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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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乙有些沮丧:“跟丢了,两个人不够,咱们该再调人。”
“有人给你调吗?从重庆调人过来,你不怕抢功吗?”
“守备团的人本来是不用白不用的,可死蒋武堂人毛不派一个。”
特务甲想着:“我看要有大事。这共党从来没这么明目张胆地行动过,他一动,沽宁就要动了。”他笑了笑,“我巴不得沽宁大动,那蒋武堂就会帮我们逮共党。”
摆脱了盯梢的邮差在另一条巷子里停下,敲了两下门,把一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少顷,门打开,邮差推着车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有四五个人,两个是思枫店里见过的,一个店伙,一个厨娘。
“他已经走了,一路上都很安全。”邮差向着桌边的思枫说,“我们怎么办?他走了,国字头肯定找我们,在这一带我们没有可以抗衡的实力。”
“我们分散,反正国字头来了,我们得分散,鬼子来了,也得分散。”思枫现在不是那个百依百顺的妻子,而是必须拿出主意的人。
“放手沽宁吗?我们都是沽宁人。”
“这不是放手。我们没有阵地,所以哪里都是阵地。”
邮差叹口气坐了下来,别人并不见得比他兴致高昂。
“应该向刚走的那位同志学习,他的战斗经验比我们丰富,三年来,我从没听他说过他是哪里人,他知道他斗争的重心。”思枫提到欧阳有些怔忡,但那神情一闪而逝,“鬼子今天也许没来,可沽宁的失陷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得做好在敌占区战斗的准备,敌占区是半个中国,不光是我们长大的这个沽宁。”
“你是对的,老唐。”邮差说。
“会是很长时间,会很难。我们原来容身的地方都会没了,得学会新的战斗方式。”
几个人都沉默着,这种话通常都意味着艰难和漫长。
“准备出发吧,我想你们昨天都已经跟家里人说过再见了。”
远远的第一阵锣鼓传了进来,人们开始在游行,在欢庆胜利。
沽宁街道上,欧阳方才过路的街道已经不再冷清,鼓乐队和游行队伍已经占据了街心的位置,而这对沽宁人甚至流落此处的难民来说,是不可不赶的热闹。
热气腾腾的四道风到这里就被阻住了,但他立刻在巷口看见了自己的几名死党——古烁、大风和皮小爪。
古烁也看到了四道风:“老四,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我呀?跟你们喝完酒我就逛窑子去了。”
皮小爪问:“拉车去的?”
“谁说逛窑子不能拉着车了?”
古烁笑笑:“高兴就好。昨天高兴,昨天我都喝得听见大风跟我说话了。”
“说的什么?”四道风大有兴趣。
“再来一瓶!”古烁放声大笑。
大风啊吧啊吧地抗议,四道风亲热地捶打每一个人。
街那边,何莫修挤在人群中散发传单,老馍头和小馍头守着车上的传单,两人都有些无所事事。
何莫修捏着剩下的传单走到高昕身边:“一百张!”他有些得意。
高昕头也没回:“再给他五百。”
一摞传单被高昕的同学放在何莫修手上,他兴高采烈向高昕宣告:“我来就会有用!”
“她发两千张了。”同学笑着冲何莫修说。
何莫修耸耸肩:“证明我的审美被世人公认。”
高昕百忙中回过头来:“少烦啦你,再给他一千。”
她转身再次投入人群,整条街道一派繁忙。
思枫一行正穿过这纵横交错的长巷,巷头那边穿过的是游行的人群,几个难民一脸慵懒地横七竖八地靠坐,堵得整个巷口只容一人进出。
几人进了难民身边的院子。邮差进门时犹豫了一下,转身掏出几个铜板放在难民身边,铜板在地上滚动,难民捡起了身前的一个看了看,对滚开的几个却视若无睹。几个难民甚至对视着笑了笑,那表情和神情都不像难民。
街上夹道的人群终于等来了他们的正主,那是马背上的龙文章和华盛顿吴,两人身后跟着一队衣衫光鲜的士兵。百姓们欢呼如潮。马背上的两位想竭力保持着严肃的神情,但仍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与一脸得色。
挤在巷口黄包车上的四道风扒下一只破鞋在眼前晃荡:“赌今儿晚饭?”
