压不住的惊喜,对守备军和沽宁来说这是个太好的消息。蒋武堂扫视着那些欣喜的脸,周围有人长长地吐出口大气。
“我不相信,”他盯着鲍廷野,“这消息太好了,好得我不敢信。我很久没听过好消息了,经过太多坏事的人就不相信好事。我不相信,所以你是鬼子。”他的刀也铿然出鞘,指住了鲍廷野的喉头。
鲍廷野对了蒋武堂的刀尖微笑,然后伸手到怀里。一瞬间所有的枪口都对上了他。鲍廷野顿了顿,接着自己的动作,他把自己的军装脱了下来,然后使劲撕开里边的衬里。蒋武堂目光炯炯地盯着,想在对方眼里瞧出哪怕一丝的心虚。
鲍廷野迎着蒋武堂的目光说:“难怪司令生疑,我们在来路上也撞上一队鬼子,打了一场遭遇,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鬼子,全穿着难民的衣服……”
他话没说完,军官中间已经嗡嗡地议论开来,蒋武堂伸了只手将那些议论压下。
“打扫战场,陈团长急命我把搜到的这份文件送来。”鲍廷野从衬里拿出两份文件,先递上一份。
蒋武堂展开扫了一眼,终于把刀慢慢地放下:“既有陈少堂的亲笔信,又有私印,干吗早不拿出来?”
“廷野对司令闻名已久,不想初见便是官样文章。”
“等打跑了鬼子,我会留你几天好听够马屁。”蒋武堂不客气地伸了一只手,鲍廷野乖觉地把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那上面全是日文。蒋武堂转向龙文章,“沽宁城有会说鬼子话的人吗?”
鲍廷野径直拿回文件念起来:“兹命你部先期往沽宁潜伏,T日与海军陆战之师会合,海陆夹击予以占领。——廷野粗懂一点日文,团长命我星夜赶来也是这个原因。”
蒋武堂眉头皱得更紧:“六十七团何时能到?”
“我部也是星夜兼程,以步军速度该是黎明抵达。”
“T日是什么日子?”
“既然此时沽宁还在司令手上,那该是从现在起算的任何时候。”
蒋武堂沉吟许久:“我部欢迎友军协防。”
这是一种很正式的表态,鲍廷野又行了个军礼:“团长说随司令两次北伐,快哉壮哉,此次就算是最后一战,也足慰平生了。”
“陈少堂这家伙倒还够义气。”蒋武堂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着繁星似尘的夜色,压力越来越重,心也越来越乱,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海陆夹攻,会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战?
燃烧的火光下,龙文章正向阵地上的士兵传达命令:“掩体加深半米!垒墙加厚半米!别偷工减料!我不会监督,因为你们不会拿自己的命偷工减料!”他看看蒋武堂,蒋武堂点头,继续道,“干活吧!你们新来的别跟那发呆,挖土这种活没人教也会!”
一堆锹把子扔在跟前,新丁们开始干活,忽然来临的剑拔弩张让他们无所适从。几个军官风风火火地走开,简陋的阵地上忙碌起来。
“海上来的是大头,滩头交你们应付成吗?”蒋武堂在高地上边走边交代着,身边跟着龙文章和鲍廷野。
鲍廷野答道:“司令放心。团长说他多少年前就是司令的下属,这次也还是司令的下属。”
“如果六十七团先开打,蒋某人不会死在守备团阵地上的。”蒋武堂看看龙文章,“龙文章,你阴着个鬼脸干吗?”
龙文章答:“司令,您最近那个字说得太多了。”
“那我说什么?你我都不会死的,弟兄们都不会死的?我干脆说这仗就没开打,咱不过是一块儿做了个大梦?明儿早上醒来咱还在沽宁占山为王,兵不兵、民不民地做土皇上?”
龙文章看看鲍廷野:“参谋官请帮我照应一下右翼。”
鲍廷野很知机地笑笑走开。
蒋武堂瞪眼:“你支开他干吗?怕我说出格话?”
