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风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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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萧朝贵与钱江、何玉成不是一般的关系。说起来,其中还有一段隐情呢!
萧朝贵,原籍广西武宣人,后迁广西桂平县,从小随父种山烧炭。十五岁时,对武术发生了兴趣,曾经拜了个师父,农闲时在家使枪弄棒,学得了一身好本领。他父亲有时也外出经商,他也常跟着去。前几年路过广东花县官禄布村,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叫洪秀全,一个叫冯云山。三人一见如故,意气相投,经常往来。每逢年节,萧朝贵都到花县做客。后来,他与洪秀全、冯云山结成了把兄弟。洪秀全居长,冯云山居次,萧朝贵排行老三。又过了两年,萧朝贵的父亲病故了,只剩下母子二人度日。遇上年景不好,生活很难维持。萧朝贵把母亲送到姑母家中,他自己便拾掇一下东西,到广州谋生,打算先维持一步,度过这个荒年。他原以为广州是个繁华地方,人口众多,店铺、作坊林立,凭自己这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子,又有一把力气,不愁找碗饭吃。哪知到了广州觅不见生活之路,就困在西关的小店里了。日久天长,欠下不少店钱。店主三天两头和萧朝贵索要店债,并对他说:“我们这个小店,可养不起闲人。再不给钱,咱们就到衙门辩理会。”逼得萧朝贵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并答应店主,在两天内一定把债还清。
第二天,萧朝贵饿着肚子来到广州西关,打算再碰碰运气。他往地上一蹲,等候有人雇用。结果蹲了多半天,也没有人雇他。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肚子咕噜噜直叫,便忍着饥饿,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去。他边走边想:凭自己堂堂六尺的男子汉,连口饭都挣不出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无怪有人说,“钱难挣,屎难吃”呀!父亲在日,顶门立户,自己不当家,没觉出什么困难来,现在才知道吃饭难哪!见了店主我该怎么回答呢?唉!萧朝贵耷拉着脑袋,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
萧朝贵正往前走,猛听得一阵喝彩声:“练得好,再来一个!”接着,又是一阵掌声。他抬头一看,才知把道走错了,这儿不是西关,而是西北城角。在护城河边上,围着好几百人,那阵喝彩声和鼓掌声就是从这儿传来的。萧朝贵紧走几步,站在人群后边往里观看:见人群当中,有两个青年,一个手持花枪,一个拿着单刀,正在对打。萧朝贵特别喜爱武术,若不因为家境困难,说什么也不能中断。此刻他看见练武的,就把满腹惆怅忘掉了。他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武艺很平常,都是套子活,花架子,这种武艺中看不中用。等两个青年练完了,退到一旁。围观的人又是一阵热烈掌声。
这时,就听有个人哑着嗓子喊道:“我来练一练。”萧朝贵觉得,这一嗓子非常刺耳,便踮起脚根儿,探着脖子往里观看:只见场子中间放着一条长板凳,凳子上还坐着四五个青年人,个个都光着膀子,下身穿着蹲裆滚裤,腰束板带,一看就知道是耍把式卖艺的。