几个死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古烁也扒自己的鞋子:“我先来。”
他把鞋摔在对街的墙上,鞋子反弹回来砸在华盛顿吴的肩上,华盛顿吴莫名其妙地往对街寻找着肇事者。龙文章幸灾乐祸地正想要笑,又一只鞋自天而降,不偏不倚砸落了他的军帽。他的反应比华盛顿吴快得多,立刻找准了巷口那几个若无其事的汉子,四道风和古烁也不遮掩,举起光脚给人看。华盛顿吴勒缰就想下马,让龙文章拿枪托轻轻拦住:“明天再算账,那小子是沽兴车行的。”
华盛顿吴点了点头,仍不依不饶地盯着那几个无赖小子。
四道风伸了个懒腰对古烁说:“你去买晚饭。”
古烁嘀嘀咕咕地离开。龙文章和华盛顿吴骑着马继续向满江楼走去。
满江楼已经装饰好了,高三宝、蒋武堂和本地的几个知名士绅出现在台上,龙文章带领的小队人马正来到楼下列队。
高昕也挤到了这里,她选定一个固定地儿接着散发传单,何莫修跟着,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也终于派上了用场,闪光灯频频闪动,他恨不得把整个景全取进去。
巷口的四道风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一屁股坐在车座上,直到黄包车被人从后边猛力地摇撼着,四道风回头,被堵在巷里的是个一脸蛮横的矮子,他要过去。
“你嘴不会说话鼻子也不会喘气?”四道风不喜欢那种蛮横。
矮子更猛力地推搡。
“大的——”四道风吹了声口哨。
大风把车往后一抖,矮子摔了出去,还没站稳就拔出了刀。四道风在车上垫一脚跳了过去,一手抢下刀,一手推得矮子撞在墙上。四道风把刀在手上耍了几个花,那是柄三八军刺,可他不认识。
“刀不错,我要了。”
“你们很快就会死的。”矮子冒出句日语。
“啥?”
矮子目光狞恶,他伸手到衣服里想掏什么,一个刀脸人从巷子里闪出来,一脚踹上了矮子的鼠蹊部:“他是个疯子!实在对不起啦!我这就带他回去!”
矮子在地上翻滚,四道风有点傻,就算他自己出手也绝不会这样狠:“好啦好啦,路本来就是大家走的!”
他吹了声口哨,大风让开路,回身时,刀脸人一个耳光把刚爬起来的矮子又打得靠了墙,然后两人向巷子里掉头。四道风看看手上的刀:“破玩意拿走!我不要!”可那两人已经没影了,四道风回到车上,随手将刀也扔在车上。
皮小爪看着空空的巷子:“老四,那两怪胎说话什么怪口音?”
“谁知道,中国这么大,这年头逃难的多了去啦。”四道风没心没肺地坐下,接着看热闹。
漫长的一条路上,欧阳独自一人孤寂地走,箱子变得越来越沉。一群难民与他擦肩而过,双方甚至没有看看对方的心情。
欧阳终于决定放下箱子歇会儿。他坐在箱子上,习惯性地从口袋掏出一个药瓶拧开,这才发现药瓶盖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慎服。保重。
欧阳愣了愣,他张望来处,路尽头的沽宁已经不见了。欧阳把药瓶盖又拧上了,他决定不吃这药。他提起箱子站了起来,再怎么留恋不去,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过午的日光把欧阳的影子投射在他的脚下,他盯着自己的影子,似乎想从中找到一个答案。答案是没法从影子中找到的,欧阳也明白这一点,他又试图攀上身边的树再看看被地平线遮没的沽宁。碍事的长衫加上虚弱的体格,欧阳一脚踩滑摔了下来,这一跤倒摔出了一个决定,欧阳爬起来拎着箱子开步,不是朝着潮安,而是走向沽宁。
欧阳的步子已经从缓行成了小跑,他脸上带着微笑。
沽宁的城郭已经在望,工事里的守备团士兵正在吃刚送来的饭,四五个人围了一团,他们甚至懒得去管那批坐在路边休息的难民,难民是曾在路上与欧阳擦肩而过的那批。欧阳体力不支,也坐在他们几米开外歇息。他微笑着看了看他们:“老乡们好!”
