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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晋书-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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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蒙尘,吾未能展效臣节,虽有家伎,犹不宜听,况御乐哉!”乃下郡县,使安慰之,须朝廷旋返,送还本署。论平张昌功,应封次子一人县侯,弘上疏固让,许之。进拜侍中、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惠帝幸长安,河间王颙挟天子,诏弘为刘乔继援。弘以张方残暴,知颙必败,遣使受东海王越节度。时天下大乱,弘专督江汉,威行南服。前广汉太守辛冉说弘以从横之事,弘大怒,斩之。河间王颙使张光为顺阳太守,南阳太守卫展说弘曰:“彭城王前东奔,有不善之言。张光,太宰腹心,宜斩光以明向背。”弘曰:“宰辅得失,岂张光之罪!危人自安,君子弗为也。”展深恨之。
  陈敏寇扬州,引兵欲西上,弘乃解南蛮,以授前北军中候蒋超,统江夏太守陶侃、武陵太守苗光,以大众屯于夏口。又遣治中何松领建平、宜都、襄阳三郡兵,屯巴东,为罗尚后继。又加南平太守应詹宁远将军,督三郡水军,继蒋超。侃与敏同郡,又同岁举吏,或有间侃者,弘不疑之。乃以侃为前锋督护,委以讨敏之任。侃遣子及兄子为质,弘遣之曰:“贤叔征行,君祖母年高,便可归也。匹夫之交尚不负心,何况大丈夫乎!”陈敏竟不敢窥境。永兴三年,诏进号车骑将军,开府及余官如故。
  弘每有兴废,手书守相,丁宁款密,所以人皆感悦,争赴之,咸曰:“得刘公一纸书,贤于十部从事。”及东海王越奉迎大驾,弘遣参军刘盘为督护,率诸军会之。盘既旋,弘自以老疾,将解州及校尉,适分授所部,未及表上,卒于襄阳。士女嗟痛,若丧所亲矣。
  初,成都王颖南奔,欲之本国,弘距之。及弘卒,弘司马郭劢欲推颖为主,弘子ё纷窈胫荆谑悄劼矢欺剑接谧撬吨邈嫠嗲澹酰M踉揭珊胗肓跚欠∮诩海湎陆诙龋奈茨馨病<昂刖嘤保'又斩励,朝廷嘉之。越手书与г廾乐碓胄鲁强す衷辉
  以高密王略代镇,寇盗不禁,诏起逞裟谑罚褐漪馊还樾摹<奥赞埃郊虼<蛑粒'得众心,恐百姓逼以为主,表陈之,由是征狡镄N尽-'亦深虑逼迫,被书,便轻至洛阳,然后遣迎家累。侨人侯脱、路难等相率卫送至都,然后辞去。南夏遂乱。父老追思弘,虽《甘棠》之咏召伯,无以过也。
  陶侃,字士行,本鄱阳人也。吴平,徙家庐江之寻阳。父丹,吴扬武将军。侃早孤贫,为县吏。鄱阳孝廉范逵尝过侃,时仓卒无以待宾,其母乃截发得双{髟皮},以易酒肴,乐饮极欢,虽仆从亦过所望。及逵去,侃追送百余里。逵曰:“卿欲仕郡乎?”侃曰:“欲之,困于无津耳。”逵过庐江太守张夔,称美之。夔召为督邮,领枞阳令。有能名,迁主簿。会州部从事之郡,欲有所按,侃闭门部勒诸吏,谓从事曰:“若鄙郡有违,自当明宪直绳,不宜相逼。若不以礼,吾能御之。”从事即退。夔妻有疾,将迎医于数百里。时正寒雪,诸纲纪皆难之,侃独曰:“资于事父以事君。小君,犹母也,安有父母之疾而不尽心乎!”乃请行。众咸服其义。长沙太守万嗣过庐江,见侃,虚心敬悦,曰:“君终当有大名。”命其子与之结友而去。
