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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百年风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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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则徐见林升进来,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觉,难道有事不成?”“回大人,方才守门的军兵告诉我,说广州方面来人了,要见大人。军兵说,大人已经歇息了,有事明天再说。这个人很固执,非见大人不可!并说事关紧急,等不到天明。特来问大人,是见,还是不见?”林则徐听了一怔:“问没问他是从广州何处来的?”“问过了,他说是从两广总督衙门来的。”林则徐听了,心一动:总督衙门来的?想必会有要事!想到这里,说道:“叫他进来,到这儿见我。”“遵命。”林升退了出去。二总管林祥随后进来,伺候大人换了身衣服,又出去叫来八名保镖的,以防万一。
  这时候,林升领人进来。保镖的在室外把这个人拉住,把他浑身上下搜查了一遍,这才放他进屋。这个人来到林则徐面前,跪倒叩头:“钦差大人在上,卑职叩见了。”林则徐借着灯光观看,此人三十多岁,身体魁梧,颇像个武职人员。看了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任何官职?深夜见我,有什么急事?”此人叩头道:“卑职名叫邓国忠,官拜督标参将之职,奉我家两广总督邓制军所差,给钦差大人送封密信。”“是吗?”林则徐又惊又喜,忙问道:“信在何处?”邓国忠从怀里把信取出,交给林升,由林升转呈给林则徐,林则徐叫邓国忠一旁落座。邓国忠不敢坐,垂手站在门旁。林则徐把信展开,仔细观看。信上是这么写的:
  书奉钦差大人林公台鉴:
  廷桢不才,愧为总督,眼见鸦片泛滥而不能清除,吾罪大矣!查鸦片之害,由来已久,祸国殃民,馨竹难书。致使我朝白银外流,国库空虚,平民破产,苦不可言。
  廷桢幼读诗书,粗通礼仪,蒙皇恩浩荡,总督两广,敢不尽心竭力以报主上乎?
  奈上有权贵当道,下有好人掣时,外有洋人挑衅,内有走狗充奴,上下包庇,内外勾结,廷侦实无用武之地,唯摇首长叹而已。
  今闻林公,奉旨来粤,真如旱苗将见春雨,孤儿重见父母,虽黄童白叟,山林隐士,三教九流,亦无不奔走相告。可见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以林公为保障也!
  廷桢虽老,贱躯粗壮,愿助公一臂之力,誓为朝廷尽忠,扫除烟害!口不应心,天诛地灭。
  林则徐看罢大喜,心里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邓廷桢既然愿意助我禁烟,何愁大事不成!当即重赏邓国忠。又详细盘问了广州的近况,邓国忠一一做了回答。林则徐道:“你辛苦辛苦,明天就返回去,见着邓制军替我问好。你就说,几日后就能会面,不必回信了。我在一路上也知道了一些走私败类、汉好买办的名字,我开列一份名单,你捎回去,呈给邓大人,让他再如实查对一下,假如罪证确凿,就杀掉示众。不过,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你懂吗?”“卑职记住了。”林则徐提笔铺纸,把名单开好,让林升用了印,便交给邓国忠,并叫林升先陪他下去休息。
  书要简短。邓国忠在韶关住了一夜,次日寅时就走了。他回到广州,见了邓廷桢,把拜见林大人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把名单呈上。邓廷桢见了名单,对林则徐钦佩得不得了。他万没想到林则徐心这么细,在赴任的路上就把此地情况摸清了。邓廷桢看了名单,心想:禁绝鸦片,乃我份内之事。只因豺狼当道,未能如愿以偿。如今钦差大人亲来督禁,我就借此东风,着手做吧!想到这儿,马上用两广总督和钦差大臣的名义,发出了严禁鸦片的布告。总共规定了十八条,内容无非是严禁走私贩运鸦片,鼓励军民检举揭发,提倡自首认罪,否则一律严惩不贷。
