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风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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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瀛大口喘着气说:“死战,怎么战?死守,拿什么守?天哪,难道列祖列宗都不能庇护我们?神仙上哪儿去了,我佛为什么不显灵?”祥厚道:“中堂,别说胡话了!‘快帮助我守城要紧!’”“什么,我帮你守城?这……这简直是笑话。本大臣乃圣人之门徒,只知道以文治民,不晓得打仗之事。”祥厚一听,怒不可遏,指着陆建瀛的鼻子说:“皇上瞎了眼,让你这个昏庸之辈做了总督。金陵之败,都坏在你的身上。我要不死,定狠狠参奏于你!”祥厚说罢,怒气冲冲地转身去了。
陆建瀛一屁股坐在拜垫上,如傻似呆,直勾勾地望着那微睁双眼、满脸慈祥的观世音菩萨,嘴里喃喃地道:“难道真没有神佛吗?”
这时,堂外炮声隆隆,堂内灯光昏暗,一束残香还在升着缕缕香烟。陆建瀛用手捂起双耳,瞅瞅菩萨,看看香火,顿时觉得头昏目眩,一头趴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他惊醒。他的儿子陆攀龙火急火燎地跑到他跟前:“爸爸,大事不好!长毛子攻破聚宝门和水西门、旱西门,已经杀进来了!”“啊!”陆建瀛忙问道,“祥厚……祥将军呢?”“死了,被石达开斩了!”“唉呀!”陆建瀛绝望地看着儿子:“你说……你说……咱……咱……们,也会死吗?”
第四十回 图苟安修宫选妃 议大计意见分歧
革命任重道远,
切莫贪乐苟安。
安常处顺顾眼前,
必成千古遗憾!
且说两广总督陆建瀛,见内城已失,情知大势已去。他五内俱焚,顿足大哭。其子陆攀龙道:“城破家亡,哭亦无用,儿保护父亲逃命要紧。”陆建瀛摇头道:“晚了,晚了!”这时,炮声愈来愈响,喊杀声越来越近了。陆建瀛乘其子不备,拔剑自刎。
一八五三年三月十九日,太平军攻破旧皇城,占领了金陵。城中大小官员四十六人,皆死于乱军之中。太平军歼灭清兵一万三千多人,缴获大小炮五百余门,火枪四千支,各种兵器五万余件,火药六千箱,骡马近万头,各种衣甲堆积如山;得宫银二百四十多万两,米面数万石,绸缎数千匹,金银财宝难以数计。这是太平军出师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
金陵城内百万人民,欢呼雀跃,拥上街头,敲锣打鼓,鸣放鞭炮,热烈庆贺。
经石达开安排,太平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百姓们都聚在旱西门通往总督衙门的街道两旁,想看看天王。突然。礼炮响了,太平军从旱西门外开了进来。只见在最前面有两队太平军鸣锣开道,维持秩序。紧接着是全套仪仗,后面有三位头裹嵌宝黄巾、身披黄袍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在他们的后面,是一乘由三十六人抬着的黄缎子大轿,轿帘紧闭,有几百名金甲武士护卫在左右,后面是无数的文武官员。接着就是一列列炮营、土营、陆营、水营的大队人马了。
老百姓问了维持秩序的太平军,才知道那三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就是东王、北王和翼王。坐在黄缎大轿里的是天王洪秀全。因为轿帘闭得很严,没有看到天王。
太平军入城后,立即着手修整街道,清除垃圾,修固城垣,肃清敌兵,成立衙门,增添战具,维持治安,加强城防……足足忙了一个多月。