  夔察侃为孝廉,至洛阳,数诣张华。华初以远人,不甚接遇。侃每往,神无忤色。华后与语,异之。除郎中。伏波将军孙秀以亡国支庶,府望不显,中华人士耻为掾属,以侃寒宦,召为舍人。时豫章国郎中令杨晫,侃州里也,为乡论所归。侃诣之,晫曰:“《易》称‘贞固足以干事’,陶士行是也。”与同乘见中书郎顾荣,荣甚奇之。吏部郎温雅谓晫曰:“奈何与小人共载?”晫曰:“此人非凡器也。”尚书乐广欲会荆扬士人,武库令黄庆进侃于广。人或非之,庆曰:“此子终当远到,复何疑也!”。庆后为吏部令史,举侃补武冈令。与太守吕岳有嫌,弃官归,为郡小中正。
  会刘弘为荆州刺史,将之官,辟侃为南蛮长史,遣先向襄阳讨贼张昌,破之。弘既至,谓侃曰:“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其后当居身处。今相观察,必继老夫矣。”后以军功封东乡侯,邑千户。
  陈敏之乱,弘以侃为江夏太守,加鹰扬将军。侃备威仪,迎母官舍,乡里荣之。敏遣其弟恢来寇武昌,侃出兵御之。随郡内史扈瑰间侃于弘曰:“侃与敏有乡里之旧,居大郡,统强兵,脱有异志,则荆州无东门矣。”弘曰:“侃之忠能,吾得之已久,岂有是乎!”侃潜闻之,遽遣子洪及兄子臻诣弘以自固。弘引为参军,资而遣之。又加侃为督护,使与诸军并力距恢。侃乃以运船为战舰,或言不可,侃曰:“用官物讨官贼,但须列上有本末耳。”于是击恢,所向必破。侃戎政齐肃,凡有虏获,皆分士卒,身无私焉。后以母忧去职。尝有二客来吊,不哭而退,化为双鹤,冲天而去,时人异之。
  服阕,参东海王越军事。江州刺史华轶表侃为扬武将军,使屯夏口,又以臻为参军。轶与元帝素不平,臻惧难作,托疾而归,白侃曰:“华彦夏有忧天下之志,而才不足,且与琅邪不平,难将作矣。”侃怒,遣臻还轶。臻遂东归于帝。帝见之,大悦,命臻为参军,加侃奋威将军,假赤幢曲盖轺车、鼓吹。侃乃与华轶告绝。
  顷之,迁龙骧将军、武昌太守。时天下饥荒,山夷多断江劫掠。侃令诸将诈作商船以诱之。劫果至,生获数人,是西阳王羕之左右。侃即遣兵逼羕,令出向贼,侃整阵于钓台为后继。羕缚送帐下二十人,侃斩之。自是水陆肃清,流亡者归之盈路,侃竭资振给焉。又立夷市于郡东,大收其利。而帝使侃击杜彛钫裢芊谩⒐阄浣杂帐苜┙诙取Y┝疃胺妫肿佑呶笳纾髟簦浦J敝茴壩V荽淌罚日蜾彼牵袈悠淞伎凇Y┦共拷p伺救之,贼退保泠口。侃谓诸将曰:“此贼必更步向武昌,吾宜还城,昼夜三日行可至。卿等认能忍饥斗邪?”部将吴寄曰:“要欲十日忍饥,昼当击贼,夜分捕鱼,足以相济。”侃曰:“卿健将也。”贼果增兵来攻,侃使硃伺等逆击,大破之,获其辎重,杀伤甚众。遣参军王贡告捷于王敦,敦曰:“若无陶侯,便失荆州矣。伯仁方入境,便为贼所破,不知那得刺史?”贡对曰:“鄙州方有事难,非陶龙骧莫可。”敦然之,即表拜侃为使持节、宁远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领西阳、江夏、武昌,镇于沌口,又移入沔江。遣硃伺等讨江夏贼,杀之。贼王冲自称荆州刺史,据江陵。王贡还,至竟陵,矫侃命,以杜曾为前锋大督护,进军斩冲,悉降其众。侃召曾不到,贡又恐矫命获罪,遂与曾举兵反,击侃督护郑攀于沌阳,破之,又败硃伺于沔口。侃欲退入涢中,部将张奕将贰于侃,诡说曰:“贼至而动,众必不可。”侃惑之而不进。无何,贼至,果为所败。贼钩侃所乘舰,侃窘急,走入小船。硃伺力战,仅而获免。张奕竟奔于贼。侃坐免官。王敦表以侃白衣领职。