龙文章苦笑:“在下水性杨花,这六年倒换了七个码头,最后跟上司令,只因为司令的率真。”
蒋武堂大笑:“原来你小子不说死字就改说最后,那真不是我这大老粗能比的。放心,你想到最后也到不了最后,我一总说死是因为老了,你年轻得很,我保证蒋某不是你跟的最后一个人。”
“谁知道呢?”龙文章忧心忡忡地看鲍廷野,鲍廷野正和阵地上一帮军官打得火热。
“有话就说吧,现在没工夫跟你扯淡。”
“我不喜欢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他。”
“你是说你不相信他。”
“不是,我是说莫名其妙的……一股憎恶。”
龙文章用的这个词让蒋武堂皱了皱眉:“你们是细瓷,我这粗瓦罐子搞不懂那门心思。”
华盛顿吴匆匆过来,耻无书偷讯腾;龙文章拿枪托在他屁股上杵了一下,这小子早习惯这种戏谑,瞪龙文章一眼向蒋武堂敬礼:“司令,跟总部核实过了,六十七团确实伤亡惨重,已经撤防修整。”
龙文章讶然地看蒋武堂。
蒋武堂看着华盛顿吴:“我要更确切的消息。”
“查不到,前边几十万人裹着打,一个打散了的团就跟沙粒一样。”
“那份鬼子文件?”
“我让城里懂日语的商人看过,是鲍参谋官说的那个意思……我还跟总部核实了文件印章的样子,总部说没错,是鬼子陆军军部的印信。”
蒋武堂点点头:“你很细心,这么下去你能活得比他长。”
被当做反面教材的龙文章咧了咧嘴,对华盛顿吴作势要打,华盛顿吴搪一下跑开,龙文章转向蒋武堂:“你不相信姓鲍的?背后搞这些花样?”
“我不信姓鲍的,可我信姓陈的,当年我被发配到沽宁,他那边险些兵变,我没让他动,死定了的人不该再拖人下水,你没跟我打过仗,不知道什么叫过命的交情。”
龙文章有些不满:“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蒋武堂苦笑着拍拍龙文章的肩:“我搞这些花哨,因为我只想这事情是假的,假了,沽宁就兴许还能保住……我多希望这事是假的。”
龙文章听得出蒋武堂语里的沉重,他不再说话,苦笑一下,往阵地的另一端走去。
那里,老馍头正钻在单人掩体里不见头尾,洞穴里的泥土装了自动挖掘机一样飞撒出来,小馍头扒着洞口对里边叫唤:“爹,人都是竖着往下挖,你怎么横着挖?”
老馍头的声音闷闷地从里边传来:“我来教你,竖着挖炮弹片照打得到,横着挖,它就打不到。”
“可你整个全猫在里边,怎么照鬼子开枪呢?”
“开你个球的枪!你当是打畜生呢?照死了两鞭子它也不咬你。”
“鬼子就是畜生。”
“对,鬼子就是疯畜生,你没招它惹它也能给你村里甩个炮,你请它吃饭它拿你家房子点火。这种疯驴我招它干什么?趁早躲远远的。”
“爹,真不能再跑啦。这都海边了,要不咱直接跳海得了。”
“谁说要跑啦?”
“爹……”小馍头有些惊喜。
“没瞧出来吗?这要打大战!丘八太爷怎么对逃兵的我知道,要跑等打输了再裹乱跑,这会儿死了都不管收尸,你跟我一路飘回承德去?”
小馍头气哼哼地在掩体边一躺:“他妈的,反正一开打你也管不到我。”
龙文章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新来的,现在你躺着,等开打你也永世不用起来了!”
小馍头忙钻进了自己的掩体,吭哧吭哧地挖。老馍头想起什么,土猴儿一般爬了出来:“刚想起来,枪一响你小子保不准又毛手毛脚,得看住了。馍头,你也给我往横里挖,给两个洞挖通了。看我干什么?”他往小馍头的洞里砸了个土坷垃,“快挖!”