这时候,这个哑嗓子人已从板凳后边转身出来。见此人四十岁左右,个儿矮小,肩膀横宽,四棱子脑袋,秃脑门子,脖子上盘条辫子,脸色黑里透红,抹子眉下一对蛤蟆眼,往外鼓鼓着,露出两道凶光,满脸连鬓胡子。他上身只罩一件白麻布坎肩,纽袢儿不系,露着肚皮,赤着两只胳膊,腰束牛皮板带,下身穿青缎子大叉蹲裆滚裤,足蹬一双千层底儿、实纳帮的鱼鳞洒鞋,两只手上戴着护腕。他撇着嘴儿,晃着脑袋,站在场子中间,双手一拱,扯着沙哑的嗓子说:“诸位,今天算来着了,方才由我的两个小徒弟练了几下,不值得您为他们叫好。初学乍练吗,没有什么真功夫。在下今天很高兴,想在诸位面前献丑。值好的话,您就叫叫好;不值好呢,您也别走,给我们师徒站脚助助威,我就感谢不尽啦!”这家伙说了一阵,便从一个徒弟手中接过一对练子锤。这对练子锤,锤头有碗口那么大,练子长约一丈。他把锤练子往脖子上一搭,对四外说:“请诸位往后闪闪,可别把您伤了。”说罢,就把双锤抡了几圈。围观的人不住地往后躲闪,引起一阵骚乱,霎时间,场子大了不少。
萧朝贵趁势挤进人群里,见这个哑嗓子,两手舞动双锤,走行门,迈过步,练起来了。只练得锤头挂风,呼呼直响。萧朝贵明白;他练的是一套“流星赶月”,看起来还有些真功夫,比他徒弟可强多了,不由暗中喝彩。哑嗓子练完,把锤收住,四外又是一片掌声,还有不少人往里扔钱。萧朝贵很不自然地往怀里摸了摸,连一文钱也没有,无可奈何地又把手放下了。哑嗓子很是高兴,叫徒弟把钱拣起来,把锤收好,一拱手说:“谢谢诸位赏脸。方才我不是说了吗,诸位今天算来着了,我今儿个不光练锤,还要练点儿新玩艺儿,拿出一点儿真功夫来。这可是朋友点出来的,要不我可不练。”说着,他把坎肩儿脱掉,把板带勒了勒,点手叫过一个徒弟。只见这个徒弟,从地上拿起一条铁棍,只有大拇指粗,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旁。哑嗓子接着说道:“练武之人,讲的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不会气功,不算是练武的。我自幼也练过气功,深知气功很不好学。我不敢说练到家了,今天我敢比量比量。咱们说练就练,诸位就上眼吧!”说着,他把身子微蹲,拉了个骑马蹲裆的架式,开始运气。他的徒弟手拿铁棍,来到他的身后,抡起铁棍,“嗐”的一声,奔哑嗓子后背就打。只听“砰!砰!砰!砰!”好似敲鼓一般。观众看了,掌声如雷。萧朝贵也不住呐喊喝彩,把还债这件事儿早忘掉了。
这个徒弟打完了哑嗓子的后背,又来到前面抡起铁棍,打他的前胸,还像方才那样,打一棍子,就起一个肉包。可见此人是有一些真功夫的。观众不断地往里扔钱。哑嗓子见好就收,重新站好。等徒弟把钱拣起来,把场子拾掇一下,哑嗓子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今儿个非常高兴。光这么练,也没有什么意思。现在呢,咱们换个花样,和大家打一个赌。”说着,他叫徒弟们推过一个石碾子来,看样子足有五六百斤。哑嗓子手指石碾说道:“我再举举这个玩艺儿,看看我的力量大小。我举完了,欢迎诸位捧捧场,请出一位两位的,也举一举,假如跟我一样,也举起来了,或者超过了我,没说的,我给五两银子的报酬。”说到这里,哑嗓子从一个徒弟手中拿过一块银子,托在掌中,往四周一晃。“看见没有,这是十足的纹银五两整,谁举起石碾,谁就拿走。”说完,“吧嗒”一声,把这块银子扔到地上,他活动活动筋骨,围着石碾子转了几圈儿,然后一下腰,伸双手把石碾子的两端抠住,腰眼儿一挺劲儿,双手往上一翻,嘴里说了声“起”,上身往后一仰,真把石碾子提到了胸前。接着,他用膝盖垫了一下,缓一口气儿,然后双膀较力:“嗐!”就把石碾子举过头顶。观众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好神力啊!”“真是大力士!”叫好声此伏彼起。哑嗓子把石碾子轻轻放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哈哈一笑:“诸位见笑了。现在我就请一位吧!哪位愿意较量较量?”说着,朝四周观众深施一礼,洋洋得意地把手一摆:“请吧!”