对方几个人回望了一眼,目光是狐疑的,欧阳把那理解成对陌生人的警惕。他笑了笑掏出干粮,是思枫为他预备好的点心,欧阳想了想把那一整包给对方扔了过去:“你们吃吧,反正我要回家了。”
那包点心在几个难民手上传来传去,传了一溜却没人吃。
“放心,我们在路上见过的,一回生,二回就熟了。我也不爱跟人说话,可今天不一样。你们回不去家是不是?会回去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沽宁还不错,这里的人很好客,”他笑了笑,“而且像我一样,话很多。”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默然,有人僵硬地笑笑,更多人低头不语。
“我真是话多,你们都走累了。”欧阳决定不去打扰这些可怜人,他转开头,却突然愣住,他看见被难民簇拥在中间一个包头裹脚的女性喉间滚动着喉结,那确实是个男人才有的喉结。
欧阳看看那几个难民,又看看周围,除了近处阵地上的几个守备军,一片空旷,就连沽宁城郭也是寂静的。欧阳又看一眼那个喉结,向几个难民凑过了身子,对方脸上已经毫不掩饰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日本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日语)”
对方愕然,并未回话,但欧阳能确定他们听懂了。那些脏污的脸不再麻木,而是露出慌张而狂乱的表情。
欧阳同样愕然。愕然之后他看看那几个守备军,守备军毫未觉察这边的异动,正忙活着吃饭,五个人倒有四个人背向了这边。
欧阳若无其事地起身,看起来像是要去路边小解。那几个乔装的日本人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跟了上去,缩在袖子里的手握着刺刀柄。
欧阳刚到树前,一转身把手上抓着的一把沙子全撒进了第一个人的眼睛里,第二个人抽刀扑上。
“鬼子!他们是日本人!”欧阳向工事里的士兵喊,然后顾头不顾脸地冲进了树后,枝梢在脸上抽出了血痕,一柄刺刀险险地扎在身后的树干上。欧阳滚倒在树后,他翻身爬起,第一眼是望向百米开外的阵地,他期待那里的反应。可他失望了,一小队他一直没见到的乔装日军早已潜伏在阵地之后,欧阳的喊叫没被守备军听到,反倒让他们提前跳出来挥刀砍杀,守备军们连枪都没摸到就有三个死在刀下,剩下两个带了重伤徒手在刀下挣扎。
追赶欧阳的日军暴躁地砍断了眼前的一根枝条,冲了过去。欧阳放手,抓在手上的一根树枝连枝带叶狠抽在那日军的脸上,他趁机冲了过去,将对方紧紧抱住,两人抱成了一团。被沙子迷了眼的日军听着周围的动静,闭了眼挥刀乱刺,刀几次从扭打的两人身边划过。
“三浦,小心!”和欧阳抱着的日军用日语提醒着。
“三浦快刺,他要杀你!”欧阳这一句有效得多,迷了眼的家伙不分青红皂白一刀捅了出去,欧阳猛力把抱着的那位往刀尖上推。怀里的人立刻脱力,欧阳挣脱开来,对方胸口透出一截刀尖。
欧阳抬头看了看,阵地上的守备军已经全军覆没,又有五个提刀的日军向他走来,外加一个提着手枪殿后的头目。那名女装日军也从行李卷里拽出了一挺机枪,他狠狠地拉动枪栓,身边拿枪的中队长三木拦住了他:“没听到信号前,只能用你的刀。”
身前的日军已弄干净了眼睛,并从队友身上拔出了刀,他两眼冒火地瞪着欧阳。欧阳退了一步,踢到自己的箱子,他把那个箱子拿在手里。
那名日军扬刀,用很标准的刺杀姿势向欧阳刺了过来,欧阳用手上的箱子把刀锋搪开,刀穿透了整个箱子从他颊下划过,在他颈根上添上了一道口子。欧阳故意摔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隔了箱子压在刀刃之上,刀被偏转,猛拗之下断成了两截,半摔在地上的欧阳把整个箱子劈头盖脸地冲对方砸去,书和衣服散了一地,箱子上插着的刀锋划过了对方动脉。
那几个日本人终于有些发愣,看来欧阳是个值得全力对付的人。又一个日本人哇哇地吼着冲了过来,还半跪的欧阳随手捞起本书砸了过去,正中鼻梁,那个日本人惨叫一声,欧阳瞅了眼书皮——《资本论》,原来大部头有这么大杀伤力。
起风了,欧阳身上那袭长衫被吹得如旗帜一样地飘拂。他这才发现颈上的伤口,半个肩膀已经一片朱红。欧阳喘着气,在颈上摸了一把,看看手上的血,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周围的几个日本人满意地看着,他们喜欢看人走投无路。
风吹着被砍散的书页卷过这杀戮场,飘过地上的血渍,飘过尸体,飘过路面,被一只手接住,那只手把那《资本论》中的某页翻过来看了看,然后又把纸翻过来擦自己脏污的脸。
剩下的几个日本人举着刀向欧阳冲去,欧阳把书扔了出去,心爱的藏书被砍得书页纷飞,他趁了这个空当爬起来跑开。
他仍试图跑向沽宁的方向,但那几个家伙仍在围追堵截,他已经被围在那几个人抄出的半圆里了。欧阳站住,四柄刀围了上来,那位三木队长和女装机枪手早不知去向。欧阳扫视着身前身后那几双恨意俨然的眼睛,无奈地看看沽宁的城郭,沽宁已经在望,但他清楚自己大概一辈子也到不了那里。
日本人咬着牙,能杀掉这个莫名其妙的中国人将成为他们今天最快意的事情。
几个日军叽里咕噜地说着话:“把你的头给我,我要你的头。”
“别和这个中国人说话,他很狡猾。”
“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只会砍掉你的手脚,看你在地上打滚。”
“是的,岩田最喜欢看中国人在地上打滚。”
欧阳笑着把脖子伸出来,一只手还在上边拍了一拍:“来吧,岩田,给你啦,快来拿。(日语)”
岩田有些疑惑地看看同伴,但欧阳摆出的姿势太诱惑了。
“他是我的。”岩田一刀砍了下去,欧阳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把什么东西在岩田头上狠狠砸碎了,然后把剩下的那一半扎进岩田的眼眶里,狠狠拧了个圈。
几个日军惊退,岩田在地上翻滚嘶吼。欧阳看看手上的那半个药瓶,药片已经散得一地都是,被滚动的岩田压入了泥泞。
“并不是只有中国人会打滚,你们也会!(日语)”欧阳翻过手上的瓶盖看了看,思枫的留字已经沾了血污但还看得清楚。他捡了几个没沾血的药片扔进嘴里嚼着,神情有些悲悯。他现在确实是技穷了,不过至少死前他不想再说日文:“好了,现在来吧。”
几个日军有点疑惑,眼前这人并不剑拔弩张,可谁也搞不清他还有多少花样。看着欧阳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们又试探着往上靠。
突然传来一个生硬而冰冷的声音:“你们……谁是中国人?”