龙文章晃过去,拍拍老馍头的肩:“真卖力气,大叔。”
老馍头笑笑:“军爷……长官好,咱家世代就是挖土为生的。”他往旁边蹭两步,拦住自己的掩体,等龙文章走开,他又往坑里砸了个土坷垃,小馍头的坑里终于往外甩土。
四道风拉着欧阳在漆黑的巷子里拐来拐去,于无路处又走出一条路来。欧阳心情如此爽利,以致四道风有些妒忌:“那么高兴干什么?是不是又给你配了个匪婆子?”
“不是,哈哈!”
“有那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有福同享好吗?”
“没什么,你不会爱听。”欧阳微笑着。
“你是教女学生吧?是不是女学生特好糊弄?说说你怎么糊弄女学生吧,算是有福同享。”
“我不回答你关于匪婆子和女学生的任何问题。”
一声大响,四道风毫无预兆地把车扔下,欧阳险些摔下车来,他纳闷地看着四道风:“你怎么啦?”
“我不拉你了!”
欧阳下车:“本来就不用你拉,是你逼我上来的,要不我拉你?”
“别碰我车!跟我聊女人丢份吗?打刚才到现在一直阴着乐。”
“什么叫阴着乐?”
“就是你那么乐!”
四道风的欢喜与愤怒都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欧阳努力适应着:“我从来就没有什么身份,所以也没什么丢份,至于女人,”他苦笑,“在下虚度二十九的光阴,实在是一无所知。”
“胡扯!我看你脸上包了天大的心事,其实就两个字:女人。女人跟喝酒一样都是上头的,你看你看,现在你额头上都是那两字。”
欧阳让他说得有点发毛,讪讪一笑,还真摸了摸额头:“我哪来的心事?我是在记路,你走的这拐弯抹角路我都没走过,这我能跟你比吗?我得记路,要不天亮了回不来。”
四道风其实也并不需要一个太坚实的理由,立刻就前嫌尽释:“上车上车!我跟你说,这些巷子我要说第二熟,没人敢认第一。嗳,你也别记了,咱们回去吃点喝点,聊聊天下大事,天亮我送你回来。对了,你还回来干啥?”
欧阳忽然想起自己是个天亮就要走的人,立刻正经起来:“老四,我跟你说个事,是关于打鬼子的事,你有这个心,我们很欢迎。”
“你们是谁?”
“就是我的党。”
四道风闷声闷气地哦了一声。
“我们有很多人,我是说人才,比起来,我确实是不合适你想我干的事,我以后给你引见个人,比我有胆识,比我点子多,要说我是鲁肃鲁子敬那人就是诸葛卧龙……”
当的一声,车又被撂下了,欧阳这次有所准备,早扶住了车把。
四道风气哼哼地转身:“跟你讲古你就拿古事来糊弄我?门儿都没有!老子看中你是给你面子,就算你姓蒋名干也还是你!找个人来糊弄我?四道风是女人家踢的毽吗?你直说什么意思!”
欧阳很认真地看着对方,无论四道风如何浑,总是个值得人认真的人:“天亮我就要走了,我不希望你那样去跟鬼子斗,我想告诉你,我背后有一些人,有组织和头脑,也有经验,他们欢迎你这样的人,他们一定会……”
“你背后的人?赤匪吗?我见过,前些年他们脑袋挂在牌坊上的时候见过,没什么了不起的,惹事惹到丢了脑袋,那叫不会惹事。”
欧阳有些蹿火:“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党如果跟别的党派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它相信它跟苦哈哈穷哥们儿一样,没什么了不起,而且也没人会为了惹事把自己的脑袋挂上高处,那是为了理想。”
四道风挥了挥手:“别跟我说虚的,一句话,跟我,上车。跟你那什么,爱上哪儿去哪儿。”
“真是对不起。”欧阳几乎不用犹豫地走开。
四道风瞪着走得轻松的欧阳,他比刚才更加恼火:“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仗义?”欧阳头也不回:“我不知道什么叫仗义,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我不大懂你的义气。”
“去死吧!全城都在搜你,你等着吧,没我帮忙你的脑袋明儿就挂得高高的,你们这号人都是一脸死相!”