萧朝贵见了那块银子,心中不由一动。暗自想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呀,我正为没钱发愁呢!真要把石碾子举起来,赢得五两银子,不就解了燃眉之急吗?他刚要进场,可又停下了。为什么?因为一天没有吃饭,体弱身虚,怕举不起来,当众丢丑。这时,哑嗓子四外看看,没有一个敢搭言的,便冷笑道:“诸位真不捧场啊,难道我的银子不好花吗?”
萧朝贵听了这话,顿时火往上蹿,鼓足勇气说道:“师父,我来试试。”他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人群一阵骚动,都把目光投向了萧朝贵。萧朝贵说罢迈着大步,走进场子,朝哑嗓子一抱拳:“师父请了!”哑嗓子一怔,心想,真有好事儿的。他双手掐着腰,仔细端量着对面的这位紫面大汉。只见他:身高六尺左右,肩宽胸厚,虎虎实实,像是有把子力气。哑嗓子看罢,冷笑一声:“怎么?阁下想较量较量吗?”“正是这样。实不相瞒,在下练过几天土把式,我可把话说清楚了,在下没有与您比试高低的意思。我乃外乡之人,是到广州来卖功夫的。因时运不济,没赚着钱,现在困难得不得了。不怕您笑话,我是冲着您这五两银子来的。倘若我能举起石碾,把银子挣到手,就解决了我眼前的困难。我实在是为穷所迫呀!”“啊!哈哈哈哈……”哑嗓子听了,一阵狂笑:“好吧,不管你是为什么,你就伸手试试吧!”
萧朝贵没有再说什么,把带子狠狠地勒了勒,把袖口挽起来,又把发辫盘到脖子上,浑身上下拾掇好了,微闭二目,运了运气,然后迈步来到石碾跟前,伸出双手,抠住石碾子的两头,往上提了提。萧朝贵这是先试一试,掂量一下石碾子的分量。他一看有门儿,这才把双腿叉开,把架式拉好,重新伸出双手,把石碾子端住,丹田一较力,喊了一声:“起!”一下子就把石碾举到胸前。接着,他进步挺身,双臂较力,又把石碾举过头顶。在场的人掌声雷动,高声叫好:“好神力!”“比刚才那位师父的力气大!”萧朝贵举着石碾子,鼓着劲儿往前走了五步,又往后退了五步,这才轻轻地把石碾子放下。这样一来,虚汗可就淌出来了,脸色也变了。萧朝贵可不是为了显能耐,他为的是把银子挣到手。
萧朝贵在掌声之中向外一抱拳,然后转过身来,对哑嗓子说:“对不起师父,我也太财黑了。”说着,哈下腰去,伸手要拿那块银子。
“慢着!”哑嗓子大吼一声,用脚就把那块银子踩住了。萧朝贵一怔:“师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说话不算数吗?”哑嗓子狠狠瞪了萧朝贵一眼,冷笑一声:“对不起,我要先把话说清楚。您贵姓啊?”“我姓萧,叫萧朝贵。”“姓萧的,我看你不是为了银子吧?好像受了旁人的指使,来砸我的饭碗子来了!”萧朝贵急忙解释,又把为穷所迫的话说了一遍。哑嗓子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就凭你有这么大的本领,还愁吃不上饭?分明是有意前来踢我的场子。既然如此,咱们就真的比一比吧。”说着,他一哈腰,把方才练的那对练子锤拣起来,抡锤就打。萧朝贵哪有心思和他打仗?一边躲闪,一边又忙向他解释。可是这个哑嗓子,对萧朝贵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把萧朝贵气得勃然变色,只好上前应战!
第十九回 识英雄朝贵得救 论国事钱江逢知
至亲莫过天伦,
故乡连着人心。
志同道合真知己,
爱国实为可钦!
