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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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陶侃使岳率西阳之众讨之。默平,迁督交广二州军事、建武将军、领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假节,录前后勋,封宜城县伯。咸康三年,岳遣军伐夜郎,破之,加督宁州,进征虏将军,迁平南将军。卒,子遐嗣。
遐字应远。勇力绝人,气盖当时,时人方之樊哙。桓温以为参军,数从温征伐,历冠军将军,数郡太守,号为名将。襄阳城北沔水中有蛟,常为人害,遐遂拔剑入水,蛟绕其足,遐挥剑截蛟数段而出。枋头之役,温既怀耻忿,且忌惮遐之勇果,因免遐官,寻卒。宁康中,追赠庐陵太守。
岳弟逸,字茂山,亦有武干。岳卒后,以逸监交广州、建威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假节。
硃序,字次伦,义阳人也。父焘,以才干历西蛮校尉、益州刺史。序世为名将,累迁鹰扬将军、江夏相。兴宁末,梁州刺史司马勋反,桓温表序为征讨都护往讨之,以功拜征虏将军,封襄平子。太和中,迁兗州刺史。时长城人钱弘聚党百余人,藏匿原乡山。以序为中军司马、吴兴太守。序至郡,讨擒之。事讫,还兗州。
宁康初,拜使持节、监沔中诸军事、南中郎将、梁州刺史,镇襄阳。是岁,苻坚遣其将苻不等率众围序,序固守,贼粮将尽,率众苦攻之。初,苻丕之来攻也,序母韩自登城履行,谡西北角当先受弊,遂领百余婢并城中女子于其角斜筑城二十余丈。贼攻西北角,果溃,众便固新筑城。丕遂引退。襄阳人谓此城为夫人城。序累战破贼,人情劳懈,又以贼退稍远,疑未能来,守备不谨,督护李伯护密与贼相应,襄阳遂没,序陷于苻坚。坚杀伯护徇之,以其不忠也。序欲逃归,潜至宜阳,藏夏揆家。坚疑揆,收之,序乃诣苻晖自首,坚嘉而不问,以为尚书。
太元中,苻坚南侵,谢石率众距之。时坚大兵尚在项,苻融以三十万众先至。坚遣序说谢石,称己兵威。序反谓石曰:“若坚百万之众悉到,莫可与敌,及其未会,击之,可以得志。”于是石遣谢琰选勇士八千人涉肥水挑战。坚众小却,序时在其军后,唱云:“坚败!”众遂大奔,序乃得归。拜龙骧将军、琅邪内史,转扬州豫州五郡军事、豫州刺史,屯洛阳。
后丁零翟辽反,序遣将军秦膺、童斌与淮泗诸郡共讨之。又监兗青二州诸军事、二州刺史,将军如故,进镇彭城。序求镇淮阴,帝许焉。翟辽又使其子钊寇陈颍,序还遣秦膺讨钊,走之,拜征虏将军。表求运江州米十万斛,布五千匹以资军费,诏听之。加都督司、雍、梁、秦四州军事。帝遣广威将军、河南太守杨佺期,南阳太守赵睦,各领兵千人隶序。序又表求故荆州刺史桓石生府田百顷,并谷八万斛,给之。仍戍洛阳,卫山陵也。
其后慕容永率众向洛阳,序自河阴北济,与永伪将王次等相遇,乃战于沁水,次改走,斩其支将勿支首。参军赵睦、江夏相桓不才追永,破之于太行。永归上党。时杨楷聚众数千,在湖陕,闻永败,遣任子诣序乞降。序追永至上党之白水,与永相持二旬。闻翟辽欲向金墉,乃还,遂攻翟钊于石门,遣参军赵蕃破翟辽于怀县,辽宵遁。序退次洛阳,留鹰扬将军硃党戍石门。序仍使子略督护洛城,赵蕃为助。序还襄阳。会稽王道子以序胜负相补,不加褒贬。
其后东羌校尉窦冲欲入汉川,安定人皇甫钊、京兆人周勋等谋纳之。梁州刺史周琼失巴西三郡,众寡力弱,告急于序,序遣将军皇甫贞率众赴之。冲据长安东,钊、勋散走。