且说天王洪秀全,自从住进总督衙门,就没有过问政事,把一切国事都交给杨秀清了,他一直呆在总督衙门里忙一件事。什么事?修天王府。
他命殿左一指挥蒙德恩担任监工,此人是洪秀全的同乡,该人十分机警伶俐,善于察颜观色,见风转舵,颇得天王欢心。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让他负此重任。蒙德恩受宠若惊,求之不得,自然格外卖力。经天王同意,决定在总督衙门的基础上进行扩建。他先找人设计了一份建筑图,计算了所需用的器材和原料,招募各种匠人万余名。昼夜施工。为了省事,他决定一切所需材料,均取自明故宫和各大寺观,该扒的扒,该毁的毁,管他什么名胜不名胜的,一点也不心疼。不到两个月,就修得初具规模。
天王洪秀全在蒙德恩的陪同下,到天王府巡视了一番。只见这座新天王府,方圆十里,墙高数丈。大门向南,门上挂一块金字横匾,上刻“真神荣光门”五个大字。这头重宫院,叫“太阳城”。走近二门,抬头一看,门上题为“真神圣天门”,左右设有钟楼、鼓楼。走进二门,蒙德恩说:“这里就是‘金龙城’。”洪秀全点了点头,只见内设东西朝房二所,正面一座大殿,名“金龙殿”,尤为壮观。绕到殿后,就是内宫和后宫了。蒙德恩说:“只因工程浩大,时间短促,妃嫔宫和御花园尚未建成。臣弟当从速督建,天王指日就可受用。”天王满意地笑了。
蒙德恩不但是总监工,还是一位总采办,他想尽一切办法,从金陵各处搜罗各种古玩。这样,历朝珍品,名人字画,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送进天王府。他还不择手段,挑选了苏、扬美女一百多名,送给天王,充做嫔妃。洪秀全一概不加制止,反而乐得受用。从此,蒙德恩越发红得发紫了。
洪秀全住进天王府的头些天,还觉得很别扭。他目睹周围的一切,感到和过去大有天壤之别:轻歌曼舞取代了冲锋陷阵,笙管笛萧取代了鼙鼓螺号,钟磐云板取代了枪声炮声,女官娇娃取代了亲兵卫士,江南红粉取代了文武弟兄,山珍海味取代了糙米咸菜,锦衣绣袄取代了粗布衣冠……礼仪繁琐了,制度严格了,等级明显了,世态冷漠了。各王对他感情淡薄,弟兄们对他敬而远之。总而言之,一切一切,都从根本上改变了,好像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
可是,过了些日子,他就逐渐地从不习惯变成了习惯,而且还被这种环境牢牢地吸引住了。他坚定不移地相信,这都是上帝的安排,这一切都是应该由他来受用的。他更相信,当初编造的那些神话,都是天父授意的。他更坚信,他是天父的次子,是普天之下的大救星。因此,他觉得自己的身价,比任何人都尊贵。他甚至毫不怀疑,自己的一言一行,以及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是出自天意,是任何人也驳不倒、改变不了的。他想:历代皇帝,都称自己为“天子”,我乃天父的次子,我才是天经地义的“天子”啊!天子要有权威,那么,我有没有权威呢?为此,他不止一次地做过试验。你看,他咳嗽一声,就有很多人跪倒请旨;他的脸往下一沉,偌大的宫殿就顿时鸦雀无声;他只要说一句话,成百上千的人就忙作一团,疲于奔命;他把桌子一拍,人们就汗流泱背,跪倒请罪。他想:照这么说,我叫谁死,岂不谁就得死吗?唉呀,这真是天威凛然,神圣不可侵犯哪!他现在,真正体会到权的威力了。
前些天,他发下一道诏旨,提拔任用了一大批文武臣属。其中有:
天官正丞相秦日纲;
春官正丞相胡以晃;
天官副丞相林凤样;
地官正丞相李开芳;
提督水营事务,恩赏丞相唐正才;
地官副丞相陈承镕;
夏官正丞相,主管刑法事务黄玉昆;
夏官副丞相,国舅赖汉英,主管天王府事务;
恩赏丞相蒙德恩;
殿前左史何震川;
春官副丞相吉文元。
天王还下了一道诏旨,规定了天王府以及各王府、丞相府的等级制度、职权范围和人事配备的章程。