萧朝贵在广州西北城角,遇上一伙卖艺人。本想力举石碾,挣几两银子,以解眼前困境。谁知这伙卖艺人是无赖,不但出尔反尔,许下的银子不给,反而动手打人。
书中代言:这个哑嗓子名叫何三儿,因他长得黑,人们都管他叫“黑三儿”。他是广州西城有名的光棍儿,在这一带,欺负老实人,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子,骂哑巴,偷盗抢掠,输打赢要,什么坏事都干。他还会点武术,经常自吹自擂,收了不少徒弟。有时候,也带领徒弟到大街上卖艺,混点酒菜钱。他自以为一手遮天,没人敢惹他,常在人前卖弄自己。哪曾想却在今天遇上了萧朝贵,叫他在人前丢了丑。他怕今后在这一带站不住脚,没人服他,这才对萧朝贵反咬一口,想借此把萧朝贵置于死地。
开始动手的时候,萧朝贵一再躲闪,不敢还招;后来,发现这小子没安好心,净下死手,他急了,使出了真本领,与黑三儿战在一处。黑三儿的徒弟怕师父吃亏,也一窝蜂似地冲了上来。萧朝贵用了个“金线缠腕”,从一个人的手中夺过一条三节棍,接着把这条棍舞动如飞,护住了身躯。双方战了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败。
黑三儿有个徒弟,名叫傻刘。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有一把力气,惯使一条铁鞭。他突然绕到萧朝贵的身后,想冷不防给萧朝贵来一下子。这时,萧朝贵正与黑三儿交手,没注意他,傻刘就以为机会到了,双手抡起铁鞭,用力奔萧朝贵的后脑打去。他一边打,一边喊道:“你给我死在这儿吧!”
这时,萧朝贵正在大战黑三儿,猛听得脑后风声作响,就知道有人暗算自己。他忙使了个“黄龙大转身”,把傻刘的铁鞭躲了过去。萧朝贵躲开了,可黑三儿却没躲开,这一鞭正好砸在黑三儿的秃脑门子上,“啪”的一声,打了个脑骨骨折,当即丧命。
傻刘一看,可真傻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一阵大乱,有的急忙躲开,有的往前凑合,有的还大喊大叫,“出人命了!”“打死人了!”
事有凑巧,正赶上广州府的几个官差路过此地。他们一听出了人命,马上冲进人群,把卖艺的和萧朝贵就看住了。为首的官差喝道:“谁也不准动,走吧,到府衙去!”
黑三儿活着的时候,时常勾结这些当官的,常用讹来的钱给他们打酒喝。因此,黑三儿这些徒弟,也认识这些当官的,相见之后,就把萧朝贵讹上了。那个傻刘诬陷萧朝贵说:“他是凶手,我师父就是他打死的!”官差闻听,也不问青红皂白,就用铁链子把萧朝贵锁上了。然后,把地方官找来,维护现场,用席子把黑三儿盖上,等候验尸。接着,又找了几个证人,就把萧朝贵带走了。
差人们一直把萧朝贵带到知府衙门,暂时把他锁到班房里,就向知府大人禀报。
那时,广州知府余保纯还没调走,仍在任上。他听说出了人命,马上传话升堂。余保纯来到大堂当中一坐,三班衙役分立两旁。余保纯首先问了当事人出事的经过,又问了证人,取了证据,就命衙役带萧朝贵。
萧朝贵又恼又悔:恼的是官府不分好坏人,把自己当成凶手,抓进府衙;悔的是不该贪图五两银子,惹出这场大祸。可是,事到如今,也只好凭天由命了。他上了公堂,在堂口下一跪,等候审问。
余保纯往下看看,随后厉声问道:“下跪的是何人,叫什么名字?”“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萧朝贵。”“哪里人氏,以何为生?”“小人乃广西桂平人,烧炭为生。”“你既是广西桂平人,且又以烧炭为生,来广州做什么?”“大人容诉。因家父去世,又遇荒年,米价很贵,我一人烧炭,难以维持母子二人生活,因此才把母亲寄在姑母家中,独自前来广州谋生。”余保纯又问道:“谋生也好,逃荒也罢,谁让你打伤人命?你可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国法无情啊?”“冤枉啊!”萧朝贵往上磕头:“大人!小人并没有打死人,那个人是他们自己打死的呀!”“住口!”余保纯把惊堂木一拍:“本府已经查明你是凶手,证据确凿,还敢当堂抵赖?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供的。来人,给我把他夹起来!”话音一落,两名差人如狼似虎,往前一闯,就把萧朝贵按倒在地。又有两名差人取来夹棍,放在萧朝贵的身旁。