  这份布告一贴出,轰动了整个广州城。城乡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朝廷派林青天禁烟来了!”“害人的鸦片长久不了啦!”很多青壮年集聚到一起,协助官府缉拿走私犯和吸毒犯。有的人成群结队闯进大烟馆,把掌柜的打了一顿,扭送官府。然后砸了烟灯,撅了烟枪,放火烧了烟馆。还有些人把罪大恶极的烟贩子抓住,给他抹上黑脸,戴上尖帽,挂上牌子,游街示众。街头巷尾,好不热闹。足见老百姓对鸦片是何等愤恨了。
  且说邓廷桢,当布告发出之后,马上派出骑巡,配合广州府县,按名单捉拿汉好、洋奴和鸦片走私贩。这一下抓了个鸡飞狗跳墙,第一批就捕了二百多人。经过审讯和调查,把其中十一名证据确凿、罪大恶极者定为死刑。命州知府余保纯为监斩官,刑场设在广州西关十三行公行的门前,把这十一名罪犯用囚车解到刑场,由余保纯分别宣布了他们的罪状,正晌午时下令开刀,人头落地。围观的百姓看了,人人拍手称快,不住地欢呼喝彩。
  驻扎在十三行的洋商们躲到二楼上,隔着窗户往外看着,此情此景,真是触目惊心!洋商们清楚:这地方本来不是刑场,也从来没在这里斩过犯人。这次这么做,纯属有的放矢。很明显,这是在我们面前示威,也是一次严厉的警告。当罪犯人头落地的时候,洋人们一阵惊慌,有的跪下祈祷,有的在胸前画十字,有的惊呼:“唉哟,我的上帝,这简直太可怕了!”还有的跑步找他们的总头目颠地,要求他采取措施,保护来华洋商的人身安全。
  可是,颠地比那些洋商更不安宁。为什么?他指使伍绍荣派了一名刺客,前去刺杀林则徐,也不知成功没有?自从刺客走后,他茶饭懒用,日夜不安。从近日发生的一切事情表明,林则徐仍然健在。也就是说,行刺没有成功。那么,刺客哪里去了呢?是死是活?死了倒好,要活着的话,会不会株连自己?林则徐来了该怎么办?这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担心,把颠地的脑袋都搅混了。再加上今天广州府刑场设在他的眼皮底下,更使他心慌意乱,愁上加愁。当洋商把他围住、向他呼救的时候,他实在忍无可忍,一蹦老高,厉声喝道:“先生们,冷静一点!我的头都要爆炸了!你们求我保护安全,我又求谁去呢?”说罢,顺手操起一瓶“威士忌”,“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狠狠往地上一摔,酒瓶立刻粉碎,把洋商们吓得够战,一个个膛目结舌。
  第五回 灭威风洋商发抖 显志气虎门销烟
  英夷得寸进尺,
  黎民忍辱受欺。
  同心协力齐奋起,
  矛头直指顽敌。
  林则徐命人将通牒起草完毕,由他和邓廷桢过目,又重新抄了一遍,盖上钦差大臣和两广总督的关防,便命中军参将李大纲和邓国忠二人带着去见洋商。
  前文书说过,那些洋商大多数都躲在西关十三行内。邓、李二将带着一名通译和二十名卫队,在辕门上马,出了西关,来到十三行门前。众人下马,李大纲和邓国忠挺身而入,来到大厅。邓国忠高声喊道:“大家听着!所有的洋商,不管是哪国人,赶快到此集合!”通译用英语又复述了一遍。
  洋商们知道他们是清朝官员,来者不善,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有胆大的问通译:“你们是从哪个衙门来的,为了何事?”通译用英语说了两句。洋商们一听是受钦差大臣林则徐所差,前来下通牒,一个个脸儿都吓白了。他们虽然是外国人,但是,如今居住在中国的土地上,就得服从中国官员的管束。所以,陆陆续续、三五成群地聚拢到大厅,一个个站在地上耸肩摊手,面面相觑。
  李大纲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把通牒举起,高声朗诵。他念一句,通译就翻译一句。通牒上是这么写的:
  大清帝国一品顶戴特命钦差大臣谕令:
  为肃清鸦片之害,整顿广州治安,维护正当通商事。
  我朝皇恩浩荡,应英人再三请求,开辟广州为商埠,准予万国与我通商,以互通有无。然有些洋商弃正就邪,专一贩运鸦片,毒我臣民,牟取暴利。
  我皇上仁慈宽厚,为此一再降诏劝勉,而洋商忠言逆耳,竟无所收敛,视天朝法令如儿戏。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大臣奉旨来粤查禁鸦片,势必雷厉风行,全始全终,断无中止之理。劝尔等奉公守法,莫怀侥幸。
  限各洋商于五日内将所存鸦片如数交出,听候处理,并具结保证,今后不再夹带鸦片上岸。如是者,本大臣准予继续通商,平等对待,并保护其人身安全。如逾期不交,胆敢顽抗者,货即没收,人即正法,停止一切贸易,决不宽贷!望一体周知!