这一天,天王在乐曲声中用罢了早膳,信步走进御书房。女官们慌忙跪倒迎接,山呼万岁。洪秀全理也不理,坐在红木雕花嵌玉的大龙椅上处理政务。龙书案上放着一叠新呈上来的奏章。洪秀全伸手取过一份,上写“臣弟石达开敬呈天王兄御览”。洪秀全把奏章展开,仔细观看。大概的意思是说:清妖向荣,于太平军进城的半个月后,率领三万人马,攻占了紫金山的孝陵卫,立营安寨,声势浩大,是谓“江南大营”,又半个月后,清妖琦善为钦差大臣,率吉林、黑龙江、辽东、直隶、山东人马十余万,在扬州立寨,是谓“江北大营”。这两座大营,形如巨钳,控制南北,威胁甚大,恳请天王出兵。石达开还说:“困守金陵,不是长策,请求天王升殿,召对臣工,商讨军国大计。”
洪秀全看罢,皱起了眉头,打了一个咳声。关于清兵建立南北大营、威胁金陵的安全,出兵把它打垮,洪秀全很同意。唯独对石达开提到的“困守金陵,不是长策”这件事,使他很不高兴。远在武昌的时候,洪秀全就提出建都金陵,这件事遭到了石达开和罗大纲的反对。罗大纲主张打下金陵后继续北征,直捣燕京;石达开则强调不能偏安一隅,应全力西征北伐,统一中国,而后再考虑定都的事情。现在,石达开又提出困守金陵不是长策这件事,这不是公然反对在金陵建都吗!
洪秀全知道,杨秀清和自己的看法一致,同意在金陵建都,舍不得扔掉这个“小天堂”。可是那些文武臣属,则众说纷坛,看法很难统一。洪秀全对这件事很伤脑筋。他认为有必要把他们召来议一议,快些把这件大事定下来。
一八五三年五月二十日,天王洪秀全第一次正式升殿。他头顶百宝穿成的双龙双凤金冠,身穿黄缎丝绣团龙袍,腰系珍珠带,足登日月盘龙朝靴,腰挎斩妖剑,在一大群女官的簇拥下,伴着严肃悦耳的乐声,升坐宝殿。雄伟壮观的金龙殿里,龙飞凤舞,金碧交辉。十四棵二人合抱的朱红明柱,顶天立地,分列在左右。雕花描金的天花板上,绘着日月星辰,地上铺着猩红大地毯。从宝座往前看,金龙殿门、圣天门、荣光门连成了一条直线,新铺的汉白玉甬道闪着青光,在左右的朝房前新栽了两排雪松,修了十几个花坛,五颜十色的花卉,争奇斗艳,吐着芳香。三百六十名禁军,顶盔贯甲,手执金瓜钺斧,分列在宝座东西。在他们的前面,站着十二日干正副侍卫二十四人;二十四节气正副侍卫四十八人,全都是锦缎绣成的一色戎装。再俯廊两侧:典天乐三百人,手持笙萧丝弦,不停地吹奏着乐曲;司礼官、掌朝门官、赞礼官、朝仪官、承宣官分列在殿外。左右正副史官四人,垂手站于殿侧,面前放着小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大殿内外,气象万千,庄严肃穆,使人不寒而栗。
午正时刻,天朝门外响起号炮。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率领仪卫赶到,在下马牌前,跳下战马,走进真神荣光门。早在这里恭候着的文武官员,给三王见礼,然后跟在他们后面,通过真神圣天门,来到金龙殿前候旨。
这时,乐声停。赞礼官扯着嗓子喝道:“天王有旨,传东王、北王、翼王依次进见!”,“臣遵旨!”三王整冠抖袍,走进大殿。赞礼官又喝道:“跪!”三王一齐跪倒。赞礼官又喊道:“天王有旨,众官鱼贯而入,各肃朝班,趋跄起跪,不得嚣喧,山呼万岁,听旨传宣,朝觐已毕,站立两边。”三王领头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礼罢,三王垂手立于龙书案旁,文武官员跪拜后则站在殿下。
三王和文武百官,对这一套繁琐礼仪,都很不习惯,人人皱着眉头。天王洪秀全却感到很满意,他坐在上面,像佛一样,在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影。稍停片刻,他说话了。一字一板,似唱非唱地说道:
“天父天兄在上,
赐予这人间天堂。
今日君臣朝会,
确定建国大纲。
诸人各抒己见,
切莫闭口张望!”