  侃复率周访等进军人湘,使都尉杨举为先驱,击杜彛笃浦捅诔俏鳌Y┲羰反且柰醵卦唬骸爸萁帐咕赂亓ⅲ游⒅林以手Γ谟行А3鲎裟舷模ㄒ砹跽髂希坝稣挪笫舫旅簦┮云茫赖贝罂埽拚鞑豢耍撼笃泼稹=咄跞缏冶保艔|跨南,二征奔走,一州星驰,其余郡县,所在土崩。侃招携以礼,怀远以德,子来之众,前后累至。奉承指授,独守危厄,人往不动,人离不散。往年董督,径造湘城,志陵云霄,神机独断。徒以军少粮悬,不果献捷。然杜彛寰澹椿瓜目冢淳潘蓿ㄆ搅魅擞艟闩选Y┘椿鼐萘鳎弦某罄啵潦刮髅挪患呶抻菡撸┲σ病C鹘司3让刻浚官┩沉烨畈兄啵咭轮⒄呤持任菹嗲欤腥粜=豕挛#胤侵叵眨强傻ゾ滥鼙9蹋室凭透咔g,以避其冲。贼轻易先至,大众在后,侃距战经日,杀其名帅。贼寻犬羊相结,并力来攻,侃以忠臣之节,义无退顾,被坚执锐,身当戎行,将士奋击,莫不用命。当时死者不可胜数。贼众参伍,更息更战。侃以孤军一队,力不独御,量宜取全,以俟后举。而主者责侃,重加黜削。侃性谦冲,功成身退,今奉还所受,唯恐稽迟。然某等区区,实恐理失于内,事败于外,豪厘之差,将致千里,使荆蛮乖离,西嵎不守,脣亡齿寒,侵逼无限也。”敦于是奏复侃官。
  韬将王贡精卒三千,出武陵江,诱五溪夷,以舟师断官运,径向武昌。侃使郑攀及伏波将军陶延夜趣巴陵,潜师掩其不备,大破之,斩千余级,降万余口。贡遁还湘城。贼中离阻,杜彛煲烧呸榷敝谇橐婢澹嫡咦潭唷M豕备刺粽剑┮N街唬骸岸艔|为益州吏,盗用库钱,父死不奔丧。卿本佳人,何为随之也?天下宁有白头贼乎!”贡初横脚马上,侃言讫,贡敛容下脚,辞色甚顺。侃知其可动,复令谕之,截发为信,贡遂来降。而韬败走。进克长沙,获其将毛宝、高宝、梁堪而还。
  王敦深忌侃功。将还江陵,欲诣敦别,皇甫方回及硃伺等谏,以为不可。侃不从。敦果留侃不遣,左转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以王广为荆州。侃之佐吏将士诣敦请留侃。敦怒,不许。侃将郑攀、苏温、马俊等不欲南行,遂西迎杜曾以距暠。敦意攀承侃风旨,被甲持矛,将杀侃,出而复回者数四。侃正色曰:“使君之雄断,当裁天下,何此不决乎!”因起如厕。谘议参军梅陶、长史陈颁言于敦曰:“周访与侃亲姻,如左右手,安有断人左手而右手不应者乎!”敦意遂解,于是设盛馔以饯之。侃便夜发。敦引其子瞻参军。侃既达豫章,见周访,流涕曰:“非卿外援,我殆不免!”侃因进至始兴。
  先是,广州人背刺史郭讷,迎长沙人王机为刺史。机复遣使诣王敦,乞为交州。敦从之,而机未发。会杜弘据临贺,因机乞降,劝弘取广州,弘遂与温邵及交州秀才刘沈俱谋反。或劝侃且住始兴,观察形势。侃不听,直至广州。弘遣使伪降。侃知其诈,先于封口起发石车。俄而弘率轻兵而至,知侃有备,乃退。侃追击破之,执刘沈于小桂。又遣部将许高讨机,斩之,传首京都。诸将皆请乘胜击温邵,侃笑曰:“吾威名已著,何事遣兵,但一函纸自足耳。”于是下书谕之。邵惧而走,追获于始兴。以功封柴桑侯,食邑四千户。
  侃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其励志勤力,皆此类也。
  太兴初,进号平南将军,寻加都督交州军事。及王敦举兵反,诏侃以本官领江州刺史,寻转都督、湘州刺史。敦得志,上侃复本职,加散骑常侍。时交州刺史王谅为贼梁硕所陷,侃遣将高宝进击平之。以侃领交州刺史。录前后功,封次子夏为都亭侯,进号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及王敦平,迁都督荆、雍、益、梁州诸军事,领护南蛮校尉、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余如故。楚郢士女莫不相庆。