日军回头,身后是个难民打扮的汉子,他手上攥着张纸,只有欧阳能认出那源自自己已经随风四散的存书。欧阳还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一个日本人已经回身扑了过去,这让欧阳肯定了对方和鬼子并非一伙。
“快跑!去城里报信!”至少要保住一个能报信的人,欧阳喊着扑过去。
一直盯着他的一名日军抡刀斜劈,刀从欧阳腰间划过,血光飞散,欧阳摔倒在地,头上刀风虎虎,欧阳仰头望去,纷乱中一柄刀向那陌生人砍下,陌生人甩下背上一个长条布包猛荡,金铁撞击声中日本人的长刀脱手,打着旋儿从欧阳头上飞过。紧接着,陌生人扯下那块包布甩在另一个持刀欲劈的日军头上,布下边是柄黑沉沉的铡刀,陌生人的铡刀甩了半个圆,身前的日军闷声倒下。丢了刀的家伙彻底慌神,他掉头向自己的刀跑去,铡刀脱手向他甩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连欧阳也听到那筋断骨折的声音。
砍倒欧阳的家伙再也没胆背对着这么个人,正对着欧阳的刀也转了过来,陌生人沉着脸,赤手空拳地向着他招了招手,那仅存的日军再不敢贸然攻上,正犹豫间,背后扑地一声闷响,一截刀锋从胸前透了出来。他倒下,身后的欧阳也筋疲力尽地倒下。
陌生人看看这满地尸骸,先捡了自己的刀,再对欧阳伸了只手,欧阳把手伸给他:“你是谁?”
“六品,窦六品。”
欧阳立刻就明白了:“从那个被鬼子屠的村来?”
“是窦村。”六品忽然回身,那个被欧阳用药瓶插了眼睛的日军正忍了痛想从旁边爬开。
“不要杀……”
话未说完,六品已一刀落下,他回头瞪着欧阳:“干吗不杀?他穿了我大舅的衣裳。”
欧阳苦笑:“因为……要问他话。”他挣扎起来,“六品,窦六品,十万火急,托你件事,你进城,去守备司令部,跟他们说鬼子来了,装成难民。”
“什么守备司令部?”
“就在黄门街,过了青龙桥就是,你没来过沽宁?”
“我就没离过窦村。”
“来不及了。”欧阳苦笑。他看看不远处的沽宁,谁知道那里今天会发生什么?
院门紧闭着,邮差在把着院门。思枫和几个人在院里屋里忙碌着。墙上的活砖取下就露出里边的秘密空间,梁木上也有整块是活动的,水缸里用油布密封着零件,花盆翻过来,下边的夹层里也藏着备用电池。把这些快速地安装在一起,就成了一套完整的电台。思枫将电台塞进难民们常备着的那种被套夹层里,用密密的针脚缝上。她的同志们也在旁边忙碌,把必须带走的东西用各种方式藏匿。
“分散一点不是更好带吗?”店伙看着思枫忙着针线活皱着眉说。
“好带,可有一个人到不了电台就完了。同志,这次转移还没定目的地,可有两件东西是比你我的性命更加重要的——电台和密码本。”
“我来背,”厨娘是个牛高马大的女人,她对店伙笑笑,“我完了就给你扛。”
“小心一点,谁也不会完。”思枫淡淡地说。
邮差一直从院门上的缝隙往外窥看,忽然跺了跺脚回过身来骂了句:“他妈的!”
“你别老一惊一乍的!”厨娘瞪着眼。
“我今儿早饭钱都给了门口那几个逃难的,可人家捡都懒得捡,我保准他那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