东王杨秀清道:“臣弟启奏万岁。弟现有本章一道,请二哥过目。”说罢,从怀里取出,双手呈上。一个女承宣官接过来,跪在地上,把本章举过头顶,请天王观看。洪秀全扫了一眼,说道:“念!”“遵旨!”这个女承宣官站起来,轻轻地把本章展开,然后一字一板,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
天王亲承帝命,永掌山河。金田起义,用肇方刚之旅;金陵定鼎,平成永固之基。金陵应改天京,一一悉准乎天命;国为天国,在在悉简乎帝心。
况天京王气所钟,襟三江而带五湖;包东吴而连北越,龙盘虎踞,物阜民丰。从此养兵息马,尽沾天父莫大之恩;偃武修文,共享上帝无穷之福。
此乃天父授意,望王兄纳之。
洪秀全听了,正中下怀,不住地点头微笑道:“清胞之言,正合朕意。”东王仰视前方,脸上堆笑,非常得意。可是偌大的金龙殿上,并无反响,使天王感到很难堪。他往左右扫了几眼,问道:“各位兄弟可有异议?”“臣有本奏!”有一个人迈步走出朝班,跪倒在地。洪秀全一看,正是官拜殿左一指挥、提督水营副使的罗大纲。
罗大纲情绪激动,声音高亢地说:“金陵虽好,却偏居东南一隅,不宜建都。依臣愚见,请天王移驻开封。然后渡黄河,两路进兵。一路出秦川,定咸阳;一路出山东,定冀州。两路大兵合击燕京,活捉满妖头,则天下可定也。若贪图眼前的富贵尊荣,不谋进取,恐怕大祸不远矣。”
前文书说过,罗大纲原是天地会的一名首领,活动在大湟江一带。后投拜上帝会,到金田团营之后,并无异心,英勇奋战,屡立大功。按他的功绩,何止当个殿左一指挥?早该做个正丞相了。可是执掌军政大权的杨秀清,对罗大纲存在偏见,认为他是来自天地会的人,不是正宗,所以不予重用。相反,遇有机会,还对他进行打击和排斥。罗大纲当着天王的面说这话,东王怎会满意?