  此谕令以发出时生效。
  参将李大纲反复读了三次。洋商们听完,脸都变形了,大厅之中一片寂静。李参将把通牒交给一个管事的洋人,一转身,带着来人出了十三行,回行辕交令去了。
  李参将等人走后,众洋商如梦方苏,像一窝蜂似地跑上二楼,去找颠地和义律。
  当时,义律和颠地都躲在二楼的小客厅里,把门开条缝,听着楼下大厅内的动静,所以,把通牒的内容也听得清清楚楚。李参将等人走后,义律一蹦老高,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心里说:姓林的,你真是我的死对头!颠地抱着脑袋,缩到沙发里,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呼啦”一声,洋商们闯了进来。一个个好像挣命似的,举手过头喊道:“义律阁下,快想个办法吧!”“上帝呀,这简直太可怕了!”“义律先生,你倒是说呀!我们的鸦片交是不交?”嚄!你听吧,七嘴八舌头,粗细高低音儿,什么调门儿都有,差点儿把房盖儿给鼓起来。
  义律被吵得够俄,他咬着下嘴唇,瞪着狐狸眼,足有五分钟没说话。突然,他像触电似地,紧握双拳,把两臂使劲儿往上一举,大声吼道:“别吵,都不准吵!”这一嗓子,洋商被吓得赶紧把嘴闭上,谁也不再嚷了。这时,义律把怒火压了压,说道:“各位先生们,安静点儿,都听我说!方才出现的这件事情证明,林则徐的确很难对付。但是,我们不能被他吓住,更不能乱了阵脚。他这个所谓谕令,是极其野蛮的,这是对大英帝国的挑战,是对所有文明国家的攻击和诬陷,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为此,我们要向清朝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同时,我还要命令我国商人,奉劝我国的朋友们,鸦片吗,一两也不交,我倒要看看这个姓林的能把咱们怎么样!”
  这时,在义律对面的那个美国旗昌洋行的洋商乐了:“阁下,您不仅是英国商人的卫士,也是我们美利坚合众国商人的保护人,我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似乎不该采取硬碰硬的办法,还是策略一些为好。先生们,你们说呢?嗯?众洋商们听了,有的赞成义律的主张,有的同意美国商人的看法,有的无加可否。整个客厅内一片议论之声。
  这时,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无精打采地说:“我欣赏这位美国先生的高见。义律先生阁下,你的头脑应该冷静一点,硬碰硬会吃亏的。您说呢?”义律反问颠地:“依你之见?”颠地说:“我以为应该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比如说,我们是不是交出一部分鸦片,给林则徐一点面子。然后吗,再用金钱运动运动,也许可以转危为安。假如他仍不给我们情面,我们再采取强硬的办法也不为晚!”洋商们都认为颠他说的是上策,纷纷举手表示赞同,义律见众意难违,也勉强同意说:“那就先试试看吧!”
  三天之后,义律派人交出一千一百箱鸦片,也没有出具结。林则徐冲冲大怒,马上派李大纲来见义律,指责他是破坏禁烟的罪魁祸首。再一次提醒他交出所有的鸦片,少交一两也不行!几天过去了,洋商们仍耍死狗,没有一点反应。林则徐立刻传令,派兵封锁了十二行,切断内外一切联系,并把在十三行做事的中国人全部撤走,停止供水、供柴、供粮。这一招儿真灵,没有几天的工夫,洋人全部告饶了。他们再一次包围住义律,又吵又闹。这个说:“义律先生,这可怎么得了?我已经两天没有喝到水了!”那个说:“我一天没吃到面包了!”“天哪,再过几天,我们都要见上帝了。”“义律先生,这怎么办呢?”
  义律知道当前形势的严重程度,他为此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熬得他面色憔悴,二目通红。他清楚地看到,如再坚持下去,连自己也得渴死饿死。除了告饶,别无选择!可是,这个一贯以胜利者自居的义律是不甘心屈服的,还想再坚持几天看看。只见义律伸着脖子咽口唾沫,用舌头舔舔嘴唇,煞有介事地说:“先生们,为了我们大英帝国的尊严,少喝口水,少吃顿饭,算得了什么?我要求你们再忍耐一时,情况会有好转的。”众洋商一听,心里都说:你再瘦驴拉硬屎,我们的命就没啦!但他们不敢反驳,只好用无声的行动表示反对。义律看了大家一眼,也一屁股瘫在沙发上,直眉瞪眼了。
  且说英商二号头目渣甸,是最怕死的家伙,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哭过三次了。他认为中国人有两句话说得很对:“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无柴烧。”钱是人挣的,有人就有一切。不能光为了什么尊严哪、体面哪,就把性命搭上。所以,他同意把鸦片都交出去,混过眼前的危险,再拿今后的主意。可是,义律固执己见,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急得他简直要发疯了。方才听义律说,还要坚持几天,他实在无法接受,就趁大家瘫在地上、义律两眼发直的时候,暗中把颠地拽到密室,密谋冒险逃走。开始颠地不同意。当渣甸进一步向他说明利害之后,颠地这才同意了。