序以老病,累表解职,不许。诏断表,遂辄去任。数旬,归罪廷尉,诏原不问。太元十八年卒,赠左将军、散骑常侍。
史臣曰:晋氏沦丧,播迁江表,内难荐臻,外虞不息,经略之道,是所未弘,将帅之功,无闻焉尔。逊、豹、宣、胤服勤于太兴之间,毛、邓、刘、硃驰骛乎咸和之后。虽人不逮古,亦足列于当世焉。
赞曰:气分淮海,灾流瀍涧。覆类玄蚖,兴微《鸿雁》。鼓鞞在听,《兔罝》有作。赳赳群英,勤兹王略。
列传第五十二
陈寿 王长文 虞溥 司马彪 王隐 虞预 孙盛 干宝邓粲 谢沉 习凿齿 徐广
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也。少好学,师事同郡谯周,仕蜀为观阁令史。宦人黄皓专弄威权,大臣皆曲意附之,寿独不为之屈,由是屡被谴黜。遭父丧,有疾,使婢丸药,客往见之,乡党以为贬议。及蜀平,坐是沈滞者累年。司空张华爱其才,以寿虽不远嫌,原情不至贬废,举为孝廉,除佐著作郎,出补阳平令。撰《蜀相诸葛亮集》,奏之。除著作郎,领本郡中正。撰魏吴蜀《三国志》,凡六十五篇。时人称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夏侯湛时著《魏书》,见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张华深善之,谓寿曰:“当以《晋书》相付耳。”其为时所重如此。或云丁仪、丁暠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丁不与之,竟不为立传。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诸葛瞻又轻寿。寿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之才,言瞻惟工书,名过其实。议者以此少之
张华将举寿为中书郎,荀勖忌华而疾寿,遂讽吏部迁寿为长广太守。辞母老不就。杜预将之镇,复荐之于帝,宜补黄散。由是授御史治书。以母忧去职。母遗言令葬洛阳,寿遵其志。又坐不以母归葬,竟被贬议。初,谯周尝谓寿曰:“卿必以才学成名,当被损折,亦非不幸也。宜深慎之。”寿至此,再致废辱,皆如周言。后数岁,起为太子中庶子,未拜。
元康七年,病卒,时年六十五。梁州大中正、尚书郎范頵等上表曰:“昔汉武帝诏曰:‘司马相如病甚,可遣悉取其书。”使者得其遗书,言封禅事,天子异焉。臣等案:故治书侍御史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明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愿垂采录。”于是诏下河南尹、洛阳令,就家写其书。寿又撰《古国志》五十篇、《益都耆旧传》十篇,余文章传于世。
王长文,字德睿,广汉郪人也。少以才学知名,而荡不羁,州府辟命皆不就。州辟别驾,乃微服窃出,举州莫知所之。后于成都市中蹲踞啮胡饼。刺史知其不屈,礼遣之。闭门自守,不交人事。著书四卷,拟《易》,名曰《通玄经》,有《文言》、《卦象》,可用卜筮,时人比之扬雄《太玄》。同郡马秀曰:“扬雄作《太玄》,惟桓谭以为必传后世。晚遭陆绩,玄道遂明。长文《通玄经》未遭陆绩、君山耳。”
太康中,蜀土荒馑,开仓振贷。长文居贫,贷多,后无以偿。郡县切责,送长文到州。刺史徐干舍之,不谢而去。后成都王颖引为光源令。或问:“前不降志,今何为屈?”长文曰:“禄以养亲,非为身也。”梁王肜为丞相,引为从事中郎。在洛出行,辄著白旃小鄣以载车,当时异焉。后终于洛。