罗大纲的话刚说完,东王就忍不住了。他往前大跨一步,指着罗大纲的鼻子说:“放肆!金陵自古就是建都的好地方,上至吴越、孙权,下至明太祖朱元漳,哪个不在此定都?偏你是个明白人!我问你,去开封有什么好处?谁贪图眼前的富贵?是天王,还是我?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不谋进取?你怎知大祸就要临头?不用问,你一定是受了妖人的指使,与天王做对。若不严惩,连天父也不答应!”杨秀清越说声音越高,把大殿震得嗡嗡直响。说完,回过头来看看天王,等候天王降旨。大殿又恢复了平静,静得叫人可怕,空气异常紧张,人们屏息凝神,偷偷地看着天王。很多人都替罗大纲捏一把汗。
为人正直的春官正丞相胡以晃,用眼睛盯着他最钦佩的翼王石达开。他深知,在这种场合,唯有这位功高位重、人人尊敬的翼王出面,才能解围。他清楚地看到,翼王的脸色铁青,双眉紧锁,下颏在不住地颤动。
“天王,臣弟有本上奏!”翼王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吐字千斤,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儿来了。只听翼王说道:“依臣弟看来,罗大纲兄弟的话没有错。方才天王哥哥亲口说过,今日朝会,是要议定建国大计,要兄弟们各抒己见,切莫闭口张望。既然让大家各抒己见,就不同于诏旨和军令,就要允许人家谈自己的见识。边孔丘还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我们之间,还是兄弟!倘若张口严惩,闭口放肆,请问,还议什么,哪个还敢讲话?”石达开目光炯炯,打量着天王、东王、北王和每个人的脸。大殿里更静了,空气更显得紧张了。天王坐在那里,毫无表情。东王的脸色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白,斜视着殿外,一言不发。北王韦昌辉正眼看看天王,偷眼看看东王,又斜眼看看翼王。他想打打圆场,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恰当,干吧嗒嘴儿,没说出来。
翼王接着说道:“目下,清妖未灭,大局未定,咸丰妖头还安坐在燕京。琦善、向荣各统妖兵觊觎于阙下。我天国连半壁江山都没有,怎能偃武修文、养兵息马?天下父老,大部都在妖头统治之下,生活困苦不堪,渴望天兵拯救。我们光想过‘小天堂’的生活,置千千万万兄弟姊妹而不顾,这能说是共享上帝无穷之福吗?慈悲的天父、万能的造物主,能允许我们这样做吗?”
石达开振振有词,有理有据,说得众人心服口服。此刻,天王的脸由白变红,额角上渗出了汗珠。东王杨秀清脸色苍白,头开始往下低了。不过,他还是不服气,偶尔还瞪翼王一眼。
石达开全不理会,继续说道:“罗大纲弟在两个月前,就向天王提出过‘北进、图南’二策,我以为都是正确的。兵家之道,古有明训‘贵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金田起义以来,我军一鼓作气,破永安、占益阳、下岳州、克武昌,直捣金陵。清妖丧胆,天下归心。金陵甲天下,潜米丰足,倚山傍水,屏蔽东南,不愧是六朝都会。如今以金陵之物力以补给,兵不卸甲,马不卸鞍,直捣燕京,则清妖可灭,天下可定。此为最上策。若天王执意在此地建都,则必先出兵,平定南方九省,以解后顾之忧。然后挥师北进,胜则可以平燕京、灭满妖,不胜亦可以偏安江左。然已羁延时日,劳师糜饱,事倍而功半;且清妖于恢复元气之后,必扼我咽喉,牵我手足,使我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此为中策也,若安常处顺,不谋进取,必使满妖于筋疲力尽之余,获苟延残喘之机,以至死而复苏,卷土重来。此诚养痈贻患,饮鸩止渴,窃为有识者所不取。臣弟冒昧进言,请二哥明断!”
天王听了,背如芒刺,可又驳不倒翼王,只好勉强点一点头,一摆手,让罗大纲归班。又停了片刻,问东王道:“清胞,你的意思呢?”
东王没有立即回答。他稳稳那颗激烈跳动的心,朗声答道:“一鼓作气,直捣燕京,这无疑是对的。而建都金陵,更是无可非议的,绝对不能更改!作为领兵的军师,我不能不替弟兄们着想。大家血染征袍,出生入死,苦战两年多,才拿下了金陵。还没过着一天好日子,就出师北征,我怕冷了弟兄们的心!”
天王听了,感到很舒服,他又问韦昌辉:“昌胞,你的意思呢?”韦昌辉赶紧出班说道:“方才翼王说得很对,兵贵神速,直捣幽燕,上应天时,下顺民心,我十分赞成。不过……东王说的也是对的。在这儿建都有什么不好?我同意这么办。我记得天王哥哥在下关时曾经说过,进了金陵,让弟兄们安享尊荣,有家口的,可准亲人团聚;没家口的,可以娶妻生子,不受男女有别的约束。齐家吗,也就是治国;无