  这天晚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渣甸和颠地一前一后,溜出了十三行,奔海港摸去。这两个家伙还真幸运,居然偷着越过了几道哨卡。他俩认为:哨卡都过去了,偷越空旷的海滩更不成问题了。于是,放大了胆子,加快了脚步,朝着海边摸去。摸到海边,两个人便手拉着手,寻找自己的商船。
  这俩人正往海边张望,忽听背后有人喊喝:“站住!干什么的?”两个人同时回头一看,原来是清廷水师巡逻的官兵,二人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跑。谁知对面又来了一队哨兵,高挑红灯,上写着“巡逻”二字。颠地一看走投无路,便来了个狗急跳墙,直奔大海扑去。渣甸更不甘落后,紧紧跟着颠地,“扑通!”也跳进水里。
  这时,关天培的水师营接到报告,急派快艇前来缉拿。渣甸这家伙水性很好,在英国曾被誉为水中健将,潜入深水就溜之乎也了。可颠地就不行了,跳进水里以后,刚刚游出三四丈远,就被水勇生擒活捉了。
  水勇们把颠地五花大绑解到水师营。关天培一看是英国人,又是洋商的头目,事关重大,就向钦差大人做了报告。林则徐命军兵把颠地押到行辕,要连夜亲自审问。
  这次夜审是在二厅进行的,只有两名师爷、几名卫兵。
  关天培带领水勇把颠地押来,往二厅里一推,颠地就踉踉跄跄站到堂下。林则徐定睛一瞧:颠地胡子很长,面黄肌瘦,身裹大清的民装,浑身全湿透了,头发、衣服往下滴水,不大工夫,他的脚下就湿了一片。这位英商大头目,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水狗啦。
  林则徐看罢多时,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你叫颠地?”颠地紧闭双眼,不回问话。“来人!把绑绳给他解开。给他搬个座位!”吩咐已毕,有人给他解开绑绳,让他坐在一旁。但是,他还是一句话不说,两只眼睛死盯着地,二目凝固像个死人。
  林则徐通过翻译告诉他:大清国对外国人以礼相待,犯了朝廷王法,只要承认了,就会免去死罪。经过一番解释,他才慢慢抬起头来,两手比比划划,要水喝、要东西吃。
  诸位,颠地两天没吃东西,肚子瘪了,要东西吃,这不奇怪。但他方才跳进海里不是喝了不少海水吗?为什么还要水喝呢?原来,海水里面有盐,他“咕咚咕咚”喝了那么多,真是越喝越渴!
  林则徐满足了他的要求,叫人端来点心和茶水,送到他面前。这时,颠地也不顾大英帝国的体面了,好像一条饿狗,伸手就抓,狼吞虎咽;端起就喝,如猪喝食。眨眼之间,吃了个一干二净。他吃饱喝足,又向通译伸出两个手指。通译明白,他要吸雪茄。因为林大人的行辕没有这种洋货,只好做罢。
  林大人一看,气氛缓和下来了,就开始问道:“颠地,你为何要深夜逃跑?”颠地一看林则徐,并不像义律说的那样蛮横不讲理,反而平易近人,就把林则徐封锁了十三行后,义律想要顽抗到底,自己和渣甸持反对态度,不想和义律合作,忍受不了饥饿,便和渣甸密谋脱逃等事说了一遍。林则徐又向他反复说明了禁烟的政策和决心,让他认真对待。颠地知道,在岸上私藏的鸦片是保不住了,便狡猾地说:“我愿把全部鸦片交出,总数是七百五十二箱。”林则徐冷笑道:“你只说了一少部分,在趸船上的为什么不交?”“很遗憾,商船停在海面上,没等靠岸,就逃走了。”
  “哈哈哈哈!”关天培大笑说:“一只也没逃掉,都被我们水师控制住了!”颠地一哆嗦,好像泄了气的皮球,闭口无言。
  林则徐不想再问什么,便对颠地说道:“因你和义律态度相反,同意交出鸦片,本钦差大臣饶你不死。你今夜就在这里委屈一宿,明晨放你回去。你要向义律传我的话,如果负隅顽抗,其后果将不可收拾!来呀,把他带下去吧!”军兵把颠地带走不提。
  颠地昨夜逃跑被擒,传到了义律的耳朵里。义律暗暗咒骂颠地:像这样怕死的胆小鬼,死了倒好。他又想:颠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逃出清兵的手心,看来,自己的下场更糟。
  在义律正为自己担忧的时候,颠地狼狈不堪地跑了进来。义律见了,大吃一惊!心里说:难道我见鬼了?他盯着颠地,半天没说话。那些洋商听说颠地回来了,又惊又喜,急忙拥进义律屋里,把颠地团团围住,细问经过。颠地也不隐瞒,照实说了一遍。最后,把林则徐让他捎给义律的话也讲了一遍。
  义律听了,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吸烟,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屋子里静得可怕,众洋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射到义律脸上。义律终于开口说话了:“全体集合!”洋商们愣了:差不多都来了,还集合干吗?“都到下边大厅里去,一个也不准漏!”谁敢再说话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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