虞溥,字允源,高平昌邑人也。父秘,为偏将军。镇陇西。溥从父之官,专心坟籍。时疆场阅武,人争视之,溥未尝寓目。郡察孝廉,除郎中,补尚书都令史。尚书令卫瓘、尚书褚并器重之。溥谓瓘曰:“往者金马启符,大晋应天,宜复先王五等之制,以绥久长。不可承暴秦之法,遂汉魏之失也。”瓘曰:“历代叹此,而终未能改。”
稍迁公车司马令,除鄱阳内史。大修庠序,广诏学徒,移告属县曰:“学所以定情理性而积众善者也。情定于内而行成于外,积善于心而名显于教,故中人之性随教而移,积善则习与性成。唐虞之时,皆比屋而可封,及其废也,而云可诛,岂非化以成俗,教移人心者哉!自汉氏失御,天下分崩,江表寇隔,久替王教,庠序之训,废而莫修。今四海一统,万里同轨,熙熙兆庶,咸休息乎太和之中,宜崇尚道素,广开学业,以赞协时雍,光扬盛化。”乃具为条制。于是至者七百余人。溥乃作诰以奖训之,曰:
文学诸生皆冠带之流,年盛志美,始涉学庭,讲修典训,此大成之业,立德之基也。夫圣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始学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观弥博,所习弥多,日闻所不闻,日见所不见,然后心开意朗,敬业乐群,忽然不觉大化之陶己,至道之入神也。故学之染人,甚于丹青。丹青吾见其久而渝矣,未见久学而渝者也。
夫工人之染,先修其质,后事其色,质修色积,而染工毕矣。学亦有质,孝悌忠信是也。君子内正其心,外修其行,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文质彬彬,然后为德。夫学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故曰希骥之马,亦骥之乘,希颜之徒,亦颜之伦也。又曰契而舍之,朽木不知;契而不舍,金石可亏。斯非其效乎!
今诸生口诵圣人之典,体闲庠序之训,比及三年,可以小成。而令名宣流,雅誉日新,朋友钦而乐之,朝士敬而叹之。于是州府交命择官而仕,不亦美乎!若乃含章舒藻,挥翰流离,称述世务,探赜究奇,使杨斑韬笔,仲舒结舌,亦惟才所居,固无常人也。然积一勺以成江河,累微尘以崇峻极,匪至匪勤,理无由济也。诸生若绝人间之务,心专亲学,累一以贯之,积渐以进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耳,何滞而不通,何远而不至邪!
时祭酒求更起屋行礼,溥曰:“君子行礼,无常处也,故孔子射于矍相之圃,而行礼于大树之下。况今学庭庠序,高堂显敞乎!”
溥为政严而不猛,风化大行,有白乌集于郡庭。注《春秋》经、传,撰《江表传》及文章诗赋数十篇。卒于洛,时年六十二。子勃,过江上《江表传》于元帝,诏藏于秘书。
司马彪,字绍统,高阳王睦之长子也。出后宣帝弟敏。少笃学不倦,然好色薄行,为睦所责,故不得为嗣,虽名出继,实废之也。彪由此不交人事,而专精学习,故得博览群籍,终其缀集之务。初拜骑都尉。泰始中,为秘书郎,转丞。注《庄子》,作《九州春秋》。以为“先王立史官以书时事,载善恶以为沮劝,撮教世之要也。是以《春秋》不修,则仲尼理之;《关雎》既乱,则师挚修之。前哲岂好烦哉?盖不得已故也。汉氏中兴,讫于建安,忠臣义土亦以昭著,而时无良史,记述烦杂,谯周虽已删除,然犹未尽,安顺以下,亡缺者多。”彪乃讨论众书,缀其所闻,起于世祖,终于孝献,编年二百,录世十二,通综上下,旁贯庶事,为纪、志、传凡八十篇,号曰《续汉书》。