萧朝贵虽然没有尝过夹棍的滋味,也常听说夹棍是五刑之首,特别厉害,凡是被夹过的,多数致残。他想:我若废了两条腿,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吗?想到这里,他不住地高喊:“冤枉啊!冤枉——”任凭他怎么喊也无用,差役按着他的双腿,把他的鞋袜扒掉,裤腿挽起,把他的两条腿放在三根木棍的中间,拉开架子,等待知府大人发话用刑。
此时,余保纯大声喝问:“罪犯萧朝贵,有招无招?”萧朝贵把心一横,放开嗓子大叫:“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啊!”余保纯大怒,刚要说“用刑”二字,他的跟班差人走到他的跟前,向他耳语了几句。余保纯的两只眼睛转了转,鼻子里“嗯”了一声,便吩咐差人:“把刑具撤下去。”然后又问萧朝贵:“萧朝贵,你可有疯病吗?”萧朝贵一听,愣住了,心里说:他怎么突然问我这话呢?我从来也没有这种病啊!萧朝贵是个实在人,从未说过谎话,急忙叩头回禀:“小人从来没有疯过。”“这个……”余保纯也愣住了,稍一停顿,又正颜厉色地说:“胡说!明明你有疯病,还支支吾吾,不肯言讲!难道非得用刑,你才能招认吗?”萧朝贵虽然忠厚老实,可也不傻。他一听这个当官儿的话里有话,马上随机应变,改了话茬儿:“回……回……禀大人,小……小人过去的确有过疯病,现在还常发作,方才犯了病,把那个大石碾子都举起来了!”余保纯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然后命令衙役:“来人,把萧朝贵收监,日后再审!
萧朝贵就这样被押了起来。至于余保纯如何验尸,如何给黑三儿安葬,这里不必细表。
萧朝贵被押进大牢,定睛观看:这里真是个人间地狱!在押的犯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脸色青黄,好似活鬼!牢房里又酸、又臭、又潮湿,非常阴森可怕。朝贵被带进一个单号,狱卒把门打开,把他往里一推:“你就呆在这儿吧!”接着,“咣当”一声,关上牢门,上了铁锁。
萧朝贵被推倒在地,等那个狱卒走后,睁眼一看:这间牢房不大,地上铺着稻草,墙角还有一个马桶,满屋潮湿阴暗,一股恶味难闻。萧朝贵又饿又乏,想倒在地上眯一会儿,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住地胡思乱想。他不明白:那位知府大人为什么要夹而又没夹?为什么说我是疯子?想着想着,头一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牢狱开早饭了。狱卒的开门声,喊叫声,乱成一团。萧朝贵饿急了,双手扒着铁栅栏往外看着,巴不得快点把饭给他送来。可是等了又等,也没有人管他。又等了一会儿,别的犯人都吃完了,还是没人理他。萧朝贵可真急了,朝着外边大声喊道:“我还没吃饭呢,快给我来一份儿!”他刚喊了两声,就见走来一个狱卒,手指上挂着一条皮鞭,隔着栅栏,照着萧朝贵就是一鞭子:“你他妈的吵吵什么?你打死了人,还想吃饭?再吵吵我就收拾你!”朝贵无可奈何,只好坐在稻草上憋气。心想:怪不得都说“人犯王法身无主”呢!人要落到这种地步,也就不是人了。看来,就得饿着肚子等死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