  侃性聪敏,勤于吏职,恭而近礼,爱好人伦。终日敛膝危坐,阃外多事,千绪万端,罔有遗漏。远近书疏,莫不手答,笔翰如流,未尝壅滞。引接疏远,门无停客。常语人曰:“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乃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吏将则加鞭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戏耳!《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可行也。君子当正其衣冠,摄其威仪,何有乱头养望自谓宏达邪!”有奉馈者,皆问其所由。若力作所致,虽微必喜,慰赐参倍;若非理得之,则切厉诃辱,还其所馈。尝出游,见人持一把未熟稻,侃问:“用此何为?”人云:“行道所见,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田,而戏贼人稻!”执而鞭之。是以百姓勤于农殖,家给人足。时造船,木屑及竹头悉令举掌之,咸不解所以。后正会,积雪始晴,听事前余雪犹湿,于是以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侃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
  暨苏峻作逆,京都不守,侃子瞻为贼所害,平南将军温峤要侃同赴朝廷。初,明帝崩,侃不在顾命之列,深以为恨,答峤曰:“吾疆场外将,不敢越局。”峤固请之,因推为盟主。侃乃遣督护龚登率众赴峤,而又追回。峤以峻杀其子,重遣书以激怒之。侃妻龚氏亦固劝自行。于是便戎服登舟,星言兼迈,瞻丧至不临。五月,与温峤、庾亮等俱会石头。诸军即欲决战,侃以贼盛,不可争锋,当以岁月智计擒之。累战无功,诸将请于查浦筑垒。监军部将李根建议,请立白石垒。侃不从,曰:“若垒不成,卿当坐之。”根曰:“查浦地下,又在水南,唯白石峻极险固,可容数千人,贼来攻不便,灭贼之术也。”侃笑曰:“卿良将也。”乃从根谋,夜修晓讫。贼见垒大惊。贼攻大业垒,侃将救之,长史殷羡曰:“若遣救大业,步战不如峻,则大事去矣。但当急攻石头,峻必救之,而大业自解。”侃又从羡言。峻果弃大业而救石头。诸军与峻战陈陵东,侃督护竟陵太守李阳部将彭世斩峻于阵,贼众大溃。峻弟逸复聚众。侃与诸军斩逸于石头。
  初,庾亮少有高名,以明穆皇后之兄受顾命之重,苏峻之祸,职亮是由。及石头平,惧侃致讨,亮用温峤谋,诣侃拜谢。侃遽止之,曰:“庾元规乃拜陶士行邪!”王导入石头城,令取故节,侃笑曰:“苏武节似不如是!”导有惭色,使人屏之。侃旋江陵,寻以为侍中、太尉,加羽葆鼓吹,改封长沙郡公,邑三千户,赐绢八千匹,加都督交、广、宁七州军事。以江陵偏远,移镇巴陵。遣谘议参军张诞讨五溪夷,降之。
  属后将军郭默矫诏袭杀平南将军刘胤,辄领江州。侃闻之曰:“此必诈也。”遣将军宋夏、陈修率兵据湓口,侃以大军继进。默遣使送妓婢绢百匹,写中诏呈侃。参佐多谏曰:“默不被诏,岂敢为此事。若进军,宜待诏报。”侃厉色曰:“国家年小,不出胸怀。且刘胤为朝廷所礼,虽方任非才,何缘猥加极刑!郭默虓勇,所在暴掠,以大难新除,威网宽简,欲因隙会骋其从横耳。”发使上表讨默。与王导书曰:“郭默杀方州,即用为方州;害宰相,便为宰相乎?”导答曰:“默居上流之势,加有船舰成资,故苞含隐忍,使其有地。一月潜严,足下军到,是以得风发相赴,岂非遵养时晦以定大事者邪!”侃省书笑曰:“是乃遵养时贼也。”侃既至,默将宗侯缚默父子五人及默将张丑诣侃降,侃斩默等。默在中原,数与石勒等战,贼畏其勇,闻侃讨之,兵不血刃而擒也,益畏侃。苏峻将冯铁杀侃子,奔于石勒,勒以为戍将。侃告勒以故,勒召而杀之。诏侃都督江州,领刺史,增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掾属十二人。侃旋于巴陵,因移镇武昌。侃命张夔子隐为参军,范达子珧为湘东太守,辟刘弘曾孙安为掾属,表论梅陶,凡微时所荷,一餐咸报。