泰始初,武帝亲祠南郊,彪上疏定议,语在《效祀志》。后拜散骑侍郎。惠帝末年卒,时所六十余。
初,谯周以司马迁《史记》书周秦以上,或采俗语百家之言,不专据正经,周于是作《古史考》二十五篇,皆凭旧典,以纠迁之谬误。彪复以周为未尽善也,条《古史考》中凡百二十二事为不当,多据《汲冢纪年》之义,亦行于世。
王隐,字处叔,陈郡陈人也。世寒素。父铨,历阳令,少好学,有著述之志,每私录晋事及功臣行状,未就而卒。隐以儒素自守,不交势援,博学多闻,受父遗业,西都旧事多所谙究。
建兴中,过江,丞相军谘祭酒涿郡祖纳雅相知重。纳好博弈,每谏止之。纳曰:“聊用忘忧耳。”隐曰:“盖古人遭时,则以功达其道;不遇,则以言达其才,故否泰不穷也。当今晋未有书,天下大乱,旧事荡灭,非凡才所能立。君少长五都,游宦四方,华夷成败皆在耳目,何不述而裁之!应仲远作《风俗通》,崔子真作《政论》,蔡伯喈作《劝学篇》,史游作《急就章》,犹行于世,便为没而不朽。当其同时,人岂少哉?而了无闻,皆由无所述作也。故君子疾没世而无闻,《易》称自强不息,况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何必博弈而后忘忧哉”纳喟然叹曰:“非不悦子道,力不足也。”乃上疏荐隐。元帝以草创务殷,未遑史官,遂寝不报。
太兴初,典章稍备,乃召隐及郭璞俱为著作郎,令撰晋史。豫平王敦功,赐爵平陵乡侯。时著作郎虞预私撰《晋书》,而生长东南,不知中朝事,数访于隐,并借隐所著书窃写之,所闻渐广。是后更疾隐,形于言色。预既豪族,交结权贵,共为朋党,以斥隐,竟以谤免,黜归于家。贫无资用,书遂不就,乃依征西将军庾亮于武昌。亮供其纸笔,书乃得成,诣阙上之。隐虽好著述,而文辞鄙拙,芜舛不伦。其书次第可观者,皆其父所撰;文体混漫义不可解者,隐之作也。年七十余,卒于家。
隐兄瑚,字处仲。少重武节,成都王颖举兵向洛,以为冠军参军,积功,累迁游击将军,与司隶满奋、河南尹周馥等俱屯大司马门,以卫宫掖。时上官已纵暴,瑚与奋等共谋除之,反为所害。
虞预,字叔宁,征士喜之弟也,本名茂,犯明穆皇后母讳,故改焉。预十二而孤,少好学,有文章。余姚风俗,各有朋党,宗人共荐预为县功曹,欲使沙汰秽浊。预书与其从叔父曰:“近或闻诸君以预入寺,便应委质,则当亲事,不得徒已。然预下愚,过有所怀。邪党互瞻,异同蜂至,一旦差跌,众鼓交鸣。毫厘之失,差以千里,此古人之炯戒,而预所大恐也。”卒如预言,未半年,遂见斥退。
太守庾琛命为主簿,预上记陈时政所失,曰:“军寇以来,赋役繁数,兼值年荒,百姓失业,是轻徭薄敛,宽刑省役之时也。自顷长吏轻多去来,送故迎新,交错道路。受迎者惟恐船马之不多,见送者惟恨吏卒之常少。穷奢竭费谓之忠义,省烦从简呼为薄俗,转相放效,流而不反,虽有常防,莫肯遵修。加以王途未夷,所在停滞,送者经年,永失播植。一夫不耕,十夫无食,况转百数,所妨不訾。愚谓宜勒属县,若令、尉先去官者,人船吏侍皆具条列,到当依法减省,使公私允当。又今统务多端,动加重制,每有特急,辄立督邮。计今直兼三十余人,人船吏侍皆当出官,益不堪命,宜复减损,严为之防。”琛善之,即皆施行。太守纪瞻到,预复为主簿,转功曹史。察孝廉,不行。安东从事中郎诸葛恢、参军庾亮等荐预,召为丞相行参军兼记室。遭母忧,服竟,除佐著作郎。
太兴二年,大旱,诏求谠言直谏之士,预上书谏曰:
大晋受命,于今五十余载。自元康以来,王德始阙,戎翟及于中国,宗庙焚为灰烬,千里无烟爨之气,华夏无冠带之人,自天地开辟,书籍所载,大乱之极,未有若兹者也。