这话让欧阳很恼火,他转身,鞠了个很欧化的躬:“那是不可能的。委员长几年前已经用枪刑代替了砍头,我们从那时候已经成了现代的文明国家!”他沿着长巷走开,四道风瞪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角。
离天亮还早,欧阳在黑漆漆的巷子里独行,他进了一条断头巷,巷子尽头堆着居民们的破烂家什。这种地方照常不会有人来,欧阳在杂物中清出个巢,拿个半边破桶当枕头放在身后,又拿出药瓶,倒出几片咽了下去,然后躺下休息。
窄巷的天穹隔出了一条流动的星河。带着一个期待,欧阳睡得就像在家里的温床上一样。
沽兴车行的门都被砸得快倒下来了,砰砰的砸门声在寂静的深夜传得很远。皮小爪匆匆过来开门,四道风莽牛一般撞进来,他裸着上身,衣服搭在肩上,额上冒着热气,看起来像头愤怒的豪猪,对整个世界支棱着自己的尖刺。
“找着啦?”皮小爪不知趣地问。
“找他干吗?我逛窑子去啦!”四道风嚷嚷着进了屋里,灯下放着今天的鸡和酒,四道风抓起酒瓶狠灌一口,酒瓶立刻被古烁拿过去了:“没找着是好事,他跟咱们不是一条路。”
四道风瞪眼:“我对你们怎么样?”
古烁咧咧嘴:“你就我们这几个弟兄。”
“我对他怎么样?”
“就没见你对人这么好过。”
“我干吗对他这么好?”
古烁喝了口酒:“不知道。”
四道风愤怒地抢过酒瓶又灌下一口酒:“我他妈也不知道!”
六品从一旁焦急地过来大声问:“找着没有?”
四道风冒火:“别跟我吼!我没聋!”
古烁一旁道:“你都说他像大风,就该对他好一点。”
四道风顿时有些后悔,把酒瓶塞给六品,拍拍他的肩。六品喝酒,四道风越看越喜欢:“这也好,该走的总算走了,该留的还是留下来了。”
他终于对眼下有些满意,可是六品放下酒瓶翻身爬起来,铺盖卷早打好了,他把刀往里边一塞,扛起来就要出去。
四道风大喊:“干什么去?你小子现在跟的是我!”
“找欧阳!我又不拉车,跟欧阳能杀鬼子,那一天我就杀了三个鬼子,”六品伸出手指比画着,“还有两个半个!”
四道风横眉怒目:“给我待这儿!再动我掏家伙啦!”
六品不理那茬,照旧往外走,他立刻让古烁和皮小爪摁下来了。四道风狠灌了两口酒,摔了酒瓶子跳起来:“不行,我受不了啦!”
古烁还摁着六品,看着正欲外走的四道风问:“你又干吗去?”
“找王八蛋!”
“不说算了吗?”
“刚想起来,他走的时候我没揍他!我非得找到他,才好狠狠地揍他!”他把两支枪掖进腰里,在六品面前狠狠地拍了一拍,出去。
皮小爪安慰着六品:“去找了,你看,他去找了。”
六品安静下来,古烁气得狠狠砸自己的额头。
四道风在漆黑的巷子里飞奔,漆黑中几个人悄然与他匿行而过。四道风突然站住,脚步声一下停了。他转身打量着巷子里那片望不到头的漆黑。夜已经很深了,这种时局这个时候还在出没的不会是良善之辈。
四道风冲着黑压压的巷子喊:“管你哪帮哪会的,这日子老实着些!要不见一次打一次!”
漆黑中没有动静。
“这话是四道风放的!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四道风!”
一道气死风灯的光柱射了过来,那是几个在城里夜巡的守备军:“谁?大半夜鬼叫什么?”
“你爷爷我嘞。”四道风又吼了一声。
黑暗里传来拉枪栓声:“反了天啦,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