  遣子斌与南中郎将桓宣西伐樊城,走石勒将郭敬。使兄子臻、竟陵太守李阳等共破新野,遂平襄阳。拜大将军,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上表固让,曰:“臣非贪于畴昔,而虚让于今日。事有合于时宜,臣岂敢与陛下有违;理有益于圣世,臣岂与朝廷作异。臣常欲除诸浮长之事,遣诸虚假之用,非独臣身而已。若臣杖国威灵,枭雄斩勒,则又何以加!”咸和七年六月疾笃,又上表逊位曰:
  臣少长孤寒,始愿有限。过蒙圣朝历世殊恩、陛下睿鉴,宠灵弥泰。有始必终,自古而然。臣年垂八十,位极人臣,启手启足,当复何恨!但以陛下春秋尚富,余寇不诛,山陵未反,所以愤忾兼怀,不能已已。臣虽不知命,年时已迈,国恩殊特,赐封长沙,陨越之日,当归骨国土。臣父母旧葬,今在寻阳,缘存处亡,无心分违,已勒国臣修迁改之事,刻以来秋,奉迎窀穸,葬事讫,乃告老下籓。不图所患,遂尔绵笃,伏枕感结,情不自胜。臣间者犹为犬马之齿尚可小延,欲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季龙,是以遣毌丘奥于巴东,授桓宣于襄阳。良图未叙,于此长乖!此方之任,内外之要,愿陛下速选臣代使,必得良才,奉宣王猷,遵成臣志,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
  陛下虽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方事之殷,当赖群俊。司徒导鉴识经远,光辅三世;司空鉴简素贞正,内外惟允;平西将军亮雅量详明,器用周时,即陛下之周召也。献替畴谘,敷融政道,地平天成,四海幸赖。谨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假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章、荆江州刺史印传启戟。仰恋天恩,悲酸感结。
  以后事付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
  侃舆车出临津就船,明日,薨于樊溪,时年七十六。成帝下诏曰:“故使持节、侍中、太尉、都督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长沙郡公经德蕴哲,谋猷弘远。作籓于外,八州肃清;勤王于内,皇家以宁。乃者桓文之勋,伯舅是凭。方赖大猷,俾屏予一人。前进位大司马,礼秩策命,未及加崇。昊天不吊,奄忽薨殂,朕用震悼于厥心。今遣兼鸿胪追赠大司马,假蜜章,祠以太牢。魂而有灵,喜兹宠荣。”又策谥曰桓,祠以太牢。侃遗令葬国南二十里,故吏刊石立碑画像于武昌西。
  侃在军四十一载,雄毅有权,明悟善决断。自南陵迄于白帝数千里中,路不拾遗。苏峻之役,庾亮轻进失利。亮司马殷融诣侃谢曰:“将军为此,非融等所裁。”将军王章至,曰:“章自为之,将军不知也。”侃曰:“昔殷融为君子,王章为小人;今王章为君子,殷融为小人。”侃性纤密好问,颇类赵广汉。尝课诸营种柳,都尉夏施盗官柳植之于己门。侃后见,驻车问曰:“此是武昌西门前柳,何因盗来此种?”施惶怖谢罪。时武昌号为多士,殷浩、庾翼等皆为佐吏。侃每饮酒有定限,常欢有余而限已竭,浩等劝更少进,侃凄怀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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