陛下以圣德先觉,超然远鉴,作镇东南,声教遐被,上天眷顾,人神赞谋,虽云中兴,其实受命,少康、宣王诚未足喻。然《南风》之歌可著,而陵迟之俗未改者,何也?臣愚谓为国之要在于得才,得才之术在于抽引。苟其可用,仇贱必举。高宗、文王思佐发梦,拔岩徒以为相,载钓老而师之。下至列国,亦有斯事,故燕重郭隗而三士竞至,魏式干木而秦兵退舍。今天下虽弊,人士虽寡,十室虽寡,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世不乏骥,求则可致。而束帛未贲于丘园,蒲轮顿毂而不驾,所以大化不洽而用雍熙有阙者也。
预以寇贼未平,当须良将,又上疏曰:
臣闻承平之世,其教先文,拨乱之运,非武不克;故牧野之战,吕望杖钺;淮夷作难,召伯专征;玁狁为暴,卫霍长驱。故阴阳不和,擢士为相;三军不胜,拔卒为将。汉帝既定天下,犹思猛士以守四方;孝文志存钜鹿,冯唐进说,魏尚复守。《诗》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折冲之佐,岂可忽哉!况今中州荒弊,百无一存,牧守官长非戎貊之族类,即寇窃之幸脱。陛下登阼,威暢四远,故令此等反善向化。然狼子兽心,轻薄易动,羯虏未殄,益使难安。周抚、陈川相系背叛;徐龛骄黠,无所拘忌,放兵侵掠,罪已彰灼。
昔葛伯违道,汤献之牛;吴濞失礼,锡以几杖,恶成罪著,方复加戮。龛之小丑,可不足灭。然豫备不虞,古之善教,矧乃有虞,可不为防!为防之术,宜得良将。将不素简,难以应敌。寿春无镇,祖逖孤立,前有劲虏,后无系援,虽有智力,非可持久。愿陛下谘之群公,博举于众。若当局之才,必允其任,则宜奖厉,使不顾命。旁料冗猥。或有可者,厚加宠待,足令忘身。昔英布见慢,恚欲自裁,出观供置,然后致力。礼遇之恩,可不隆哉!
诚知山河之量非尘露可益,神鉴之虑非愚浅所测;然匹夫嫠妇犹有忧国之言,况臣得厕朝堂之末,蒙冠带之荣者乎!
转琅邪国常侍,迁秘书丞、著作郎。
咸和初,夏旱,诏众官各陈致雨之意。预议曰:
臣闻天道贵信,地道贵诚。诚信者,盖二仪所以生植万物,人君所以保乂黎蒸。是以杀伐拟于震电,推恩象于云雨。刑罚在于必信,庆赏贵于平均。臣闻间者以来,刑狱转繁,多力者则广牵连逮,以稽年月;无援者则严其槚楚,期于入重。是以百姓嗷然,感伤和气。臣愚以为轻刑耐罪,宜速决遣,殊死重囚,重加以请。宽徭息役,务遵节俭,砥砺朝臣,使各知禁。
盖老牛不牺,礼有常制,而自顷众官拜授祖赠,转相夸尚,屠杀牛犊,动有十数,醉酒流湎,无复限度,伤财败俗,所亏不少。
昔殷宗修德以消桑谷之异,宋景善言以退荧惑之变,楚国无灾,庄王是惧。盛德之君,未尝无眚,应以信顺,天佑乃隆。臣学见浅暗,言不足采。
从平王含,赐爵西乡侯。苏峻作乱,预先假归家,太守王舒请为谘议参军。峻平,进爵平康县侯,迁散骑侍郎,著作如故。除散骑常侍,仍领著作。以年老归,卒于家。
预雅好经史,憎疾玄虚,其论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发,所以胡虏遍于中国,以为过衰周之时。著《晋书》四十余卷、《会稽典录》二十篇、《诸虞传》十二篇,皆行于世。所著诗赋碑诔论难数十篇。
孙盛,字安国,太原中都人。祖楚,冯翊太守。父恂,颍川太守。恂在郡遇贼,被害。盛年十岁,避难渡江。及长,博学,善言名理。于时殷浩擅名一时,与抗论者,惟盛而已。盛尝诣浩谈论,对食,奋掷麈尾,毛悉落饭中,食冷而复暖者数四,至暮忘餐,理竟不定。盛又著医卜及《易象妙于见形论》,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